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机场的国际到达口。手指攥住手机的一角，指尖泛白。
她不该来的。她知道，其实他们早就结束了。
那场始于高中的恋情，在他出国两年后便摇摇欲坠。期间拉扯无数，争吵一场接着一场。
每一次都耗尽心神，却又总有人低头、挽留、试图修补。只是争吵解决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敷衍。像止不住的裂缝，眼睁睁蔓延成蛛网。
某一次后，他们间出现了长达一个月的空白。而后越来越长。
最后他已经无力再继续演那一场场双方都知道后续台词的循环戏码。
只有自己还烫红着脸，多少次在各种他们留有痕迹的平台上，向他求饶。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最后的那条短信。“一年内不要再联系我了。”
她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
每一次她都抱着这就是最后一次争吵的憧憬，可是那么多次下来，即使他们终于画下句号，也早就不让人意外。
但，“一年内不要再联系我了“,这算什么？
说是一年，可他早就删掉了所有与她有关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邮箱，连那些她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平台软件，也一并清理得干干净净。
只是，在他离开的那个夏天，她曾有些病态地，趁他洗澡的间隙，用他的手机悄悄加上了一个小号——那个她才刚刚注册、甚至连头像都还没换的备用账号。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害怕这一切？
今天下午，她看见朋友圈里，那个她无数次点进去的头像亮了。
一张飞机侧翼的照片，迎着阳光。
她几乎没有思考，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便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身体比头脑更清楚她要做什么。
只是在衣柜前，在蓝紫色的花裙短衬衫，和现在身上的黑色长裙间，她犹豫了一会。
出租车上，打开航空的官网，滑动着查看今天的航线时间。
他是那种习惯固定的人。吃饭、穿衣、用东西，从不轻易更换。也许是喜欢熟悉的东西，也许是懒得挑选。
她依稀记得，那年走时他坐的航班就是这家公司。便赌他回来时也还是会选这家。
幸好今天的航线只有一趟。时间也还来得及。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赌对了航班，也在人海中真的找到了他。
她站在人群里。看见他的身影，从玻璃门后的模糊慢慢真的越到眼前。
其实今天，她赌错的概率很大。
那家航空公司，是他四年前离开时乘坐的。她不知道那次临行的选择是否只是偶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保留着那些习惯——甚至连他是从哪座城市起飞、落脚在哪里，她都一无所知。
四年时间，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她居然把这些都赌对了。
可是她也赌错了一件事情。
她应该选那条花裙子的。
他穿着黑色的宽松t恤出现。看起来松散又疲惫。本应该和其他人一样风尘仆仆推着行李。却两手空空，只是偶尔低头看着手机，神情安静得像在等一条消息。
而她身后，一个穿着花色长裙的女生，推着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碎步跟在他身后，像一截系不紧的尾巴。
明明自己的黑裙子更配今天的他。
可她只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个本该没有她的接机口。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就在那一瞬，他的余光仿佛扫过她所在的方向。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避开。
然而这好像是个误会，他的目光移动，却还是在那手机屏幕上，只是与那个穿花裙的女生并肩走远，消失在人潮尽头。
涂着口红的嘴唇，仿佛被割开的柚子裂开一道口子，流出一点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