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孤寂的背叛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您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嗯,就先这样,之后的事情等我通知,你先下班吧。
男人身量中等,气质沉稳儒雅,家资颇丰,是网络上帅大叔的真实写照。
但是现在房间里只剩一人时,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愁苦,尽管皱紧的眉头和绷直的嘴角让男人脸上尽显那个年龄独有的魅力,但此时无人窥探得到。
男人很苦恼,将近十年的婚姻将他与爱人的感情逐渐打磨成了相敬如宾的夫妻。
不剩一丝暧昧的情感。
当然,家庭和工作,他平衡的一直很好。
直到那件事发生。
这些年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了,生意场上也不需要拼了命去喝酒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工作之后有很多余力去消遣。
所以,当一个个被精心挑选,或者说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年轻面孔出现时,他没有不享受的借口,所以认识了那个年轻的灵魂。
也许人没有什么就越执着于得到什么,他将近十年仅藏匿于过去回忆里的爱情投注于那个年轻的灵魂身上。
为什么呢
他有校服到婚纱的妻子,有人们口中夸奖的孩子,有成功的事业。
但是他感觉很孤独。
这样平静的生活,没有爱情的滋润,叫他像是枯萎的禾苗,结出果实后理应焚化的未来幼苗的养料。
所以他放任那个人生计划之外的人出现,承接他无边的孤独,为他注入新的养份,使他重焕新生。
但已有的果实他自然不会抛弃,他有能力可以同时享受成熟的果实和重生的青春。
如果妻子没发现,他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家庭、孩子,坐享齐人之乐。也许不会。
但他想,总不会是现在这样。
2
决裂的瞬间
她把一切都毁了
在她亲眼看到丈夫把手揽在那纤细的腰肢前,她就知道结果了。
人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揣着答案看问题的。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断,那一直坠在尾端的沉重的情感,在那一刻轰然坠地,彻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不知所措。
彻头彻尾的背叛。
昔日的甜言蜜语还在耳畔,带着香气的玫瑰还插在她新换的花瓶里,怎么就……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不经意的一瞥,让那抚在柔软腰肢间的大手骤然僵住。
甜腻上扬的嗓音还在继续,但是从那双闪着晶莹的眼眸中,他读到了未见的将来。
他完了。
她与丈夫对视了,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半分惊慌,甚至都没有松开放在别人身上的手。
她的眼泪早就先于她的思想落下,她不应该哭的。
她不应该哭吗
背叛爱情誓言的丈夫,繁重的生活琐事,缠人的找事长辈……她该特哭大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懦弱的流泪,甚至不敢再上前一步,甚至萌生了逃跑的冲动。
啪!
我们完了!
他的妻子带着脸上的泪痕,果断的朝他走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看着已经背对他走远的妻子,他终于在周围人窃窃私语里回过神来,扯开背后紧紧抓着他衣摆的手,轻声嘱咐了几句就独自离去。
半夜醒来,摸到床边的水杯里没有水,正要轻手轻脚地起来倒水,猛然想起床上现在只有自己,男人自嘲的笑笑。
握着水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明显空旷了不只一星半点的家,男人凄凉、愤怒。
嗤,这就是他妻子口口声声的爱。
明明就是一点小事,搞得人尽皆知,不仅诉讼离婚,甚至连家里的每样东西都分的清清楚楚。
明明当时她只要上前质问,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她现在把他的一切都搞砸了。
3
穿越的困惑
诶!明天的家长会你叫谁来啊
我妈刚搬的新家离这边不近,我爸工作忙,诶呀算了,反正我在群里说了,他俩谁有空谁来吧。
你也真够佛系的。
我早就说了,他俩离婚比什么都强,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结婚……
吱——碰!
嘶——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快去通知主夫……
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了,他一步都没走出过府门。
一来是他现在带伤在身(不知道怎么搞得,头破了,很严重,刚醒来的时候吃饭、喝水、走路都犯恶心)
二来他还没理清思绪(车祸后怎么就古代了古代就古代,怎么是男女颠倒怎么个颠倒法儿,颠倒到哪种程度他该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周围这些人的表现,已经不是震惊他三观了,是震碎他三观了!
床边拎着小手帕擦眼泪的娇娇男是他爹,不远处窗边椅子上坐着训话的七尺壮汉妇,是他娘。
而他,身娇体弱、大病初醒、浑身无二两肉、嗓音沙哑但是娇弱……
他再晕
快叫府医,快去叫府医啊……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了,今年他十七岁了。
他初到这个世界身体还很小,再加上之后的这些年,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了解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女主外男主内,社会更偏爱女子,对男子存在一定枷锁。
但他毕竟不是真正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他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过得还不错,但是仍然挣脱不了那些枷锁。
让他认命,在这个世界找一个女子成婚生娃,婚后很大可能就为着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他又不甘心。
但真的脱离家族,独自在这个对男人充满打压的世界,他做不到,他真的害怕了。
4
逆境的坚守
所幸他没有辜负他现代的几十年,通过自己努力,在这个世界为自己谋求了一份不小的产业,又极其顺利的找了个能成婚的还不错的女子。
书院里,一个带着书卷气的女子正端坐在柳树下的石桌边。
微风吹过柳树梢,也吹起她湖蓝色的发带。
眉眼间的温柔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一瞬间荡漾开。
公子。
女人站起身迎向来人。
不知名的情愫,像春天清风拂过水面,鱼儿畅快的摆尾,越水而出,留下层层浅波,在对面两人的心上荡漾。
劳小姐久等。
男子施然一礼,抬眼间暧昧又缠绵。
柳树下的两颗心渐行渐近。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四十年了。
在第十年的时候他离开家族,与一个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女子成婚。
成婚第三年他们诞下第一个孩子。
成婚第五年女男双全。
成婚第七年她有了四个孩子,即使那不是他生的。
他对她的好,终究在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上,被打磨成迎合于她的模样。
那也是最适合他活着的样子。
成婚第十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年,他的母父相继去世。
他独自带着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的小孩,慢慢走在回府的路上。
他开始孤独、开始迷惘、开始愤怒。
为什么只有他沉迷过去不可自拔,为什么她能那么狠心,往日的情谊就那么当做过眼云烟,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开怀。
她怎么有脸指责他心胸狭隘,可笑之极!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他拥有的财富不只是他的,更是他的家族的,有这些财富撑着,他还能得一句恭恭敬敬的主夫尊称,一旦他行差踏错……
所以他隐忍,一忍就是二十年,为了他的孩子,为了他自己。
他笑着在这二十年间给她添侧纳侍,温顺的为她打点好府内一应事项,不在其余事上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他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抱怨过,亦没有诉说过心中的愁苦,孩子也不能。
他有他的骄傲!
他曾经辉煌过,他有过他真正的商业帝国,他也曾是自由的,人人尊敬的,尽管现在他困于深宅,地处无名的时代,但他还有他的思想,那是独属于他的骄傲,他永远为自己留有后路!
我的孩子,爹百年后……
终于他熬走了那个自大的枕边人,他也享受了福禄满堂。
这一世他是长寿的,对他来说虽不算苦尽甘来,但是在别人眼中也是幸福一生了。
他笑着留下最后一滴眼泪,苦涩的随着沉重地眼皮闭上了眼睛。
不管有没有未来,或者下一世,他要这最后的自由!
5
轮回的释然
爹!
老主夫!
呜呜呜……
不同的称呼,真假难辨的呜咽,他在这世间走过一遭。
真的要将爹的骨灰撒在大海吗
……
爸!你终于醒了!
看着这个穿着深红色校服的孩子,他干涩的眼睛机械地转动两下。
他何德何能……
爸!我都有孩子了,你又给我整出来个弟弟!这像话吗!
男子间于青年和中年的气质让人不禁在两人身上侧目,要是真的有人见证过,就会发现,对坐着的两个不同年龄段的男人惊人的相似。
只有他知道,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好像同一个时空里存在两个自己的微妙感。
顾好你自己,还管到你老子身上了!
带着褶皱的手放下茶杯,清浅的茶水微晃。
是!我谁都管不了,谁让你们在身份上有天然的优势!
沙发一旁抻着脖子的男子放下话就走。
被留下的男人看着放下不久的茶水,思绪恍惚。
嗤。
杯里的茶水再次出现波纹,但是却无人关注了。
我不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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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家主唤您。
沉溺在少年郎暧昧的面孔中的少女回过神来。
嗯,带路。
家主,二姑娘到了。
进。
身着短褐的下人开门将少女请进去之后,恭顺的低眉退出房间。
娘。
这几日下学都在外面忙什么呢,你爹那里问过多次了。
孩儿,同友人讨论功课,几次忘了时辰。
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和少女正面对视了几息。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好,功课不要落下。
少女松开衣角,朝着那人讨好一笑。
老师留的课业孩儿都有认真完成,爹爹肯定很满意。
是你应该做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娘~您还不放心我嘛。
晚食来竹苑,你爹也有好几日没见你了。
是,母亲。
少女收起讨好的谄媚,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人的脸色,谨慎的回答。
那孩儿下去吩咐小厨房多做一道桂花糖蒸白玉糕。
去吧。
桂花糖蒸白玉糕,是她那早亡的夫君最拿手的小食,她微末时,是他靠着卖这些零嘴,一点一点支撑起了他们的家。
可是上天不留人,让他在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到片刻安逸。
他们的孩子,幼时跟着父亲奔波在大街小巷,长大后她忙于政务,又多留她们二人在偌大的府邸。
尽管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但也在努力做一个慈母,更想努力将她夫君的那一份也补上。
是不是你,又在我娘面前多嘴了少女出了书房就朝前来迎她的仆侍质问。
二姑娘,小的冤枉啊,小的什么都没说啊!
不是你少女侧头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小的最近哪有时间到处跑啊姑娘,您的课业把小的压得死死的,您看看小的这张憔悴的脸,真真儿冤枉啊!
行了!少贫嘴,这次不是你怎么了,往日也没冤枉你!
可是,二姑娘,家主那里……那仆侍犹犹豫豫,面露难色。
本姑娘心里有数!
是,二姑娘。
打断她再絮絮叨叨要说什么的话头,少女将人打发去厨房盯着人做桂花糖蒸白玉糕,就先去更衣了。
大姐!
我大姐呢
回二姑娘的话,大姑娘在小书房。
少女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脚步快的像是有人催促。
大姐!大姐~
少女像是不听见人应她不罢休似的。
满府的人,就你嗓子好。
走出来一位与少女看着年岁相当的,但周身气度却是让人侧目。
用二姑娘的话说,那是她们府上未来家主大人的压迫感。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外披白底金线长斗篷,步伐从容。
姐~
别恶心我。
我伤心了!
需要我叫你那小公子来抚慰你受伤的心吗
姐!
少女上前使劲搓皱一块斗篷上的布料。
又不是什么大事,喜欢就叫娘去提亲,你的年岁也够了。
少女磨磨蹭蹭,又换了一处揉搓着新褶皱。
大姐还没成婚,我先你,多不好。少女微微低头。
你被骗了
少女像炸毛的猫。
大姐你说什么啊!公子和我两情相悦,他说待到他将产业打理好,就叫我去提亲的。
哦,是人家公子哥要强,不是你没打动人家的错。
少女松开斗篷,捋顺腰间的流苏。
他那样很好啊,他说那是他的保障,我就喜欢他这样。
她妹妹,打小就喜欢缠着爹,走街串巷的,那时爹每天都很累,小小的她和妹妹,每次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到爹,都要开心好久。
她们爹要强,但也是个温柔的男子,会抱着她们唱小曲,会帮她们梳顺打结的发丝……
反正待会儿在竹苑吃饭,你得帮我。
罢了,又不是头一次,就顺了她的意又何妨。
……噼里啪啦……
郎君,我来接你了!
少女褪去青涩,来迎接这人生的另一半。
妻主~
少年面容依旧,只是身上多了些许说不清的气势,隐去了一半傲骨。
祝姑娘公子百年好合!
哈哈哈哈,赏,统统有赏!
许多年后,他们又多了一层身份——人母、人父,到那时,依旧不会忘记今天的笑欢颜。
轰隆——轰隆——
主夫,您……
仆侍担忧的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转身面对软榻上的人时,虽话未尽,但那人怎么不会懂。
不等了,既然妻主这时去找大姐,必然有要事,通知下去,廊上的灯留着,该歇下的就去歇着吧。
是,主夫。
主夫近些时日与大人越发疏远了,自从大人那次从老家主处回府,便未曾与主夫同寝,待主夫也一日不如一日体贴,他们这些下人都惶惶度日,生怕惹了二位主子,葬送了前途性命。
前些日子更是,宿在了青楼楚馆。
大人,不是从前的大人了。
老二,你真的不回去
说话的女人一身雪白皮毛的大衣外敞,脸上是多年主事的威严与岁月的沉淀。
大姐,我想,我是时候换一种生活了。稍显年轻的女人一脸轻松畅快。
家族间的联系不是说断能断的,你该知晓轻重。
她自然知晓,这么些年,两家的渊源是她一手促成,其中利害她最清楚不过。
她们二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清白的,其中掺杂的,是比纯粹的情感更浓重的关系。
这么些年,也就这样,再谈真感情未免有点耍流氓了。
当年她们娘答应这门婚事,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利益,没有她家主夫身后庞大的支撑,她们这婚,成不了一点儿!
那男人真是清醒的可怕,从前是,现在也是。
感情,从来不是他看中的第一选择,这熟悉的拿捏,真是让她不爽极了。
不过
呵,谁又甘心呢谁不会玩儿呢
七年之痒这不就来了。
这一世,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赚的!都是他的报应!
后院的生了
是个姑娘,大人很高兴,当时就赐了东西,现下应当在家主那边上族谱了。
嗤,这钱权交易,真脏!
从一开始他给的感情就明码标价了不是吗
怎么他标好的价格就开始模糊了呢
他该怎么做,她才能再瞧他一眼……
不好了!主夫,小姑娘急病!
叫府医!
府医现下都在后院处。那人哆嗦着嘴唇回答,不敢抬头。
章声呢
章府医去临县探亲了,您前几日还叫管家准备了马车送行。
男人脸上一顿,是了,他这些日子都注意什么啊!
你!去叫账房支五百两,多叫几个人,去不同的医馆叫人,快,给我把附近的医者都叫来!他急步向女儿的院子走,边走边吩咐,脚下虽急,但那份急迫却是藏不住。
是是是,奴马上去!
……
主夫,姑娘已无大碍,小孩急症,好好养着会比大人好的更快。
这府外来的医者倒是负责,认真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看着床榻上女儿病后的小脸,他揉揉刺痛的额角。
操持过一大家子的事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终于有时间放松自己。
看着刺绣的床帐,不由想起了这户织锦商,想着这家主人倒是个会来事的,新做的花样应该前几天送到了府里,两个孩子可以用这几匹布料裁剪些新衣,春天到了,她们总是闲不住,踏青放纸鸢一次不落,真像她,总是闲不住……
你看,我这次烤的小饼干好看不
不应该问问好吃不好吃吗
难道你要说不好吃
面对男人打趣的笑,对面的女人噘嘴叉腰,像只骄傲的小猫。
饼干很好看
男人接着就咬了一口,待咽下嘴里的饼干后,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很好吃,宝宝真棒!
哼!亲昵又傲娇的一声上扬音,什么都回答了。
面对这模样的爱人,男人微微向前探身。
你尝过了吗
当然了!非常好吃!
再尝一遍
……唔
家主~男子指尖捏着一颗晶莹剔透、衣衫半解的葡萄。
数你味的葡萄好吃。
就葡萄好吃吗家主~
那我要想想了哈哈哈哈
屋里传来女人肆意的笑。
家主。
屋外守着的人与来人对视一眼,那人就在门口停住,趁着屋里的女人心情大好。
毕竟家主近来越发让人难以捉摸,做事越发让人看不懂。
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就更要谨慎行事了。
我晚些再来看你
女人伸手抹去软塌上人唇角的晶莹
那~人家可会一直等着家主了~
收回手,轻笑一声,女人大步向外走。
不多时,一个仆侍走来,将手中的茶盏递到软榻上男子的手中。
侧夫郎,人是从小姑娘院里来的。
哼,我倒要看他能得意几时。
茶盏咔哒被放到小几上,伺候的人察言观色。
侧夫郎容色出众,又得家主宠幸,无人可比。
下去吧。
是。
叫人盯住了。
是。
短发、西装革履的他。
他没有想过失去她,在他们的生活开始以年为的单位计算开始,什么变了,但有些没变,不过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长发、宽袍大袖的他。
他没有想过失去她。
但是他发现,她开始以年为单位计算他们相处的日子。
那年他们相爱,那年他们拥有孩子……到现在,今年不错,夸他将府内打理得当,人丁
兴旺……
这风水转到他,
他好像很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