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时,已经是我死掉了的五年后。
我几经辗转找到了夫君,只见当初与我海誓山盟的男人,如今开府另住,有了新的夫人,还生了幼子。
而我先前的孩子,正对着他的新夫人亲昵地叫娘。
我走回了家,却发现我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隔壁的阿婆说,陈家惹了圣怒已经被满门抄斩,连坟头都没有一个,尸首被野狗分食。
我正想转头离开,却被曾经的夫君柳溪看见,让家丁仆人拦了下来。
他为身旁的女子撑着伞,唤我:娇娘。
01
娇娘!
我抬头对视上了柳溪的眼睛,他震惊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还活着
不对,我亲手收殓的你的尸体。你到底是谁
重生后,我对眼前的一切还感到陌生,巨大的变故让我情绪翻涌,险些控制不住。
看到曾经相熟的夫君,泪水已经蓄在了眼眶里。
我好想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回事
陈家为什么覆灭
儿子还好不好
可看到夫君冷漠的神情,我只能迫切地解释这魔幻的一切。
让他先相信,我是真的重生了。
夫君,我就是娇娘啊,我爹当初一直资助你读书,也没曾要你聘礼就将我嫁与了你。第二年我就给你生了阿弥,我爹很高兴给了好些田产商铺,你看,我这里还有你曾经送我的钗子……
我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我们的过往。
柳溪的脸色却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
我扯着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泫然欲泣道:夫君,陈家是怎么回事我爹娘怎么了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
却没有换来他的半分怜惜。
柳溪却厉声呵斥道:陈家女早就已经死了,你这是何居心
我扯着柳溪的袖子不撒手。柳溪,你现在已有新妇,我不求再做你的夫人,只求你帮一帮我!
新夫人眉头紧皱:哪里来的疯婆子,也敢攀附内阁大臣,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
柳溪冷漠地站在一旁,完全不认我。
他明明听得出来,我是他曾经的妻子。
甚至我讲述的还有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事。
我突然心下了然。
他只是,不想将我迎进府里,不想与我这个突然重生的人扯上关系。
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娇妻幼子,仕途顺遂。
早就不是攀附我们家的那个穷书生了。
而我当初生的儿子阿弥,现在也正躲在新夫人的背后。
新夫人一手抱着幼子,一手牵着我的儿子:况且姐姐先前死了已经是京兆尹都知道的事情,还请仵作来验过尸体。现在也不是长得像就能冒领别人身份的吧
况且,新夫人将我的儿子推向前来:阿弥,这是你的亲娘吗
小阿弥想了半天。
新夫人道:要是你认别人当亲娘,你就不可以去秦家书墅读书了。
小阿弥抱着新夫人的手不撒:不是,只有你是我的娘亲。
02
柳溪和柳阿弥在须臾之间就做出了抉择。
一边新夫人是尚书府的嫡女秦房,在仕途上对柳溪有助力,在嫡母身份上又能给柳阿弥体面。
一边是去世了五年的我,陈家早就覆灭,而我也是成了一个白身。
新夫人讥诮道:夫君和阿弥都说你不是先头那位姐姐。再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就让家丁把你打出去。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柳府,甚至都没注意到柳溪派了家丁在后面暗暗跟着我。
我在棺材里躺了整整五年,京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没有钱,也没有人脉,甚至连能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我用身上唯一的一根钗子,换了点钱,买了点瓜子给小乞丐。
小乞丐们就着瓜子,才跟我讲起京中这些事情。
我才知道,这五年,陈家曾经作为最大的皇商,现在已经倒了台,而柳溪已经入了内阁,离内阁首辅只有半步。
小乞丐们说得起劲:这柳大人啊,也是大义灭亲,亲手将自己岳丈的证据送去了御史台,陈家才被凌迟处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我听到了的这一切。
可柳大人当初是许诺入赘,他岳丈对他的恩情堪比亲生父子啊。
而且柳溪对我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还在耳畔。
曾是我最最亲近的枕边人。
饶是让我不敢相信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乞丐切了一声,将瓜子皮吐了出来:亲爹又怎样他现在可是平步青云了,况且还只是个岳丈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况且当初也是为了娶陈家女儿才是这样说,陈家没了财产都是他的。
升官发财死老婆,哪一条不是人生喜事。
我的脑子听得嗡嗡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又不得不承认,这些小乞丐们说得对。
如果真的是柳溪,那岂不是陈家的覆灭,都是因为我。
当初爹爹赞助举子,我一眼就看向了他,却没想到……
03
一整天,我都像失了魂一样。
越想越觉得,那些小乞儿说得对,连京城小乞儿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却还抱有幻想。
我真是蠢。
入了夜,我没有地方去,独自走在孤街上,寒风吹得呼呼的。
电光火石之间,就有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背后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使劲地往后面踹了一脚,试图逃脱,可是我的力气和一个壮汉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我缓缓闭上眼睛。
我好恨,重生后让我知道了仇人,可却要在此凭白丢了性命。
在我认命之时。
一道寒光在我身边闪烁起来,刹那间我便感受到喷涌地热血浇到了我的身上。
热乎的、黏腻的。
可不是我的,是刺杀我的那个人的,他死了,被另一个人杀死了。
我已经冷汗涔涔了,这到底又是闹哪一出
我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另一个人拉开了面罩,是一张我很熟悉的脸。
当初在我爹身边的侍卫江承宴。
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小姐,你没事吧我今天听说有人冒充前夫人被柳府赶了出来,我就知道是你,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04
江承宴递给了我一个帕子,我接过来擦了擦脸。
当时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大小姐,我终于等到你了,幸好我赶得及时,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啊
江承宴顿了顿见我没说话,又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柳溪这么无情。
当初爹爹为了官场有人,赞助了许多举子。却是我缠着我爹要嫁给他,我爹才将我许给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
爹爹资助他良多,却没想到,是换来今天这个结局。
而他现在,竟是看我一眼,就要将我赶尽杀绝。
我猜,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江承宴说道,当初陈家被皇帝斩首后,柳溪新夫人母族秦家的姻亲接替了陈家的皇商地位。
环环相扣,最后的得益者还是这柳秦二人。
什么柳溪大义灭亲,怕不是悉心做的局
那秦房秦家怕早跟他有了勾结。
江承宴又说道:当初老爷单独叮嘱我要保护好大小姐,后来陈家被斩首时,我也没有护住老爷。都怪我……
我摇了摇头:这不怪你,毕竟我当时病得急,连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死的。
我当时的病又急又凶,仅是半月太医都说药石无医,现在看来亦有古怪。
那大小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会帮你的。
我认真地说道:刚刚,就是柳溪派人来杀的我,他见了我的脸,害怕了,既是害怕又是心虚,当年的事肯定是他早有预谋。
我要弄死了柳溪,为陈家报仇。
江承宴点了点头。
柳溪是死不足惜,可是柳阿弥呢那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柳阿弥。
我生他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才生下去,差点要了我的命。
当初我对他也是千娇万宠的,可是在他牵起秦房的手时,那样孺慕的模样还是深深刺痛了我。
可我却怪不了他,我生他下来,却没有养他,将他留在了柳溪身边受别的女人教养,他在柳府活着也不容易。
现在他不认我,我也怨不得他。
我淡淡地说道: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没有缘分做母子吧。
05
我离开后,柳溪辗转反侧睡不好觉。
他拨弄起身侧的秦房:她怎么又活了过来派去杀的人也没得手。我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秦房嗔怪式地撑了他一下:怎么了
总觉得不安心,还是得找杀手杀了她才好。可惜现在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秦房温柔地抚摸着柳溪的背部,安抚式地让他心绪宁静下来。
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孤女,就算是活了过来,能掀起什么大风浪陈家可是被斩草除根了,她拿不到任何的证据,就算是去告御状,皇帝也不会理她的。
但是夫君,你过几年就会成为内阁首辅,当今最年轻的权臣。我们的孩子也会成为下一个状元。小小一个陈家罢了,夫君早与他们有了云泥之别。
秦房亮闪闪的眼睛望着柳溪。
英雄难过美人冢。
柳溪反过来搂着秦房:还是你好,什么事都为我着想,还替为夫操持家务,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只要夫君能够登青云,妾身没有什么辛苦的。
柳溪将秦房翻了个身,情到浓时,总需要一些夫妻情趣。
秦房却别过了眼睛,不去看柳溪。
第二日,柳溪天还没亮,就去上朝了。
秦房一旁伺候的嬷嬷给她抱来了幼子,秦房扬起了慈母的笑容:乖乖,你要好好长大,娘为你谋划了这么多,将来啊,你就是这柳府唯一的嫡子。
而柳阿弥背着小书袋来给秦房请安时。
秦房高高坐在主位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行了,以后不用来给我请安了。在娘这里,不用事事都这么礼数周全。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柳阿弥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我在书墅中考了头名,我想第一时间来告诉娘。
秦房却突然失手摔了手中的茶盏。
柳阿弥瞪大了眼睛。
不过秦房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瞥了一眼身旁的婆子。
娘是太惊喜了才失手打翻了茶盏。不过阿弥啊,学习这么辛苦可不好。来,娘给你几锭银子,你去玩玩,松缓松缓心情。
婆子也附和道:今日就让奴婢家的侄儿陪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秦房勾起了一抹冷笑,那侄儿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要不是婆子一力护着,早被人打死了。
不过看来,现在还是有用。
06
我跟着江承宴回到了他租赁的小院子。
虽然院子不大,
与我之前所住所用相差甚远,但到底是有了个歇脚的地方。
江承宴并非一人所住,他还带个小男孩,江茗。
江承宴说他也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他心好,便收留了江茗。
江茗不读书,只在江承宴的店里当一个跑腿的伙计,江承宴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江承宴说:大小姐,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江茗去办,他虽然大事上撑不起来,小事还是靠谱的。
白日,江承宴要去他自己的铺子里上工,全让江茗陪着我。
江茗对我也很好奇,他见我白日在院子里织布,染布,便问道:阿爹不是叫你大小姐么你干这些做什么
我苦笑道:陈家的布料生意我也有学。
只是当初一心嫁人,嫁了柳溪后又替他操持走动,根本没有时间去帮爹爹经营。
既然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总要把陈家的皇商生意延续下去,而且陈家的事情,未必不能翻案。
你要学吗
江茗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我想学的,可是阿爹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只想让我读书。
我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想读书,我就教你染布织衣,不是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当初,爹爹也是这样想的,他想扶持一个举子出来,能保陈家百年基业。
可他没想到,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也是最无情的负心汉。
江茗不懂,但是他染布起来很卖力,不出一会儿就能将我调的颜色均匀地染在布料上。
要是当初爹爹能看到,一定会觉得他很有天赋。
07
江承宴回来后看到我染的布很惊喜:果然大小姐才得了老爷的亲传,这个布一定会卖爆的。
这还是第一步,我没有记忆的时间太久,现在秦家姻亲的布坊、衣坊开得到处都是,能抢到他们的生意何其不容易。
等我明日去看看现在京城流行的样式,裁几件衣服看看。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几年前的花色样式了,这样是肯定做不了贵妇人的生意的。
江承宴连连点头。
都怪我,没有什么做布料成衣的本事。要不然也不至于保不下陈家的产业。
我劝他宽心,当初爹爹也是因为我一心栽培柳溪,家里的家产都砸在了他的身上,给他请最好的名师教导。
可是对于江承宴,爹爹收养他后,只是当做了普通的家仆,连布料成衣生意都没让他碰过。
现在能经营一家布料铺子已是极为不容易了。
我都想好了,先借用江承宴这个铺子经营。
我再联系一下当初远在江南的闺蜜白家,江南离京城甚远,也不容易被这边的权势影响,说不定也能帮上一帮。
日子有了盼头,我便更卖力了。
08
而江茗今日从外面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连晚上他最爱的猪油拌饭都没有胃口。
江承宴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就说,大小姐又不是外人。
江茗扭扭捏捏地说道:我今日去进货的时候,在淮河畔,看到了柳家的长子,进了花楼。
听到这件事,我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说,柳阿弥好好的在秦家的书墅读书吗
江承宴看出了我的古怪。
要不然,我和你去看看吧
江茗也附和道:我也去,我记得路。我带你们去,快。
柳阿弥跟着王大进了花楼时,还惴惴不安:这种地方,我不该来的。
王大却切了一声:少爷,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文人举子都来花楼找灵感的,不是说那风流才子吗
秦夫人可是给了他一个金锭子,嘱咐他要好好带着少爷玩,那花楼赌坊,可不就是最好玩的地方。
柳阿弥被王大半哄半骗的进了花楼。
王大出手阔绰,瞬间就点上了几个漂亮的青楼女子作配。
等柳阿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穿着肚兜的青楼女子贴了上来。
少爷,让奴家来伺候伺候你吧
青楼女子露着白花花的胸脯,温柔地像水一样。
柳阿弥脸色通红,他年纪小,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顿时间就手足无措了。
王大还在一旁拱火:少爷,没事的。过几日夫人还得给你找通房丫鬟,府邸里的少爷们都要过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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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和江承宴、江茗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青楼女子的手在柳阿弥身上滑走,柳阿弥险些控制不住。王大在一旁都迫不及待脱了裤子,和他身旁的女子滚到了床上。
我呵斥了一声:柳阿弥,你在干什么!!
这时他才清醒了过来:唔……你怎么在这里……
青楼女子见闯进来这么多人,便退到了一旁。
王大呸了一声: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柳府的人,少爷,我定要重重地惩治这些人!
王大提起裤子就朝着江承宴冲了过去,可江承宴到底是练武之人。
三两下就把王大打翻在地哎哟哎哟。
柳阿弥坐在一旁像一只听话的鹌鹑坐在一旁,垂着头。
王大还在叫喊着:少爷,救我!!少爷救我!!
江承宴一脚踩在了王大的背上:大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理
扔了吧,今日此事,被他嚷嚷出去也不好。
江承宴抓着王大脖颈,一直给他灌酒,直到王大没了气息,将他丢进了河水里。
10
我将柳阿弥带回了江承宴的院子。
我冷冷地说道:谁让你去花楼的。
可能是天生的血脉压制,柳阿弥现在特别的乖巧:王大说带我去见识见识。
江茗坐到了他旁边:瞧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脑子还这么不好,怪不得大小姐不要你。那花楼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吗要被你爹知道了,肯定拿鞭子抽你。
柳阿弥脸涨得通红。
可是……嫡母……夫人说,让我休息休息,作为考了头名的奖励。而且王大也说很多秀才举子都去找灵感的。
我和江承宴对视了一眼。
这傻孩子。
王大还有没有带你去过哪里
唔,他还想带我去赌坊,但里面乌烟瘴气的,我不想去。他就说,我只要去一次就能知道其中快乐。
我叹了口气,当初还以为柳阿弥在柳府过得很好。
却没想到。
我给柳阿弥擦了擦脸,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五年没有见过的儿子。
就算是权臣重臣的子弟,到了议亲做官的年纪,最重要的也是名声。
一个年纪轻轻就流连花楼赌坊的人,能够找到什么样的贵女怎么能够受到皇帝赏识呢
你回去后,不管如何,不要再去了。好好读书。
柳阿弥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为什么要我再回去
今晚给柳阿弥的打击太大。
他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家中嫡母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慈爱。
他探寻地目光盯着我。
我说道:你回去还是柳府的嫡子,在我这只是一介白身,你不是早就做了选择吗
第二日一早。
柳阿弥就讪讪地离开了院子。
江茗切了一声:果然是不配做大小姐的孩子,白眼狼一个,被捧杀了都不知道。
11
柳阿弥回到柳府,便被柳溪请了家法。
秦房在一旁拦着:老爷老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别动不动就打孩子。
柳溪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泡花楼!
柳阿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大明明被处理了,昨日也没有人跟他一起去。
可他爹还是知道了他去花楼的消息。
柳阿弥被打的时候喊道:是王大!!王大诓骗我去的!!
柳溪更生气了:王大昨日就告病回老家了,编都不编个全乎的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一顿鞭子下去,打得柳阿弥皮开肉绽。
柳阿弥的眼神瞥见秦房,秦房越是劝架,柳溪鞭子挥得越狠。
就是你太惯着他了,才养得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祸不单行。
柳阿弥被罚跪了祠堂、请了家法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被人传了出去。
而柳阿弥虽然在秦家书墅上着学,但没有好好读书的人再与他为伍,来找他的都是终日里了游手好闲的子弟。
你去花楼了有没有砸重金找花魁啊我爹管的严,我都没钱去。
我也没钱啊,还是当柳府的少爷好,想什么时候去花楼都行。
下次我们一起去吧害柳府少爷带着我们长长见识。
柳阿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只有一些狐朋狗友来找他。
柳府伺候他的家丁也换了一批。
他们撺掇着、怂恿着:少爷心情不好,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少爷,这书天天读,眼睛都读瞎了,歇歇吧。
不仅是家丁,还有些貌美的丫鬟们,都在他的院子里晃荡,动不动就贴在他的书案上,有时还靠在他的身上。
柳阿弥连安静读书的时间都没有,他生了大气。
你们这样是为何!既如此,我要告诉爹爹将你们统统发卖出去!!
这些家丁们根本是有恃无恐,继续在他面前来回晃。
他去找秦房,秦房也只是说:这奴才也是为你着想,怕你累着。我们大郎读书读得好,也是要劳逸结合的。
而他的弟弟,整日被嫡母管着,刚会说话的年纪,便请了大儒来启蒙,院内读书时候连一根针的声音都没有。
可柳阿弥也不理他们,他脑海里回荡着江茗冷冰冰地说的捧杀。
12
我帮江承宴染布、织衣服,江承宴也将铺子的一部分收益分给我。
他本来要将收益全给我的,我执意不要。
陈家早就没了,你也不是谁的奴仆。现在我们就算是合伙做生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江承宴铺子生意日渐红火。特别是增加了新的成衣后,也吸引了不少贵女们来让丫鬟婆子采买。
而江南白家的姐姐也给我回了信件,她惊讶于我怎么在满门抄斩中活了下来,却也愿意给我一些帮助,随着信件一起来的还有五百两白银。
日子越过越好,江茗也每天干劲满满,他像是这个铺子的小掌柜,每天忙的像陀螺一般。
等到明年,就可以参加皇商的竞选。
我有意给各个来店里采买的贵女单独裁衣,保证她们的衣服是京城里绝无仅有的一件,就算无法因此结交权贵,也至少是入了他们的眼。
到时候才会更加顺利。
我还将手头的钱给了一部分给街边的乞儿,我不需要他们报答我,只需要他们留个心眼,帮我留心着柳府的事情。
毕竟,现在我的信息来源太少,过去五年全然错过。
重活一世,我有了更多的耐心,皇商不是一天能做成的,要扳倒内阁的柳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13
而京城却流传起了柳家的长子不仅是个纨绔,性子还暴劣。
在床上弄死了一个小丫鬟,被柳家花了钱压了下去。
江茗从码头进货回来,擦了擦汗忙不迭地说道:他们说的跟真的似的,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般。
我在店里算着账。
江茗看我没反应才继续往下说:幸好只是柳府的小丫鬟,要真是什么良家女子,还不得闹去官府啊。
不过那小子,应该不是这种人吧去个花楼都畏畏缩缩的,还能在床上把人害死了
我算完账,叹了口气:可是人云亦云,说得人多了就会有人相信。
这是柳阿弥选的路,他就要承担其中艰辛。
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古怪,现在他能碍着秦房什么
秦房现在就要对他出手,这么着急,这么直白,甚至还抵了一条人命进去。
她明明可以好好地将柳阿弥养着,养成一个纨绔,既全了慈母的名声,又能让柳阿弥为她的儿子让步。
今日柳阿弥也没法去秦家的书墅,落寞地走到了我的店前。
他走了进来,就有人热情地招呼他买布买衣。
柳阿弥却将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江茗从一旁冲了出来:你干什么在柳府混不下去了就来找大小姐
我招了招手,让他进来,柳阿弥十分落寞,什么都不愿意说。
江茗害了一声:哑巴了啊
都到饭点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后,其余人都去店里帮忙了,只剩下江茗、柳阿弥和我。
我说道: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柳阿弥眼神灰白,尽是颓废说: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我在柳府也读不了书了,他们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家丁丫鬟也来骚扰我,我根本没法好好读书。
而且我明明没做过那种事,他们却都说是我做的,连爹爹都不信我。
柳阿弥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柳府的嫡子,什么时候遭遇过这些。
就算是秦房进门后,对他也是面子上极尽宠爱,更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秦家那些子弟,之前也多是捧着柳阿弥的。
秦房过去对他,也只敢做一些不上台面的小动作。
这样的欺辱委屈,倒是第一次。
我将我心中的疑惑托出:你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如此了……
柳阿弥踌躇了半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茗。
才说道:我好像……失言了。
柳阿弥的脸色透露着惊恐:弟弟……不……柳承身体不好,我就说是不是因为夫人当初早产受了惊吓导致了,要找太医来看看。夫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那个丫鬟真的不是我弄死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就在我床上,怎么就自缢了。然后消息就不受控制地传了出去。
我细细思忖了片刻,秦房对早产这个事反应这么大。
怕不是当初早产这个事情有诈,也许……不是早产呢
江茗听完眼睛都瞪大了:果然是高宅大院啊,居然还能这样……
柳阿弥心下也有猜测:我就觉得柳承和爹爹长得不像……但是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说长得像。
丫鬟婆子,都是秦房发月例,当然要这么说。
柳阿弥愣住了,沉默好久说道。
我真的不想回柳府了。爹爹也不喜我,嫡母也不是我娘亲。
他说得委屈,眼圈还有点泛红。
14
收留柳阿弥,意味着柳溪现在置我于死地的风险更大。
而且我现在正在收集秦家姻亲是怎么抢了这皇商布料的生意的证据,证明柳溪当初的举报就是无中生有!
更是不能让柳溪发现端倪。
但是看着面前哭泣的小孩子,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我缺席了他的成长,现在他长成这样,并非没有我的责任。
柳阿弥说:以后白日就让我在这里帮忙好不好,我不会白吃饭的反正他们都以为我会去花楼赌坊,就算被找来,我也这么说。
江茗嗤笑了一声: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活
柳阿弥脸涨得通红。
我可以的,我可以干,我不怕吃苦。
我退了一步:好了,该读的书还是去读,其他时候你愿意来就来。
柳阿弥的眼睛亮了。
江茗冷哼了一声:我们这里不招吃白饭的。
等柳阿弥走后,江茗还在我面前说着:大小姐,你还是心太软了。这样的白眼狼儿子有什么好认的,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好啦,我教你这些,不是指望你为我养老。
江茗摇了摇头,埋头继续干着活:不,大小姐,你养了我,我要给你养老。
真是好笑。
我的亲生儿子,还在认别人当嫡母。受了委屈,才来找我。
而我和江茗完全没有亲缘关系,他却把我当做娘亲。
15
我回味着柳阿弥说的话。
要是早产这个事,对秦房刺激这么大。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柳承,极有可能不是柳溪的儿子。
心中有了猜测,我又给了小乞儿们一些钱,很快他们便带来了消息。
秦房在嫁给柳溪前,曾经有一门婚约。
对方是定远侯府嫡子,但侯府后来惹了皇帝厌恶,虽没有没收爵位,但也是落魄了。
秦家与定远侯府毁了婚约。
因为是填房的关系,没出三个月,秦房就匆匆嫁给了柳溪。
我自己编纂了一下,按照话本子,那秦房与定远侯府嫡子是真爱,是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定远侯府落魄了,秦家毁掉了婚约。
有情人被拆散了,可当初有情人私下定了情,有了肌肤之亲。
这样,秦家才匆匆将秦房嫁给柳溪做夫人,柳溪在京城没有根基,又年轻有为,又家财万贯(虽然是陈家的钱),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柳溪有没有夫人,这根本不在秦家的考虑之内。
权势滔天,自然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于是柳溪有了嫡子,秦家有了接盘侠。
我找来了江茗,让他把这个故事传播出去,至于秦家是怎么把秦房嫁给柳溪的,我留了一个口子,这样人们才会自行发挥想象。
虽然只是我编的故事,但种种时间线,还有柳承的长相,又不全是假话。
有时候,真真假假哪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埋下怀疑的种子。
京城的人们茶余饭后无事,便是唠嗑聊闲话。
江茗找了几个弟兄,专程是到这些地方散播谣言,还花了钱找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口才又好,顿时秦家女与柳溪的往事传遍了京城。
秦房既然要拿流言蜚语做筏子来害阿弥。
我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秦柳两家既然绑定的那么紧密,我偏要从中给他们撕开一条口子。
16
柳溪下朝的时候,只觉得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感觉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小话,但是他凑上去的时候,同僚们又马上噤声,不再说了。
搞得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出了宫门,他才拉着一个平时交好的同僚说道:怎么了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同僚害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柳大人,你是逗我的吧你还能不知道呢
柳溪一脸疑惑,给了同僚一锭金子:我真是不知道。
同僚将金子收到了袖子里,继续讲着:这几日,京城都传遍了。说你这头上。同僚指了指头上,欲言又止。
柳溪越听越不明白: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同僚叹了口气:你去让小厮去街上听听吧,这京城大街小巷传得全是你的故事,你这夫人哎,不省心咯。
柳溪对同僚表示感谢,赶紧让小厮去打听。
他都不知道,秦房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他眼中,他的夫人最是温柔体贴、最标准的京城贵女。
比那无知无趣的商贾之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柳溪厌恶陈娇的市侩,时时打着算盘算计着家里的开支,厌恶陈娇不是京城贵女,商贾之女陪他出去应酬会让他感到丢脸,平日里他要对诗,陈娇也只会呆呆地望着他,着实无趣。
而秦房,本就是京城贵女出身,那些公主权贵的宴会,她都能游刃有余。
秦房虽是女子,可才情诗意不输男子,他们还能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在他忙碌时,还能为他研墨递汤。
在官场上也因为他的岳家,他这几年仕途顺遂。
里里外外,他都觉得秦房好的不得了,是天底下最为妥帖顺意的妻子。
17
柳溪回到柳府就叫来了秦房,柳溪脸色铁青,隐隐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秦房愣愣地,她这几天光想着对付柳阿弥了,哪知道外面传了什么:怎么了老爷是阿弥又做错了什么吗
柳溪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还敢说瞧你做的好事
秦房自从嫁给柳溪后,柳溪对她一直是温柔小意的,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我做了什么惹得夫君厌烦,那我收拾东西回秦家就是了,免得碍了夫君的眼。
秦房哭得梨花带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将阿弥视为己出,这几年操持柳府也是勤勤恳恳。夫君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秦房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惯会演戏:我对老爷的心天地可鉴。如有一丝一毫地隐瞒就让老天天打雷劈。
柳溪终是软了心肠,拂袖而去。
秦房在柳溪走的一瞬间收起了眼泪,她狠狠地说着:查!!给我查!!到底是哪个人在背后给老爷上眼药。
我将柳承的画像和定远侯府嫡子的画像给了柳阿弥,柳阿弥悄悄摆到了柳溪的书案上。
柳溪刚在前厅软了心肠,想进书房静静。
可到了书房发现两张平铺开来的画像,他仔仔细细地盯了好半天,这么相似的两张脸,容不得他不信。
柳溪冲了出去。
秦房刚刚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衫,又被柳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夫君……
这次秦房彻底懵逼地说不出话来。
柳溪打了秦房一巴掌还不过瘾,他恶狠狠地揪着秦房的领口。
柳承到底是谁的儿子
秦房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小承……小承当然是你的儿子了……夫君为何这么说
可是秦房颤抖地身子,还有眼中的恐惧,深深地刺痛了柳溪。
一起做了几年夫妻,秦房了解他,他也了解秦房。
你还在骗我!
我拿你当妻子!给你管家权!甚至不惜弄死陈娇,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18
柳府乱成一团,秦房哭着喊着要和离,柳溪也挂了彩,现在气还不顺。
我还准备给柳溪添一把火,将柳溪烧死。
我找到了定远侯府的嫡子方仲远,他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好歹也是个官身,在军营里挂了个小官职。
要是动起手来,柳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只是给了方仲元上司的嫡女送去了京城最时兴的布料和成衣,她就愿意帮这个忙。
她在方仲元面前,面露惊讶:方将军,你怎么和柳家的幼子长得如此相似。最近京城里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方仲元常年在军营里,也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儿子。
方仲元表面不显,背后却告了假去找秦房。
秦房最近跟柳溪冷战。
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柳溪的两巴掌,打得她的脸是又肿又疼,难受得紧。
方仲元会点武功,趁着夜色翻进了她的院子。
秦房看到方仲元差点惊呼出声:你怎么来了,快走。
方仲元却不走。杵在原地。
既然是我的儿子,现在起码得让我儿子跟着我走。
秦房冷冰冰地看着她:你能给小承什么他在这以后是首辅的嫡子,跟着你算是怎么回事定远侯府爵位都被皇上收了。
方仲元气急:那也是我的儿子,况且外面这风言风语的,柳溪还指不定怎么对他呢
秦房深呼吸了两下,耐着性子跟他说。
这件事,只要没人认就没人知道,你快走,这些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
……
可秦房不知,我一直让小乞儿守着柳府,在方仲元翻进院子的那一刻,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柳溪面前。
柳溪一进秦房院子,就看到酷似柳承面容的方仲元拉着秦房。
顿时气血上涌,脑子一热:你们在干什么!!!
柳溪和方仲元扭打在了一起,但柳溪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方仲元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方仲元打趴下了,方仲元趁着家丁赶来前翻出了院子。
临走了还跟秦房说:不管怎么,我的儿子我一定要带走。
秦房心乱如麻,这下可糟了,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她只得先让家丁把柳溪抬上床,叫来太医医治。
柳溪现在看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怨恨:秦房!你居然做这种事!!我真是恨我自己,原来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秦房被柳溪骂了许久都没吭声,她自知已经洗白无望。
轻笑出声:这能怪我吗谁让你这么好骗,三言两语的,就要为我杀妻腾位子。
现在你都起不了身了,能拿我怎么办我明天会为你向朝廷告假的。老爷,你要好好休息。
柳溪看到这样的秦房,真的有些怕了。
原来这些年,全是她装出来的。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陈娇那样全心全意地对他,他做了什么呢
柳溪躺在床上的时候,秦房忙着转移财产、奴仆、根本没空理他,只有柳阿弥来看他。
柳溪满腔悔意无法诉说,他问柳阿弥:你是不是已经去见过你娘了,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柳阿弥白了他一眼:她不会原谅你的。
柳溪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19
柳阿弥,将当初柳溪与秦家合谋的书信翻了出来,还有秦家每年给他送来的皇商贡品的分红明细。
本是被柳溪留了一手,想以后不被秦家拿捏,暗藏在书柜深处。
可这几日,柳府乱成一团,才给了柳阿弥机会。
他急匆匆地跑来找我。
我问柳阿弥:你愿意去证明,这封信是你爹爹亲自所写吗
柳阿弥点了点头:我可以证明,他们要再不信,就去查,这和爹爹科举时候字迹和这一模一样,。
我快速看了一遍。
明知道仇人是谁,还是差点让我喘不上气来。
原来秦家早就盯上了我们陈家的布匹生意,秦房需要一个夫君、秦家需要皇商的生意,柳溪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柳溪对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秦房,也是一来二去地上了心,怕是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暗通款曲上了。
可是,我和我爹爹何其无辜。
因为挡了秦家的道,又遭了柳溪的厌恶,就被秦家和柳溪合谋害死了。
当初我爹爹因为我的死亡,一直打不起精神,柳溪又惯会演戏,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我好蠢,看不清自己的枕边人。
不仅害了自己的性命,还害了爹爹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差点护不住。
我拿着这些证据,还有我自己收集来的证据。
我以柳溪发妻的身份,敲响了登闻鼓。
敲登闻鼓,要先打二十大板。
可不知道为何,这些板子打在我身上,我竟然不觉得有多痛。可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人世间的痛苦又怎么能伤我半分呢
皇帝召见了我,我呈上了证据。
一告柳溪无中生有,恶意举报陈家贪污。二告柳溪和秦房无媒苟合,共同谋杀臣女性命。三告秦家知情不报,为抢皇商生意与柳溪沆瀣一气。
我深深地跪了下来。
皇帝震怒,要三司共同再审查这个案子。
等我走出皇城的时候,天都晴了些许。
过了几日,就听到小乞儿们说,柳溪被抓进了大牢,不日就会被斩首。
他们说起来绘声绘色:皇帝说内阁之臣,哪有如此不忠不孝不悌之人,要杀鸡儆猴。连秦尚书也被连降了好几级,要不是看他年事已高,是要当场罢官的,至于秦家的姻亲皇商也没了。还给陈家平凡了呢!
还有个消息!秦房跟着方仲元跑了,无媒无聘的,自奔为妾。没跑多远就被定远侯府的抓回去了,这辈子也她当不上官夫人了。
20
那天雨很大。
一切终于重见天光,街上的人们都在讨论着陈家。
哎哟,这柳大人真是个负心汉,他岳家对他多好啊,居然串通别人搞死了自己老丈人。
真是活该,活该被斩首,蛇鼠一窝,那秦家也不是个好人。
只是可怜了陈家,当初他们施粥,我还去喝过呢,真是一家子大善人。可惜好人没好报。
……
我呼出了一口浊气,幸好我醒了过来。
江茗正招呼我吃饭,江承宴说他今日从码头得了一条极为珍贵的鱼,做了一桌子全鱼宴。
而柳阿弥,正在门口,扭扭捏捏地不进来,江茗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阿弥进来后:娘亲,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我招呼他坐下吃饭。
我们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希望以后,日日是好日。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在我死去的第五年,我没有醒过来。
柳阿弥成了被全京城唾弃的纨绔,到议亲的年龄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还遭了柳溪的厌弃,跟柳府断绝了关系。
柳溪成了最年轻的内阁首辅,和秦房伉俪情深,他们的幼子柳承最终还尚了公主。
至于陈家,更是没人记得了。
我在梦中挣扎着,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不知是哪个菩萨神佛显灵,真让我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