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抱婴
她是雪地里的弃婴,无父,无母,无遮,无拦,被丢弃在腊月二十三的雪地里。呼啸的北风如同恶鬼的利爪,将她的哭声碾成细碎呜咽。冰棱爬上她的睫毛,冻得发紫的指尖却突然轻颤——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掌心,竟诡异地化作幽蓝水珠,顺着襁褓蜿蜒成神秘符文,在雪幕中泛着妖异的光。
此刻的人间小城裹着厚厚的雪帘,家家户户忙着祭灶,鞭炮声零星响起,却穿不透这层层寒意。柳婆婆弓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归途,靛青棉袍早被风雪浸透,仿佛结了一层硬壳。怀中的药筐随着步伐晃动,筐里的当归、细辛等药材也被雪水打湿,散发出混杂着泥土气息的药香。
老槐树矗立在街角,枯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惊起一团雪雾。柳婆婆下意识地扶了扶斗笠,却在经过树下时,被一声微弱的啼哭绊住了脚步。那声音像一根细针,穿透呼啸的风声,直直刺进她心里。她驻足凝神,循着声音拨开层层积雪,枯叶堆里,一个裹着冰绡襁褓的小人儿赫然入目。
婴儿睁着琉璃般的眼睛,不哭不闹,任由水珠顺着手腕流成蜿蜒的溪流,在冰绡上勾勒出云水纹的图腾。那冰晶似的眸子映着天空,竟让柳婆婆想起年轻时在溪边见过的寒星。更奇异的是,水珠所过之处,冰绡上的云水纹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游动,转瞬又隐没不见。
造孽啊...柳婆婆的声音被风撕碎,颤抖着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当半块带血的残玉从襁褓滑落,裂纹间凝结的暗红血渍突然发烫,灼得她掌心生疼。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惊雷炸响:那个同样风雪交加的夜,白衣仙子将玉珏塞进她手中,清冷嗓音穿透雪幕:若有朝一日...
那时的柳婆婆还住在深山的草庐,靠采药为生。一个雪夜,她在溪边救起了浑身是伤的白衣女子。女子肌肤胜雪,发间银丝流动,额间一点水色花钿闪烁,分明不是凡人。女子养伤期间,与柳婆婆渐渐熟络,教她辨认珍稀药草,还说这世间仙凡本无界限。临别时,女子将玉珏郑重交托:此玉有灵,若日后我遭不测,望你...话未尽,便化作一缕清烟消失在天际。
此刻残玉上的云水纹与记忆严丝合缝,正发出诡异的嗡鸣。柳婆婆将残玉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玉中传来的微弱脉动,那是跨越二十年时光的呼应。她忽然想起白衣女子曾说过的话:水神之血,遇寒则凝,遇雪则灵。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幽蓝水珠仍在襁褓上流转,心中已然明了。
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却被风雪撕成碎片。柳婆婆解开衣襟,将孩子贴在心口,用体温温暖那小小的身躯。从今往后,你就叫雪渟。她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擦拭孩子的小脸,将红绳穿过残玉系在婴儿颈间,雪中静水,终有化龙之日。
寒风卷起她灰白的发丝,柳婆婆抱紧雪渟,加快脚步往家走去。没人看见,她离开后,老槐树下的积雪中,幽蓝水珠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一把若隐若现的冰晶长弓,转瞬又消散在风雪中。而在天界,玄穹天君的宝座突然震颤,案上的天道碑裂开一道细纹,预示着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惊天动地的波澜正在酝酿。
回到家中,柳婆婆将雪渟放在暖炕上,仔细端详着这个神奇的孩子。雪渟睫毛轻颤,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做着甜美的梦。柳婆婆找出自己年轻时的小袄,笨拙地为她改了件襁褓,又煮了些米汤,用小勺子一点点喂进她嘴里。
夜里,雪渟突然啼哭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柳婆婆慌忙起身查看,却见残玉发出幽幽蓝光,整个屋子都被映成了淡蓝色。雪渟的小手在空中挥舞,仿佛在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柳婆婆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哼唱着儿时的歌谣,渐渐地,雪渟的哭声平息,又沉沉睡去。
此后的日子里,柳婆婆一边照顾雪渟,一边四处打听白衣女子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她用采药换来的银钱,为雪渟添置衣物、买些零嘴,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这个捡来的孩子身上。而雪渟也一天天长大,越发可爱灵动,只是那能将雪化为水珠的奇异能力,随着年龄增长愈发明显。
每当雪渟玩耍时,周围的雪花便会自动汇聚,在她指尖变幻成各种形状,有时是游鱼,有时是飞鸟。柳婆婆看在眼里,既欣慰又担忧,她知道,这孩子的身世绝不简单,总有一天,会卷入那波澜壮阔的三界风云之中。
第二章
霜欺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当年雪地里的弃婴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柳家祠堂内,青砖被岁月磨得发亮,却依旧透着刺骨的寒意。冬至这日,雪渟跪在祠堂中央,脊背上的鞭痕尚未结痂,粗布麻衣蹭过伤口,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扫把星!堂姐柳如月踩着绣鞋走进来,手中陶碗里的馊粥还冒着酸臭的热气,自从捡了你,药铺接连遭灾,先是库房莫名起火,接着又闹鼠患,现在连阿爹采药都摔断了腿!她扬手将馊粥泼在雪渟头上,腐坏的米粒黏在发丝间,混着冰凉的粥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雪渟本能地偏头躲避,粥水却在青砖上洇出莲花状的水痕。她攥紧胸前的残玉,那玉每逢月圆便灼热异常,昨夜更是烫得她几乎窒息。睡梦中,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白衣女子在云端向她伸手,发丝间垂下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可每当她要抓住那只手,就会坠入更深的黑暗。
又在发什么呆柳如月突然揪住她的耳朵,尖锐的疼痛让雪渟闷哼一声,还不去把后院的药草晒了!若是发霉,仔细你的皮!
雪渟抱着竹筛往后院走去,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筛子边缘。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摆,露出脚踝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后院角落里,祖母最珍视的青瓷碗倒扣在石桌上,碗里结着薄冰,碗身绘着的莲花图案在冰面下若隐若现。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咔的一声脆响,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碗底浮现出几行金字:灵汐生于天河畔,月照三更采之...刹那间,金光化作流光没入眉心。雪渟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云雾缭绕的仙山、悬浮在空中的丹炉、身着广袖的仙人在药田里穿梭。她瞳孔泛起水纹,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丹方,那些艰涩的文字突然变得清晰易懂。
你在干什么!柳如月的尖叫从身后传来。雪渟转身时,正看见堂姐举着木棍朝她砸来。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抬手阻挡,掌心突然涌出一股冰凉的力量。柳如月的木棍在触及她手臂的瞬间,竟结满冰霜,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整个后院陷入死寂。柳如月瞪大双眼,惊恐地后退几步:妖...妖怪!她的叫声惊动了柳家众人,很快,雪渟被团团围住。柳父举着扫帚,脸上满是厌恶:果然是灾星!早该把你扔回雪地里!
雪渟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她想起祖母临终前的叮嘱,握紧残玉,转身冲进风雪中。身后,柳如月的尖叫声仍在回荡:别让她跑了!抓住这个妖孽!
大雪纷飞的街头,雪渟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直到体力不支,她跌坐在一处破庙前。庙门斑驳的匾额上,寒水庙三个字依稀可辨。推开门,满地灰尘中,一尊残缺的水神像映入眼帘。神像手中的玉瓶倾倒,瓶中流出的水在地上凝结成冰,竟与她掌心的力量如出一辙。
雪渟跪在神像前,残玉突然发出温热的光芒。恍惚间,她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神血脉,当寻归墟。话音未落,庙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柳家人举着火把追来了。
在那里!柳父的怒吼声传来。雪渟咬咬牙,起身朝庙后跑去。月光下,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而怀中的残玉,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共鸣。
第三章
神弓现
十八岁生辰那日,柳家大宅被阴霾笼罩。柳婆婆突然呕出黑血,暗红的血迹在雪白的绸缎上格外刺目,如同一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游方道士捏着柳婆婆的脉门,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此乃天罚之症,需以灵汐草为引,此物只生在灵脉汇聚处。只是...他欲言又止,目光扫过站在门边的雪渟,那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深夜,雪渟偷了马厩的老马,踏着满地清霜踏上寻药之路。羊皮地图在她手中被攥得发皱,上面用朱砂标记的路线蜿蜒至迷雾笼罩的群山深处。寒风如刀,割得她脸颊生疼,可一想到柳婆婆苍白的面容,她便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第七日黄昏,她终于抵达目的地——山谷中央,一块通体湛蓝的灵石悬浮在空中,表面浮动着星河般的光点,如梦似幻。灵石下方,灵汐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纯净的力量。
当她摘下灵草的瞬间,整座山突然剧烈震颤。灵石迸裂,水雾冲天而起,一把冰晶长弓缓缓浮现。弓弦似月华凝成,弓身镶嵌三百六十颗鲛人泪珠,每颗泪珠都在流转着不同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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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血脉,终于等到你。空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吾乃沧溟神君本命法器,今将认主。雪渟还未及反应,山崖突然塌陷,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她本能地抱住神弓坠落深潭,冰凉的潭水灌入口鼻,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弓弦自动鸣响,潭水化作水龙将她托起。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白衣神君被锁链贯穿,祖母抱着婴儿跪在雷云之下,玄穹天君冷漠的面容在雷光中若隐若现...而这一切,都与她颈间的残玉息息相关。
雪渟从潭中跃出,神弓在她手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试着拉动弓弦,一道冰蓝色的光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断远处的巨木。力量在经脉中奔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水元素的波动,仿佛与这天地间的水脉融为一体。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几道黑影从云层中极速坠落。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没想到真能找到你,逆神之女。交出神弓,留你全尸。
雪渟握紧神弓,眼神坚定:想要神弓,先过我这关!话音未落,黑衣人已挥剑攻来。神弓再次发出嗡鸣,雪渟拉弦射箭,冰箭与黑衣人相撞,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战斗的余波震得山谷摇晃,而此时的雪渟,已然踏上了与命运抗争的道路。...
第四章
诛仙劫
祖母!雪渟跌跌撞撞冲进卧房,神弓在背后发出微弱的嗡鸣,弓弦震颤的频率与她急促的心跳重合。柳婆婆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如纸,嘴唇泛着诡异的紫黑,枕边的帕子沾满黑血,像是被墨汁浸染的残梅。老人颤抖着抚摸她的脸,枯槁的手指擦过雪渟冻红的脸颊,声音气若游丝:玄穹天君...当年拆散你父母...给我下了咒...别去天界...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三道紫电劈开夜幕。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泛着幽蓝的寒光,淬毒的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直取雪渟咽喉!水神弓骤然发亮,冰晶顺着弓弦蔓延,宛如活物般缠绕上刺客的手臂。为首刺客的刀锋在距咽喉三寸处凝霜崩裂,锋利的碎片划伤雪渟的脖颈,鲜血滴落的瞬间,竟在地面绽开一朵朵冰莲。
雪渟本能地拉弦,三支冰箭瞬息穿透刺客胸膛,伤口处没有血迹,只有黑雾逸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这诡异的景象让她想起幼时在破庙中见到的黑水,此刻却从活生生的人身上蒸腾而出。魔族死士。清朗男声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雪渟转头,见青梅竹马的凌霄持剑而立,玄色劲装沾满血迹,剑尖还在滴血,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青玥,手中符纸泛着金光,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跟你们说过这丫头不简单。青玥擦着汗笑,声音却紧绷如弦,我在她身上下了追魂符,果然...话未说完,雪渟怀中的柳婆婆身体渐冷。残玉突然浮空,投射出虚幻人影——正是记忆中的白衣神君!神君白衣染血,锁链贯穿仙骨,却仍强撑着朝雪渟伸手:去天界...找司命星君...虚影说完便消散了,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与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窗外传来天兵天将的呼喝声,金色的锁链划破长空,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凌霄猛地将朱雀玉佩塞进雪渟掌心:从密道走!他颈后的胎记烧得通红,整个人仿佛被火焰包裹,我和青玥断后!青玥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下最后一道咒文,霜花耳坠发出刺目光芒:记得我们的约定!
雪渟握紧神弓,转身冲进密道。黑暗中,残玉突然发烫,照亮墙壁上古老的刻痕——那是母亲留下的地图,用鲜血绘制的路线直指天界南天门。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听见玄穹天君的怒吼在天地间回荡:绝不能让逆神之女活着!而此刻的雪渟,终于明白自己背负的不仅是身世之谜,更是一场颠覆三界的惊天阴谋。
第五章
天门启
天河渡口翻涌着暗紫色的浪涛,仿佛被鲜血浸染的绸缎。雪渟站在船头,强行催动神弓的后遗症让她左眼显出波浪状金纹,每眨一下都伴随着刺痛,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血色滤镜。凌霄将朱雀玉佩塞进她掌心,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热的红光,边缘却布满裂痕:遇到危险就摔碎,我会感应到。他颈后朱雀胎记微微发烫,自见到神弓起,便有奇异的力量在血脉中涌动,此刻竟在皮肤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羽翼纹路。
青玥正在研究渡船上的星图,霜花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要进南天门,需过三劫。第一劫是...话音未落,河水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伸出水面,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更诡异的是,这些白骨的腕骨上都刻着相同的符文——正是玄穹天君座下天兵的印记。
青玥的霜花耳坠骤然大亮,在空中绘出金色符阵。符阵所过之处,白骨燃起幽蓝火焰,却无法阻止更多白骨从河底涌出。雪渟拉弓射出水箭,却见凌霄的剑燃起赤焰——那火焰竟将魔物烧得吱哇乱叫,火光照亮他冷峻的侧脸,额间渗出的汗珠却在滴落瞬间化作冰晶。
朱雀真火云端传来惊疑声,银甲天将现身,长枪直指雪渟,罪神之女竟与朱雀星君转世为伍今日必取你性命!话音未落,雪渟手中的朱雀玉佩突然炸裂,漫天红光中,一只巨大的朱雀虚影展开羽翼,将三人笼罩其中。然而,虚影的羽翼却在触碰到天兵的长枪时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雪渟这才发现,长枪尖端淬着能克制仙力的幽冥毒。
快走!凌霄猛地将雪渟推向岸边,自己却被锁链缠住脚踝,坠入河中。青玥尖叫着抛出最后一道符纸,符纸化作金桥横跨天河,我去救他!你先上南天门!雪渟望着翻涌的河面,握紧神弓,转身朝着南天门的方向奔去。身后,传来青玥与天兵激战的声响,而南天门的金阙下,司命星君正捏着命簿,望着她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第六章
弑神台
玄穹天君的金冠在御座上闪烁,九重天上的祥云都被染成血色,宛如凝固的鲜血。想要真相先替本君除掉魔尊九幽。天君端起玉盏,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雪渟握紧的神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七日血战,魔界的熔岩将天空染成暗红,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一片火海。当雪渟将冰箭刺入九幽心脏时,魔尊却露出诡异笑容,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却在落地瞬间化作黑色曼陀罗:你以为...天界就是光明玄穹那老匹夫...才是真正的刽子手...话音未落,魔尊化作黑烟消散,空气中残留的魔气让雪渟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无数血腥画面——玄穹天君亲手将父亲的神弓折断,母亲被剜去仙骨时绝望的眼神...
凯旋那日,南天门轰然紧闭。玄穹突然发难,捆仙索如毒蛇般缠住雪渟,锁链上的倒刺深深嵌入她的皮肉。沧溟与凡人私通本就该死!本君让他看着妻女受尽折磨,再亲手杀了他!而你——天君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不过是个孽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诛仙台上,水神被锁在往生镜前,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削去仙骨。而自己,竟是他们用精血凝成的孩子!雪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神弓在她手中发出震天动地的鸣响,弓身的鲛人泪珠同时破碎,释放出磅礴的力量。
去死吧!玄穹挥袖,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千钧一发之际,雪渟看见凌霄化作朱雀真身俯冲而下,青玥的符咒在空中炸成金莲,试图阻挡光柱。然而,光柱的力量太过强大,凌霄的羽毛被烧焦,青玥的嘴角溢出鲜血。雪渟的视线逐渐模糊,在坠落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满弓弦,朝着玄穹天君射出饱含所有怨恨与不甘的一箭......
第七章
涅槃
云梦泽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水面,雪渟在一片幽蓝光芒中悠悠转醒。左腕缠着凌霄的本命翎羽,羽毛上的火焰纹路还在微微跳动,仿佛在诉说着那场惨烈的战斗。青玥守在床边,见她睁眼,急忙端起药碗:你昏迷时,水神弓一直在吸收天地灵气,整整五十年...
雪渟猛地坐起,牵动了身上未愈的伤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凌霄化作朱雀冲向光柱的身影,青玥符咒炸开时的金芒,还有玄穹天君那狰狞的面孔。他们...他们怎么样了她抓住青玥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青玥眼神一暗,将药碗递过去:凌霄耗尽修为,化作原型沉睡在朱雀神殿。我拼尽全力,才从诛仙台救下你...她顿了顿,声音发颤,但你的神弓...为了护住你,彻底碎裂了。
雪渟如遭雷击,转头看向床头。曾经璀璨夺目的沧溟神弓,此刻只剩半截焦黑的弓身,镶嵌的鲛人泪珠尽数黯淡无光。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弓身,破碎的弓弦突然发出微弱嗡鸣,一缕熟悉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
此后五百年,雪渟走遍三界。在弱水河底,她找到母亲遗落的发簪,珍珠上凝结的血泪至今未干;在古战场的废墟中,她拾得父亲破碎的铠甲,每一道裂痕都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每夜,她都会对着星空练习箭术,用普通竹弓模拟神弓的轨迹,直到能一箭射落贪狼星。
这日,雪渟站在重建的水神殿前,望着前来投奔的众仙。五百年过去,三界早已改天换地:玄穹天君虽死,但新的势力正在崛起,天道依然严苛无情。她握紧手中残缺的神弓,弓身突然迸发耀眼光芒,碎裂的弓弦竟开始缓缓重组。
今日立新规——她的声音传遍三界,仙者当有情,天规须顺道!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七彩霞光,沉寂五百年的沧溟神弓彻底复原,弓弦上的鲛人泪珠重新焕发光彩,映照着雪渟坚定的脸庞。而在九霄云外,一团不祥的黑影正在悄然凝聚,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水神殿的方向...
第八章
天道战
玄穹天君残魂凝聚而成的黑影亲率十万天兵压境时,云梦泽的天空被染成铁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雪渟正在给凌霄系战甲,指尖触到他颈后鲜红的朱雀纹,那纹路仿佛活物般微微起伏。
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编的柳环吗凌霄突然轻笑,眼神温柔,现在倒是要你保护我了。他伸手将雪渟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却难掩掌心的老茧——那是五百年苦练留下的痕迹。
号角声中,青玥启动上古大阵。地面浮现出金色的符文,霜花耳坠化作流光融入阵眼。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以我精血为引,召四方神灵!随着咒语落下,天空中响起阵阵轰鸣,无数道光芒从天而降,注入大阵。
雪渟拉开神弓,箭尖凝聚着五百年积攒的雨露霜雪,弓弦震颤间,整片天空都在轰鸣。冰蓝色的箭矢划破长空,所过之处,云层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玄穹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的身影扭曲变形,露出冠冕下早已腐烂生蛆的龙角。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玄穹残魂的声音充满怨恨,天道永存,逆神者亡!他挥手召出无数道金色锁链,朝着雪渟席卷而来。
雪渟眼神坚定,毫无畏惧:你错了。真正的神,从不在云端。她的目光扫过身后并肩而立的凌霄与青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而是在守护彼此的心意里。说罢,她猛地松开弓弦,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射向玄穹残魂。
当箭矢穿透玄穹胸口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开始逐渐消散。天道碑在轰鸣声中崩碎,古老的天规条文化作飞灰。然而,破碎的天道碑下,一抹更加强大的黑影正在悄然生长,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弥漫开来...
第九章
云梦谣
新天历百年,瑶池边的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玥递来的文牒上,雪渟笑着接住:这是本月第三对仙侣申请婚契。她翻看着文书,突然想起当年柳家祠堂里发酸的稀粥,恍若隔世。
要不要学月老系红线青玥打趣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的霜花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经过百年修炼,她的术法早已更上一层楼。
远处,凌霄手持朱雀弓走来,颈后的胎记与战甲上的纹饰交相辉映。他从身后环住雪渟,掌心亮出当年的朱雀玉佩——那玉佩不知何时已经复原,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他在雪渟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脸颊泛红。
晚风拂过水神殿檐角的铃铛,发出清越声响,恍若故人浅笑。雪渟望向天际,那里漂浮着几朵祥云,像极了小时候柳婆婆熬的甜羹上撒的糖霜。她靠在凌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是安宁。
然而,在三界之外,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半块残玉突然发出幽蓝光芒。残玉周围,黑雾缭绕,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凝聚。雪渟...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神秘的低语在虚空中回荡,预示着新的故事,正在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