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虽然45岁,但是外表却长得很年轻,像20多岁的。
父亲十分宠爱她,哥哥也是。
因此她自称是大宝宝,要求全家人呵护她,听她的。
不仅如此,她用宝宝霜,喝奶粉,还要父亲或哥哥唱儿童歌谣哄她睡。
我虽是女儿,她从未喂过我奶,还不让父亲和哥哥喂我。
自我生下来出生,她就视我为敌,是外婆一看不下去,抱走了我,养大了我个直到我十八岁考上大学。
那时,外婆年事已高,无力再养我。舅舅接走了外婆,将我送回了家。
我一进家,母亲就尖叫,要把我赶出去,并且一直说:宝宝不想看到她。
气得舅舅上去给了她一两个耳光,并且骂她不知廉耻,40多岁的人,还装什么嫩严令父亲和哥哥好好待我。
但是我也只活到了18岁,刚刚考上大学,是本地高考状元。父亲和哥哥要给我办升学宴时,嫉妒的母亲活活烧死了我。
1
时光回溯
在那无尽的黑暗与混沌之中,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扯,我缓缓地苏醒过来。
我从没想过,死亡之后,竟会迎来如此奇异而又惊心动魄的体验。
那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尘埃在光影中肆意飞舞。我满心欢喜地站在衣柜前,手中捧着明天升学宴要穿的白色连衣裙。那洁白的裙摆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纯净而美好,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在身前比划着,想象着自己在宴会上优雅的模样。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危险却如幽灵般悄然潜入。浓烟顺着门缝缓缓涌进来,那烟雾像是一群黑色的恶魔,带着刺鼻的气味,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火舌也开始肆无忌惮地舔舐着窗帘,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是恶魔在狂欢时奏响的乐章。
在这令人心悸的声响里,我清晰地听见母亲哼着《小星星》的调子。那本应是温馨甜美的旋律,此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紧接着,我听到门锁咔哒一声,阳台的逃生门被反锁上了。
宝宝最乖了,宝宝要当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她甜腻的声音透过火焰传来,仿佛是从另一个扭曲的世界传来的诅咒。
玻璃上映出她穿着粉色蓬蓬裙的身影,那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艳丽而又诡异。
四十多岁的面容在火光中竟稚嫩得诡异,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倒流,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死亡的黑暗再次将我吞噬,意识再度恢复时,我猛地睁开眼。
一瞬间,强烈的光芒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待视线逐渐清晰,我发现自己正站在老式防盗门前。
钥匙串上挂着外婆求的平安符,那平安符在七月骄阳下泛着褪色的红,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楼道里飘来婴儿爽身粉的味道,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混合着变质奶粉的酸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我的胃部,让我的胃部条件反射般地抽搐起来。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寂静,惊动了屋里的人。粉色云团似的蕾丝窗帘后传来奶瓶摔碎的脆响,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紧接着,是尖利的哭叫:不要!宝宝不要看见她!
玄关镜里映出我十八岁的倒影。蓝白校服洗得发白,那颜色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马尾辫用黑色橡皮筋草草扎着,几缕碎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显得有些狼狈。
与镜中人对视的刹那,前世火焰灼烧的疼痛突然窜过后颈,那剧痛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下意识地摸向锁骨——那里本该有块月牙形疤痕,是五岁时被母亲用滚烫的奶瓶烙下的。
如今,那疤痕虽已不在,但那深深的记忆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小夕父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印着卡通小熊,那小熊的笑容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局促地在围裙上擦着手,目光不断地瞟向主卧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你妈妈她……今天状态不太好。
主卧门突然洞开,仿佛是打开了一个装满疯狂与混乱的盒子。林美珠赤着脚冲出来,雪纺睡裙缀满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双马尾也上下跳动着,仿佛是她疯狂内心的一种外在表现。
她怀里抱着泰迪熊,那泰迪熊在她怀中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癫狂。
看见我的瞬间,她将玩偶狠狠砸过来,那泰迪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她的愤怒与怨恨。
坏孩子!抢走爸爸和哥哥的坏孩子!她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
泰迪熊纽扣眼睛划过我额角时,舅舅的怒吼在身后炸响:林美珠!你他妈还是人吗
公文包砸在地板上的闷响里,男人宽厚的手掌已经揪住母亲衣领,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当年要不是妈替你养孩子,小夕早饿死了!
清脆的耳光声让整个空间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林美珠捂着脸跌坐在地,精心保养的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刺耳声响,那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心里一阵发麻。
她忽然蜷缩成婴儿姿势,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呜呜……爸爸打宝宝……哥哥为什么不来保护宝宝……
我顺着她怨毒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客厅角落还站着个人。
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印有皮卡丘的卫衣,那皮卡丘的笑容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正机械地往嘴里塞彩虹糖,那糖果在他口中被嚼碎的声音,仿佛是这个混乱世界里唯一的节奏。
当林美珠开始抽搐时,他突然跳起来冲进厨房,片刻后端出插着安抚奶嘴的奶瓶。宝宝乖,喝neinei就不疼了。哥哥跪坐在母亲身边,将奶嘴凑到她唇边。
这个动作他应该做过千百次,连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都精准得可怕,仿佛他的人生就被困在了这个永远照顾母亲的角色里,无法挣脱。
舅舅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茶几上的奶粉罐。雪白粉末纷纷扬扬落在林美珠的公主裙上,她立刻发出更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房子都震塌。
在这片混乱的声浪里,我鬼使神差地走向阳台——那里摆着几个空油漆桶,浓重的汽油味正从褪色的塑料桶里渗出,那气味仿佛是死亡的前奏,预示着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2
血色奶瓶
夜,仿若一块沉甸甸的玄色绸缎,严严实实地压覆在这个外表华美却透着诡谲气息的房间之上。
舅舅摔门而去的轰然巨响,在这死寂的空间轰然炸裂,那强烈的冲击波使得吊灯剧烈地晃动起来。
水晶挂坠在墙面上投射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痕,碎屑般的光芒在阴影中闪烁不定,宛如一张神秘且暗藏凶险的大网,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之中。
父亲正蹲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奶粉罐。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在粉色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沧桑而落寞。
后颈处星星点点的老年斑,恰似岁月悄然留下的霉斑,无声地诉说着时光的无情与生活的重负。
他那粗糙且布满纹路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是在竭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而那难以掩饰的慌乱,却依然从细微的动作中流露出来。
我缓缓地绕过满地狼藉,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锋利的刀刃之上,心也随之一点点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主卧虚掩的门缝间,若有若无地飘出强生婴儿沐浴露的清新香气,那本应宜人的味道,在这紧张得近乎凝固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刺鼻,仿若一种不祥的预兆,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让人心生不安。
那是宝宝的房间!林美珠陡然从地上弹起身来,她的动作犹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慌乱与惊恐交织在她的脸上。
沾着奶粉的裙摆匆匆扫过我的小腿,留下一片黏腻的痕迹,仿佛是这场混乱留下的狼狈印记。个
她死死地扒住门框,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瞳孔在长睫毛下急剧收缩,宛如针尖般细小,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恐惧。
个
坏孩子想偷宝宝的奶嘴对不对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夜枭的哀鸣,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久久回荡,仿佛要穿透这寂静的夜幕。
哥哥如幽灵般悄然出现在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的身影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纱衣。
彩虹糖纸在他修长的指间簌簌作响,那五彩斑斓的色彩在这沉闷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从另一个虚幻世界带来的奇异光影。
他歪头打量我们时,那神态竟与往鱼缸里投喂金鱼饲料时一般无二,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的波澜,仿佛眼前的我们只是一群陌生而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我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仿佛有无数冰棱顺着脊梁骨攀爬而上。
前世火灾那晚的惨烈情景,如一幅血腥而恐怖的画卷,在我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正是他,在那黑暗的夜晚,偷偷给母亲的奶瓶里添了双倍的安眠药。熊熊燃烧的火焰,人们在烈焰中的呼喊声,还有那刺鼻的滚滚烟雾,这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穿越时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将我紧紧包围。
让开。我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母亲锁骨处晃动的Hello
Kitty吊坠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与坚定。
那个银饰本应属于我,是我满月之时外婆亲手打造的长命锁,它承载着外婆对我无尽的祝福与深沉的关爱。
此刻,它却卡在母亲蕾丝花边领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泛起清冷的光,那光芒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如锐利的箭矢,直直地刺痛着我的心房。
趁她伸手抓挠的瞬间,我身形一闪,如敏捷的猎豹般挤进了主卧。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息,那气息浓郁得仿佛能将人淹没。
粉色的墙纸上,溅着一些可疑的污渍,那暗红色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若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尘封已久的黑暗秘密。
尿布造型的抱枕堆满了公主床,它们摆放得凌乱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又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某种未知的罪恶。
梳妆台上整整齐齐地立着八个奶瓶,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芒。刻度表清晰地显示着每个奶瓶里的奶粉量,皆精确到150ml,那整齐划一的数字排列,仿佛是一种病态到极致的执着,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当我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第三个奶瓶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奶瓶内壁凝结着褐色的残留物,那颜色恰似干涸的血迹,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凭借着在妇科诊所打工的经历,我瞬间辨认出这是经血——这个疯狂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血混在奶粉里。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揪扯着我的肠胃。
这是宝宝的秘密花园!母亲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她的脸上显得极为扭曲,仿佛一张被恶魔扭曲的面具。
涂着草莓色唇彩的嘴咧到耳根,露出了一排洁白却又透着彻骨寒意的牙齿。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而疯狂的光芒,仿佛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疯狂幻觉之中,整个人宛如从疯人院逃出的病患。
她蹦跳着打开衣柜,那动作看似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然而细细看去,却又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成千上万的蝴蝶标本如雪花般倾泻而出,它们在半空中飞舞盘旋,而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每只蝶翼上都有用荧光笔书写的日期。
那些密密麻麻的日期,如同一部用鲜血和罪恶书写的黑暗日记,记录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大的那只蓝蝶翅膀下,隐约可以看得见
2005.3.12
的字样。那是我被外婆抱走的日子,那一天,我离开了这个充满诡异和危险的地方,如同一只逃离牢笼的小鸟。
却未曾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我又会再次回到这片充满诅咒的土地,揭开这一切背后隐藏的真相。
3
倒吊人
深夜两点,静谧的房间里,冰箱那单调而持续的运作嗡鸣声,宛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这寂静氛围的弦。
就在这份看似寻常的安静中,一阵突兀的儿歌声骤然响起,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夜的沉闷。
我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把从厨房偷偷拿来的水果刀。
刀刃在黑暗中闪烁着清冷的光,仿佛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我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地朝着声源挪去,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生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惊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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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由儿童房改造而成的婴儿房,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门半掩着,从缝隙中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我缓缓靠近,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屋内,父亲正抱着林美珠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唱的儿歌混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交织在一起,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粘腻的网,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林美珠那小小的身躯在父亲的怀中显得格外柔弱,她的眼睛半眯着,似乎沉浸在这看似温馨的氛围中。
老公,坏孩子还在喝我的奶。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莫名的怨愤。
她猛地掀起那件缀满荷叶边的睡衣,苍白的胸脯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泡发的馒头一般,毫无生气。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厌恶,手指指向一旁,你看她饿得在啃手指甲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的目光落在了穿衣镜上。镜中的自己轮廓模糊,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然而,就在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镜面突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搅乱。紧接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在镜中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人形蜷缩着,姿态与白天林美珠挨打时的模样惊人地相似。
每一处焦黑的轮廓,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痛苦而恐怖的经历,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明天升学宴的裙子……父亲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打破了这短暂而诡异的寂静。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衣柜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非要选白色的吗宝宝昨天把番茄酱打翻在衣柜里了。
听到这话,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太阳穴,愤怒和恐惧在心中交织缠绕。
我下意识地摸到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在那黑暗中,110三个数字泛着幽幽的绿光,仿佛是救命的希望之火。
然而,就在我准备按下拨号键的瞬间,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让我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我紧紧地握着手机,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
哥哥抱着汽油桶从阳台经过,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皮卡丘卫衣的尾巴拖在地上,洇出了蜿蜒的油渍,那油渍在地面上缓缓蔓延,仿佛是一条邪恶的蛇在蠕动。
阁楼的老式座钟敲响三下,那沉闷而悠长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是命运的钟声。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缓缓走向那个外婆留下的樟木箱。
樟木箱散发着一股陈旧而熟悉的气息,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秘密。我小心翼翼地撬开箱子,一股淡淡的风油精味扑面而来。
在箱子里,压在毛衣堆下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被人揭开它隐藏多年的秘密。
我轻轻翻开日记本,1998年6月的那页皱得如同被泪水浸泡过一般,字迹也有些模糊。上面的文字仿佛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将过去的故事一点点地展现出来。
珠珠把枕头按在新生儿脸上时还在哼摇篮曲,她说小婴儿偷走了自己的奶嘴。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作孽啊,这病难道真是从她爸那遗传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这页文字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疑惑。就在这时,泛黄的纸页间滑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倒吊在槐树下,他的舌头一直垂到胸口,那模样显得格外恐怖。
照片的背面写着二叔公,而他的脸上竟然凝固着和林美珠如出一辙的天真笑容,这笑容在这诡异的场景下,显得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晨光渐渐地刺破云层,洒在房间里。我站在全家福前,手中紧握着擦拭过的刀刃。
照片里,穿蓬蓬裙的女人抱着泰迪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在这清晨的阳光下,却显得有些虚伪和可怕。
在她身后,两个男人举着棉花糖,那棉花糖看上去如同举着的火炬,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
在他们脚边,五岁的我正伸手去够母亲裙摆上的蝴蝶结,那时的我眼中充满了纯真和对母亲的依赖,却不知道那只手即将按在滚烫的奶瓶上,那即将到来的痛苦和伤害,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陷阱,等待着无辜的我一步步陷入。
4
腐烂的摇篮曲
冷库内冻虾青灰色的外壳正渗出细密水珠,宛如它们在这寒冷中无声的哭泣,每一滴水珠都像是承载着一段被冰封的故事。
我缓缓地伸出手,试图抹去不锈钢货架上那一层厚厚的冰霜,指尖传来的寒意,竟和前世火焰那灼人的热度同样让人刻骨铭心。那寒意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骨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夕怎么躲在这里哥哥的声音裹着制冷机的轰鸣从背后传来,那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
我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仍旧穿着那件卫衣,上面印着的皮卡丘正咧着嘴笑,显得格外诡异。帽檐上积着彩色糖霜,像是被岁月遗忘的甜蜜残渣,而他的右手却紧紧攥着后厨的燃气阀钥匙——它本该挂在酒店行政主厨腰间,此刻却出现在他手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妈准备了新裙子。他歪着头,嘴里嚼着彩虹糖,左腮鼓起一个小包,那模样看起来像个贪吃的孩童。
你穿白色不好看,像……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他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中,刺痛着我的心。
鱼露的腥气突然浓烈起来,那股刺鼻的味道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恶臭,充斥着整个空间。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肘却不小心撞翻整箱玻璃瓶。瞬间,此起彼伏的碎裂声打破了冷库的寂静。
蓦然间,一阵哼唱从通风管道钻进来:摇啊摇,摇到奈何桥……。这是母亲的声音,歌声回荡在冰冷的冷库内,让人毛骨悚然。
你明明记得对不对我突然抓住哥哥沾着糖渣的袖口,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五岁那年,你把退烧药换成安眠糖浆。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愧疚。
哥哥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粘稠的吞咽声。
他机械地往嘴里塞了把彩虹糖,糖纸在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妈妈说……说妹妹睡着的样子最可爱。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含糊,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突然,冷库顶棚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尖锐而又急促。我们同时抬头,看见母亲林美珠倒垂下来的双马尾,发梢的草莓发圈几乎要扫到解冻中的龙虾。
她涂着婴儿润肤霜的脸贴在观察窗上,挤成变形的白面团,那模样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
找到坏孩子啦!她欢呼着踹开顶盖,蓬蓬裙下的双腿在空中乱蹬,水晶拖鞋啪地砸在我脚边,溅起一小片水花。
宝宝要玩惩罚游戏!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却又透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我攥紧围裙下的录音笔,精神病院偷来的设备正在记录燃气阀异常的转动声。
那轻微的转动声在这寂静的冷库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
哥哥突然哼起变调的《摇啊摇》,手指随节奏敲打燃气管道,节奏杂乱无章,皮卡丘卫衣的尾巴轻轻扫过排水沟。
我向下一扫,汽油正顺着瓷砖缝隙流向宴会厅,那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像是一条邪恶的蟒蛇,正悄悄地朝着危险的方向爬行。
2017年8月23日,阴。母亲突然用朗诵般的语调开口,冰碴簌簌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像是晶莹的泪珠。
坏孩子偷走了宝宝的蝴蝶发卡。她的声音平淡而又冷漠,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个日期正是前世她点燃我卧室房门的那晚。
前世的火焰、痛苦、绝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一瞬间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住手!舅舅的怒吼声传来,他高举着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监控画面里,父亲正在给林美珠的奶粉罐掺入白色粉末。
月光从蕾丝窗帘透进来,给这场投毒仪式蒙上柔光,那画面看起来既诡异又让人作呕。
当年你抱着小夕跪在雪地里,舅舅把公文包砸在哥哥脚边,拉链崩开,飞出成叠的病历,那些纸张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求我给她找收养家庭的时候,可不是这副鬼样子!舅舅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痛心。
哥哥突然一边发出尖利的笑声,一边流出眼泪,妈妈说收养家庭会把妹妹做成洋娃娃,锁在玻璃展柜里……
话说完,他开始神经质地啃咬起拇指指甲,动作慌乱而又无助。不像现在,妹妹可以永远活在我们的……
咚一声,母亲突然赤脚从顶棚跳下来,她一边抓起冻虾塞进蓬蓬裙口袋,一边歪头打量舅舅的神情像个困惑的孩童:哥哥为什么要凶宝宝
转头,她又用着丹蔻的指尖指向我,这是一个坏孩子,她偷走了爸爸!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嫉妒,仿佛我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敌人。
宴会厅方向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声音震得冷库的墙壁都在颤抖。
我撞开呆滞的三人冲向配电箱,前世被烧融的消防栓此刻完好无损。西南角八层蛋糕塔正在旋转,奶油裱花间隐约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妈妈亲手做的翻糖娃娃哦。林美珠幽灵般贴在我背后,呼出的气息带着奶粉的腥甜,那味道让人感到恶心。
她掀开糖霜罩纱,蛋糕中心赫然是个穿校服的巧克力人偶,心脏位置插着根燃烧的生日蜡烛,火苗在微风中摇曳不定,仿佛是生命在逐渐消逝。
人偶眼眶里闪烁着红光,这是炸弹倒计时,父亲捧着奶瓶出现在走廊尽头。
平日里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此时沾着焦糖渍,而他嘴里哼歌的调子和二十年前婚礼时一模一样: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不要!我嘶吼着扑向蛋糕,指尖触及奶油瞬间,前世焚烧的剧痛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我蜷缩着身体,仿佛那晚的火焰仍旧吞噬着我的身体,绝望和恐惧将我笼罩。
蛋糕上的巧克力人偶突然睁开糖霜做的眼睛,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那是我十八年未曾喊出口的称谓。
妈妈。
我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我正躺在客房的床上。我起身到了卫生间,用冰凉的水扑了一下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原来这是一场梦,却那样真实。门外传来阿姨的声音,小姐,早餐好了!
我知道了,一会下去。
我定了定神,今天晚上要准备升学宴,还有一场硬仗打。
5
倒流的乳汁
水晶吊灯在香槟气泡中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我捏着录取通知书的手指关节发白。
身上的白色礼服,洁白无瑕,显得纯洁而又高尚。是的,那件洒上蕃茄汁的礼服,我并没有穿。
母亲见我未穿那件礼服,眼神恶毒而扭曲。我担心她又起坏主意。
在舅舅的强势压制下,宴会一直顺利进行着。宾客们齐声祝贺着父母的好福气,因为我是当年的理科高考状元,父亲笑着的一张脸下,是愧疚与慌张。
许愿结束后,明亮的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十六层蛋糕塔上的蜡烛集体熄灭,奶油玫瑰渗出暗红汁液。
宝宝给女儿准备了生日惊喜哦!林美珠的尖笑刺穿耳膜,大屏幕骤然亮起。
1998年6月17日的监控画面里,二十岁的母亲穿着褪色公主裙,水晶指甲正将奶嘴往襁褓中塞。我浑身血液凝固——那瓶淡黄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
要全部喝光光才能长高高呀。录像里的她突然凑近镜头,瞳孔在夜视模式下泛着幽绿,可是坏孩子吐出来了!染着经血的床单特写闪过,成年宾客们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我全身颤抖着,嘴里不住的呕吐。舅舅温热的手掌重重按在我肩上,烟草味混着暖意袭来,让我镇定下来。
当年产房监控被我截留了,你有没有兴趣要看一下他拇指摩擦着打火机滑轮,火苗映出我抽搐的嘴角。
你刚生下来,你爸抱着你说,你有一张亮如皇冠的大眼睛。谁知道她听到了,从助产士手中抢过止血钳,大叫着说要戳瞎你的那双'
偷窥皇冠的眼睛
'。舅舅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铁板,残忍中带有温情,
你爸跪在地上求她,说等女儿周岁就送去寄宿学校。
宴会厅突然响了起来,喇叭里传来童谣钢琴曲,林美珠探出戴着蝴蝶结的脑袋:
找到蛋糕里的童话书了吗她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蓬蓬裙摆扫过正在渗漏的汽油桶。
我摸向蛋糕夹层,里面有一本《小王子》,扉页上,父亲祝福的笔迹被血迹晕染,一张泛黄诊断书飘落在地——【钟情妄想伴表演型人格障碍,孕期七月出现代偿性哺乳幻觉】。
美珠,我们和女儿一起把蛋糕切了好不好父亲颤抖着想去拉她,却被水晶指甲抓出三道血痕。
我这才发现他西装内袋鼓起的轮廓,是当年送我去寄宿学校时的兔子玩偶。
老公又要骗宝宝!林美珠突然撕开裙摆,大腿内侧的伤疤狰狞可怖,
上次说好永远陪我玩过家家...她癫笑着扯下假发,灰白头发如蛛网垂落,可是你们都在等这个小贱人十八岁!
突然,液氮罐喷涌的白雾中,奶油玫瑰接连爆裂。舅舅拽着我扑向消防通道时,身后传来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美珠你看!衣柜我重新漆成粉红色了!我们回家...回...
你妈第一次发病是十四岁。舅舅踹开安全门的瞬间,1993年的家庭录像突然在走廊屏幕播放:穿校服的少女正把月经血涂满婚纱娃娃,她说要给自己未出生的女儿准备圣餐。
消防警报与童年记忆同时轰鸣。我想起十二岁那个雪夜,母亲裹着沾血床单蜷缩在阁楼,怀里抱着我婴儿时期的蜡拓手模。
宝宝的手好冷呀,她将手模塞进自己毛衣,妈妈用neinei给你暖暖...
宴会厅方向传来玻璃爆裂声,林美珠哼着摇篮曲的广播在浓烟中扭曲:睡吧睡吧,妈妈的衣柜开满玫瑰花...
当消防车红光照亮街道时,舅舅突然将打火机抛向身后火海。
她始终活在那个被父亲锁住的衣柜里。舅舅扯开领带,露出颈间陈旧的的牙印,现在轮到你了——是要当永远的女儿,还是...
我握紧液氮罐走向警车,背后传来物证科人员惊呼。转身望去,燃烧的蛋糕残骸中,数百个奶瓶正渗出淡黄色液体,在火苗里蒸腾成玫瑰形状的烟雾。
液氮白雾在火焰中撕开缺口,我踩着冰晶凝结的地毯冲向控制台。
林美珠正抱着父亲跳华尔兹,她脚踝上拴着的铁链叮当作响——那是我周岁时戴过的长命锁。
妈妈。我平生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她旋转的裙摆骤然停滞。
燃烧的吊灯轰然坠落,我将她扑倒时,后颈传来皮肉烧焦的甜腥味。
她忽然安静下来,染着丹蔻的手指抚上我的胎记:宝宝背上有玫瑰花瓣呢。
三十年前的产房录音在此刻自动播放:
把孩子给我!年轻母亲嘶吼着,金属器械碰撞声夹杂婴儿啼哭,她的眼睛会偷走我的花期...
美珠你看,女儿眼里有星星。父亲哽咽的劝哄让挣扎声渐弱,是B612星球来的小玫瑰啊。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舅舅拖着燃烧的礼裙将林美珠拽向安全通道,他残缺的左手小指赫然是假肢——那正是我五岁时失踪的芭比娃娃的右腿。
哥,该醒了。舅舅把父亲推进消防电梯,转身时露出后背大片烧伤,二十五年前服装厂火灾,是你抱着三岁的我从火场爬出来的。
林美珠忽然咯咯笑起来,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褪色的
B612
纹身正在渗血:
老公给我画的星球,现在长满玫瑰刺啦。
她将长命锁钥匙吞进喉咙,瞳孔映出冲天火光,她捂着喉咙扭曲着,大火阻止了我与父亲和舅舅的路。
突然间。哥哥从宴会厅里奔了出来,抱着母亲,轻轻的哼唱着童谣,一块水泥预制版从天而降,歌声戛然而止。
当防爆警察破门而入时,我看到父亲蜷缩在应急灯下,兔子玩偶已经被开膛破肚,棉絮纷飞中飘出张泛黄字条,上面是七岁男孩歪扭的字迹:【给妹妹的百日礼,要当宇宙最勇敢的哥哥】
其实你本该有个哥哥。舅舅把液氮罐递给特警,喉结上的牙印在颤动,胎死腹中那天,美珠偷了手术室的福尔马林...
他忽然掀开衬衫,腹部蜈蚣状疤痕盘踞着英文刺青:Baby's
first
rose
恍惚中,爆炸气浪掀已、翻整个甜品台时,我似乎听到了母亲在浓烟中哼起走调的摇篮曲,掌心一股刺痛:妈妈把星星藏在...呕!
消防水柱穿透玻璃穹顶的刹那,我看到二十八年前的真相:产床上,新晋母亲正将沾血的奶瓶藏进婚纱,而窗外飘着1995年的第一场雪。
一定要...藏好...歌声最后在我耳畔呵出带着奶香的气息,像儿时每个发病的深夜,我闻到的气息。
我似乎再次看到了,她右手手腕内侧的针孔排列成小王子星座,那是二十年来注射镇定剂的印记。
三天后的太平间,父亲捧着水晶骨灰盒呢喃:她总说玫瑰会吃人。
解剖报告显示,林美珠子宫里埋着半枚生锈的婚戒,内壁刻着父亲年轻时写的诗:【我的玫瑰在血管里绽放】
我站在精神病院旧址前,将录取通知书折成纸船。载着奶瓶碎片的船队顺流而下时,手机收到海外画廊的邮件——他们误将母亲少女时代的涂鸦认作新锐艺术,那幅画上,穿太空服的婴儿正用脐带浇灌血玫瑰。
舅舅在集装箱码头点燃最后一支烟,他脚边的行李箱里,二十八个微型奶瓶正在月光下渗出淡黄液体。
远洋货轮的汽笛声中,1998年的童谣顺着海风飘来:睡吧睡吧,妈妈的衣柜开满玫瑰花...
6
腐坏的玫瑰素
解剖室的荧光灯管微弱的散着自光,我盯着林美珠胸腔里那朵钙化的玫瑰。法医镊子丛子宫内夹起半枚婚戒时,腐殖质气味突然变成婴儿奶粉的甜腻——就像她发病时煮的加碘盐炼乳。
死者生前持续二十年服用含有雌激素的褪黑素。法医的防护面罩起雾了,这些花瓣状增生包裹着输卵管,简直像...
像在给自己造子宫。舅舅突然出现在不锈钢停尸柜前,他手里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正往下滴落淡黄色液体。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耳缺了块耳垂,形状恰似我童年撕毁的拼图残片。
父亲在走廊长椅蜷成胎儿的姿势,怀里抱着个正在播放《小星星变奏曲》的八音盒。
当他抽搐着咬开盒盖时,密密麻麻的乳牙倾泻而出,其中一颗还粘着1988年生产的泡泡糖。
你哥的乳牙。舅舅用残缺的左手小指拨弄牙齿,美珠怀孕七个月时,每天含着它们睡觉。
他突然掀开我的后衣领,玫瑰胎记颜色变深了,和你妈流产物报告上的血管瘤一模一样。
精神病院旧址的阴风穿过走廊,掀起解剖台上的防水布。
林美珠的耻骨位置显露出凹凸不平的刻痕,法医用紫外线灯照出荧光字迹:【B612玫瑰园
1999.6.17竣工】
这是当年物流公司的集装箱编号。舅舅往我掌心塞了把生锈的钥匙,你周岁抓周抓的是海关封条,记得吗
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林美珠赤脚在客厅堆成山的奶粉罐上跳舞,电视里正播报走私犯用婴儿尸体运输玫瑰精油。
,她突然把奶瓶塞进我嘴里,指甲油剥落在我的舌苔上。
手机在此刻震动,海外画廊发来布展方案。视频里,母亲少女时期的涂鸦被投影在巨型奶瓶装置中,策展人兴奋地解说:这位匿名艺术家用经血混合叶酸溶液作画,开创了...
我冲出了殡仪馆时,暴雨把诊断书上的字迹晕染成血管形状。便利店塑料袋在积水里载浮载沉,那些淡黄色液体正在腐蚀柏油路面——是掺了褪黑素的过期母乳。
在我用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仓库铁门的瞬间,两千个锈蚀奶瓶组成的花海扑面而来。每个瓶口都插着干枯的玫瑰,根系泡在浑浊液体里。
集装箱内壁刻满妊娠纹般的凹槽,汇聚到中央的玻璃棺椁。棺中的芭比娃娃穿着林美珠的染血婚纱,左手捏着半枚婚戒,右手是我婴儿时期的脚模。
1998年的监控录像在集装箱外壁同步播放:穿公主裙的孕妇正往奶粉罐里滴入鲜血,宝宝要和女儿分享neinei呀。她对着镜头展示妊娠纹,玫瑰要从根部开始喂养哦。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1995年服装厂火灾报告显示,舅舅的烧伤面积与婴儿尸体运输案中的海关记录完全吻合。最后一行小字标注:【幸存男童体内检出玫瑰精油成分】
仓库角落传来八音盒走调的音符,父亲正把乳牙按进芭比娃娃的眼窝。美珠说玫瑰要吃够钙质才能开花。
他举起娃娃,肚脐位置插着的正是太平间失窃的输卵管花瓣。
你其实尝过哥哥的味道。舅舅的声音从奶瓶堆深处传来,他举着个印有海运编号的玻璃罐,当年美珠把流产胚胎做成玫瑰培基,你喝的每一口奶粉都...
呕吐物混着奶渍溅在集装箱的铁皮上,我摸到后腰的玫瑰胎记正在发烫。
法医突然来电:检测发现林女士的乳腺细胞与九十年代失踪婴儿案中的...
暴雨冲垮了奶瓶金字塔,淡黄色洪流中浮起无数蜡封的脐带。
林美珠的幻影在玫瑰丛中哼唱:睡吧睡吧,妈妈的玫瑰永不凋零...她脚踝的长命锁链拴着二十八个国家的海关封条。
当警笛声逼近时,集装箱开始渗出血色露珠。舅舅点燃浸满精油的婚纱娃娃,火光中浮现出跨国走私集团的火漆印章——图案是缠绕着脐带的玫瑰,花心处嵌着我的出生证明编号。
集装箱顶棚的水雾变成血雨,我攥着发烫的钥匙后退,芭比娃娃的眼窝突然转动起来。
父亲用乳牙摩擦着玻璃棺椁,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声响:美珠在玫瑰园给你留了生日礼物。
你闻到了吗舅舅从奶瓶堆里拎出个密封罐,淡黄色油脂中泡着枚未成形的胚胎,这才是真正的玫瑰精油。
他残缺的小指戳破液面,二十年陈腐的羊水味混合血腥涌出。
法医的尖叫从手机听筒炸开:林美珠的乳腺细胞与六国婴儿失踪案DNA匹配!国际刑警正在——
集装箱铁门轰然关闭,八音盒突然加速播放《小王子》话剧录音。我摸到后腰胎记已灼烧至溃烂,林美珠的幻影正用脐带缠住我的脚踝:妈妈在帮你换血呀,坏孩子要长出玫瑰刺才行。
父亲突然暴起,用八音盒锯齿划开芭比娃娃的腹腔。棉絮里滚出七个玻璃瓶,每个都装着不同肤色的婴儿手掌,浸泡在掺有金粉的母乳中——正是海外画廊天价拍卖的圣母乳香系列。
当年火灾里烧的根本不是布料。舅舅点燃浸透精油的婚纱,火光中浮现出海关档案照片:1995年运抵港口的玫瑰精油货柜里,二十具婴儿尸体正呈现跪拜姿势,脐带汇聚成花枝状。
林美珠的幻影开始分解,她的长发化作根须扎入我的伤口。集装箱四壁渗出淡黄色黏液,那些玫瑰根系在液体中疯狂蠕动,缠绕住我流血的胎记。
吃够二十八种初乳才能绽放呢。父亲痴笑着将乳牙按进我后腰溃烂的皮肤,你妈怀你的时候,每天要喝七国空运的母乳鸡尾酒......
特警破门而入的瞬间,舅舅将胚胎罐砸向血玫瑰。冲天火光中,我看到自己婴儿时期的影像投射在浓烟里——林美珠正将婚戒塞进奶瓶,而窗外飘落的雪片都是压碎的安眠药。
三个月后,我在跨国法庭作证时,被告席上的走私犯突然呕吐出玫瑰花瓣。
旁听席最后排,穿太空服的老人正用奶瓶喂养襁褓中的骷髅,瓶身赫然刻着我的出生编号。
当法警冲过去时,只留下滩散发奶香的血水。我翻开案件卷宗,在证物照片里发现端倪:那具骷髅的左手小指,正是舅舅意外失去的假肢长度。
深夜的停尸房,我偷出林美珠的耻骨标本。紫外线灯下,那些【B612玫瑰园】的刻痕里,还藏着微雕的星际坐标。
导航定位显示的位置,正是二十年前我抓周时死死攥住的海关封条编号。
海港的汽笛声中,舅舅的渔船亮起诡谲的粉红灯光。我藏在集装箱里,听见他与国际掮客的对话:新货需要处女的经血培育......对,和1998年那批一样,用亲生女儿做培养基......
货轮启航时,我摸到裙摆里多出的硬物——染血的《小王子》扉页夹着张胚胎B超图,背面是林美珠疯狂的字迹:妈妈把真正的玫瑰种在你的子宫里了。
7
逆流的银河
大结局:逆流的银河
货轮在极夜中燃烧,火舌舔舐着漫天极光。我踩碎甲板上凝结的玫瑰精油,粉红浪涛间浮沉着无数蜡封的脐带。
舅舅的断指卡在舷窗缝隙,指甲盖上褪色的Hello
Kitty贴纸突然开始渗血——那是我五岁生日时亲手给他贴的。
妈妈在玫瑰星云等你呢。
怀中的耻骨标本似乎在震颤着发出呓语,钙化玫瑰的裂痕里渗出淡黄色黏液。
卫星电话滋滋作响,法医的尖叫混着仪器警报炸开:你母亲的子宫内膜正在纤维化...上帝啊!绒毛膜细胞在合成叶绿素!
货舱深处传来空灵的啼哭,那音调与林美珠发病时的哼唱完全重合。
我一脚踹开冷冻室结霜的铁门,两千个玻璃子宫在氮气冷雾中明灭,每个胚胎后背都嵌着与我同源的玫瑰胎记。
营养液管如同银河悬臂,汇聚到中央青铜棺椁——我的蜡像穿着染血太空服,脐带另一端竟拴着那具1995年焦尸的耻骨。
这才是真正的抓周仪式。
冷冻室受热,冷气化为血雾,舅舅从中走了出来,我看到他的左眼虹膜浮现出我七岁那年姥姥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图案。
当他的机械义肢掀开棺盖时,我瞥见焦尸手腕的浪琴表——正是父亲在产房录像里戴的那块。
姥姥冷静的声音传来,林家女儿生来就要接替玫瑰航线。
她拿着那张二叔公的照片,轻声道:他想阻止,却已经成了蜡像,消溶在星际。
舅舅笑着用残缺的左手小指插入蜡像胸腔,勾出一串沾满胎脂的海关印章,用子宫运输星际...
一声枪声在冷冻室炸响。舅舅的太阳穴绽放出玻璃弹珠的七彩碎屑,那正是我童年珍藏的
银河之泪
。
持枪老人撕开硅胶面具,露出父亲植满玫瑰刺青的脸——每根刺尖都悬挂着微型奶瓶,里面封存着不同颜色的初乳。
美珠的玫瑰该结果了。父亲脖颈的声带修复器播放着1998年产房录音,混着婴儿啼哭与金属碰撞声。
他掀开衬衫,腹部缝合线组成的B612星图正在渗血。癌变细胞已侵蚀视神经,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星云。
林美珠从沸腾的海面升起,腐烂胸腔内玫瑰根系缠绕着六国失踪婴儿的颅骨。妈妈给你造了银河。
她将长命锁刺入我的宫颈,锁芯里滚出二十八颗乳牙,坏孩子的经血...
货轮突然剧烈震颤,冰山棱角刺穿船体。在青铜棺椁坠入冰海的瞬间,我终于破译《小王子》扉页的摩尔斯电码——父亲用吸奶器写在情书背面的真相:
【1998.6.17
03:15,我把镇静剂换成催乳素。当美珠掐住你脖颈时,玫瑰胎记开始发光。她突然哭着亲吻那朵花,说小王子回来找他的玫瑰了。】
冰层轰然开裂,远古玫瑰的根须缠住我的脚踝。花心处的琥珀封存着我七岁时埋下的乳牙,林美珠的幻影正在花蕊中编织襁褓。
二十八国海关封条在她指尖流转,最终缝合成长命锁的纹路。
睡吧...睡吧...
她腐烂的声带哼着走调的摇篮曲,将冰晶奶瓶塞进我龟裂的嘴唇。
打捞队的探照灯穿透冰层时,我吐出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新生儿脚印的纹路里,映着母亲子宫壁的褶皱图案。
十年后的南极洲,暴风雪在玫瑰形琥珀表面雕刻出妊娠纹。我冰冻的双手交叠成摇篮姿势,子宫位置的水晶花苞里,穿太空服的胎儿正在啃食褪黑素结晶。
基因测序仪显示,他的线粒体DNA混杂着1950年产镇静剂的化学键。
而在暗网最隐秘的角落,星际园丁组织正拍卖一组脑神经切片。全息投影中,我的海马体记忆沟回正绽放出玫瑰星云,拍卖师用合成奶音解说:这是宇宙级艺术作品《逆流银河》,创作者林美珠女士将女儿...
突然,所有竞拍者的屏幕都开始渗漏淡黄色液体。南极监控画面里,琥珀中的胎儿突然睁开眼睛——他的虹膜纹路,正是二十八个国家海关火漆印章的微缩拼接。
冰川轰塌的巨响中,黑市服务器接收到最后一段脑电波:
妈妈,玫瑰奶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