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熙棠,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
却也是这深宫里最孤独的人。
父皇病重,朝堂暗流涌动。
我不过是权贵们眼中一枚待价而沽的棋子。
那日春宴,魏砚墨一袭青衫。
醉醺醺地将酒泼在我的华服上,笑得放肆又清醒:
公主金枝玉叶,却不知人间疾苦。
我震怒之下将他关进柴房。
却在深夜发现他执笔记录公主府的一砖一瓦。
原来他的醉态是假,锋芒才是真。
一场大火,他冒死救我;
一场阴谋,我们被迫联手。
他笑里藏刀,我冷眼防备,却在生死之际窥见彼此最真实的面目。
他是寒门状元,亦是隐姓埋名的将军;
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也是他怀中颤抖的姑娘。
可当联姻的圣旨落下,当通敌的罪证指向他的咽喉。
我才明白,这朝堂之上,真心比刀剑更危险。
魏砚墨,若你我要下地狱,那便一起。
1
春衫酒痕污
春日的公主府,桃李争艳,我却在满园芬芳中嗅到了权力的气息。
公主,宾客已到齐了。
青黛轻声提醒,为我整理了一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我微微颔首,指尖拂过案几上那卷《贞观政要》。
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今日这场诗会,表面上是赏春吟诗,实则是我布下的一局棋。
朝中风起云涌,父皇病体缠绵。
我这个长公主不得不睁大眼睛,看清谁是人谁是鬼。
诸位大人久等了。
我缓步走入花园,声音如清泉击石。
满座朱紫贵客纷纷起身行礼,我目光扫过一张张恭敬的面孔。
却在最末席看到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个身着靛蓝长衫的年轻男子。
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酒杯,连头都未抬。
那位是......我压低声音问道。
青黛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新科状元魏砚墨,寒门出身,据说殿试时一篇《论边关十策》让皇上龙颜大悦,破格点了他为状元。
我轻哼一声。
寒门状元
朝中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寒门状元了。
此人要么真有惊世之才,要么就是背后有人。
今日春光正好,本宫忽得一句'春衫酒痕污',不知哪位才子能续出下句
我落座后开门见山,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蓝衫男子。
礼部侍郎之子第一个站起来,摇头晃脑地吟道:
春衫酒痕污,花落人消瘦。公主以为如何
俗。我抿了一口茶,毫不留情。
座上气氛一时凝滞。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末席传来一声轻笑。
魏状元有何高见我直接点名。
那蓝衫男子这才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清亮得惊人,与他懒散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手中酒杯倾斜,竟洒了几滴酒在衣襟上。
春衫酒痕污......他拖长了声调,目光直视着我,不过是......人间一点真。
满座哗然。
这话看似在说酒痕,实则暗讽权贵们虚伪做作。
我眯起眼睛,正欲发作。
却见他突然踉跄几步,竟直直朝我扑来!
保护公主!青黛惊呼。
侍卫们一拥而上,却已来不及。
魏砚墨手中的酒杯倾覆。
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在我鹅黄色的华服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痕迹。
放肆!
我拍案而起,怒视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魏砚墨却浑然不觉般,抬头直视我的眼睛。
嘴角挂着似醉非醉的笑:
公主金枝玉叶,却不知民间疾苦,这酒痕倒为华服添了分真实。
我气得指尖发颤: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关进柴房,待他酒醒了再发落!
侍卫们架起魏砚墨往外拖,他却还在笑。
那双清亮的眼睛哪有半分醉意
我心头一凛,隐约觉得此事不简单。
诗会不欢而散。
我换了衣裳,坐在书房中盯着那件被酒污的春衫出神。
青黛轻手轻脚地进来:
公主,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这个时辰我皱眉,可说是什么事
青黛摇头:来人只说边关急报。
我心头一紧,立刻起身更衣。
路过柴房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
打开门,我看看那个狂徒。
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斜斜地照进去。
本该烂醉如泥的魏砚墨却端坐在草堆上。
手中炭笔在一块木板上写写画画。
见我进来,他不慌不忙地将木板藏到身后。
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似醉非醉的笑容。
公主深夜来访,莫非是想听微臣吟完那首诗
我冷笑一声:魏状元好酒量,这么快就醒了
微臣酒量向来浅,醉得快醒得也快。他从容答道。
我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拿来。
魏砚墨眨了眨眼:公主想要什么
你藏在身后的东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递出那块木板。
上面赫然是公主府的布局图,连侍卫巡逻的路线都标得清清楚楚。
魏砚墨,你好大的胆子!我怒极反笑:
身为朝廷命官,私绘公主府地图,该当何罪
魏砚墨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微臣奉皇命调查公主府上月失窃案,绘制府邸图纸乃分内之事。只是不想惊动公主,才借诗会之机前来查探。
我接过令牌细看,确是父皇的密令无疑。
但直觉告诉我,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这个魏砚墨,身上有太多矛盾之处。
寒门出身却气质不凡。
看似狂放不羁实则心思缜密,醉酒失态却眼神清明......
公主,宫里的人催第三次了。青黛在门外焦急提醒。
我将令牌扔还给魏砚墨:
此事暂且记下。魏状元,我们来日方长。
转身离开时,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我背上。
像一把出鞘的剑,寒意逼人。
皇宫内,父皇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
他递给我一封密信:熙棠,北燕陈兵十万于边境,朝中主和派势力日盛。你已到婚龄,或许该考虑......
我攥紧了密信,纸张在掌心发出脆响。
原来如此,父皇是要用我的婚姻换取边境和平。
我抬头看着这个曾经英明神武如今却病骨支离的帝王,心中百味杂陈。
儿臣......明白了。
回府的路上,我脑海中不断浮现魏砚墨那双清亮的眼睛和他那句不过是人间一点真。
这个谜一样的男子,会是棋盘上那颗意外的棋子吗
青黛,传我命令,明日让魏砚墨到公主府当差。
我掀起车帘,看着月光下的公主府轮廓。
做出了决定:
就罚他做......文书吧。
2
寒门才子的秘密
翌日清晨,我坐在书房里,指尖轻叩案几。
等待那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出现。
公主,魏大人到了。
青黛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那个身着靛蓝长衫的男子。
魏砚墨今日一身布衣,却掩不住通身的清贵气质。
他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仿佛昨日那个醉酒失态的狂生只是幻觉。
魏状元酒醒了
我故意问道,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却有厚茧,绝非单纯的文人所有。
魏砚墨抬眼看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托公主的福,微臣在柴房睡得极好。
我冷哼一声,将一摞账册推到他面前:
既然魏状元才华横溢,不如帮本宫整理这些赋税账目。三日内,我要看到详尽的报告。
青黛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账册堆积如山,常人十天也未必能理清。
魏砚墨却只是微微颔首:微臣领命。
他抱着账册退下后,青黛忍不住道:
公主为何要留这个危险的人在身边他昨日分明是装醉!
我摩挲着茶杯边缘:
正因为危险,才要放在眼皮底下。
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有何目的。
三日后,魏砚墨准时呈上账册。
我翻开一看,不仅账目清晰。
更有多处朱笔批注,指出几处被篡改的数据。
这些错误......我眯起眼睛。
不是错误,是人为修改。
魏砚墨声音平静:尤其是北疆军饷部分,少了三成。
我心头一震。
北疆军饷由户部侍郎刘昶负责,此人正是父皇宠妃刘贵妃的兄长。
魏状元对军务很熟悉我试探道。
他神色不变:微臣出身寒门,曾为县衙抄写文书,略通账目而已。
我盯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在说谎,却无从拆穿。
接下来的日子,魏砚墨成了公主府的常客。
他表面恭敬,实则处处与我作对。
我喜静,他偏要在院中吟诗;我爱整洁,他偏将文书堆得乱七八糟。
更可气的是,每次我发作,他都能用那张巧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朝中关于我选驸马的消息不胫而走,权贵子弟们开始频繁出入公主府。
他们或献珍宝,或吟诗作赋,极尽讨好之能事。
只有魏砚墨冷眼旁观。
一次诗会上,礼部侍郎之子献上一首肉麻的情诗。
我瞥见魏砚墨在角落翻了个白眼。
那副嫌弃的模样竟让我差点笑出声来。
公主似乎很欣赏魏状元
一日,侍卫统领赵风雷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我敛了笑意:赵统领多心了。本宫只是觉得此人有趣,如同养了只会咬人的猫儿。
赵风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告退离去。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但主仆有别。
何况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上,儿女私情太过奢侈。
当晚,我辗转难眠,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
魏砚墨常在那里熬夜整理文书。
烛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
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正欲离开,却听他突然道:
公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被发现的尴尬让我恼羞成怒:
这是本宫的府邸,本宫想去哪就去哪!
魏砚墨轻笑一声,从案几后拿出一个食盒:
微臣备了些点心,公主可要尝尝
我本想拒绝,却闻到一阵熟悉的桂花香。
那是我最爱的桂花糕,只有御厨才做得出的味道。
你......我一时语塞。
微臣猜公主今夜会来。
他递上糕点,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如羽毛轻拂,却让我心头一颤。
我强作镇定地接过,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
烛光摇曳中,我们相对无言,却有种奇异的默契在流动。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刺鼻的烟味。
走水了!府中仆役惊呼。
魏砚墨脸色骤变,一把拉住我的手:
快走!
我们刚冲出书房,就见东厢房已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蔓延极快,转眼间就封锁了去路。
公主!赵风雷的声音从火墙外传来,却被浓烟呛得无法靠近。
我捂住口鼻,却被浓烟熏得泪流满面。
就在我以为要命丧于此之际,魏砚墨突然脱下外袍浸入院中水缸。
将湿衣裹住我,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抱紧我。
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沉稳得不可思议。
下一刻,他纵身一跃。
竟踩着燃烧的梁木借力,几个起落便冲出了火海。
我被他护在怀中,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竟未伤分毫。
落地后,赵风雷带人围上来,却被魏砚墨一个眼神制止:
先救火!
火势扑灭后,我坐在偏院中,仍心有余悸。
魏砚墨递来一杯热茶。
我这才发现他的衣袖已被烧焦,手臂上一片通红。
你受伤了。我皱眉。
他不在意地笑笑:皮外伤而已。
我唤来太医为他诊治,同时命人彻查火因。
这场火来得太蹊跷,偏偏烧的是存放文书的东厢房。
夜深人静时,调查的侍卫回报:
公主,火源处发现了火油痕迹,是有人蓄意纵火。
我攥紧了拳头:继续查,不要声张。
转头看向窗外,魏砚墨正站在院中仰望着星空,背影挺拔如松。
这个救了我性命的男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3
烈火中的真相
火灾后的第三天,调查陷入了僵局。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已死的马夫,明显是替罪羊。
我坐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里。
面前摊开着被抢救出来的部分文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魏砚墨那日救我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那矫健的身手绝非文弱书生所能有。
公主。说曹操曹操到,魏砚墨轻叩门扉。
手中捧着一叠文书:
这些是从灰烬中抢救出来的,微臣已尽力修复。
我示意他放在案几上:魏状元的功夫不错。
他动作一顿,随即笑道:
微臣家乡多山,自幼习惯攀爬,算不得什么功夫。
我冷笑一声,突然发难,抓起茶杯朝他面门掷去。
电光火石间,魏砚墨侧身一闪,右手稳稳接住茶杯,滴水未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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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我眯起眼睛,不知魏状元师从何门
他放下茶杯,神色终于严肃起来:
公主何必试探微臣确实习过武,不过是为了自保。
自保我站起身,步步逼近: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比如......我猛地抽出他腰间玉佩,这枚刻着'临'字的玉佩
魏砚墨瞳孔骤缩,却很快恢复平静:
家父所赐,取'临危不惧'之意。
我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痕,那分明是常年佩戴的痕迹。
这个临字,会是他的名字吗
魏临
朝中姓魏的武将......
一个念头闪过,三年前北疆战死的魏老将军,其独子不就名叫魏临
传闻那少年将军与父同赴战场,下落不明。若魏砚墨就是魏临......
公主,魏砚墨打断我的思绪:关于火灾,微臣有些发现。
我暂且按下疑虑:讲。
那个马夫有个姘头在刘侍郎府上做厨娘。
他压低声音:而且起火当晚,有人看见刘府管家来过公主府后门。
刘侍郎又是刘昶!我心头火起。
这厮仗着妹妹得宠,在朝中横行霸道。
如今竟敢把手伸到公主府来了
证据呢
魏砚墨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这是在火场附近找到的。
我接过一看,正是刘府管家的通行腰牌。
这证据太明显,明显得像是有人故意栽赃。
你怎么看我下意识问道,问完才惊觉自己竟在征求他的意见。
魏砚墨似乎也有些意外,沉吟片刻道:
太刻意了。若真是刘昶所为,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除非......
除非他想嫁祸于人。
我接上他的话,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若真如此,幕后黑手比刘昶更可怕。
我们四目相对,竟有种默契在无声中流动。
微臣愿协助公主调查此事。
魏砚墨主动请缨,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我本该拒绝,却鬼使神差地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秘密调查。
魏砚墨负责追查刘府管家的行踪,我则利用宫中关系探查刘昶的动向。
一日深夜,魏砚墨潜入我的书房,衣角沾着血迹。
你受伤了我心头一紧。
他摇头:不是我的血。公主,我跟踪那管家到了城西一处宅院,发现他在与几个北疆商人密会。
北疆商人
确切地说,是北燕的探子。
魏砚墨神色凝重:我听到他们提到军饷和......公主的婚事。
我浑身发冷。
北燕是我国宿敌,近来在边境频频挑衅。
若刘昶与北燕勾结,那就不只是贪污那么简单了!
还有更奇怪的,魏砚墨继续道:
那管家说'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公主活不过大婚之日'。
我猛地站起:什么大婚本宫何时要成婚了
魏砚墨深深看了我一眼:
恐怕有人正在暗中推动公主与北燕皇子的联姻。
我如坠冰窟。父皇前些日子的暗示,火灾。
北燕探子......一切都有了解释。
朝中有人想通过我的婚事与北燕勾结,而反对此事的我成了障碍!
此事必须禀报父皇!我转身就要唤人备轿。
魏砚墨却拦住我:公主且慢!如今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何况......
他犹豫了一下:皇上病重,身边耳目众多,难保消息不会泄露。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是啊,父皇身边有刘贵妃,宫中有多少是刘昶的人
我连父皇是否还能做主都不知道了。
那依你之见
微臣斗胆,请公主与臣演一场戏。
魏砚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明日刘贵妃设宴赏花,公主可假意透露已心有所属,让他们自乱阵脚。
心有所属我挑眉,谁
魏砚墨突然单膝跪地,执起我的手:
微臣冒犯,请公主暂时属意于我。
我触电般抽回手,脸颊发烫:荒唐!
正因荒唐,才可信。
他抬头看我,目光灼灼:
谁会相信高傲的长公主真看上一个寒门状元他们只会当公主是为了逃避联姻,反而不会怀疑我们已发现真相。
他说的有道理,可我为何心跳如鼓
好。我最终答应,但若有半点越矩,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魏砚墨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让我一时晃神:
微臣遵命。
次日,刘贵妃的赏花宴上。
我故意在众贵女面前对魏砚墨和颜悦色,甚至允许他为我簪花。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不到傍晚。
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公主看上了新科状元。
回府路上,我的轿子突然被拦下。
公主,是赵风雷焦急的声音:魏大人遇刺了!
4
假戏真情
我赶到时,太医正在为魏砚墨包扎肩上的伤口。
见到我,他试图起身行礼,却被我按回榻上。
怎么回事我强作镇定,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魏砚墨脸色苍白,却还笑得出来:微臣走路不小心......
是刺客。赵风雷冷声道,两名黑衣人,用的北燕弯刀。
北燕!我心头一紧,他们行动竟如此之快
待众人退下,我亲自为魏砚墨倒了杯参茶:
你早知道会遇袭
他接过茶杯,指尖与我的轻轻相触:
猜到几分。我们的戏码见效太快,正说明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我看着他肩上的伤,突然一阵后怕。
若那刀偏几分,可能就......
为什么要冒险我低声问,你本可以置身事外。
魏砚墨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公主可曾听过魏临这个名字
我心头一跳,果然是他!
那个失踪的北疆少将军!
魏老将军之子,三年前与父同守北疆,下落不明。
我故意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魏砚墨的目光变得悠远:
魏临没有死。那场战役有太多疑点,我军布防被泄露,援军迟迟不至......
他声音低沉:魏临侥幸生还,发誓要查清真相。
所以......我心跳加速。
所以他隐姓埋名,入京查探。魏砚墨直视我的眼睛:公主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承认,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魏临,那个传闻中少年英雄,竟就在我眼前,还救过我的命!
你怀疑刘昶与你父亲之死有关
不止刘昶。魏砚墨眼中燃起怒火:
朝中有人通敌卖国,我父亲只是牺牲品之一。如今他们又想用公主的婚事做文章,我岂能坐视不理
我心头一热,却故作冷淡:
魏将军好大的胆子,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公主若要告发,微臣绝无怨言。他坦然道。
我们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烛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坚毅,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最终,我站起身:好好养伤,魏......将军。
这声称呼等于承认了我接受他的真实身份。
走到门口,我回头道:北疆军情如何
魏砚墨神色凝重:很糟。若无援军,最多撑三个月。
三个月!我攥紧了袖口。
难怪他们急着促成联姻,是想在北疆崩溃前达成协议,好瓜分利益!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更紧密的合作。
魏砚墨负责联络北疆旧部,我则利用公主身份收集朝中情报。
为掩人耳目,我们表面上仍维持着公主与臣子的关系,私下却常常密谋至深夜。
一次,为获取刘昶与北燕往来的证据。
我们不得不假扮商人夫妇混入一场宴会。
魏砚墨一身锦衣,我则荆钗布裙,却仍掩不住通身气度。
娘子,笑一个。
魏砚墨突然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刘管家在看着我们。
我强忍着一掌打过去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
他的气息拂过耳际,让我心跳加速。
宴会上,魏砚墨与几个北疆商人周旋。
灌醉他们套取情报;我则趁机溜进内室。
找到了刘昶贪污军饷的账本。
正当我翻看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躲到屏风后,却碰倒了一个花瓶。
谁在那里刘府管家厉声喝道。
千钧一发之际,魏砚墨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
娘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为夫找得好苦!
他假装醉酒,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硬是把一场危机糊弄过去。
离开时,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莫名安心。
回到马车,我立刻甩开他的手:放肆!谁准你......
情急之举,公主见谅。魏砚墨嘴上道歉,眼中却带着笑意:
不过公主演得真好,活脱脱一个担心夫君的小娘子。
我气得踢他一脚,却被他灵活躲开。打闹间。
马车一个颠簸,我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时间仿佛静止。
公主......他声音沙哑。
我慌忙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裙,心跳如雷。
危险,太危险了!
我竟然对这个男人......
那晚回到寝宫,我辗转难眠。
青黛进来添香,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闭眼道。
公主近日与魏大人走得太近了。青黛小心翼翼:
赵统领说,有人看见您二位扮作夫妻......
我猛地睁眼:赵风雷跟踪我
青黛慌忙跪下:赵统领只是担心公主安危。那魏砚墨来历不明,万一对公主不利......
够了!我厉声打断,本宫行事自有分寸。
青黛含泪退下后,我更加烦躁。
赵风雷的忠心我从不怀疑,但他越界了。
更重要的是,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与魏砚墨确实走得太近了。
可每当想起他为我挡刀的样子。
想起他眼中燃烧的正义之火,我就无法将他视为威胁。
几日后,宫中传来噩耗,父皇病危。
5
病榻前的阴谋
我赶到养心殿时,殿外已跪满了大臣。
刘贵妃在殿内哭得梨花带雨,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父皇!我跪倒在龙榻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父皇微微睁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熙棠......联姻之事......
我心头一紧:父皇放心,女儿......女儿会考虑。
不......父皇突然抓紧我的手:
不能答应......北燕狼子野心......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
太医诊断后摇头叹息:
皇上忧思过度,龙体每况愈下。如今只能静养,切忌再受刺激。
我走出殿门,宰相杜慎立刻迎上来:
公主,老臣有要事相商。
杜慎是朝中元老,也是主和派领袖。
他引我到偏殿,开门见山:
北燕使者已到京城,提出若公主愿嫁其皇子,便退兵百里,十年不犯边境。
我冷笑:杜相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此乃社稷之福。杜慎捋着胡须:
公主身为皇室,为国牺牲理所应当。
我强忍怒气:本宫需要时间考虑。
三日后北燕使者便要回国,望公主早做决断。杜慎深深看了我一眼:
另外,那个魏砚墨身份可疑,公主还是远离为妙。
我心头一跳,他怎会突然提起魏砚墨
回到公主府,我立刻召来魏砚墨。
听完我的叙述,他眉头紧锁:杜慎此人有问题。
何以见得
我查过刘昶的账目,大部分赃款都流向了杜慎名下的钱庄。
魏砚墨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北疆战役时,正是杜慎力主撤换我父亲,改派他的门生接掌兵权。
我倒吸一口冷气,若杜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们必须拿到确凿证据。我下定决心:今晚我要再探刘府。
魏砚墨断然拒绝:太危险了!刘昶现在一定戒备森严。
所以需要你配合。我早已想好计划:
你去拜访杜慎,就说有要事相商,拖住他。我怀疑证据就在刘府的密室中。
魏砚墨还想反对,见我态度坚决,只得叹气:至少带上赵风雷。
不行。我摇头,赵风雷近来行为反常,我不能完全信任他。
夜幕降临,我换上夜行衣,带着两名心腹侍卫潜入刘府。
借着夜色掩护,我们找到了书房后的密室。
撬锁时,我的手微微发抖,若被发现。
不仅我会身败名裂,整个皇室都将蒙羞。
密室中堆满了账册和信件。
我快速翻找,终于在一本《论语》夹层中发现了杜慎与北燕往来的密函。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何陷害魏家军、放北燕入关的计划!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熄灭蜡烛,屏息躲在柜后。
大人放心,公主活不过大婚之日。是刘管家的声音。
杜相有令,拿到她手中的证据后立刻除掉。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还有那个魏砚墨,一并解决。
我浑身发冷,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除非......有人告密!
两名侍卫护着我杀出重围,但其中一人为掩护我而牺牲。
回到公主府,我惊魂未定,却发现魏砚墨还未回来。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受伤了我慌忙上前。
他摇摇头:不是我的血。公主,杜慎已经起疑,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我拿出密函:我找到了证据,但......
话未说完,赵风雷突然带兵闯入:奉旨捉拿叛贼魏砚墨!
我挡在魏砚墨面前: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公主府
赵风雷面色复杂:公主恕罪,魏砚墨实为北燕奸细,杜相已掌握确凿证据。皇上有旨,即刻收押!
我看向魏砚墨,他轻轻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本宫要见父皇!我厉声道。
皇上病重,暂由杜相监国。赵风雷低声道,公主,别让末将难做。
魏砚墨突然笑了:赵统领忠心可嘉。公主,微臣随他们走一趟便是。
他朝我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在我袖中的密函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保住证据,才能翻盘。
眼睁睁看着魏砚墨被带走,我咬破了下唇。
赵风雷最后一个离开,转身时低声道:
公主,魏砚墨不是好人,他接近您别有用心。
滚!我抓起茶杯砸过去。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我前所未有的无助。
父皇病重,魏砚墨入狱。
杜慎一手遮天......我该怎么办
突然,我想起魏砚墨曾说过他在京城有个秘密据点。
翻遍他的文书,我终于在一本诗集夹页中找到地址。
当夜,我乔装改扮,悄悄前往那处宅院。
在那里,我见到了魏砚墨的旧部。
一群伤痕累累却目光坚毅的北疆老兵。
公主!为首的老兵跪下:少将军料到会有今日,命我等誓死保护公主。
我拿出密函:这些足以证明杜慎通敌卖国,但如何送到父皇面前
老兵们相视一笑:公主放心,我们有人混入了天牢,少将军暂时安全。至于这些证据......他压低声音:太傅林维舟明日回京。
我眼前一亮,林太傅是父皇最信任的老师。
也是朝中少数敢与杜慎对抗的人!
还有一事。老兵犹豫道:
少将军让我转告公主,无论发生什么,请相信他。
我心头一热,郑重点头。
回宫路上,我思绪万千。
魏砚墨明知危险却仍挺身而出,而我贵为公主,却连救他都做不到......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若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长公主
心爱之人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起,魏砚墨在我心中已不仅仅是臣子了
6
牢狱中的告白
林太傅回京后,局势有了转机。
这位三朝元老在朝堂上力斥杜慎专权,要求面见皇上。
杜慎虽百般阻挠,却碍于太傅威望,不得不退让。
当我随太傅进入养心殿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如刀割。
父皇形销骨立,连说话都困难。
父皇!我跪在榻前,泪如雨下。
父皇颤抖着手指向案几上的奏折,太傅会意,取来念道:
臣魏砚墨冒死启奏:杜慎通敌卖国,证据确凿......
原来魏砚墨在狱中仍设法递出了奏折!
我连忙呈上密函:父皇,这是女儿从刘府密室找到的杜慎与北燕往来书信。
父皇看完,浑浊的眼中燃起怒火,挣扎着要起身。
太医慌忙劝阻,他却执意写下圣旨,命太傅即刻调查杜慎。
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时,噩耗传来。
北燕大军突破边境,连下三城!
朝野震动,主和派气焰更盛。
更糟的是,杜慎狗急跳墙,竟下令三日后处斩魏砚墨。
罪名是勾结北燕,图谋不轨!
荒谬!我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他......
太傅按住我的手:公主冷静。如今敌强我弱,需从长计议。
没有时间了!我急道,三日后魏砚墨就要......
太傅沉吟片刻:老臣可设法拖延刑期,但救人之事......
我来想办法。我下定决心,太傅只需牵制住杜慎。
当夜,我秘密召见魏砚墨的旧部。
为首的老兵献上一计,劫狱。
不可!我断然拒绝,那样魏砚墨就真成逃犯了。我要光明正大地救他出来。
思虑再三,我决定冒险一搏,夜探天牢。
借着太傅的令牌,我伪装成太医进入天牢。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魏砚墨被铁链锁在墙上。
白衣染血,却仍挺直脊背。
魏砚墨......我哽咽着唤道。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公主!你怎么......
我示意狱卒退下,扑到他面前:你怎么样
皮外伤而已。他勉强一笑,公主不该来此险地。
闭嘴!我颤抖着手为他擦拭血迹,本宫命令你好好活着!
魏砚墨突然正色道:公主,边境战况如何
我含泪告诉他北燕入侵的消息。
他听完,脸色更加苍白:
果然如此......杜慎故意放北燕入关,好逼朝廷和谈。
我已将密函呈给父皇,太傅正在调查杜慎。我安慰他。
魏砚墨却摇头:来不及了。公主,我有一计,但需要你配合。
他低声说出计划,他要假意认罪。
换取面见皇上的机会,然后在朝堂上当众揭露杜慎。
不行!我抓紧他的手,杜慎会当场杀了你!
这是唯一的机会。魏砚墨目光坚定:
我本就该死在三年前的战场上,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我泪如雨下:那我怎么办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近乎告白的话语让我羞赧不已。
魏砚墨愣住了,随即眼中涌起无限柔情。
他艰难地抬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
公主......熙棠,若有来世,我定早早找到你,不再让你流泪。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如此亲密,如此自然。
我不要来世。我倔强地说:
魏砚墨,你听好了,我要你今生就好好活着!
他苦笑:君要臣死......
我不准你死!我打断他,你若敢死,我......我就嫁给北燕皇子!
魏砚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公主应以社稷为重。
社稷社稷!你们男人就知道社稷!我气得口不择言,那我呢我的心呢
话一出口,我们同时愣住了。
魏砚墨深深看着我,突然用力将我拉入怀中。
铁链哗啦作响,他的唇轻轻贴上我的额头:熙棠,对不起......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爱他,爱这个骄傲又固执的男人。
魏砚墨,我们逃吧。我抬头看他:
离开京城,去北疆,或者更远的地方。
他摇头:你我都有未尽的使命。
我知道他说得对,却仍不甘心:那至少让我救你出去。
不,按我的计划来。他坚持道,明日在朝堂上......
你会死的!我急得直捶他胸口。
魏砚墨抓住我的手,贴在唇边:
相信我,熙棠。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我还要回来娶你呢。
这玩笑般的话语却让我泪流满面。
我们额头相抵,在昏暗的牢房中许下无声的誓言。
离开天牢时,我悄悄留下一把匕首。
那是最后的保障。
次日朝堂,杜慎得意洋洋地宣布已获得魏砚墨供词。
当伤痕累累的魏砚墨被押上殿时,我的心揪成一团。
罪臣魏砚墨,你可认罪杜慎厉声问。
魏砚墨抬头,目光如电:
臣认罪,认的是为国尽忠之罪!他突然转向龙椅:
皇上,臣有本奏!
杜慎脸色大变:拦住他!
侍卫一拥而上,魏砚墨却已高声喊道:
杜慎通敌卖国,证据在此!
说着从怀中掏出血书,那是他在狱中用血写下的杜慎罪状!
朝堂大乱。
太傅趁机上前,呈上我找到的密函。
父皇震怒,下令彻查。
杜慎见势不妙,竟拔剑刺向魏砚墨:逆贼找死!
千钧一发之际,赵风雷突然冲出来挡在魏砚墨面前:
杜相且慢!他转向父皇:皇上,末将也有本奏!
原来赵风雷早已怀疑杜慎,故意接近他以收集证据。
如今他呈上杜慎密谋的更多证据,局势瞬间逆转。
杜慎见大势已去,竟欲行刺父皇!
魏砚墨挣脱束缚,飞身挡驾,被一剑刺中胸口。
魏砚墨!我尖叫着冲上前。
混乱中,杜慎被拿下,魏砚墨却倒在血泊中。
我抱着他,双手沾满鲜血。
太医!快传太医!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魏砚墨苍白着脸,却还笑得出来:
公主......臣......幸不辱命......
闭嘴!你给我活着!我哭喊道,这是命令!
他虚弱地抬手,似乎想擦去我的泪水,手却在中途垂下......
7
血泪交织的救赎
不!我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大殿。
太医匆忙赶来,检查后沉声道:
魏大人伤及肺腑,情况危急,需立即救治。
父皇急命用御辇将魏砚墨送入太医院。
我一路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太医院内,众太医会诊后摇头叹息。
我跪在院首面前:求您救救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院首扶起我:公主折煞老臣了。魏大人伤势虽重,但体质强健,或有生机。只是需要一味奇药,千年雪参,宫中已无存货。
我猛然想起库房中正有一株,是先前进贡的珍品。
我亲自取来,守在魏砚墨榻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第四日黎明,魏砚墨终于睁开眼。
看到憔悴不堪的我,他眉头微蹙:
公主......怎么......这么丑......
我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地捶他:混蛋!你吓死我了!
他虚弱地握住我的手:臣......舍不得死......还没娶到公主......
谁要嫁给你!我羞红了脸,却舍不得抽回手。
魏砚墨脱离危险后,朝中局势也日渐明朗。
杜慎下狱,刘昶被贬,父皇病情竟奇迹般好转。
北燕得知阴谋败露,加之魏家旧部在北疆顽强抵抗,不得不暂时退兵。
一个月后,魏砚墨伤势好转。
被父皇特赦并恢复魏临身份,袭承父爵。
边境战事未平,朝廷急需将领坐镇。
臣请命前往北疆。魏砚墨在朝堂上主动请缨。
我心头一紧,他才刚痊愈啊!
父皇沉吟片刻:魏卿忠勇可嘉,准奏。
退朝后,我拦住魏砚墨:
你疯了吗伤还没好就要去送死
他正色道:熙棠,北疆需要我。魏家军还在苦战,我不能躲在京城享福。
我知道他说得对,却仍不甘心:至少等伤好了再去。
军情紧急。他轻抚我的脸,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我咬唇不语。
他此去凶险万分,若再有闪失......
我跟你一起去。我突然道。
魏砚墨大惊:不行!北疆太危险了!
我是长公主,有责任为国分忧。我固执地说:
何况......我低头轻声道,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魏砚墨深深看着我,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傻丫头......
最终,父皇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与魏砚墨率援军北上,同行的还有赵风雷和青黛。
临行前夜,魏砚墨来到我宫中,递给我一个小包袱。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打开,发现是那件被酒污的春衫。
只是上面的酒痕旁多了一行墨字,曾污春衫非酒痕,原是相思泪点染。
我脸颊发烫:谁相思你了!
魏砚墨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将我揽入怀中。
我们相拥在月光下,谁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次日清晨,大军开拔。
我身着戎装,与魏砚墨并辔而行。
京城在身后渐渐远去,前方等待我们的是血与火的考验。
但我心中不再恐惧,因为这次,我们将并肩作战。
8
烽火中的誓言
北疆的风沙比想象中更刺骨。
抵达军营的第一天,我就病倒了。
魏砚墨日夜守在榻前,亲自喂药擦汗。
我高烧不退时,他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唤我的名字。
将军,敌军来袭!第五日深夜,亲兵急报。
魏砚墨左右为难。
我强撑起身:去吧,我没事。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披甲离去。
那一夜,喊杀声震天,我躺在帐中,心如刀绞。
黎明时分,魏砚墨满身血污地回来。
脸上却带着胜利的喜悦:我们赢了!
我虚弱地笑了,却见他突然单膝跪地:公主,臣有一事相求。
说。
此战虽胜,但敌军主力尚在。明日我将率精兵突袭敌营,生死难料。
他抬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若臣能活着回来,请公主下嫁于我。
我心跳如雷,却故意道:若你回不来呢
那请公主忘了我,找个更好的人。他苦笑。
我抓起枕头砸他:魏砚墨!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活着回来,然后风风光光地娶我!若你敢死,我就追到阴曹地府去揍你!
魏砚墨呆住了,随即大笑出声,上前紧紧抱住我:遵命,我的公主。
次日,魏砚墨率军出征。
我坚持登上城楼观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战斗异常惨烈。
北燕军早有防备,魏砚墨陷入重围。
千钧一发之际,我命赵风雷率预备队出击,自己则亲自擂鼓助威。
鼓声中,魏砚墨如战神附体。
率亲兵杀出一条血路,直取敌将首级!
敌军大乱,溃不成军。
战后清点,我们大获全胜,俘虏了北燕大将。
审讯中,他供出了更多杜慎通敌的细节,还交出了一份密函。
杜慎答应割让北疆五城给北燕,换取对方支持他掌控朝政。
有了这个,杜慎再无翻身之日!魏砚墨兴奋地说。
我们决定即刻班师回朝,将这些铁证呈给父皇。
临行前夜,魏砚墨带我登上北疆城墙。
月光下,他指着远方:那里是我父亲战死的地方。
我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熙棠,谢谢你。他轻声道:
若不是你,我可能永远无法为父亲洗刷冤屈。
我靠在他肩上: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他低头吻了我的额头:嗯,一起。
9
春衫终染墨香
凯旋回京的路上,百姓夹道欢迎。
魏砚墨骑在马上,英姿勃发;
我坐在凤辇中,看着他的背影,满心骄傲。
朝堂上,父皇龙颜大悦,当众宣读杜慎罪状,下令即刻处斩。
魏家军平反昭雪,魏砚墨正式袭爵,加封镇国大将军。
退朝后,父皇留下我们:魏爱卿,朕记得你曾向朕求娶长公主
魏砚墨跪下:臣斗胆,请皇上赐婚。
父皇看向我:熙棠,你可愿意
我红着脸点头:女儿......愿意。
父皇欣慰地笑了:好!择吉日完婚!
大婚当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
我身着凤冠霞帔,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向大殿。
魏砚墨一身大红喜服,俊朗非凡,眼中盛满柔情。
交拜天地时,他悄悄塞给我一样东西。
那件春衫,如今已被装裱起来,酒痕旁又多了一行小字:
终得佳人共白首,不枉当年酒一盅。
我噗嗤一笑,这人也太记仇了!
婚后,我们联手整顿朝纲。
我主持改革科举,选拔寒门才子;
魏砚墨则整顿边防,训练新军。
三年后,父皇禅位于皇弟,我们辅佐新君开创盛世。
又是一个春日,我坐在庭院中看书。
魏砚墨从背后拥住我:娘子,在想什么
我指着院中桃花:想起我们初见时,也是这样的春天。
他轻笑:那时你可凶了,差点砍了我的脑袋。
我转身捶他:谁让你那么放肆!
他抓住我的手,认真道:熙棠,谢谢你当年没有放弃我。
我靠在他怀中:傻瓜,是你没有放弃我。
桃花纷飞中,我们相视而笑。
那件沾了酒痕的春衫,如今静静地挂在我们的寝殿里。
见证着这段从猜忌到相知的爱情。
原来,最初的污痕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不是误会,而是缘分。就像那首诗:
曾污春衫非酒痕,原是相思泪点染。
终得佳人共白首,不枉当年酒一盅。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