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从六岁就开始喝中药,自那以后,这种苦涩非常的汤水就牢牢迫害她的味觉和嗅觉,长达十年之久。
妈妈说,喝多了就会习惯,也不觉得苦了。
但是妈妈骗了她,这东西明明是越喝越恶心,越喝越想吐的。
十年后,妈妈死了,也就没人逼她喝药了。
三年后,末世来了。
白鸢觉得很荒唐,倒不是说她无法接受这离奇的厄运,而是,她居然在末世活了十年?
就那么苟延残喘的、生不如死的,活了十年。
你说多好笑?她每次寻死,总会被救下来,每次快死了,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好心人。
到后来,这些好心的,给她食物,给她药品,告诉她“活下来就有希望”的人们,都死了。
所有向阳生长的花,枯萎了,怎么她这残朽衰败的骷髅,还一息尚存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挺离谱的就。
好在她终于也还是死了,不是被丧尸吃了,也不是饿死的,而是病得不行了,又没药,活生生病死了。
说起来,就算没末世,她大抵也该是病死的,所以,她觉得自己死得格外寻常。
真抱歉啊,她想,浪费了那么多好心,最后竟然是病死的。
真对不起,她想,如果能再选择一次,她一定早点死。
所以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她狠狠皱了皱眉,总不会又被救了吧?
人类据点仅存的一所医院距离她几千公里,不至于吧?
然后,陌生又熟悉的景致平静的映入她眼中。
只有必要家具的房间,裸白的墙面毫无装饰,身下是柔软的床垫,晨光斜斜从玻璃窗倾泻进来。
窗外传来若隐若现的晨练声、交流声,是轻松明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丧尸,没有血腥味,没有腐败酸臭的住所,没有绝望痛苦的哀嚎。
她麻木地坐起身,呆坐长达半小时,胃开始抽痛,她的身体仅凭肌肉记忆,找药,倒水,喝药。
温水划过喉咙,她被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开始剧烈的咳嗽。
死了?来了天堂?
亦或是,重生了?
白鸢冲进卫生间,扒住洗漱台,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因常年病容而显得眉眼皆是倦怠,偏偏又在少女最曼妙的年纪,就连这病色,也只显出一股子清冷的动人。
清寂的、柔怯的少女,哪怕她只是普通长相,但这年纪是能让倒映出她的镜子都更显华丽的年岁。
这显然不是末世中一张困于饥饿面黄肌瘦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子镜面显示出当前的时间——
2025年10月19日,上午9点34分。
这一年,她十八岁。
一个月前,她因身体原因退学,在家修养。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冷冷的。随即轻笑出声,
“嗤,这算什么?”
很多人都被她这张脸骗过,以为她柔顺,乖巧,其实,恰恰相反。
白鸢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到一些菜,还有鸡蛋,下了一把挂面,煎了个蛋。
吃着吃着她哭了,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太好吃了,太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了饭,白鸢又在自己家溜达了一圈,这套房子是妈妈留给她的遗产,两室两厅两卫,百来平方,承载了她前十多年的人生。
她来到妈妈生前的房间,这里很整洁,看得出来是常打扫的,其实白鸢自己是很懒的性子,但她妈白女士却有些轻微洁癖,所以她遵循妈妈的意愿,每天都会将这间屋子擦拭整理一遍。
房间里没有骨灰盒和黑白照,只有一张白女士的彩色艺术照,
白鸢随母姓,她爱自己的妈妈,一如妈妈爱她。
白女士的骨灰被白鸢拜托给相关机构做成了钻石戒指,此刻正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临走前,白女士平静而温柔的轻抚女儿秀发
“鸢鸢,妈妈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难过。身体不舒服,还要被妈妈逼着吃药,上学。”
“妈妈走了以后,你会什么都不想做了对不对?没关系的,妈妈不逼你了。不上学,不工作,妈妈都不会怪你。我们以后就开心一点,好不好?”
“家里的钱够你安稳过完下半辈子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独一点,尽量活下去,但,要是实在痛苦……妈妈不怪你。”
于是,妈妈留给白鸢的房子,就连世界末日都无法剥夺,它成了白鸢最大的金手指,随着白鸢奔波流亡,就呆在她的戒指里,心念一动,即可进出。
与其说这是末日催生出的神奇力量,异能什么的,白鸢更觉倾向于认为这是母爱的伟大奇迹。
往昔种种涌上白鸢心头,因末日而紧绷到麻木的神经终于放松,她也终于跪伏在妈妈的照片前嚎啕大哭起来。
哭完了,白鸢揉揉发麻的腿脚,站起身来径直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她的哀恸彻底不见了踪影,一切都隐于平静之下。
吹头发的时候白鸢拿出手机,适应了一会儿就流畅的使用起来,翻了翻各种新闻社交app,头条热搜都没见到任何预警末日相关,白鸢再度瞄了眼日期,
2025年10月19日,上午11点23分。
距离那场葬送全人类的浩劫,还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