第五章
湖畔之上(下)
真的好吗…
羽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留意到自己不小心将所想的说了出来,被晨凛一問,羽无才回过神来,慌张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然而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
对灰发少年来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这样的话,羽无自己无法接受…结果,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如此地…自私自利…我,真的…
我认为…您应该有复仇的权利。
复仇的权利…你…
晨凛不禁呆了一呆,此时他才察觉到,少女的表情已经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裙摆,浑身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对劲,现在的她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少年正想说些什么,身旁的米蕾娅却是比他更早一步反应过来,少女清楚羽无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更是了解之后她会说些什么。
是的,您拥有复仇的权利,因为,害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人…
[等等…!这个…呜…!哇啊啊啊啊啊-----!!!!]
唔哇…!小…!
眼看着羽无像是快要把所有都说出来,米蕾娅顿时惊得不知所措,被逼急得脸颊也涨红起来,最后只能着急地大叫了出来。
彷佛要刺穿耳膜的音量,让晨凛反射性地偏过身想拉开距离,不过他忘了,这里是在小艇上。
一将身体靠向船边,小艇的重心就开始偏移,当少年察觉到不妙,想让羽无小心,却已经连心字也来不及说,船只已是翻转了差不多九十度。
[啊…]
只听到哇沙的一声,小船便整艘翻了过来,理所当然地坐在上面的两人都无法幸免,过了没一会儿便浑身湿透地浮了上来,狼狈十分地攀附在船腹上。
所以…我说了,别在我耳边突然大叫啊…
[哈呜…对不起…]
幽浮少女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朝两人道歉,不过能打断两人的对话,她心里亦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眼前和水鬼没什么的两人,米蕾娅便再次回归到让两人落水的歉意中,失落地小声嘀咕着。
羽无你没事吧
嗯…姑且。
完全浸湿了的蓝色长发遮挡住少女的脸,让她显得甚是恐怖,不过从语气来看,大概是没有大碍。
那…该去找一找今晚留宿的地方了吗…
在叹了一口气后,少年将视线移向天空:阳光和正午相比已经没有那么耀眼,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会染上金色吧,这里的天色变化比起外面要明显很多。
不过,这种情况,不就意味着…
…
…
…
好不容易又一次穿过了那嘈吵得要命的酒吧后,蓝雨等人才再次看到那耀目的阳光。
呼~那么我也该和你俩小子说再见了,我可没打算一直和你们混在一起。
伸了一个懒腰后,响音随意地朝身后两人摆摆手,便径直走向了小巷出口,甚至没有打算和两人作正式的告别。
嘁…终于要走了吗。
不要这么说了啦,响音她帮了我们很多了,下次见面…我也要再拿出全力和她战斗才行。
和蓝雨的不屑成了清晰对比,雫反倒显得有点不舍,不过早已作好心理准备的她很快便振作起来,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就算对短发少女有多不满,少年也不至于说会不让雫和她交好,毕竟两人关系在旅途中渐渐变得要好起来,他也能看得到。
在深呼吸了一口调整过呼吸后,他便回复到平常的样子,看向天空确认了一下大概时间:
看来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船堀…雫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留意到黑发少女似乎有要变得不满起来的征兆,蓝雨马上改了口,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后,少年才在心中暗地松了一口气。
雫似乎比初见面时变得要强势了一点,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蓝雨如此想到。
说得是呢…可以的话,我想找一个能够练习一下剑术的地方,因为有响音在,最近好像都没怎么战斗过,身手可能会有点退步也说不定。
喔…还以为你会说想去哪里放松一下,不过也没关系吧,我看看…
苦笑了一下后,少年便打开了晶石的地图,在附近刚好有一个剑道馆,在那里应该就能放开来练习。
不出所料,在两人到达剑道馆后,那儿的电灯还能打开,而且配置的木剑也完好无损,场地整洁,是个比两人想象中还要好的场所。
哈哇…!那么就事不宜迟,就拜托蓝雨你帮忙当我的对手了!
雫看上去十分高兴,跑到置剑架边,拿起训练用的木剑就朝蓝雨挥手笑喊道,显得十分地雀跃。
本来剑道对她来说就不是负担,而是兴趣,只是在外面她也积累了不少压力吧,现在来到了伊甸才能够放松下来,这才是少女原来的模样。
好啦,不用那么着急…就点到即止,来训练一下吧。
拿起木剑后,蓝雨尝试挥了挥,手感平常使用的砍刀有点差别,不过并不成问题。
另一边厢,雫已经站好了位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试挥着木剑,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般地兴奋。
不过她很强,棕发少年很清楚,一刀劈开魂兽,让人无法目视的瞬间爆发力,能和响音平分秋色,种种事情都在说明黑发少女的异常强大。
只是这些全都是以同伴的视角能看到的强大,若是作为对手的话,雫的强大又会给人什么的感觉
咦雫你不用平常的拔刀势吗
在调整过心情和呼吸后,少年才察觉到,雫这时用的是将剑正架于身前的普通剑道的架势,而不是平常的姿势。
嗯,毕竟用这剑不太适合,就这样就行了,我可是不会放水的哟!
如此说着的雫用力握紧了剑柄,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势在说明她并没有打算手下留情。
待会向少年攻来的,将会是全力的雫。
虽然不觉得能和她相比…但还是让我看一看吧,认真起来的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咽了一口唾液后,蓝雨便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观察少女的一举一动上。
那…预备,三,二,一…!
倒数完结的一刻,原来两人间近两米的距离剎那间便被雫拉近至零,假如不是少年没将视线移开过,他肯定会以为少女是从原地消失了。
咕…!
一剑从侧面挥来,蓝雨好不容易才撑下这一击,速度和威力并重的砍击,绝非是容易接下的,而且重点是,这还只是‘第一击’。
有如暴风雨般凶猛的攻击不断袭向少年,只是握住手中的剑不被击飞就已经要拼尽全力,更惶论要对雫作出反击。
明明眼前的少女外表看上去就那么娇小而柔弱,可一旦拿起剑,散发的气势就比起狂暴的野兽更要让人害怕,让人窒息的不单只有她的剑技,还有与之相称的锐利目光。
不行…就连气势也被压住了,那还怎么可能和她交锋…就算是我,只论力量的话…!
在又接下了黑发少女的一击后,蓝雨没让她把剑收回去,反而是马上用力紧贴她的剑,一时间强行用力量击开了她的剑。
有机会…!
似是没有预料到他的行动,雫的剑被击向外面导致中门大开,看准了这一机会,蓝雨马上全力向她的中心一劈。
然而,他应该猜想到像雫这种程度的实力者,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击中的。
居合道十二式拔打,雫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让蓝雨的刀尖就仅仅在眼前划过,又瞬即冲前正面振举斩下。
嘁…!
在极限的瞬间反应过来,蓝雨总算举剑挡下了黑发少女的一剑,可当双剑互击,剑上传来的力道比起他想象中要小,他就知道不妙了。
在那么一剎间,少女的身影从蓝雨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马上反应过来,雫并非是前进或是后退了,而是以那独特的步法,在顷刻间像是滑动般闪身到了他的左方。
因太过集中在眼前的雫,导致棕发少年的视野变得狭窄,少女这一闪身,在他眼中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尽管少年已经是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去,但雫的速度要比他更加地快。
十一式,‘总切’。
从右肩到水月,再由左肩到腹部,紧接着是猛地一横斩,迅猛的三连斩让蓝雨完全招架不住,当挡下第三次的横斩时,已经无力再接下少女已经作好准备的第四击。
眼看着最后的第四下斩击劈向自己,他已来不及提起木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厉的砍击攻向自己,是预料之中的败北。
然而,最后的一剑却在劈中少年之前突然软了下来,最后打中他的头部时已是毫无力度。
蓝雨还是隐约能看到,那一剑并不像是从一开始就留力,而似是突然间失去了力道,这么一想,也只能想到少女的心脏是不是又出了毛病。
雫…你没事吧,就算说点到即止,刚才那一剑也太…
啊…不,没事的,你看,我还是很精神呢!
棕发少年不由得担心地慰问说,不过雫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和平常无异,在呆了一下后便笑着弯起手臂,想装出一副强壮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发病了的样子。
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后,蓝雨才总算能松一口气,继而扬起一丝苦笑,放下手中的木剑。
在接下了雫这么多下斩击后,他的手甚至有点发颤起来,这样看来反倒是他显得更为狼狈。
不愧是你啊,我根本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呢。
不不!蓝雨也很厉害的,只是…哈哇哇…
雫慌张地摆起手否认说,她似乎想让少年多点自信,但又马上发现这么一说就等于在吹嘘自己有多厉害,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用安慰我也没关系,我还远远不够,至少如果能稍微追上你的话…
最起码也要成长到不会拖后腿才行,不然就没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少年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不知为何,雫却是突然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拉下了帽沿,扭扭捏捏的挡住了自己的脸:
也不是啦…蓝雨想变强的话,我也会尽力帮忙的,所以…大家一起加油吧
嗯,谢了。说来,待会去买副眼镜如何和响音战斗时被弄坏了,肯定很不方便吧,之后再去医院一趟,补充一下快要吃完的药怎样
好的…!
闻言,黑发少女又高兴地点头应说,记得当初她说过作为一个成熟的剑士,应该常时保持着心平如镜的态度,这么看来,她离成为一个成熟的剑士还有很远路要走。
如此想到,蓝雨不由得一阵忍俊不禁。
那么,也该来第二回合了,这次我可不会输…这不可能吧,就至少让我输得没那么惨吧。
说着,少年又拿起了木剑,嘴角轻扬,雫亦再握紧剑柄,准备好第二次的交锋。
只是蓝雨应该再执着地追问一下才对,刚才的那一剑,怎么也不是有意为之的一剑。
砰砰,砰砰…少女的心脏仍在跳动着,只是这阵心跳声还能持续多久呢,耳边彷佛已经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
再多支持一阵子…就算只是再多一段时间也好…
一边诚心地向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灵祈祷着,雫只能紧硬住牙关,将一切全部咽回腹中,只是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