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为人的尊严(下)
呼…呼…
山坡之上,小女孩不断在拼命奔跑着。
身体无一处不是在发出悲鸣,不管吸进多少氧气依然是供不应求,肌肉就像是快要撕裂开来,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即使如此,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彷佛一停下来就会断送性命似的,只是不停地疾驰着。
很痛苦,很痛苦,但雪夜也只能继续朝着山顶奔跑。
小女孩身上背着两个装满物资的背包,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以她这样的体格,正常来说应该早就不支倒下才对。
有什么成为了她的心灵支柱,她才得以继续前进。
终于,不知在从奈特等人身边逃开多久以后,紫发女孩总算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位于山顶的建筑群。
这时她才停下了脚步,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冰冷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建筑不动。
会建在山顶上的大型建筑,也不外乎是天文台之类的,可这幢建筑却有点不同。
白色外墙像是被酸雨所侵蚀,显得稍有发黄老旧,部份地方都已被锈蚀,透出一股荒凉之感。
在外面虽围有一圈的铁丝网,不过不少地方也早已破掉,休息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的雪夜轻易便穿过了其中一个破洞。
这建筑大概只有三层高,不过分成了好几幢建筑,占地算是挺广的。
小女孩并没有进到主建筑群,反倒是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一间小屋中,打开大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直通地下的螺旋式锈铁梯。
她每走一步,铁梯都会传来尖锐的一声,好像随时都会断开似的,小女孩无视了这些令人不安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地下房间。
这里像是一个仓库,里面也早也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确实是‘没有留下’,可不代表没有新带进来的东西。
总算,回来了吗。
一名披头散发的少年开口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雪夜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冷冷的视线中隐约渗杂着一丝恐惧。
说话的少年坐了在一个油桶上,手中把玩着一柄染血的小刀,另一手则拿着一白色球状物,在见到小女孩后,便从油桶上跳了下来。
仓库中挂着几盏旧式的油灯,虽然光线暗淡,但也足已看清室内的布置。
破旧的油桶散乱地倒在房间各处,油漆早已剥落的墙壁上涂画着各种红色而粗细不一的古怪线条图案,从这些线条上能嗅出一阵浓烈的腥臭味。
更让人作恶的是,散落在地上阴暗处,那一根根黏着某种红粉色物体的白色条状物,以及某些在自己身上似曾相识的物体。
啊…应你的要求,我把东西给带回来了…
很好。比起那些物资,不先把你的,那把手枪交出来吗
!
银色的小刀突然架在雪夜的脖子上,让她本来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的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是的。
在开枪之前就会被划断气管。立即认识到这个事实的雪夜放弃了用手枪射杀眼前少年的想法,乖乖地交出了手枪。
汗水不断沿着她的脸颊流下,不知是因为奔跑而出的汗,还是在刚才一瞬间感到生命危险而流下的冷汗。
眼前的少年,身躯十分瘦削,像是被大风一吹就会被卷走似的,脸孔也陷了下去,四肢瘦得像只剩下骨头,皮肤亦十分苍白,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长着一头白色的乱发,前发几乎要盖过那双灰白的瞳孔,浑浊的双瞳总是不知在看向何方,说话的语气也是一阵阴阳怪气。
尽管如此,他散发出来的恐怖感,在雪夜眼中丝毫不比那些可怖的魂兽差。
两个背包,不错的收获。不过,你好像没有杀掉他们呢。
少年放下小刀,收下了雪夜的手枪后,稍微把玩了一下后,又向小女孩投以那没有任何力度的目光。
然而正是这一道视线,让她顿时丝毫动弹不得,那恐惧就犹如一把架在颈上的鎌刀。
…我已经用匕首刺进他的腹部,至于其他人,我判断若果再纠缠下去会逃不了,所以…
那么,那个小孩呢,你完全可以杀了她吧
…
少年没有任何表情,但雪夜能感受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对方并不在意自己是生是死,只要他突然兴起,自己就会随时没命。
浑身都止不住颤抖,恐惧不断在啃食着她的心灵,让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至少你拿了物资回来,也伤到了其中一人,就让你活着,也无妨。
…谢…谢。
在盯了一会儿后,少年总算移开了目光,雪夜顿时感到身体一软,差点就站不稳,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油桶,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不过,很无趣。本以为会更有趣一点的。
…!还不能…放过我们吗…
听到少年的话,小女孩剩余的那么一丝力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跌坐在地上,双眼中带着无限的疲倦与绝望。
你们是玩具,那至少要让作为主人的我,稍微感觉到快乐,或者说,你们连作为玩具的价值,也没有吗
呯!
一点的预兆也没有,少年突然用手枪击穿了她的手掌。
-----------!!!
雪夜慢了一怕才理解到自己手掌被击穿了的事实,从那小小的身躯中发出震耳欲聋的不成声惨叫。
就像是圣经中的耶稣那样,只是小女孩是被子弹击出一个小小的血洞。
无法以语言形容的剧痛使得她的手臂不止地痉挛,让空洞里流出的鲜血到处飞散。
如果,你们连玩具也当不好,那我留你们下来,也没有用,倒不如早早处理,比较好吧。
雪夜还未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白发少年悄无声息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按在金属地板上。
咕!咳…咔!咳咳!
脖子被紧紧掐住,不要说呼吸,小女孩连发出一点声响都做不到。
她尝试用力掰开对方的手,可不管她怎么用力,也始终动摇不了少年干瘦的手半分。
血液循环不了,让小女孩的脸开始涨红,大脑缺氧亦使她的视界和意识开始模糊,施加在手上的力度渐渐变得虚弱起来。
哦啊,可不能那么简单,就让你死去。
在雪夜失去意识前的一瞬,少年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她还没反应过来,在气管通畅的那一刻本能地吸进一口气,却又立即被紧紧死锁。
呜…!咳…咳!
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清晰,可接下来的痛苦亦变得更为清晰。
即使不想再受痛苦,可对方就像完全把握了自己的状态,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总会松开刚好足够吸进一口气的时间。
真是牢固的友情,为了朋友,受这种苦也没关系吗
…!!……!
唾液,眼泪,鼻涕…各种体液都不受控地流出,身体不断抽搐,看着雪夜这一副惨状,少年却是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错啊,在这种时候,你也能有点有趣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丧家犬一样,来,叫两声来听听,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雪夜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能模糊地听到犬和叫两字。
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严,又或是自尊,即使保留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抛弃这些就能够活下去。
…咳…汪……汪…!
哦意外地适合呢,果然,比起人类和玩具,作为一条宠物狗会更适合你,呢。
…
混乱的意识中,小女孩彷佛听到对方传来满意的声音,同时他手的力度也开始减弱,以为自己终于得到解脱,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往上弯出一丝弧度。
知道吗听说窒息时,会有强烈的性快感产生呢。
欸…
最后,给你爽快一下吧
少年本来已经放松的手腕,冷不防地再次紧紧掐着雪夜的脖子,而且力度比起之前还要大上许多。
如果说之前是让她感到窒息,现在就像是要折断掉她的颈骨一样。
-----------!!!!!!
连声带也像是被压住而震动不了似的,小女孩两眼翻白,脸色由红变青,双手已经没有丝毫余力,身躯不断剧烈地痉挛。
身体已然近乎失去知觉,因此,她亦没留意到,因神经的抽蓄导致肌肉痉挛失控,裙摆之下缓缓地流出某种温热的液体。
咦失禁了啊,真是没有教养的孩子…不,是没有教养的狗。
大概是知道再这样下去雪夜就会因窒息而死去,少年总算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她。
虽然还没死去,但小女孩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双目失去焦距,脸上糊滿各种体液。
若果有一个正常人在的话,肯定会因为她的样貌而尖声大叫。
即使如此,少年依然没有任何罪恶感,犹如一切都只不过是日常梳洗般自然的行动。
可不能就那么睡了,醒醒。
甩了甩手让自己手腕稍为放松一点后,少年连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给雪夜,无情地一脚踩在她被击穿的手掌上。
呜咿咿噫噫---------!!
彷佛直刺大脑般的痛楚,让小女孩痛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密封的房间中回响,显得格外地刺耳。
作为宠物犬,可不能说人话,好好地说狗话。
…汪…呜…
好不容易,小女孩才拼死忍住了手掌那令人疯狂的痛楚,学着犬只叫了一声,她清楚明白不顺从这名少年会有什么后果。
对她这样的表现,少年像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枪指着她,作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很好,还有,脱下衣服,一件不剩,宠物,不配穿衣服。
!
雪夜犹豫了一瞬间,但也仅仅一瞬间,她就缓缓地将手伸向上衣的衣摆。
吊带背心,短裙,然后是内衣和内裤,一件件全都褪在地上,小女孩赤裸的身躯完全暴露于空气中。
可是背心和裙子所隐藏的并不是白净的皮肤,相反,在上面有着各种的伤口和疤痕。
烧伤,砍伤,穿刺伤,瘀伤,又或是无法以言语去说明的伤口,等等…可以说,能够出现的疤痕和伤口,都出现在她那娇小的身躯上。
小女孩羞耻地想用手挡住身体,可手只是动了一下,又想到若果自己这样做,对方可能又会有什么意思,便立即把手收回,咬紧牙关忍受这种羞耻感。
美妙的友情,为了朋友,值得做到这种程度吗
少年惊讶地挑了挑眉头,不过雪夜已经看穿了,他这种表情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
…
因为只能模仿狗叫,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让白发少年扬起了一丝残虐的笑容---这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不错呢,虽然如果你说不,我便会马上把你杀掉就是。
…
意外地逃过一死,雪夜却没有什么实感,她尽量尝试使自己忘掉现在的状况,失去任何神采的空虚双瞳只是死盯着地面,
而白发少年好像终于玩够了,转过身去,拿走了一块挂在钢索上的,看上去像由一块块布碎缝补,并随意地泡进油漆中染色的墨绿色布。
不穿衣服,还是会着凉,这东西,我花了很多时间,你拿去吧,好好珍惜她。
…汪。
接过对方抛过来的布,雪夜一时不太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
算了…他不正常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比起一丝不挂,至少有一块布会比较好…
尽管有些不解,雪夜还是先将布披在身上,意外地,这布比想象中要轻一点,质感也十分奇怪,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兴起缝了这么一块布。
放心吧,只要完成我的要求,你和你的朋友,就能得到自由,继续在一起了。
…
从对方那浑浊的瞳孔中,雪夜什么也看不透,她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否真话。
可小女孩没有选择权,不管怎样她都只能听得白发少年的话,即使他的要求再无理,再具侮辱性也好。
包扎的话,自己从物资中拿绷带吧。然后继续出去,寻找猎物,让我看点有趣的事吧。
汪呜…
没有忘记对方的命令,在离开之前,雪夜都没有说话,因为双腿甚至没有站立起来的力气,她只能像婴儿或是真的狗只一样,以四肢缓慢地在地面爬行。
她安静地从羽无的背包中拿走了医疗用绷带,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地站起来,便打算转身尽快离开这儿,蹣跚地踏上螺旋阶梯。
等等,在离开之前,不先清理一下吗。
白发的少年却突然叫住了她,小女孩带着不祥的预感转过头去,只见他将视线移向了地上那一滩水迹。
作为宠物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汪。
已经…什么也没关系了。
抛弃了自己的所有,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向水迹,再次以犹如犬只般的四肢着地的姿势,缓缓将头凑近,伸出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