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枝不敢抬头,姜父一怒之下摔了茶盏,踢了一脚,她抖抖嗖嗖爬过去:“这一定是诊错了。”
“太医诊治,怎会有错?不如你快些老实交代这肚子孩子是谁的?”
姜南枝突然踉跄着扑向裴砚宁,鬓边珠翠哗啦作响,刻意露出颈间青红交错的“红痕”,颤声道:“将军,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的啊!”
裴砚宁如遭雷击,后退时撞翻了案几,冷声传来:“一派胡言!你我仅有三次相见,且均在众人目光之下,怎会”
裴母满脸不悦,猛地起身:“我儿治军严谨,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姜姑娘信口雌黄,可有凭证?”
陈谨行满脸通红就要冲上前,却被陈尚书死死按住。
姜南枝突然捂住小腹,娇弱地瘫倒在地,额间冷汗混着胭脂滚落:“那日裴将军以拜访为名,哄我饮下迷药醒来时”
她颤抖着抓住裴砚宁的衣摆,“如今腹中胎儿已有三月,将军怎能如此薄情!”
裴砚宁望着姜南枝泫然欲泣的面容,只觉后背升起阵阵寒意。
裴砚宁抵着案几,骨节泛白如霜:“我与姜姑娘素无瓜葛,那玉佩更是子虚乌有!”
话音未落,殿内顿时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裴家世代清誉,竟教出这等负心郎!”
“不过是嫌贫爱富,养女身份低贱便想赖账!”
碎语如针般扎进裴砚宁耳中,他怒目圆睁,却见姜南枝捂着小腹踉跄上前,水袖滑落间露出腕间红痕,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满殿哗然。
陈谨行突然踹翻身前矮凳,红着眼扑向姜南枝:“好个水性杨花的贱妇!昨日还在我房里海誓山盟,转眼就攀上裴家的高枝!”
陈尚书面如死灰,颤抖着按住儿子肩膀,膝盖已重重磕在地上:“犬子酒后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住口!”皇帝拍案而起。
“朝堂重地,容不得你撒泼!来人,将陈谨行拖下去!”。
陈谨行扑通一声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陛下明鉴!臣与姜姑娘早已私订终身,连聘礼都备好了!谁料她转头就攀上裴将军,还说腹中胎儿是别人的。”
殿外伺候的宫女们交头接耳:“瞧她平日里装得端庄,原是个攀高枝的荡妇。”
“听说她生母就是勾栏出身,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女儿哈哈哈会勾人。”
姜南双腿止不住地发颤。
她望着陈谨行扭曲的嘴脸,恨不能将眼前这个蠢货千刀万剐,若不是这头蠢猪胡言乱语,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何至于如此失控?
“陛下臣女冤枉!这都是陈谨行血口喷人!”
陈谨行一副得意模样,拿出贴身手绢与荷包:“我这可带有姜姑娘贴身物件为证,还有她所绣的荷包。”
姜南枝无话可说,只能继续为自己找补:“臣女当时被迷晕,不记得是谁,兴许记错了。”
皇帝只觉得荒唐,还是冷静下来继续道:“那看来,此事也算有了眉目,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宜伤和气,不如我做主将姜府与陈府联姻,喜结秦晋之好,化干戈为玉帛。”
身边太后已然不悦,陛下只能找一番说辞赶紧结束。
姜南枝傻了眼,原本她是想借寿宴攀上裴砚宁,就算坏了名声做个相府夫人也是值得,没想到这陈谨行是个分不清局势的。
满殿人俯身道喜,姜父陈姨娘也只好硬着头皮认下。
回位后,东篱好奇询问:“小姐,这不是我们刚刚从御花园抓的蝴蝶吗?哪来的灵蝶,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颂安敲了敲她脑袋:“什么啊,我不过是在她们身上沾了些蜜水而已,让蝴蝶停在她们身上。”
“那姑娘怎么知道,那位贵妃有孕那?”
“你忘了?我们刚刚撞了她,但是她不捂着胸口反倒护着肚子,说明她十分重视肚子,而且我刚刚闻见了白术、黄芩、杜仲、药材味,这些东西都是安胎用的。”
小丫头恍然大悟,宴会继续,长公主谢栖梧突然起身。
“皇兄,母后,栖梧想去往封地安定,往后不在京城。”
皇帝眨眨眼,姜颂安旁边妃嫔议论道:“这长公主早该回去,封地早就划了,前几年还非要留在京城。”
“对啊,太后好说歹说都劝了几次也不见动,今儿不知是不是想开了?”
太后笑颜展开:“好啊,你也是该回封地瞧瞧,如今长大了。”
“儿臣临走前还要一事相求,是为儿臣心结。”
“无妨,你说出来,哀家都会满足你。”
“儿臣想为我弟弟靖王谢池梧,退婚国公府嫡女苏绾宁,求陛下太后成全。”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阵轰动。
国公爷嘴都要气歪:“什么?我女儿有什么错,要你们退婚?”
谢栖梧继续道:“国公府嫡女样貌家世都是上等,只是这苏绾宁非我弟弟心悦之人,他曾在姜家在朝堂多次求娶姜家女儿,这已经对不起苏姑娘。
“我这做姐姐的实在为难,不忍看弟弟难过,也不想苏姑娘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心有不平。所以求陛下做主为苏姑娘退婚,解除婚约,求娶姜家嫡女姜颂安。”
谢栖梧说完,头扣下不再起身。
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哪想到她会求这个事,一边是名义上女儿,一边是亲侄女,让她难以抉择。
“此事由陛下做主吧,哀家头痛,需要歇息。”
皇帝也有些为难,谢栖梧再次扣头:“求陛下成全。”
“靖王怎么看?”
谢池梧站起身,看了看姜颂安,他自然心悦,可若是自己当众让裴砚宁下不来台,求娶姜颂安必会为她招惹祸端。
可他若是反对了姐姐,那往后就与姜颂安再无可能。
苏绾宁看着谢池梧为难模样,红了眼,起身道:“陛下,我愿意退婚。”
“陛下,我愿意退婚,臣女只有一个要求,希望王爷昭告天下,是我退婚王爷。”
苏绾宁跪到殿前眼神似有坚决,上头那位也只好应允,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