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顾年把服务人员打发了出去,眉梢微挑:“我说你要做和尚也别拉着我啊,如果能搭上话,说不定我就能拿到联系方式呢。”
说完后他还“啧啧回味:”那位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虽然没看到脸,但那通身的气质,一个字,绝。”
啪嗒——
火苗舔舐过烟头,发出猩红色忽明忽暗的光,身穿黑色衬衫的沈陆离在白色缭绕的烟雾下显得有些失真。
听着顾年的碎碎念,他咬着烟嘴,不甚在意地吐出一句:“不过是花瓶而已。”
顾年嘴角抽了抽,花瓶?还而已?
这厮眼光要高到天上去了吧?
现在这么傲,可别以后遇到喜欢的女人求而不得,最后落得个追妻火葬场的下场!
而在另一头,何秋秋也凑到时笙身边:“原来那个就是沈陆离?”
她虽然和时笙关系好,但毕竟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不混豪门圈子,沈陆离又出国多年,她还真没见过对方的长相。
时笙微微抿了口茶,“私生子罢了。”
她倒不是看不上对方的身份,只是一想到时家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和对方绑定,甚至不惜劫持何秋秋,心中就不由得冒出一股无名火。
虽然这件事和沈陆离无关,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迁怒!
至于小时候去沈家做客与沈陆离见过的那几面,她早就忘了。
与自己无关的人,她一向不会放在心上。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一件件拍品在拍卖师舌灿莲花的讲解下,现场气氛也越来越火热。
时笙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静静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一般情况下,这个大屏幕是供包厢内宾客观看拍品的,可这个却不同。
高清镜头下,身穿高定礼服的叶湘文和时意妍正被一群贵妇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两人脸上的笑容好不得意。
而时明谦正端着香槟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着,端的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如果说江城的豪门圈子是座金字塔,那沈家毫无疑问就是最顶尖的唯一一家,而时家就是第二梯队的几个豪门之一。
所以即使时家出了真假千金的丑闻,巴结的人还是不断。
何秋秋叼着棒棒糖冷笑:“这一家子今天倒是风光,听说为了掩盖前段时间对时氏不利的新闻,时明谦花大价钱一口气捐了三座希望小学。”
说完后她放大屏幕,“啧啧”两声:“看到叶湘文脖子上那条翡翠项链了吗?花了5000多万拍来的,就为了今天戴出来显摆。”
时笙唇角微勾:“希望一会他们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随着拍品一件件被拍出高价,全场的气氛也来到了最高潮。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压轴的拍品是“空”大师的新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幅作品的价值甚至胜过其他所有作品。
毕竟这么多年,“空”大师都一直坚持着每年只出两幅作品的规矩。
也不是没有人想以高价额外购买,可惜江城根本没有人查到“空”大师的身份,更别提找到本人了。
也不知道慈美这次是哪里来的关系,竟然能让“空”大师愿意拿出第三幅作品。
与众人的期待不同,包厢内的沈陆离浑身散发着冷意,他面色有些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人。
“所以,我的特权作废了?”
唐宇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抱歉沈先生,因为“空”大师的要求,这幅作品必须参与竞价。”
这句话落下,包厢整整安静了三分钟。
就在唐宇的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沈陆离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意味不明道:“行,就让我看看这个“空”大师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
拍卖师拿着卷轴上台后,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宾客们没有像之前一样偶尔低声交谈,全都眼巴巴盯着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拍卖厅的所有灯光突然暗下,一束追光打在展台中央。
随后拍卖师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到每个人耳边,细听之下还能发现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
“各位宾客,接下来就是本场最受期待的压轴拍品——“空”大师最新的作品!”
当卷轴上红绸被掀开的瞬间,全场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大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大师书画都擅长,但每次拿出来的作品,有书就没有画,有画必然没有书。
可这一副,竟然书画齐全!
而且明明是在夏天,却仿佛能嗅到宣纸上的那几支红梅传来的暗香,看久了,感觉连刚才狂跳的心都平静了不少。
可只要看到右上方那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的字,又会忍不住感觉到心悸。
拍!
不管花多少钱,必须拍下来!
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包括时明谦。
“特别说明,”拍卖师顿了两秒,继续开口,“应“空”大师要求,本次拍品不以金额竞拍,而是以能让时氏企业亏损最大的方案作为筹码!”
话音一落,拍卖厅顿时一片哗然。
二楼的时明谦表情一僵,手中的水晶杯“啪”地摔碎在地面,杯内的香槟溅在了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裤上。
叶湘文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精心修饰的眉毛此刻扭成了滑稽的毛毛虫。
“这……这是什么意思?”时意妍不可置信地尖声质问着,可惜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疑惑。
刚才围绕在叶湘文母女俩身边,不停拍着马屁的贵妇们不约而同找借口离开,眉梢眼角全是幸灾乐祸。
她们不知道时家到底做了什么,竟会把“空”大师得罪得这么狠,但她们知道,今晚过后,时家恐怕就要从二等豪门的圈子里跌落咯。
以后还说不定谁求谁呢。
眨眼的功夫,包间就只剩下了面色难看的一家三口。
而让他们更难堪的还在后面。
随着“竞拍开始”的声音落下,短短几秒就有人按下了竞价器。
“我手里有时氏连续三年财务造假的证据。”
叶湘文一听这话,脸瞬间惨白,她颤抖地抓住丈夫的手臂:“明谦,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时明谦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
这个声音,就算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正是他的死对头,秦家。
这么隐蔽的事情,如果不是公司出了内鬼,秦家不可能拿得到!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竞价器的声音如当头棒喝般再次响起。
不,这哪里是竞价器,明明是阎王爷索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