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孚一直劝我:“哥,你何苦呢?”\n
他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削苹果,一个苹果被他削掉半厘米厚皮,跟月球表面一样。\n
“别干了,我心疼。”我按住他的手。\n
祝孚流露出感动的表情:“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瞎作,最后还得我管你。”\n
“我心疼苹果肉。”我说。\n
祝孚垮着脸不作声。\n
我打那一次架,事情彻底闹翻了,珍珍爸妈对我意见越来越大,她本来想看我,结果被二老关在家里思过。至于那个男客人,讹了我好大一笔医药费,还放言要找人揍我,是珍珍好说歹说把他劝住,才算把事了了。\n
而我缩在医院病床里,活像彻头彻尾一条狗。\n
祝孚临产了,肚子特别大,仍然坚持每天往医院跑来看我,就好像把他没能用在亲爹身上的那股劲儿全都使在我这里。他爸就在对面楼,他怕被他爸看见,每天都偷偷摸摸,像个特务。\n
“小祝。”\n
“我在呢哥。”\n
“以后要有出息,别活得和哥一样。”\n
祝孚干咧了咧嘴:“你就比我大几岁,也还年轻,说得好像没后半辈子似的。”\n
我飘渺地看着前方,说出的话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我还是放过珍珍吧……”\n
“哥。”\n
祝孚朝我说话,他嗓子沙沙哑哑,也许动容,眼睛里有很复杂的情绪,我看不懂,也不愿意懂。\n
夕阳从窗外映进来的光斑忽然舔过我的眼睛,在金色的辉光中,我感到自己慢慢凝固成一尊雕塑,在岁月流过的日子里沉寂无声。\n
祝孚大概连着来了三四天,突然有一天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