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搞不懂陆昭一下子搞那么多烈酒想做什么,但见陆昭神色决绝,吕芳自然也不会傻到自找霉头,当下冲陆昭点了点头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他半拉大腿都已经跨过院子门槛的瞬间。
陆昭忽然摆手道:
“噢对,帮我找找那件世子蟒袍来。”
“宫里的那人不是说了嘛,让我明天穿那玩意儿。”
“花十两银子买这么个消息,一天天的,净做亏本买卖了。”
门边儿。
听到这话的吕芳嘴角抽抽一下,不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冲着陆昭躬身领命后,也就退出了小院。
……
就在陆昭忙活着明日一朝的召见时。
日落时分。
一条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儿的流言,伴着缓缓升起的月色,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动,并瞬间引起许多吃瓜百姓的议论纷纷和各种猜测——
“欸,你们听说没,誉王世子萧恒整日寻花问柳,偶然得了花柳,现在正可城求医问药呢……”
“花柳病?不能吧,誉王家教那么严,誉王世子更是有世家子弟典范之称,怎么会做出这种品行败坏之事?”
“有什么不能的,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以前有誉王在,萧恒自然不敢做得太过分,可这段日子,誉王去江南巡查,没人压着的他一朝放纵,那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而且,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还亲眼看见,萧恒当街强抢民女……”
“不是,你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你是说,誉王世子萧恒,不但在背地里寻花问柳得了花柳,还当街、还强抢民女?”
“这消息到底哪儿来的!也太野,太离谱了吧?!”
“镇西王世子府啊!!你不知道?他那府上刚去了一批流民,估摸着没学过不能往外乱说话的规矩。”
“就算没学过规矩,这种皇族秘事也压根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吧?”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要我估摸着,誉王的世子殿下病了,遍寻京城名医无过,就想着去镇西王别馆问问,看西境有没有什么治病良方。”
“结果,咱那位镇西王世子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个大字不识一筐,甚至扁担倒下都认不得是个一字的主儿,他心里装不住事儿,嘴也不严,把这些秘事跟人讲了,结果被那些下人后听到带了出来,源头绝对保真。”
“要是无的放矢,绝对不能这么有鼻子有眼。”
“原来如此。”
“我滴个亲娘,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乐子可就大了……”
“可不是么,你说誉王可是名副其实,爱民如子的贤王,他老人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玩意儿?”
“……”
消息和争论很快被想赶在夜色前归家的百姓中间四散开来,然后迅速在京城广为流传……
同一时间。
京城最大几间青楼之一的抱月楼内,三层雅间。
本该莺莺燕燕的雅座上,此刻却只有两道男子身影相对而坐。
短暂的沉默过后。
程跃白的声音率先响起:
“杨公子,这流言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跟我们之前商量的有些出入?”
闻言,坐在他对面,刚饮完一杯清酒的杨康不露声色地将手中酒盅轻放到桌面,又顿了一息,这才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怎么,这流言不好么?”
“我可是照着我们之前商量好的,用流言蜚语把陆昭和萧恒绑在一处,让他们心生嫌隙。”
“如今这两条污水泼出去,我就不信萧恒那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会对此无动于衷。”
“可……”
程跃白微微抬头:
“可这嫌隙跟我们商量的不一样,我们商量好的是替陆昭散布谣言,说怀疑誉王广交天下俊才,恐有不臣之心……我跟萧恒跟前也是这么半明半暗跟他提的。”
“你现在用个不痛不痒的寻花问柳、强抢民女的由头……这谣言放出去,怎么能引得萧恒跟陆昭火拼?而且,你让我怎么跟萧恒交代?!”
面对程跃白的低吼,杨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起身来到窗前,探出半拉身子看向外面。
彼时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还能借着最后一缕余晖看清窗外的情形。
正当程跃白费解于杨康的举动。
就见杨康从窗台处向后退却半步,等身形完全消失在窗台后面,才用眼神示意程跃白道:
“看清那边儿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没?”
“嗯?”
程跃白愣了一下,等他顺着杨康手指方向看清那人的相貌时,瞳孔骤然紧缩,连声线都带了些许颤音:
“他……这,他不是誉王府上那个仆从么?”
杨康冷笑一声:
“还不算瞎。”
“我派去暗中保护的护卫早就过来禀告过我,他说,这人自打你从誉王府出来,就跟上你了,一直跟到你上楼才在门口守着。”
“你单纯只是送个信尚且被人盯上一路尾随,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敢去外面散播誉王心怀不轨的谣传?”
“别忘了,按照大乾律法,在谋逆这种事儿上造假,一旦查到源头,可是要被算成是诬告,那是会掉脑袋的!”
此言一出,程跃白立马打个寒战,脸色煞白道:
“那当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事儿?我现在都把消息告诉萧恒了……这他要是查到我身上……”
不等他说完,杨康已经冷然道:
“查不到的。”
“查不到?”
程跃白一脸的费解。
杨康不屑冷笑,而后便再次补充道:
“你放心,既然是本公子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之所以你还没有看到,那也只是因为本公子不像你那么没脑子。”
“狡兔三窟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眼下这些谣言,不过只是开场小菜,正戏还得再等等才能上桌。”
“你放心,本公子做事一向严谨,用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就算日后查到源头,也只有花柳病这一条能跟我们扯上关系,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避重就轻?避实就虚?”
程跃白小声嘀咕。
可回应他的只有杨康尖锐的声音:
“来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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