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我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着我——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林子轩推门而入,西装革履,俊美如斯,可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眸里,如今只剩下冷漠与不耐。
姜雨萱,我们离婚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我缓缓转身,强撑着最后的骄傲,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怎么苏彤终于肯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林子轩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直白地拆穿他。
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我轻笑,从你第一次忘记带我的午餐去公司,从你第一次夜不归宿,从你第一次……看着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瞬,随即冷声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彤彤等了我三年,我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那我呢我轻声问,我等了你十年,从你一无所有,到如今功成名就,我陪着你熬过最艰难的日子,现在……你就这样对我
林子轩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姜雨萱,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这些年,你不过是依附我活着,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怔住,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付出,我的牺牲,我的爱,全都一文不值。
好,我答应离婚。我抬手擦掉眼泪,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但爷爷那边,你自己去解释。
林子轩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你……
怎么怕了我讥讽地看着他,怕爷爷知道,你为了苏彤,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要了
他眸色一沉,最终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明天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十年,整整十年。
我爱了他十年,最后却只换来一句你什么都不是。
……
三天后,我签了离婚协议。
林子轩很大方,给了我一笔不菲的赡养费,足够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可我不在乎钱,我只想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苏彤却找上了门。
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黑发垂肩,清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可那双眼睛里,却写满了算计。
姜雨萱,谢谢你成全我和子轩。她笑得甜美,语气却充满挑衅。
我冷冷看着她:不客气,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
苏彤脸色一僵,随即又笑了:你知道吗子轩说,你就像一条死鱼,在床上一点情趣都没有。
我指尖一颤,却强撑着冷笑:是吗那真是委屈他了,忍了我这么多年。
不过没关系。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懒得再和她废话,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医院的电话。
姜女士,您爷爷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请您立刻过来一趟!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爷爷……怎么会
苏彤似乎看出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哎呀,看来老爷子知道子轩要和你离婚,气得不轻啊。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你做了什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让子轩亲自去告诉他,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而已。
我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碎她虚伪的脸。
可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
我顾不上和她纠缠,抓起包就往外冲。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和我作对。
我刚跑到楼下,一辆失控的轿车便朝我直直撞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而我的身体……正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我死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可下一秒,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林子轩来了。
他站在我的尸体旁,脸色苍白,可眼里却没有一丝悲痛,只有……不耐烦。
真是麻烦。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彤彤,姜雨萱出车祸死了……嗯,我知道,这下不用离婚了……好,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甚至没有再看我的尸体一眼,转身就走。
我飘在空中,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讽刺。
原来,我的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麻烦事。
我漂浮在空中,看着林子轩头也不回地离开车祸现场,胸腔里翻涌着无尽的恨意。
原来,死亡并不能结束痛苦。
我的灵魂被困在这世间,眼睁睁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如何为了另一个女人践踏我最后的尊严。
葬礼那天,下着大雨。
爷爷躺在病床上,苍老的面容憔悴不堪。医生说他受了太大刺激,脑溢血后遗症严重,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林子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我的墓碑前,表情淡漠得仿佛只是在参加一个陌生人的葬礼。
苏彤挽着他的手臂,红着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子轩,你别太难过了……她轻声安慰,手指却在他掌心暧昧地摩挲。
他低头看她,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没事,都过去了。
我飘在他们身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可笑。
我的尸体还未凉透,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新生活了。
葬礼结束后,林子轩带着苏彤回了我们的婚房。
那栋别墅,曾经是我亲手布置的,每一处细节都倾注了我对未来的期待。而现在,苏彤站在客厅里,挑剔地环顾四周,红唇轻启——
子轩,这房子好旧啊,我们换一套吧
林子轩搂着她的腰,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你想住哪儿都行。
苏彤得意地笑了,目光扫过墙上我和林子轩的婚纱照,故作惋惜地说:这些照片……看着真碍眼。
下一秒,林子轩直接抬手,将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照片上我的笑脸被玻璃渣割裂,就像我们的婚姻,破碎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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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让人来清理掉。他冷冷地说,仿佛那些回忆对他而言只是垃圾。
苏彤满意地笑了,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子轩,你对我真好。
我站在一旁,灵魂颤抖着,却流不出眼泪。
原来,人心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夜深人静时,林子轩睡着了,苏彤却悄悄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浴室。
我跟着飘过去,听见她压低声音打电话——
放心,一切顺利,那老东西快不行了,遗产迟早是我们的。
林子轩呵,他蠢得要命,我说什么他都信。
姜雨萱死了正好,省得我再动手。
我浑身发冷,原来……这一切都是苏彤的算计!
她根本不是林子轩记忆里那个单纯善良的白月光,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死死盯着她,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既然老天让我以灵魂的形式留在这世上,那我就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二天,林子轩去公司后,苏彤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最终,她从我曾经的梳妆台抽屉里,翻出了一本日记。
那是我的私密日记,记录了我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包括……林子轩创业初期,曾经为了融资,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苏彤翻看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林子轩,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她拿出手机,对着日记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林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吗我手上有林子轩的黑料,我们可以谈谈。
我飘在她身后,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
她不仅要钱,还要毁了林子轩!
当晚,林子轩回家时,苏彤立刻换上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仿佛白天那个阴险的女人从未存在过。
子轩,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摩。她柔声说着,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
林子轩闭着眼,似乎很享受:彤彤,还是你最好。
苏彤笑了,眼里却闪过一丝算计:子轩,我们结婚吧,我不想再等了。
他睁开眼,有些诧异:这么快
你不愿意吗她眼眶瞬间红了,还是说……你心里还想着姜雨萱
当然不是!林子轩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她刚死,我们就结婚,外界会有闲话……
苏彤冷笑一声:外界你怕什么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逼你娶她的要不是她爷爷当年拿投资威胁你,你会娶她吗
林子轩沉默了。
我飘在空中,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在他心里,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那他当年跪在我面前,哭着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的时候,演技可真好啊。
三天后,苏彤开始行动了。
她先是匿名向媒体爆料,说我的死另有隐情,暗示林子轩可能为了摆脱婚姻而谋杀我。
紧接着,她又把我日记里的内容泄露出去,一时间,林子轩陷入舆论风暴,公司股价暴跌。
林子轩焦头烂额,却始终没有怀疑苏彤。
直到那天晚上,他提前回家,撞见苏彤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客厅密谋——
等林子轩彻底垮了,我们就拿着钱远走高飞。苏彤笑着说。
那男人搂着她的腰,语气轻佻:你就不怕他发现了
怕什么他蠢得跟条狗一样,我说什么他都信。
林子轩站在门口,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他死死盯着客厅里相拥的苏彤和那个陌生男人,耳边回荡着她刚才那句——他蠢得跟条狗一样,我说什么他都信。
原来,这三年,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苏彤。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惊得沙发上的两人猛地分开。
苏彤脸色瞬间煞白,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勾起一抹娇媚的笑:子轩,你回来得真早。
林子轩一步步走近,眼里翻涌着暴怒:他是谁
那男人见状,立刻起身想走,却被林子轩一把揪住衣领,狠狠一拳砸在脸上!
啊!男人惨叫一声,鼻血直流。
苏彤慌了,冲上来拉住林子轩:你干什么!他是我表哥!
表哥林子轩冷笑,甩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刚才他们慌乱中掉落的文件——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苏彤要求他将名下30%的林氏股份转到她指定的账户。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他声音发抖,文件在他手中攥得变形。
苏彤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讥讽地笑了:不然呢你真以为我会爱你这种蠢货
她撩了撩长发,眼神轻蔑:要不是看你有钱,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林子轩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忽然想起姜雨萱曾经说过的话——
林子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你。
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
他冷笑着骂她嫉妒、狭隘,说她永远比不上苏彤的单纯善良。
多可笑啊。
我飘在空中,看着林子轩惨白的脸色,心里竟生出一丝快意。
但这还不够。
我要让他彻底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接下来的日子,林子轩的世界彻底崩塌。
苏彤见计划失败,索性联合那个男人公开了他所有的黑料——公司偷税漏税、行贿官员、甚至早年为了抢项目雇人打残竞争对手……
媒体疯狂报道,股价暴跌,合作方纷纷解约。
一夜之间,他从风光无限的林氏总裁,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更讽刺的是,那些黑料里,有一部分是苏彤伪造的,但剩下的……全都是真的。
他曾经以为,只要够狠、够无情,就能站在金字塔顶端。
可现在,报应来了。
深夜,林子轩醉醺醺地闯进了医院。
他跪在爷爷的病床前,抓着老人枯瘦的手痛哭流涕: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老人闭着眼,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反应。
都是苏彤骗了我!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他歇斯底里地吼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律师带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宣布:林先生,姜老先生已经通过律师收回您名下所有股份,并正式起诉您欺诈和侵占财产。另外,警方怀疑您与姜雨萱女士的车祸有关,请您配合调查。
林子轩猛地抬头:什么车祸她是自己出意外的!
律师冷冷地看着他:事发路段的监控显示,那辆肇事车在撞人前,曾停在您公司楼下超过两小时。
林子轩如坠冰窟。
他忽然想起,车祸前一天,苏彤确实开走了他的备用车……
与此同时,苏彤正得意洋洋地收拾行李准备跑路。
蠢货,活该!她一边往行李箱里塞珠宝,一边嘲笑,真以为我会跟他那种人过一辈子
她哼着歌,完全没注意到,梳妆台的镜子前,一道模糊的白影缓缓浮现——
那是我。
我死死盯着她,怨气翻涌。
既然法律惩罚不了她,那就由我来!
苏彤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啊——!
她惨叫一声,后脑重重磕在台阶边缘,鲜血瞬间涌出。
她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而更恐怖的是,她看到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那是我死时的样子。
姜、姜雨萱!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不是死了吗!
我缓缓飘到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是啊,所以……我来带你一起下地狱。
不……不要!她疯狂摇头,挣扎着想逃,却动弹不得。
我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虽然没有实体,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你……放过我……她脸色发紫,眼球凸出。
放过你我冷笑,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爷爷
她瞳孔骤缩。
没错,爷爷的脑溢血根本不是意外——是她在茶里下了药!
杀人偿命。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苏彤,你该还债了。
第二天,佣人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苏彤。
医生诊断,她因摔伤导致脊椎断裂,下半身永久瘫痪,更诡异的是,她的声带莫名受损,再也说不出话。
警方随后在她手机里发现了谋害爷爷的证据,以及她与同伙密谋诈骗林子轩的全部聊天记录。
最终,她被判无期徒刑,余生都将在监狱的病床上度过。
三个月后,法院宣判那天,林子轩站在被告席上,面容憔悴。
他因商业犯罪被判七年,而更让他绝望的是,爷爷在苏醒后,亲口对他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雨萱交给你。
那一刻,他终于崩溃。
我飘在法庭上空,看着被押走的林子轩,忽然觉得释然了。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透明的身体上,暖洋洋的。
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到一道温暖的白光。
是时候离开了。
后记
一年后,林氏集团由爷爷亲自重整,并将大部分股份捐给了慈善机构。
而我的故事,被一位记者写成纪实报道,引发全网热议。
有人骂林子轩活该,有人同情我的遭遇,但更多的是感慨——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
番外
十年后,冬夜。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疗养院的窗户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林子轩坐在轮椅上,静静望着窗外。四十岁的他,鬓角已生白发,曾经意气风发的眉眼如今只剩下沧桑。七年的牢狱生活摧毁了他的健康,而更早之前,苏彤的背叛和姜雨萱的死,早已摧毁了他的灵魂。
护工推门进来,轻声道:林先生,该吃药了。
他机械地接过药片,忽然问:今天……是几号
12月24日,平安夜。
林子轩的手指微微颤抖。
十年前的那天,姜雨萱就是死在平安夜的雨中。
夜深人静时,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的夏天,他第一次遇见姜雨萱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大学生,在图书馆里踮着脚够不到最上层的书。他帮她取下来时,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你,我叫姜雨萱。
梦境忽然转换,他看见自己在创业失败后喝得烂醉,是姜雨萱彻夜不眠地照顾他;看见她在寒冬里抱着热乎乎的饭盒,在他公司楼下等了三个小时;看见婚礼上她穿着白纱,含着泪说我愿意时闪闪发光的眼睛......
最后,他看见车祸那天的姜雨萱。
她躺在血泊中,眼睛还微微睁着,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子轩,救我......
林子轩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第二天清晨,护工发现他的轮椅停在疗养院的后花园里。
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只是,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在他僵硬的掌心里,护工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和姜雨萱唯一的合照,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与此同时,某个阳光明媚的地方。
姜雨萱站在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原野上,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
那个曾经伤害她至深的男人,此刻眼中噙着泪水,颤抖着伸出手:雨萱,我......
她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一如二十岁初见时的明媚,却再没有了爱恨交织的温度。
林子轩,她轻声说,我不恨你了。
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影如同花瓣般散开,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林子轩跪在地上,终于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他明白,这是她最后的告别——连来世,她都不愿再与他相遇了。
番外·未曾寄出的信
(以姜雨萱生前视角展开)
2023年12月24日,凌晨3点27分。
我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这张泛黄的结婚照。窗外雨声淅沥,就像七年前我们领证那天一样。只是这次,雨水打在窗上的声音,听起来像谁在低声啜泣。
床头柜上放着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墨迹早就干了。
致林子轩:
钢笔在信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我停下笔,看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三十岁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可眼神还像二十三岁初见他时那样,带着执拗的光。
今天收拾书房时,发现了你藏起来的钻戒盒。Tiffany的经典款,是准备送给苏彤的吧
我的笔迹很稳,就像在写一份工作报告。原来最痛的时候,人是不会发抖的。
记得你向我求婚时,用的是一枚素圈银戒。那天你在公司楼下等我,紧张得把准备好的台词全忘了,最后红着脸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大钻戒,但我会把工资卡都交给你。'
墨水突然晕开一大片。真奇怪,明明没有哭,为什么信纸会湿呢
后来你创业成功的第一年,真的给我买了Tiffany。那天你得意地说:'现在配得上我的姜总监了吧'其实你从来不知道,我珍藏至今的,始终是那枚褪色的银戒。
书桌抽屉里躺着我们的结婚证,照片上的金漆已经斑驳。就像我们的爱情,被岁月剥落得面目全非。
上周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胃里的肿瘤又长大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会在意了。
笔尖突然划破信纸。我望着手指上那枚婚戒,它已经松得随时会掉下来。这一年我瘦了太多,就像我对你的爱,被一天天消磨得所剩无几。
昨天去看了爷爷,他问我为什么眼睛这么红。我没敢告诉他,前天夜里我亲眼看见,你搂着苏彤走进我们新婚时常去的那家酒店。
雨下得更大了。我起身关上窗户,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在笑。多可笑啊,明明心已经死了,身体却还记得怎么微笑。
林子轩,我决定放过你了。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就放在床头柜上。这些年你总说是我用恩情绑架了你,现在...你自由了。
最后落款时,钢笔突然没墨了。我怔怔地看着那个未写完的萱字,像极了我们未写完的人生。
信终究没有寄出去。
因为就在这天清晨,我带着这封信出门时,那辆黑色轿车直直朝我撞来。在剧痛袭来的最后一刻,我竟然在想:也好,这样就不用亲眼看着你和苏彤走进婚礼殿堂了。
(信纸最终在抢救室里被发现,血迹浸透了字迹。而那个装着银戒的小盒子,直到葬礼那天才被人从她大衣口袋里找到。)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