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盛鸿砚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白天在公司办公室里就那么随意,现在在自己家里,更是旁若无人。
耻辱,真的是耻辱!
盛鸿砚实在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吃完了就回你房间去。
别在我面前碍眼。
年午动作一顿,抬起头。
她知道盛鸿砚心里别扭。
毕竟今天又欠了她一条命。
对于他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这种失控和被保护的感觉,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也不想惹他烦。
能安安稳稳待在别墅里,方便她保护自己的身体,顺便蹭点气运,就足够了。
好的,盛先生。
年午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
她表现得十分顺从,转身朝着楼下佣人房的方向走去。
盛鸿砚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那股烦躁感才稍稍退去。
他皱了皱眉,转身也上了楼。
盛鸿砚的私宅不少,这套近郊别墅是他常住的地方之一,足有三层高。
作为主人,他的卧室自然在视野最好、最安静的三楼。
而王妈的佣人房,则被安排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
年午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传来,显然这房间平时不常住人,通风也不太好。
她皱了皱眉,倒也没太在意。
对她来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可她刚在床边坐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在办公室和车上时,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盛鸿砚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气运,如同温暖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这具虚弱的身体和尚未稳固的魂魄。
然而此刻,在这间远离主卧的一楼佣人房里。
那股气运变得极其稀薄,若有似无。
仿佛隔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她几乎吸收不到分毫。
怎么会这样
这里距离盛鸿砚的房间也太远了些。
年午尝试着盘膝坐下,运转心法,想要主动牵引气运过来。
但效果微乎其微。
那感觉,就像是站在一条大河边,却只能用一根吸管去吸水,杯水车薪。
若是一直没能近距离接触到盛鸿砚的气运也就罢了。
可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今天几乎一整天,她都如同泡在温泉里一般,被那精纯的气运包裹着。
修为虽然恢复缓慢,但身体的疲惫感和魂体不契合的不适感都减轻了不少。
现在骤然断了这口粮,就像是上瘾的人突然没了药。
年午浑身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她自己的。
魂魄与肉身的融合尚未完成,全靠着吸收外界能量和盛鸿砚的气运来维持平衡。
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气运滋养,别说维持现在的状态,恐怕就连她的魂魄都会被这具身体的本能排斥出去!
到时候,别提什么保护盛鸿砚、破解二重煞了。
她自己先魂飞魄散了都说不定。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
那也太憋屈了!
年午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心里的念头天人交战。
去三楼找盛鸿砚
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
甚至......睡在一起
这......这成何体统!
她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玄门大佬,鬼谷传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
可是......
性命攸关啊!
脸皮算什么
跟小命比起来,脸皮一文不值!
再说了,她是为了救他,是为了破解他身上的煞气,是为了保护他这个身负大气运的宝贝疙瘩。
这叫顾全大局!
对,就是顾全大局!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矜持。
年午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眼神变得异常坚决。
她迅速下床,动作麻利地抱起床上的枕头,又扯过旁边的被子,往身上一裹。
嗯,这样去敲门,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吧
至少表明了自己确实是来睡觉的,没有别的企图。
年午定了定神,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然后,她就像一个移动的蚕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佣人房。
年午尽量放轻脚步,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她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终于,她来到了三楼。
站在了盛鸿砚卧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年午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手。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没有立刻传来回应。
年午的心跳有些加速。
盛鸿砚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还是故意不理她
正当她准备再敲一次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盛鸿砚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刚洗漱完。
他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目光落在门口。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门外站着的,是本该在一楼睡觉的王妈。
她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床花色土气的棉被,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同样风格的枕头。
只露出一张脸和两只抓着被子边缘的手。
那造型......实在是一言难尽。
像个刚从被窝里被紧急拖出来的难民。
盛鸿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这副样子,跑到他门口来,想干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
年午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她抱着枕头,将被子又裹紧了些。
盛先生,还没睡啊
盛鸿砚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下颌线绷得死紧。
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先是白天赖在公司不走,现在又跑到他卧室门口!
年午见他不吭声,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盛先生。
她讪讪一笑,声音放得更低了些,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我......我想在您这屋里......跟您一起睡。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盛鸿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被气笑了。
你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王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如果有病,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你去看医生。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还是说,我这几天对你态度太好了
让你有点记不清,我们俩之间,到底谁是佣人,谁是老板了
被一个中年妇女,还是自己家的佣人,提出这种要求。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