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辞睡了今年以来最好的一觉,他空缺的心脏被填得温暖饱胀,还不待他好好享受将醒未醒时的慵懒,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他赶紧坐起身来,四下找寻,奢华典雅的酒店卧房不见人影。
心脏高高提起,不安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鸢鸢姐!你在哪!”
猛得推开房门,一道纤弱身影正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打电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白鸢诧异回头,就看到俊秀少年满脸慌张不安,街边被抛弃的猫狗似的。直到确认了她的存在才送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她挑眉,目光从对方的漂亮脸蛋一路往下,最终落在重点部位。
洛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穿衣服,整个光溜溜的,他短促得“啊!”了一声,羞惭得快要爆炸,火烧屁股一样光速逃回房间了。
手机那头传来低沉稳重的男声:“怎么忽然不说话?”
白鸢换了个姿势接电话:“没什么。找我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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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来这通电话的是季四时,这人办事倒是挺有效率,昨天才告诉他的情报,今天早上就回复白鸢说已经查到了自己“好兄弟”的住所,就等今晚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
“当然,还有表达我的谢意。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季四时非常坦然,
听他语气情绪倒很稳定,但白鸢最烦假装淡定的老男人,她冷笑一声:“季叔叔的诚意不会就这一句道谢吧?”
季四时顿了顿,他察觉到这个小姑娘又生气了,但他委实弄不明白自己何时又得罪了人家,只能继续好声好气地说:“怎么会?叔叔给你准备了一点谢礼,希望你喜欢。半小时内你就能收到。”
明明已经证实她的情报,对方却丝毫不提末日的事情。
白鸢毫不客气得嘲讽道:“胆小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缩头乌龟要当到什么时候。”说罢不待对方解释就掐断了电话。
见她面色不虞,把自己用浴衣捆得结实的洛辞小心翼翼凑上来:“鸢鸢姐,我叫了早餐,你想吃些什么吗?中式西式都送了些。”
“豆浆油条。”白鸢是纯粹的中国胃,冷餐一点都吃不惯。
“喔喔,好的。”洛辞把食物从餐车里为她端出来布置好,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得喊她:“鸢鸢姐,过来吃饭了。”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耳根一红,跑过来把白鸢公主抱到餐桌旁,就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还准备喂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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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单纯在思考问题而发了会儿呆的白鸢:?
侧过脸拒绝了洛辞的投喂,白鸢无语地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小蠢货。”
“对、对不起,鸢鸢姐、”洛辞意识自己会错了意,窘迫极了,心里狠狠骂自己的愚钝,怎么在鸢鸢姐面前五次三番犯蠢?这下好了,被认为是蠢货了!
他把白鸢轻轻放在搁了软垫的餐椅上,随即懊恼地垂下了头。
白鸢没什么照顾他情绪的意思,自己吃自己的。
少年抗打击能力十足,不愧是玩打野的,很快就恢复如常,还试探白鸢:“鸢鸢姐,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呀?”
吃了小半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白鸢就已经撑得不行了,她软软地窝在椅子里,眯起眼,吐出的话语丝毫没有温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注意边界感。”
洛辞沮丧地“哦”了一声,又很快打起精神:“那,鸢鸢姐,我可以追你吗?”
门外有侍者按铃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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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您有同城速递到了,需要您本人签收。”
开门的是洛辞,他接过包裹:“给我就好。”
侍者见他通身气度非凡,又是从白小姐房间出来的,便也没多说什么,交付完毕离开了。
“鸢鸢姐……刚刚……”洛辞还是有点扭捏,
白鸢一边用小刀划开袋子,一边漫不经心道:“可以啊。”
“如果不行也没事……!真的吗!”洛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他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以他现在一无是处的境遇,追求异性,简直是当下最不该做的事之首。
但他没忍住,他有预感,如果现在不及时开口,以后哪怕功成名就,他也再不能得到白鸢哪怕一时半晌。
无论怎样,这都是他今年最快乐的一天了。
洛辞欢快得原地跳了几下,又忍不住过来黏着白鸢:“鸢鸢姐,我还以为你刚刚要狠狠拒绝我,还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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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本?”
他模仿起白鸢的说话口吻来堪称惟妙惟肖,逗得白鸢忍不住笑,包裹拆开是一张卡,白鸢瞄了一眼上面的暗金纹路,思索片刻,差不多明白了这张卡的特殊之处。
“哇!”洛辞也注意到到了这张卡“是黑卡诶!”
有点意思,季四时倒还算实在。
白鸢随手把卡片丢在茶几上,问洛辞:“你用过?”
洛辞老实摇头:“没有,这个卡全国就那么几张。”
他非常好奇是谁给了白鸢这张卡,但想到对方刚刚那句冷冰冰的“注意边界感”他还是把好奇心咽回肚子里。
白鸢身体是真的不好,维持同一个姿势稍微久一点都会感到困顿疲倦,她动作自然地把一双腿搭在洛辞大腿上,示意他给自己按摩按摩。
洛辞乖乖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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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在,白鸢才终于有兴致关注一下眼前这个少年的相关信息:“你是谁?”
昨天只瞄了一眼他的身份证知道他名字,具体信息一概不知。
“啊!鸢鸢姐!你居然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就和我……我以为你是想起来我了的……”洛辞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
“和你怎样?和你上床?不行吗?你不愿意吗?”白鸢微笑着,
她削薄的足踝却蹭着少年的小腿,轻缓的,柔曼的,
“阿辞要责怪我吗?”白鸢伸出手,去够少年的发顶,洛辞被蹭得春情荡漾下意识弯腰配合她,下一秒却被极用力地揪住头发,他想要痛呼出声,一个温凉的轻吻将他一切言语封印。
“难道不是阿辞自己,太随便,太下贱吗?”
她的脸凑自己很近,带给洛辞缱绻的错觉,眼神却渺远冷酷,终年积雪不化的神山一般。
洛辞想要颤抖,想要哭泣讨饶,但他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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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硬在原地,丝毫不敢动作,只不住得大喘气。
白鸢厌倦得坐起身来,摸到被她丢进沙发缝里的钱包,抽出两张十块甩给洛辞:
“这是你这两天的工资,拿着滚。”
说罢便起身要走。
一点蠢是可爱,太蠢就惹人烦了。
白鸢颇觉看走眼,这洛辞,还以为他是前者,没成想是后者,真烦人。
她穿着藕粉色真丝睡袍,松松垮垮,行走间褶皱泛起柔波似水的暖芒,很温情似的。
“鸢鸢姐……”洛辞全身颤抖得厉害,被羞辱的难堪终究被抛弃的惶然压到,他其实是个聪明的孩子,已明悟白鸢不喜吵闹,故而没有声嘶力竭地讨饶求情。
白鸢回到卧房换衣服,睡袍滑落,却没掉在地上,而是罩住了少年的头颅,一小片温热濡湿印上她的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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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暧昧温暖的颜色,洛辞跪在华贵的重工地毯上却丝毫不敢沉醉,他让自己尽量的细致周全、力道轻柔。渐渐的,他却仍是忍不住火热起来,
气息,单单是白鸢的气息,那是初雪微霁的冷暖与共,叫他沉沦,似乎对方可以为他消融,可以为他降落,意识到是错觉时便已为时过晚,早已深坠沉渊。
他在痛苦和欢愉的临界点灵光乍现。
啊,白鸢,原来,是我的深渊。
“阿辞把地毯弄脏了。”声音的主人喜怒莫辨,
“鸢鸢姐,对不起……”洛辞表情隐忍,鼻尖都被逼出汗珠,全因对方一只玉足正抵在他的孽障之上。
要不然说男高中生的xx硬的像钻石呢?一次接一次,是很出众的性能了。
白鸢两根指头挑起洛辞下巴,细细看了这张满满青春洋溢的漂亮脸蛋,皮肤细腻,一颗痘痘都没有,眉眼精致,是贵气顺心的日子过惯了的人。
忽然摸到了硌手的胡茬,她嫌弃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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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也要注意仪容仪表,去把胡子刮刮干净。”
洛辞知道这是要留下他的意思了,顿时按捺不住喜形于色,又怕自己吵闹惹人厌烦,赶紧乖乖听话去收拾自己了。
“学过散打吗?水平如何?”白鸢已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学过的!拿过不少奖,鸢鸢姐,我可以保护你的!”刚刚打理好自己的洛辞连忙自我举荐,
其实他一开始也试过去安保公司应聘,对方却一眼看穿他的身份是个大麻烦,把他轰走了。
拿一份工资干三个人的活,陪玩、保姆、保镖,白鸢很满意。
她打电话让前台送来一整套的衣服,侍者非常贴心,送来的是洛辞这个年纪最喜欢的潮牌,尺码也很合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洛辞意识到什么,白皙的面庞再度充血通红。
眼见白鸢就打算走人,洛辞赶紧提醒:“鸢鸢姐,你的卡还在茶几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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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鸢这才记起,示意洛辞去拿,从他手中接过,塞进钱夹。
洛辞也算见过世面的,但还是被白鸢的钱夹闪瞎了眼,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各种顶级会员卡消费附属卡,白鸢甚至比他以前还有钱很多很多。
怪不得拿到一张黑卡也是随手丢在茶几上,鸢鸢姐是真的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吧!
然后他又想起刚刚被甩在身上的两张十块,沉默了,半天才勉强总结出一点:鸢鸢姐大概还是比较勤俭节约的。
白鸢这趟出门是约好了理疗,她给洛辞一个地址和一把钥匙,让他回家里去干保姆该干的事情,自己去疗养院了。
既然死不掉,那只能勉强活着。
只是白鸢对“勉强活着”的标准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就是说,比一般人高那么一点点。
这家疗养院隐在都市深处,闹中取静,外表看似是一家装修风格极其现代化的大型医院,实际上里面患者比医护人员还少。偶尔走过几人,都会令人觉得眼熟,似乎在电视或者杂志扉页上见过。
一墙之隔,就是脏乱差的城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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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白天,城中村暂且偃旗息鼓,各种摊贩占满道路两旁,像是个最寻常不过的综合集市。
今天多少有些异样。
穿着红裙的女人被一个壮汉揪住头发往发廊内拖拽,她也不吭声,不呼救,因为她知道呼救没用。她只是死死扒住一个消防栓,怎么也不撒手。
“彪哥,碰上硬点子了啊!”旁边有卖菜的商贩看热闹调侃道,显然与壮汉相熟,
被称作彪哥的男人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让兄弟们看笑话了,哈哈,这是个不懂事的。”
他甚至很和蔼跟女人打起了商量:“你犟什么呢?有用吗?又不是第一天干了,都让男人草透草烂了,现在忽然装贞洁烈妇,你是哪门神经不对路了?”
“跟你一起来的,丽丽、小洁,你看现在小日子都过得多滋润?就你驴一样,三天两头尥蹶子,问题是,你也没尥个名堂出来啊?还不是接客?你图啥?”
女人只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天气很冷,她单薄的裙子起不到任何保暖效果,浑身被冻得青紫,显得身上道道伤痕更加狰狞可怖。她的关节处擦伤极其严重,深可见骨,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假人一样安静。
发廊内传来催促声:“彪子,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得像个娘们儿!城管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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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听到这句话反而抱消防栓抱的更紧,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急什么?”
陈彪应了一声,然后不急不慢的站起身。他也不拽女人了,还点了根烟,似乎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他抽了一口,把烟灰弹在女人油腻的发顶,低头专注的欣赏自己刚买的牛皮皮鞋。
一直坚持不吭声的女人闻到烟味儿却再也忍不住剧烈得咳嗽起来,她的嗓子被搞坏了,闻不得半点烟味儿。
一根烟的功夫,两名城管果然过来了。
商贩们纷纷把摆在地上越了界的摊位收起来,一时间呼和四起,乱糟糟的。
女人僵硬的抬起头,透过厚重乌脏的刘海看过去。
“救命……救命……”
她起先是发出一点微弱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大,她嘶吼,她凄厉惨叫,她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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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周围人都被这一出搞愣了,陈彪也有点紧张,想把女人嘴堵上,三天滴米未进的女人却忽然迸发出格外的力气,她狠狠咬烂了陈彪的手,继续高呼救命。
两名城管果然被吸引过来了,为首的队长直直朝陈彪走来。
陈彪脸色变幻,最终定格在一个热情的表情:“宋哥,今天是你在啊?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进来坐坐?”
队长宋强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板着脸不搭陈彪的话:“你怎么回事?”
另一个是城管实习生,她赶紧跑过去把女人从地上扶起来,还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宋哥,你这样不好吧……”陈彪脸色铁青,一双铁拳握紧,无声地威胁着。
“我问你,刚刚是什么声音?”宋强面容冷肃,陈彪却反应反过来,他在心里嗤笑,装的跟他娘的个正经人似的,面上却配合极了回答道:“是猫,家里母猫发情了最近,宋哥你知道的,母猫发情叫声就是特别内个……”说罢冲宋强挤眉弄眼的,意思懂得都懂。
周围商贩也纷纷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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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彪哥他家猫发起情来就是叫得渗人的很!”
“好几次把我都吓一跳,结果一看是猫,笑死人了。”
“对对对,大伙都知道,警官可别冤枉好人啊!”
实习生周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还帮这些人给队长说和少些罚款,这些在她眼里质朴贫苦的老百姓,忽然变了副陌生的嘴脸,她愤怒极了:“你们在说什么瞎话?!颠倒是非!明明就是这个人……”
“小周!”宋强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周晶的话,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家队长,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还抓着别人家的猫不放干什么?快撒手!”宋强不耐烦地再度催促,已作出转身要走的姿势,
“队长!你!”周晶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七窍生烟,且肝胆俱寒,
她不敢相信这是今早还和蔼可亲,关爱他们天冷了多穿衣服的宋强队长,不敢相信队长还有个上了大学的女儿。
“队长!想想你女儿!如果她,如果她被……”周晶慌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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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宋强彻底被她激怒了,他厉声斥责:“你还有没有纪律?!懂不懂规矩?!队长说话你当放屁是吗?!赶快滚过来跟我走!”
周晶却仍不撒手,站在原地牛一样怒瞪宋强,
宋强冷笑一声:“你要不走,就不用走了,我记得为了你现在这个岗位,你爸妈没少费神吧?”
周晶噎住了,她家里条件并不好,念的大学也一般,父母为了给她找个稳定的工作,前前后后花了十多万,这已是二老的一多半积蓄。
她可以自己任性,却不能不考虑父母。
周晶一直牢牢握住女人肩膀的手缓缓松开了,她耻辱得低下头,一步一步朝宋强走去。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女人在风中颤抖得像是癫痫发作的模样,强迫自己无视女人已不能发声只能无力蠕动的干涸嘴唇。
她不敢回头,她怕看到恨意,更怕看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