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在霍时敛的肩头织出细密的银线,却遮不住眼底暖融的笑意。
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糕,表皮还沾着细碎的芝麻:“烟渚镇的糖糕铺子,味道也不错。”
我捏着糖糕的手顿在半空——
四年前的一个雨天,他曾冒雨跑了三条街为我买糖糕,回来时身上的雨水淌了满地,却把油纸包焐在胸口,笑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今糖糕的甜香混着雨气钻入鼻尖,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在地宫时,我常梦见你站在银杏树下。”他忽然开口,竹篙轻点水面,惊起一尾红鲤,“醒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望着他,喉间泛起酸涩。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指腹轻轻摩挲我掌心的纹路:“我在冰棺里听见了你的声音,我好像马上起来抱着你,可无论如何我都动不了......”
小船晃过一座石拱桥,桥洞里依稀可见“永结同心”的斑驳字样。
霍时敛忽然俯身,从船头的竹篓里取出支玉箫,抵在唇边吹出细碎的音符。
那是当年我在及笄时随口哼过的调子,他竟记到了现在。
我们在烟渚镇定居了下来,檐下挂着晒干的艾草,窗台上摆着他亲手雕的竹鸟。
清晨,他会去码头买最新鲜的鲈鱼,回来时鞋尖沾着露水,怀里却藏着蜜渍的梅子。
傍晚时分,我们便坐在门槛上,看暮色漫过青石板,听邻船的老叟唱前朝的小调。
某个落雪的午后,我在灶间熬汤,忽闻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
推开窗,见霍时敛正蹲在雪地里,给邻家女童编花环,发间落着雪花,像撒了把碎玉,女童指着他腕间的银镯咯咯直笑。
我偷偷掷出团雪球,却被他抬手接住,揉成更小的球塞进我衣领。
雪水顺着脊背滑入衣襟,我惊叫着追打他,却被他反手拉入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棉袍传来,混着雪松的香气。
霍时敛下巴抵在我肩头,他的呼吸拂过耳后,
“若有一日天道再要改写剧情......”
我转身吻住他的唇,止住他将要出口的话。
窗外的雪扑簌簌落在窗纸上,将世间喧嚣都隔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