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专家门诊
同事们陆陆续续到了公司,办公区逐渐热闹起来。年轻人纷纷感谢CTO昨晚的盛情大餐,同时又向吴炜预约下一次的聚会。
吴炜跟同事们交待了一下工作,然后跟医院取得联系,确认优先预约门诊。安排好工作之后,他开车去天坛医院。
医院在丰台,开车过去有些时间。吴炜从眼镜中调取了春丽两次所穿衣服的图形数据,发给闫晓玲,然后给妻子留言,说明情况。
过了早高峰,路况明显改善许多,一路畅通。吴炜开车到天坛医院,到地库把车停好。他刚下车,面部识别系统已经知道他是优先预约的门诊病人,医院引导系统为他投射出行走路线,吴炜跟随指引到了专家门诊大厅。虽说是大厅,其实并不大,更像是商务洽谈区。在吴炜进入大厅时,已经有护士在等候。
你好,请问是吴炜先生吗护士小姐轻声问道。
是的,我就是。
麻烦你在登记系统确认一下门诊预约信息。护士边说,边递给吴炜一个电子记录本,同时非常礼貌地侧身过去。
吴炜摘下眼镜,让矩阵摄像头进一步扫描,手掌按压在电子记录本表面。身份识别完毕,门诊预约信息显示出来,吴炜详细地阅读了自己预约的情况。
其中,个人的病情表述如下。
主诉：间歇性头痛半年,加重1个月。
预约专科：神经外科
预约专家：马广声
预约形式：特别预约
吴炜慢慢翻看,部分内容是隐藏的,他双手拇指按压后,隐藏的内容都显示出来了。这些记载显示了他父母亲的基本健康状况,妻子的健康及生育情况,儿子的健康情况及哮喘就诊情况,还有他半年前骨折在积水潭看病的情况。
吴炜翻看之后,再次做了生物确认,然后把电子记录本交还给护士。
谢谢您的配合。请您在这儿稍等,马主任很快就来了。护士小姐微笑着回到服务台。
墙上滚动播放着天坛医院的健康宣传片。吴炜一看就明白了,医院的内墙使用了新型墙体涂料——多聚氟碳基质涂料。由于墙体内埋入了电极,表面使用这种涂料后,任何一部分墙面都可以作为显示器和平板音箱,并且可以根据环境参数自动调整。更重要的一点是,医院使用的涂料还加入了特殊的抑菌材料,在光触媒的作用下,可以对空气起到一定的消毒净化作用。很明显,只有天坛医院这样的大型医院才会下这样的本钱。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8点58分,门诊还有2分钟开始。这时候,一位医生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了。护士小姐前去迎接。
早上好,马主任！吴先生已经来了。
吴炜听到护士这么介绍,起身走过去。
哦,吴先生,里面请！马主任推开诊室门,示意吴炜请进。
和宽敞的休息区相比,诊室不大,只有基本的桌椅和必要的检查器具。吴炜在病人一侧的椅子坐下,护士小姐为他送上一杯饮用水。
不好意思啊,吴先生。昨天因为有特殊任务,只好把所有门诊临时取消了。马主任向吴炜表示歉意。
没关系。我早上才知道,是M国总统访华。原来马主任的保障级别这么高啊。
哪里哪里。都是学术界的朋友们抬举,M国方面就一直把我作为总统在华医疗保障专家。我是医院的人,不是个体户,也要服从外交部的安排啊。再说了,使馆方面也有朋友,我总得给这个面子啊。
就在这聊天的片刻,吴炜的眼镜上已经显示了马广声的基本信息。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主任
教授
主任医师
全国神经外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全军战创伤救治协作组副主任委员
中华医学会外科分会副会长
清华大学生命科学院客座教授
国务院中青年杰出人才激励计划成员
北京市人大代表
亚洲神经外科学会副主任委员
欧洲神经外科学会特聘学者
北美神经外科学会荣誉会员
M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中心客座教授
……
幸好,眼镜只是内投射,马主任看到吴炜的神情还是非常自然。
哟,吴先生是南京人啊。马主任翻看吴炜的资料后说道。
是啊,难道马主任……
哦,我女儿在南京念书,东南大学。
你怎么没把她留在身边啊
别提了。她自己一直想申请法国的学校,现在不是整个欧洲都在闹恐怖主义危机么,我们都劝她在北京念书得了。我就这一个闺女,别去念个书,把小命弄丢了。一家人给她做工作啊！结果这小妞一生气,北京也不待了,去南京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那马主任是老北京了
我是北京人,祖籍算是兰州的。
兰州我还是兰州女婿呢。
是吗缘分啊！其实,按我爷爷说,他是甘肃天水的。当年打仗的时候,兵荒马乱的,一家人分头逃难。他走散了,落脚到了兰州乡下,被好心人收留了。后来,全国人民建设北京,他也到了北京,其实就是农民工进城。因为没文化,又是外地人,谁肯嫁给他啊。我爷爷就是个难民,还是孤儿,想找个好人家的媳妇太难了。后来,人家给他介绍个老姑娘,虽然成份不太好,但终归是成了家,有了我爸。吴先生的岳父母还在兰州吗
是啊。他们都是兰州大学的退休教师,一直在兰州生活。
原来是书香门第啊,敬仰敬仰！我父亲大学毕业以后,折腾了好几份工作,后来辞职下海,自己搞兰州拉面,才算是有了起色。先立业,后成家。一碗一碗拉面供我上学。
莫非您父亲是‘老马家拉面馆’的大老板
什么大老板,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最普通的劳动人民。无非开了一些连锁店罢了。
吴炜这才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位马主任,不仅有头上学术的光环,还有背后家族企业的靠山。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老马家拉面,花的钱或许比今天的门诊费还要多。
世界那么大,圈子那么小。也许,那一个个的圈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划定的。其他人终其一生,无非是在这些既定的圈子里游荡。
吴先生,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病情吧。马主任的一句话,把吴炜的思绪拉了回来。
吴炜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头痛的情况。大约半年前,就是他在公司摔倒骨折那时候起,就有头痛。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摔跤的时候,头也碰到了,所以没在意。后来以为是经常加班,过于疲劳引发头痛,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再往后,头痛频繁了,头痛的程度也加重了；甚至严重到没法工作,必须停下来休息。可是,公司的业务不允许,他身为VR事业部的负责人,也不允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退下来休息。就这样耽搁着,直到最近。在朋友和家人的一再催促下,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的事业,他最终接受建议,尽快就医。
马主任对吴炜做了一些基本的常规检查,确认没有外周神经病变和肌肉疾病,然后建议吴炜先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我建议你先做个MST检查,就在这个楼,不需要预约,很方便,一个小时就有结果。这样我们就会有一个初步的判断。你看怎么样
对于专家的建议,吴炜当然接受。马主任在电脑上开出了检查安排,护士进来了,引导吴炜去做检查。
吴炜拿起随身的东西,跟着护士出了诊室,沿着一条走廊去MST检查室。这时,眼镜屏幕上显示,闫晓玲来电。
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吴炜拿起手机,向护士示意。
护士小姐微笑着走开,在走廊前头等他。
大炜啊,不好意思,我临时调的课,刚下课才看到你发来的东西。
哦,没关系,我也不急。你方便的时候帮我做一下分析吧。
其实很方便的,我把分层建模解开就能看到。
你看到什么吴炜似乎有点激动地说。
裙子的边角确实有纹理折叠,就像你早上说的那种十字绣的边一样。我把纹理拆解后,做了一个轴心旋转,出来的就是条纹和点。看起来像是莫尔斯电码,我把这段拆解发给你吧。
嗯,好的
吴炜的眼镜上投射出了闫晓玲发来的拆解过程,春丽昨天和今天的服饰边角都有纹理折叠的明显痕迹。当闫晓玲把多余的修饰纹理剔除后,上下两层的编码完全一样。
吴炜一看,果然是莫尔斯电码。他用手机直接做了翻译,一个单词呈现在他的眼前。
S
T
O
P
连续两天,春丽传递给他的信息居然是——STOP。
怎么样能看清楚吗妻子问道
哦,很清楚。对了,我在医院检查呢。晚上回家再说吧,我先挂了啊。
吴炜挂了电话,向走廊那头的护士走去。
MST检查室在楼下,当吴炜在护士陪同下来到检查室门口时,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负责检查的医生询问了吴炜的基本情况,包括有没有幽闭恐怖症和广场恐惧症等精神疾病,之后又告知了检查过程的基本步骤和注意事项,然后安排护士给他测量血压,最后给他一颗检查增强药丸。
吴炜服用药丸之后,到隔壁放好随身物品,又换了检查专用的衣服,然后坐在宽敞的检查室角落里,安心等待。检查室的中间是一台大型的检查设备,由于检查过程中不能有金属物件,所以他没有佩戴眼镜,否则就可以通过眼镜来看看着台设备的技术简介。刚才那个医生给他介绍的那些名词很专业,诸如双千排锥型球管CT、极速超场强MR、动态生物波反馈成像等等。按照那个医生的说法,这个检查设备,可以在一次检查过程中完成对颅脑的全面扫描,快速无痛苦,检查阳性率高。
检查医生进来了,请吴炜躺到检查平台上,启动预检后,平板开始变形,完全贴合吴炜的躯干和四肢,并且有半弧形的隆起包裹了他的头部。当检查设备完成预检定位后,医生离开了检查室,室内的灯光渐渐变暗,平台开始倾斜,使吴炜的躯体与地面保持约30°夹角。此时,吴炜看到他身体的两侧沿着平台伸出检查设备,犹如贝壳一般轻轻闭合。投影成像在吴炜的眼前不断显示各种提示信息,比如出现一段文字,让他找出一个反书的字,显示一些图形,让他判断其中不同的图形,还有让他听音乐来分辨其中的乐器。在检查过程中,平台还数次旋转,不过比较平缓,不会让人头晕。
大约10分钟,贝壳打开了,室内的灯光渐渐恢复正常,吴炜所躺的平板也恢复到水平状态,并且变形到平直状态。这时,检查医生已经在吴炜的身边,告诉他检查非常顺利,请他到隔壁更换衣服。
吴炜从更衣室出来,还是在护士的引领下回到马主任的门诊办公室。
请坐,吴先生。检查结果正在做后期处理,很快就会传输到我的工作站,你稍等一会儿。马主任边说,边给吴炜又倒上一杯饮用水。
吴炜一边喝水,一边等待检查结果,犹如刚刚参加面试,正在等候HR宣布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忐忑不安。
STOP。他又想到了这个单词。为什么在春丽的衣服上会嵌入这么一个莫尔斯密码这是谁干的难道是张大铭他为什么要嵌入这个单词如果仅仅是代表他停止对春丽的开发,似乎嵌入一个END更加合理。莫非这是张大铭给继任者的暗语在他看到春丽之前,难道汪总和秦宁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在张大铭离开后,他们两人都没有进入过3号实验室
当吴炜还在思考的时候,检查结果已经传输到马主任的工作站了。
吴先生,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好吗
马主任,你客气了。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不懂,还是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吧。
根据今天的检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罹患的是一种颅内的错构瘤。确实是肿瘤,但是从检查情况来看,还是良性的。
吴炜听到肿瘤两个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马主任看出了吴炜略显错愕的神情,赶紧给他解释。
吴先生,你不要紧张。我们认为这个是良性的肿瘤,手术可以治疗,并且将来的恢复情况大多是理想的,不会对智力造成影响。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后遗症的话,可能就是你对音乐和旋律的感知方面会有一些退步。当然,这也只是预计；并且,这种退步在部分患者身上几乎很难察觉。
哦,我相信。是的,现在医学有了这么大的进步,这样的肿瘤应该不成问题。吴炜似乎是在宽慰自己。
马主任给吴炜详细介绍了这类肿瘤的形成原因,又通过影像投射,具体分析了他的肿瘤情况,告诉他检查发现了他的肿瘤近三个月有了明显的增大迹象,又给他阐明了手术的价值,以及手术的大致情况。
最近30年,这一类颅内的错构瘤逐渐被医学界广泛接受,治疗方案也基本达成共识。我们会根据你的要求,为你制定详细的手术和术后的治疗方案。以你的身体条件,我觉得手术之后一个月,你就可以回去工作,三个月后就可以打球了。马主任表现得很乐观。
吴炜收好资料,在护士台做了门诊结算,和马主任告别。他离开医院,驾车准备返回公司。虽然检查的结果非常明确,可吴炜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此时的路面,车辆比早高峰时少了许多,驾驶引导系统也不再强制开启,吴炜关闭了半自动驾驶,自己操控车辆。当他经过玉渊潭公园时,一打方向,把车驶离主路,拐向公园。
每年这个时候,玉渊潭公园的湖面就会结冰,许多滑冰爱好者都会到这个冰场来。吴炜呆呆地站在冰场外围,阳光照射在冰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摘下眼镜,让这光芒直刺自己的眼球。他闭上眼镜,感受到阵阵寒风从颈后掠过。冰刀划过冰面的嘶嘶声,更增添了几分寒意。十多年前,当他和闫晓玲刚相识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在这个冰场滑冰。他是南方人,从来不曾接触冰上运动,而闫晓玲在大学的时候参加了花滑社团,他就在闫晓玲的牵引下滑出一条直线,一条曲线,一个圆圈。彼时的冰场一样寒冷,但是吴炜的内心充满火热,就连冰刀划过冰面的嘶嘶声都是那么动人。他的运动天赋让他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掌握了基本的滑冰技巧,甚至可以轻轻托举起晓玲。那个时候,他觉得怀中拥抱的不仅是他的的恋人,而是整个世界。
吴炜回到车里,安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必须要跟公司说明情况,还要安排好工作。按照马主任的说法,手术并不会影响他的智力,他没必要因健康问题辞去CTO,更不会因此丢掉这份工作。相对于公司,他发现怎么跟妻子和家人说明情况才是最大的困难。他升任CTO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跟双方的老人们说明。妻子决定请双方老人来京过年的一个目的,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现在,比惊喜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病情。他不知道老人们是否能坦然面对；如果把话说开了,这个年怎么过然而,最让他不放心的是儿子。
再难过的坎,也要跨过去；如果不迈步,永远过不去。吴炜发动车辆,往公司方向开去。
回到公司,看到熟悉的同事和场景,吴炜略微感到一些轻松。他想去找秦宁月,发现她的办公室门关着。一问才知道,秦宁月和公司的HR去北航参加研究生院应届毕业生见面会了。他回到17楼,经过3号实验室,驻足片刻,还是进去了。
春丽再次出现,还是和早上一样的虚拟人物,只是衣服的渲染模式变了,没有了那条略显突兀的花边。
你去看门诊了春丽坐在吴炜对面,很关切地问到。
吴炜没有回答,凝视着春丽。春丽察觉到吴炜的异样,也默默颔首不语。虽然只有吴炜和这个虚拟的春丽,但是实验内的气氛如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停顿。
你还知道什么吴炜打破了这种沉寂。
春丽抬起头,看着吴炜,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昨天那个喋喋不休的春丽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虚拟人；她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紧扣,轻微地揉搓着裙摆；她的胸口略微有些起伏,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紧张；她的眼中流露出的不仅有羞涩和歉意,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谢谢！吴炜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春丽的身子往前一探,又怔怔地坐在那里,没有起身向吴炜告别,仿佛控制她的程序突然停滞。她诧异地看着吴炜离去的背影,整个实验室再次恢复黑暗。
下班回家,吴炜推门一看,妻子正忙着准备晚饭,儿子乐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爸爸回来,乐乐赶忙过去递拖鞋,又把吴炜的包接过来,放在置物柜上。刚和爸爸打完招呼,乐乐又去看电视了。
你回来啦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吧,我这儿的菜马上就要好了。闫晓玲在厨房往外喊。
吴炜把桌上的东西归整了一下,寻着香味走进厨房,看到妻子烧了一盘红烧带鱼,这是他平时特别喜欢的一道菜。
怎么样今天专家门诊怎么说晓玲一边忙活着,一边问到。
吴炜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说到：没什么,我们先吃饭吧。
饭菜都齐了,吴炜招呼儿子赶紧洗手吃饭,乐乐很听话,忙把电视转到新闻频道,然后洗手上桌。父子俩品尝着闫晓玲的拿手好菜,三个人聊着乐乐在学校里的各种新鲜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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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derer。此举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数月前M国发生的刺杀总统未遂案,该事件令竞选人比斯利在舆论的重压之下宣布退出总统竞选。昨天晚上,到访的M国总统琼斯一行已经乘坐专机抵达上海,参加今天开幕的合作论坛。今天该男子逼停的是荷兰驻华使馆的车辆。事件中并没有人员受伤。北京警方已经展开对此事件的进一步调查。荷兰使馆向我国外交部提出严正抗议,要求采取措施确保其在华外交人员的安全。M国政府及驻华使馆并未就此事发表任何评述。
这人是我的学生啊,叫陈家纶。闫晓玲看着画面,说到。
什么你的学生吴炜感到有些意外。
是我的学生,去年毕业的。据说是在一家公司做平面设计,他的绘画功底非常好,以前还有过获奖。
他脸上都打了马赛克,你怎么能辨认啊
他脖子上和手背上有纹身,手上纹的还是他男朋友的名字。
吴炜看着新闻,想到早上临时改变线路,竟然是这么一起奇怪的事件。他一边吃饭,一边思忖着晚上该如何跟妻子说明今天门诊的检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