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朝,一个普通的女儿、姐姐。
直到那通深夜的电话撕裂了我平静的生活。
爸妈要离婚了
弟弟宋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颤抖。
而我握着手机,站在凌晨三点的黑暗里。
突然意识到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
三十五年的婚姻,父母明明恩爱如初,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可当我回到老家,看到的却是更残酷的真相:
大哥宋辰和大嫂张丽丽为争夺家产撕破脸皮。
父亲咳血的手帕藏在抽屉最底层。而母亲在深夜里崩溃的眼泪里。
藏着那个让我浑身发冷的秘密。
原来这场离婚根本是场精心设计的告别。
父亲宁愿独自背负绝症的痛苦,也不愿成为我们的负担。
现在,我必须做出选择:
是尊重父亲沉默的爱,还是撕开这残忍的谎言。
让全家共同面对这场生死考验
当亲情与金钱纠缠,当牺牲变成另一种自私。
我才明白,有些风雨,必须全家人一起扛。
1
手机铃声在深夜突兀地响起。
我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宋阳的名字。
我弟弟很少在这个点打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驱散了我的睡意。
姐,出事了。
宋阳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
爸妈要离婚。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床头灯的光刺得我眯起眼。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刚接到爸的电话,他说他和妈决定离婚,让我们明天都回老家一趟,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宋阳语速飞快,姐,这太突然了,他们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父母结婚三十五年,虽然偶尔有小吵小闹,但在我记忆中从未有过大的矛盾。
上个月回家时,他们还一起在厨房忙活。
父亲切菜,母亲炒菜,配合得默契十足。
会不会是误会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爸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宋阳叹了口气:他还提到要分家产……
我的心沉了下去。
父母在城郊有一套老房子,虽然不值大钱。
但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也能卖个七八十万。
父亲经营的小五金店这些年也攒了些积蓄。
宋辰知道了吗我问起大哥。
还没通知他,爸说让我转告你,他亲自给宋辰打电话。
我咬了咬下唇。
大哥宋辰结婚五年,娶了个精明的媳妇张丽丽。
自从生了孩子后,两口子对钱的事格外敏感。
如果知道父母要分家产
明天几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上午十点,在老家。宋阳顿了顿,姐,我有点害怕。
我理解弟弟的不安。
宋阳最小,比我和宋辰小了七八岁,从小被宠着长大,性格单纯。
他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份普通工作,收入不高但自给自足,从未为钱发过愁。
别怕,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安慰他,尽管自己心里也没底。
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挂断电话后,我彻底清醒了。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闪烁,但我的世界仿佛突然失去了平衡。
父母要离婚这怎么可能
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霓虹。
三十五年的婚姻,怎么说散就散了
而且还要分家产,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大哥大嫂。
张丽丽是个会计,对数字极其敏感。
每次家庭聚会都会有意无意地打听父母的财务状况。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宋辰。
朝朝,爸给你打电话了吗
大哥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但我能感觉到下面暗涌的情绪。
宋阳刚告诉我了。我谨慎地回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他简短地说,丽丽说可能是妈终于受不了爸的倔脾气了。
我皱了皱眉。
母亲确实抱怨过父亲固执,但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远不到离婚的地步。
明天见了面再说吧。我最终说道,现在瞎猜也没用。
嗯。宋辰应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
朝朝,如果真要分家产……你知道的,我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学区房……
哥!我打断他,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早做准备总没错。
他理直气壮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感到一阵疲惫。
父母还没正式宣布离婚,家产的阴影就已经笼罩在我们兄妹之间。
我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意识到,明天回老家,可能是一场硬仗。
2
老家的客厅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父母坐在沙发正中,表情平静得不像要宣布离婚的人。
宋辰和张丽丽坐在左侧单人沙发上,张丽丽紧紧挽着宋辰的手臂。
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件家具,仿佛在估算它们的价值。
宋阳和我坐在右侧,弟弟不安地搓着手,而我则努力保持镇定。
人都到齐了。
父亲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我和你妈决定离婚。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这句话还是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
我看向母亲,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为什么宋阳忍不住问,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父亲摇摇头:感情的事说不清楚。我们考虑了很久,觉得分开对大家都好。
爸,妈,我向前倾身。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三十五年的婚姻……
朝朝,
母亲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是我们的决定。
张丽丽突然插话:那财产怎么分
她的直白让空气瞬间凝固。
宋辰尴尬地咳嗽一声,但并没有阻止妻子。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也闪烁着期待。
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这正是我们今天要谈的。房子和五金店是我们共同的财产,按照法律应该平分。
平分张丽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房子当初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按理说应该传给长子!
我震惊地看着她。
爷爷奶奶去世时我才十岁,清楚地记得他们临终前说过房子留给父亲,没有指定继承人。
丽丽!
宋辰拉了拉妻子的袖子,但眼神却飘向父亲。
爸,丽丽的意思是,我们孩子要上学了,如果能有个固定的住处。
父亲抬手制止了他:我已经咨询过律师,房子和店铺都会卖掉,钱分成三份,你们三个孩子一人一份。
三份张丽丽几乎跳起来。
这不公平!宋阳还没结婚,凭什么拿和我们一样的份额而且宋朝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张丽丽!我猛地站起来,怒火中烧,你说话注意点!
我说错了吗她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你结婚时爸妈不是陪嫁了五万吗那钱就该从你的份额里扣!
宋阳也站了起来: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爸妈的钱他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哟,现在知道维护爸妈了张丽丽冷笑。
平时不见你回来看望,分钱的时候倒积极!
够了!
父亲一拍茶几,茶杯震得叮当作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母亲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卧室,关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父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今天先到这里吧。具体的分配方案我会让律师准备好。你们先回去。
爸……
我想说些什么,但父亲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
走出家门时,宋阳跟在我身后,脸色苍白。
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摇摇头,无言以对。
身后传来张丽丽尖锐的声音。
宋辰,你必须跟你爸说清楚!我们小宝以后上学怎么办
回头望去,宋辰正低声安抚妻子。
但眼神却飘向老房子的方向,里面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光芒。
3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凌晨两点,我悄悄起床,驱车回到父母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帘能看到父亲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剪影。
我轻轻敲门,父亲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朝朝这么晚了……
爸,我需要知道真相。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和妈到底怎么了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示意我坐下。
你妈在房间里。
我走向父母的卧室,门虚掩着。
推开门,我看到母亲背对着门坐在床边,肩膀微微颤抖。
走近了才发现她在无声地哭泣。
妈我轻声唤道,把手放在她肩上。
母亲吓了一跳,匆忙擦掉眼泪:朝朝你怎么……来了。
告诉我实话,我跪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母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爸...你爸他...
我的心跳加速:爸怎么了
肺癌,晚期。
母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医生说他最多还有半年……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
父亲
肺癌
这不可能!
他从不抽烟,每年体检都没问题!
三个月前查出来的,母亲继续说,声音支离破碎。
他不想拖累我们……治疗要花很多钱,而且希望渺茫,他说与其把钱浪费在治病上,不如留给你们。
我如遭雷击,突然明白了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
他们想把财产分给我们,而不让我们知道父亲病重的真相!
妈……
我抱住她,感到她的身体在我怀中颤抖。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你爸不让……母亲抽泣着。
他说不想看你们难过,更不想成为负担,他打算离婚后自己搬出去住,悄悄……
门突然被推开,父亲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朝朝……你都知道了
我站起来,泪流满面: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是你的孩子啊!
父亲走进来,轻轻关上门。
正因为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才不想让你们承受这些。他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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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宋辰和张丽丽的表现,我更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钱分给你们,你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这就够了。
不,不够!我激动地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可以找更好的医生!
朝朝,父亲打断我,声音异常平静。
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会宣布离婚和财产分配方案,然后……然后我就离开。
爸!
答应我,父亲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不要告诉你弟弟,尤其是宋阳,他太感性,承受不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父亲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至少……至少让我照顾你。
我最终妥协,声音哽咽。
父亲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已经是个好女儿了,这就够了。
走出父母家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我站在晨光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父亲要独自面对死亡,而我们却要假装不知道,接受他离婚的安排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阳的信息:
姐,我刚接到宋辰电话,他说要重新讨论财产分配,让我们今天再去爸妈家一趟。
我握紧手机,心中涌起一阵愤怒。
宋辰和张丽丽还在为钱斤斤计较,却不知道父亲正在默默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我该如何选择
是尊重父亲的意愿保守秘密,还是揭露真相阻止这场闹剧
更重要的是,我该如何面对即将失去父亲的痛苦。
同时处理兄弟姐妹间因金钱而起的纷争
朝阳升起,照在我泪湿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
4
清晨七点,我站在父母家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一夜未眠,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母亲端着垃圾袋,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一下。
朝朝这么早……
她的目光扫过我红肿的眼睛,声音低了下去。
你,没告诉他们吧
我摇摇头,嗓子紧得发疼:宋阳发信息说宋辰要重新讨论财产分配。
母亲的手猛地攥紧了垃圾袋,塑料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回头看了眼屋内,拉着我走到院子里的小凉亭。
你爸一宿没睡,她低声说。
在书房整理文件,说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朝朝,我劝不动他。
我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妈,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省城有更好的医院,我可以……
他拒绝了。母亲打断我。
上周我偷偷联系了你李叔叔,他是省医院的肿瘤科主任。你爸知道后大发雷霆,说如果再这样,他就立刻搬出去。
我的心沉了下去。
父亲一向固执,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宋辰他们什么时候到我换了个话题。
说是九点。母亲叹了口气。
张丽丽昨晚打电话来,说必须'公平合理地重新分配'。
她模仿着张丽丽的语气,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胸口发闷。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还是张丽丽的影响太深
妈,爸他……疼吗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我立刻后悔了。
母亲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抹。
他晚上咳嗽得厉害,但白天总是装作没事人一样……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朝朝,别告诉他们,尤其是宋阳。你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我点点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远处传来父亲咳嗽的声音,我和母亲同时僵住了。
我去看看他。母亲匆忙起身,又回头叮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父亲正在一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而我们却要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八点四十五分,宋阳的车停在了院门外。
他小跑着过来,脸上写满担忧。
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我下意识躲开了。
没睡好。我勉强笑笑,宋辰他们到了吗
刚通过电话,说十分钟后到。宋阳皱着眉,姐,你不对劲。
我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走吧,别让爸妈等。
客厅里,父亲坐在主位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他穿着那件深蓝色衬衫——我最喜欢的一件,因为显得他精神。
但现在我注意到衬衫领口松垮了许多,父亲的肩膀似乎也缩水了一圈。
爸。
我轻声唤道,生怕声音大了会震碎他。
父亲抬头微笑,那笑容熟悉得让我心碎。
来了坐吧,等宋辰到了我们就开始。
宋阳不安地在我身边坐下。
爸,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父亲摆摆手:等会儿一起说。
门铃响了。
宋辰和张丽丽站在门口,张丽丽怀里还抱着他们四岁的小宝。
孩子趴在妈妈肩上睡得正香,与即将到来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
爸,妈。宋辰点头致意,目光却落在父亲面前的文件上,我们得好好谈谈。
张丽丽直接抱着孩子坐到沙发上,眼睛扫视着房间,最后定格在墙上的全家福。
那是五年前拍的,父亲站在中央,精神矍铄。
人都齐了,父亲的声音比昨天沙哑。
关于财产分配,我有了更详细的方案。
张丽丽立刻坐直了身子,把孩子往宋辰怀里一塞。
父亲拿起一份文件:房子估价八十万,店铺约四十万,加上存款二十万,总共一百四十万。
我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不敢抬头。
一百四十万,这就是父亲一生的积蓄,现在他要亲手把它们分掉,然后独自面对死亡。
按照法律规定,我和你妈各得一半,父亲继续说。
然后我的那部分由你们三个平分。
张丽丽突然打断:爸,这不合理!宋辰是长子,按传统应该多得一份!而且小宝是您唯一的孙子,他的教育费用……
丽丽!
宋辰低声喝止,但眼神却期待地看向父亲。
父亲面不改色:我已经决定了。每人约二十三万。
二十三万张丽丽声音尖利起来,这连学区房的首付都不够!
宋阳猛地站起来:嫂子!你能不能别只想着钱爸妈要离婚了,你关心过为什么吗
张丽丽冷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爸固执自私,从来不考虑子女的实际需要!
啪!母亲突然拍案而起,脸色煞白,张丽丽,你太过分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母亲向来温柔,从不大声说话。
张丽丽显然也被震住了,但很快又昂起下巴。
妈,我只是实话实说。宋辰工作那么辛苦,小宝马上要上学……
够了!
父亲厉声打断,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弯下腰,手帕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
我的心揪成一团,几乎要冲过去,但母亲已经扶住了父亲。
宋阳不知所措地站着,而宋辰
我大哥的表情让我心寒——他盯着父亲,眼中竟闪过一丝算计。
咳嗽终于平息,父亲虚弱地摆摆手。
今天就到这里。具体的法律文件我会让律师准备好。
爸!宋辰突然开口。
关于店铺……我在想,与其卖掉,不如转给我经营。您知道我在厂里做管理,对五金这行也了解。
父亲深深看了宋辰一眼,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店铺已经找好买家了。
可是——
我说,已经找好买家了。
父亲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张丽丽拽了拽宋辰的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抱起已经醒来的小宝,故意大声说:宝贝,跟爷爷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孩子懵懂地挥挥手:爷爷再见。
父亲的表情瞬间软化,他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头,但张丽丽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宋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爸,我们再联系。
然后追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死寂。
宋阳茫然地看着我: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父亲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们都回去吧。
爸……
我想说些什么,但父亲已经起身走向书房,背影瘦削而孤独。
母亲红着眼眶对我们摇摇头:先回去吧,让他静一静。
走出家门,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宋阳拉住我的胳膊:姐,你一定知道什么。爸刚才咳嗽的样子...还有妈的反应...这不正常。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庞,那双与父亲极为相似的眼睛里盛满困惑和担忧。
父亲说得对,宋阳太感性,承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他们只是太累了。我机械地回答,离婚对谁都不容易。
宋阳显然不信,但他看出我不会多说,只好松开手。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开车离去,然后独自站在路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5
三天后,父亲的咳嗽加重了。
母亲半夜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恐慌。
朝朝,你爸发烧了,咳得厉害,他不肯去医院!
我立刻驱车赶往父母家。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我的思绪却拥挤不堪。
父亲拒绝治疗,拒绝告诉孩子们真相,现在连医院都不肯去……
他是在求死吗
推开父母卧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双腿发软。
父亲半靠在床头,脸色灰白,胸前的手帕上沾着暗红的血迹。
母亲在一旁抹泪,手里端着水和药。
爸!
我冲到床边,触到他滚烫的额头时倒吸一口冷气。
必须去医院!
父亲虚弱地摇头:不用,只是感冒……
你咳血了!这哪是感冒!
我几乎喊出来,随即压低声音,爸,求你了。
我说了不去!
父亲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咳起来,这次更剧烈,整个身体都在痉挛。
我看向母亲,她无助地摇头。
我咬咬牙,拿出手机。
你干什么父亲警觉地问。
叫救护车。我坚定地说。
如果您不去医院,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宋辰和宋阳,告诉他们一切。
父亲的眼睛瞪大了:你...你敢...
我敢。我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爸,选择吧:要么去医院,要么我立刻叫他们所有人过来。
父亲瞪着我,最终无力地靠回枕头:去医院。
救护车来得很快。
医护人员熟练地把父亲抬上担架,母亲跟着上了救护车。
我开车紧随其后,途中给宋阳发了条信息。
爸生病住院了,市一院急诊。
我没提咳血的事,也没说父亲的真实病情。
这个决定对吗
我一个人能承担多少
这些问题在我脑中盘旋,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先救父亲,其他以后再说。
急诊室里,医生看完胸片后表情凝重:
肺部感染严重,还有其他问题。需要住院治疗。
其他问题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宋阳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医生看了看我们:你们是患者子女
是的,我是长女。
我抢先回答,生怕医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患者需要立即住院,你们去办手续吧。
医生递给我一张住院单,上面潦草地写着肺部感染,疑似肿瘤病变待查。
我的心一沉。
宋阳凑过来看,我下意识把单子折起来:我去办手续,你陪妈。
姐!宋阳拉住我,那单子上写的什么'肿瘤病变'是什么意思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母亲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眼睛红肿:医生说要住院
妈,爸到底怎么了宋阳急切地问。
母亲看了我一眼,我几不可察地摇摇头。她深吸一口气。
就是肺炎,年纪大了……很正常。
宋阳显然不信,但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扶住母亲的肩膀。
办好手续后,父亲被转到了呼吸内科病房。
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样子,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
父亲一直是我心中最坚强的存在,现在却如此脆弱。
你们回去吧,我守着就行。母亲对我们说。
我留下。我和宋阳异口同声。
母亲摇摇头:明天……明天你们再来。今晚让他好好休息。
最终我们妥协了。
走出医院大门,天已微亮。
宋阳突然拦住我:姐,别瞒我了。爸的病没那么简单,对吗
晨光中,弟弟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再也撑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宋阳……爸爸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宋辰。
朝朝,听说爸住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严重吗
我擦掉眼泪,强作镇定:肺炎,需要住院观察。
哦!他顿了顿。
那个关于财产分配的事,律师联系我签文件了。我想问问爸的意思……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宋辰,爸躺在病床上,你现在关心的是财产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辰辩解道,只是时间紧迫。
什么时间紧迫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什么……我晚点去医院看爸。
挂断电话,我看向宋阳,他脸上写满震惊和失望:大哥他……
先别想这些。我疲惫地说,回家休息会儿,下午再来医院。
宋阳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离开了。
我独自站在医院门口,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
父亲病重,大哥只关心财产,弟弟隐约察觉真相却不知情。
这个家正在分崩离析,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6
下午三点,我带着熬好的粥回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却看到宋辰和张丽丽已经在那里,张丽丽正俯身在父亲耳边说着什么。
父亲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你们在干什么我快步走过去。
张丽丽直起身,脸上挂着假笑:朝朝来了我们正和爸商量店铺转让的事。
我看向父亲,他的呼吸明显比早上急促,监护仪上的数字也不太稳定。
爸需要休息。我放下粥,语气强硬,医生说了不能激动。
宋辰拉了拉张丽丽:我们先回去吧。
张丽丽甩开他的手:话还没说完呢!爸,店铺转给我们经营,您就不用急着卖掉了,价格也好商量……
出去!我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门口,立刻!
张丽丽惊讶地瞪大眼睛:宋朝,你凭什么——
我说出去!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走廊上的护士都探头张望。
宋辰尴尬地拉着张丽丽离开了。
病房终于恢复安静,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
父亲缓缓睁开眼睛:朝朝……
爸,对不起。我握住他的手,我不该那么大声。
父亲摇摇头:你做得对。
他顿了顿,宋辰他……变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父亲叹了口气:他一直是个务实的孩子,但没想到...
是张丽丽的影响。我忍不住说。
父亲苦笑: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突然咳嗽起来,我连忙扶他坐起,拍着他的背。
咳嗽平息后,他虚弱地问:宋阳呢
在家休息,晚点过来。我犹豫了一下,爸,宋阳迟早会知道的。
父亲沉默良久:再等等……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
安排什么我追问,分完财产然后独自等死吗
父亲震惊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爸,我跪在病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求您了,接受治疗吧。不是为了您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为了妈,她不能没有您……
父亲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头发,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朝朝,你知道治疗成功率有多低吗那会花光所有的钱,最后还是...
钱不重要!我哽咽着,我们可以想办法,但失去您...
门突然被推开,宋阳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失去...爸
我和父亲同时僵住了。
宋阳一步步走过来,声音颤抖。
我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爸...您到底怎么了
父亲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
我知道瞒不住了:宋阳,爸爸他...肺癌晚期。
宋阳像被雷击中般晃了晃,然后跪倒在病床另一侧。
不...这不可能...
父亲睁开眼,伸手握住宋阳的手:儿子...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宋阳泪如雨下,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
我不想拖累你们。父亲轻声说。
治疗费用太高,成功率太低...我想把钱留给你们...
我们不要钱!宋阳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们要您活着!
父亲沉默了。
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父亲不是在为我们考虑,而是在逃避!
逃避治疗的痛苦,逃避成为负担的恐惧,甚至可能是在逃避面对我们的悲伤。
爸,我轻声说。
您知道吗您决定独自承担这一切,其实是在剥夺我们爱您的机会。
父亲怔住了。
您总说不想成为负担,我继续道。
但家人之间不就是互相'负担'吗我小时候生病,您和妈整夜不睡照顾我;宋阳大学时惹祸,您连夜开车去省城处理;宋辰结婚买房,您拿出积蓄...我们欠您的,永远还不清。现在,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哪怕只是...陪您走完这段路。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监护仪的声响。
父亲的目光在我和宋阳之间游移,最终长叹一声:我...我再考虑考虑。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我和宋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暂时不再逼迫他。
傍晚,母亲来换班。
得知宋阳已经知道真相后,她抱着小儿子痛哭了一场。
我和宋阳离开医院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姐,宋阳突然说,大哥那边...
我会处理。我疲惫但坚定地说,明天约他见面,必须告诉他真相了。
宋阳点点头,然后轻声问:爸会接受治疗吗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会孤独。
7
第二天上午,我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约见了宋辰。
张丽丽没来,这让我松了口气。
爸的情况不太好。我开门见山,是肺癌晚期。
宋辰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
已经三个月了。我平静地说。
爸妈要离婚,是为了分财产后,爸能独自...离开。
宋辰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震惊、愧疚、悲伤交替闪过。
为什么不早说...
爸不让。我盯着他的眼睛,宋辰,这几天你的表现让爸很伤心。
宋辰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我...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声音软了下来。
哥,我们需要团结起来。爸需要治疗,需要全家人的支持。
宋辰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中含泪:张丽丽那边...
你自己处理。我打断他。
这是你的家事。但爸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没有精力应付她的算计。
宋辰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医院。
看着大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
最难的一关算是过了。
医院里,父亲的状态比昨天更差。
医生悄悄告诉我们,感染控制不佳,需要更强效的抗生素。
更令人担忧的是,父亲依然拒绝肿瘤专科会诊。
宋辰站在病床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爸...对不起。
父亲摇摇头,示意他坐下:不怪你。
我...我已经联系了省肿瘤医院的专家,宋辰说,只要您同意...
花那个钱干什么...父亲虚弱地说。
爸,宋辰突然跪在床边,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做点什么...
这一幕让我鼻子一酸。
宋辰从小要强,几乎从不下跪,现在却...
父亲显然也震惊了,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宋辰的头。
起来...这么大的人了...
除非您答应接受会诊。宋辰固执地跪着。
父亲看看宋辰,又看看我和宋阳,最终叹了口气:好...好吧。
我们三兄妹同时松了口气。
医生很快安排了会诊,结果比预想的稍好。
虽然已是晚期,但还有靶向治疗的可能,能延长生存期并提高生活质量。
费用不菲。医生坦言,一个月的药费就要近五万。
我们出。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父亲想反对,但母亲握住了他的手:老头子,让孩子们尽孝吧。
治疗开始后,父亲的症状有所缓解。
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我们轮流陪护,连张丽丽也收敛了许多,虽然还是会计较费用,但至少不再提财产分配的事。
一天下午,我陪父亲在花园散步。
他走得很慢,但坚持不用轮椅。
朝朝,他突然说,我梦见你爷爷了。
我心头一紧:他说什么了
父亲微笑:他说我傻,有福不会享。
他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夕阳。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许你是对的。家人之间,本就是互相亏欠又互相成全。
我扶着他慢慢往回走,心中百感交集。
父亲终于明白了,爱不仅是付出,也是接受。
三个月后,父亲的病情暂时稳定,医生同意他回家调养。
我们决定举办一个小型家庭聚会,庆祝他出院。
那天,全家人都到齐了,包括张丽丽和小宝。
餐桌上,父亲举起果汁(药物限制他不能饮酒),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谢谢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宋阳红了眼眶,宋辰低头掩饰情绪,张丽丽难得地安静。
母亲在一旁抹泪,而我也忍不住哽咽。
爸,宋辰突然开口。
关于店铺...我想接手经营。不是图钱,是想...延续您的事业。
父亲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缓缓点头:好。
还有,宋辰看了张丽丽一眼,我和丽丽商量好了,治疗费用我们平摊。
张丽丽明显不太情愿,但在宋辰坚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父亲笑了:钱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这就够了。
饭后,我们翻出老相册,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父亲抱着小宝,指着照片讲述我们小时候的趣事,眼中满是慈爱。
看着这一幕,我突然明白,这场危机反而让我们找回了差点失去的东西——家人之间最纯粹的爱与联结。
父亲曾想用分离保护我们,却不知唯有在一起,我们才能真正坚强。
夜深了,聚会散场。我最后一个离开,回头望去,父母并肩站在门口向我们挥手。
路灯下,他们的身影紧紧相依,不再孤独。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