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和老魏穿过崩塌的大厅,来到一个狭窄的走廊。墙壁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老魏小声说,你的霉运简直就像某种超能力。
我苦笑：这种'超能力'在现实中只会让我倒霉透顶。
走廊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门缝中透出微弱的蓝光。老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放轻脚步靠近。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这是一个类似控制室的地方,墙上挂满了显示屏,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区域的画面。有些画面中,那些醒来后看到的人,还有一些没见过的,都正在被各种怪物追杀,尖叫着、哭喊着。
这是什么地方我小声问。
老魏没回答,直接走向角落里一台闪烁着红光的屏幕。屏幕上跳动着大量数据和图表。
恐惧值收集进度：73%…区域A-5能量异常…区域B-2收集效率下降…老魏念着屏幕上的文字,这不是游戏,这是个该死的农场！
农场
恐惧农场。老魏指着屏幕,看这些数据,他们在收集玩家的恐惧情绪,转化成某种能量。
我走近另一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文档：项目代号：噩梦收割者…目标：最大化恐惧能量收集效率…通过精心设计的场景和怪物,刺激受试者产生极致恐惧…
天啊,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就是他们的实验品
就在这时,我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液体罐,罐子破裂,液体洒在了键盘上。电脑屏幕立刻闪烁起来,然后弹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小心点！老魏紧张地说,但很快他的表情变了,等等,这是…系统日志
我们盯着屏幕,看到了一条条记录：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玩家姓名:苏小小…
分析：该玩家周围环境持续发生非预设故障,恐惧能量收集效率降低87%…
建议：隔离并分析该异常值,必要时清除…
他们把你标记为系统BUG了。老魏看着我,你的霉运正在破坏整个恐惧收集系统。
不仅如此,老魏指着另一份文件,你的存在正在导致整个系统崩溃。你的霉运不只是让你自己倒霉,它在这里变成了一种能破坏规则的力量。
突然,警报声响起,红色的灯光开始闪烁。
入侵者警告！入侵者警告！检测到高危异常值！启动清除程序！
糟了,被发现了！老魏拉着我就往外跑。
刚出门,走廊两端就涌出大量黑影,像是某种由黑雾组成的人形生物,手持镰刀向我们逼近。
这边！老魏拉着我拐进一个岔路,但前方又出现了更多黑影。
我们被包围了。
没路了。老魏紧张地说。
黑影越来越近,我感到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它们手中的镰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小声说道,后背已经贴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老魏紧握着拳头,眼睛快速扫视四周。
就在黑影即将触及我们的瞬间,我脚下一滑,不小心踩到了地板上的一块松动砖石,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撞向旁边的墙壁。那块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啦啦声响,像是内部的机械结构因为这一撞击而错位、卡死。
怎么回事老魏惊讶地看着我撞到的墙壁。
下一秒,我们身后的墙壁突然向内凹陷,紧接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规则地向一侧旋转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我和老魏猝不及防地被墙壁的移动带偏,跌进了通道里。墙壁迅速恢复原状,将追杀我们的黑影隔绝在外。
这...这又是老魏爬起来,喘着粗气问道,表情复杂。
我苦笑着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着头上撞出来的大包：大概吧。可是这真的好疼啊。
我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发出幽幽的蓝光。装置周围环绕着无数管道,像血管一样连接到墙壁和天花板。
这是什么我问。
如果我没猜错,老魏盯着那装置,这应该是恐惧能量的储存核心。
周围传来轰鸣声与啃食声,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可是我们被困住了。老魏绝望地说。
我看着那个球形装置,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也许不是。
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霉运能破坏这个系统,我指着那装置,那么接近核心会发生什么
老魏瞪大眼睛：你疯了那太危险了！
比起等死,我宁愿赌一把。我深吸一口气,朝装置走去。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黑影们即将破门而入。
我站在装置前,伸出手,心里想着：来吧,我的霉运,这次可别让我失望。
05
我站在装置前,手指刚触碰到那个发着蓝光的球形核心,一股奇异的电流便从指尖窜过全身。核心表面立刻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
警告！警告！核心稳定性下降！检测到异常能量干扰！机械声尖锐地响起。
老魏惊恐地后退：快离开那里！
我想撤回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仿佛被某种力量固定在原地。核心的蓝光变得刺眼,周围的管道开始剧烈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我动不了！我挣扎着喊道。
核心的裂纹越来越大,蓝光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整个房间开始震颤,墙壁上出现了裂缝,天花板的碎石簌簌落下。
老魏冲过来想拉我,却被一块从天花板掉落的金属板砸中肩膀,踉跄着后退。
它在吸收我的霉运！我突然意识到,它在试图控制我！
核心的光芒忽然变得血红,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异常值,你的存在是个错误。你的能量模式违背了规则,必须被清除。
剧烈的头痛袭来,我感觉又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入侵我的意识。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童年被同学孤立的场景,大学时因为迟到错过重要考试,工作后投资失败一贫如洗…所有因霉运带来的痛苦记忆被强行翻出。
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那声音继续道,你只会带来痛苦和失败。
我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那声音说的没错,我的霉运只会害人害己,我就是个行走的灾难。
想想你做了什么！老魏大喊,你救了我！你破坏了它的规则！
我的意识逐渐清晰。是啊,在这里,我的霉运不再是负担,而是打破规则的力量。我不是错误,我是它们无法计算的变量！
你休想控制我！我怒吼一声,猛地将手掌完全贴上核心表面。
一瞬间,我感到体内的霉运能量如洪水般涌出,直接灌入核心。核心的红光剧烈闪烁,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不！不可能！停下！那声音变得扭曲而恐惧。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核心彻底碎裂。蓝色的能量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冲击波将我和老魏掀飞。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剧痛让我几乎失去意识。
爆炸过后,整个房间已面目全非。天花板完全塌陷,露出了上层空间。核心的碎片散落一地,不再发光。
小小！小小！老魏从废墟中爬出来,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我勉强站起身,感觉浑身疼痛,但意识异常清醒。
我们得赶紧离开,老魏拉起我的手,这里在崩溃！
我们刚冲出房间,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坍塌声。走廊两侧的墙壁开始龟裂,地板不规则地隆起又塌陷。那些追杀我们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空间扭曲和不断崩塌的建筑结构。
往哪走我喘着气问。
老魏环顾四周,所有通道都在坍塌,没有明显的出路。
该死！我们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我脚下一滑,不小心撞向旁边的墙壁。墙面竟然像纸一样被我撞出一个大洞,露出了另一条通道。
老魏愣了一秒,随即大笑起来：走这边！
我们钻进洞口,发现这是一条维护通道,两侧是各种管线和控制面板。通道尽头隐约有光亮。
那可能是出口！老魏指着前方。
我们拼命向前跑,身后的坍塌声越来越近。通道似乎在我们脚下解体,每一步都可能踩空掉入虚无。
快到了！老魏喊道。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强,我们加速冲刺。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出口时,通道顶部突然塌陷,一根巨大的金属梁砸下来,正好落在我们前方,堵住了去路。
完了！老魏绝望地说。
我看着那根金属梁,突然有了主意：抓紧我！
我拉着老魏,直接冲向金属梁,用力撞了上去。正常情况下,这种行为只会让我们自己受伤。但在我的霉运作用下,金属梁竟然不堪一击地断裂,同时带动周围的结构一起崩塌,形成了一个向上的缺口。
爬上去！我推着老魏先上去。
他爬上缺口,回身拉我。就在我即将被拉上去的瞬间,脚下的地板完全塌陷,我感到自己正在下坠。
小小！老魏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我悬在空中,下方是无尽的黑暗。老魏的力气快要耗尽,他的手开始打滑。
放手吧,我苦笑道,别连你也搭进去。
闭嘴！老魏咬牙切齿,我不会放手的！
06
我死死抓住老魏的手腕,悬在空中,下方是无尽的黑暗。老魏的手臂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滴在我脸上。
你撑不住的,我咬着牙,这就是我的霉运,总会连累别人。
闭嘴！老魏额头上的血管突起,我不会放手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们头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断裂声。我抬头看去,一根粗大的管道从天花板垮塌处弯折下来,正好垂到我身边。
抓住那个！老魏大喊。
我伸手一把抓住管道,同时老魏松开了我的手腕。管道在我的重量下弯曲变形,但没有断裂。我顺着管道爬上去,终于到达了缺口边缘。
老魏一把将我拉上来,我们双双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次是好运还是霉运老魏喘息着问。
谁知道呢,我苦笑,可能是霉运太极端反而变成了好运。
我们身处一个宽阔的空间,四周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每个屏幕都在闪烁着红色警告。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天花板不断有碎片掉落。
那是出口！老魏指向远处一扇发光的门。
我们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地板在我们脚下裂开,墙壁开始倾斜。
快到了！老魏大喊。
就在我们即将到达门口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挡在我们面前。那是一个由纯黑能量构成的人形生物,比之前追杀我们的黑影大十倍不止。
异常值,它发出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你不能离开。
又是你！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之前试图控制我的存在。
你破坏了我的农场,黑影咆哮,你必须留下来,成为新的核心！
它伸出巨大的手臂向我抓来。老魏挡在我面前,但被轻易地扫到一边,撞在墙上。
老魏！我惊呼。
黑影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我感到一股冰冷的能量正试图侵入我的身体。绝望中,我闭上眼睛。
一阵剧烈的震动从我脚下传来,整个房间突然向一侧倾斜。黑影失去平衡,踉跄后退。与此同时,天花板上一块巨大的金属板脱落,直直砸向黑影。
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高温的金属板压在下面。它的形体开始扭曲、分解,化为无数黑色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走！我冲到老魏身边,扶起他。
我们冲向出口,身后的房间已经完全崩塌。穿过那扇发光的门,一阵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阳光温暖地照在脸上,耳边是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们…出来了我不敢相信。
老魏躺在我旁边,同样一脸茫然。我们身处一个普通的公园,周围是散步的人群和玩耍的孩子。没有黑影,没有恐怖,没有崩塌的建筑。
真的出来了,老魏坐起身,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我们活下来了。
我们相视一笑,笑容很快变成了大笑,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荒谬感。路过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但我们不在乎。
你知道你简直是行走的BUG吗老魏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老魏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后退几步。
别担心,我从地上爬起来,苦笑道,看来我的霉运回到正常水平了。不会再引发什么世界末日。
老魏松了口气,但仍保持着安全距离：你的霉运…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从小到大,我耸耸肩,走路摔跤,喝水呛到,排队永远是最后一个。但在那个地方,它变成了某种…破坏规则的力量。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摇头,也许是因为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为了收集恐惧能量设计的,而我的霉运某种程度上抵消了恐惧
老魏若有所思：那个农场…那个系统,它们是谁创造的为什么要收集恐惧能量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但我有种感觉,我们可能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我们走出公园,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真实。路过一家咖啡店,老魏提议进去坐坐。
我请客,他说,算是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老魏点了两杯咖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看,他递给我手机,事情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暗网论坛的帖子：噩梦游乐场崩溃,疑似有玩家破解系统。帖子下面是大量猜测和讨论。
他们把你称为'规则破坏者'。老魏笑道
我把手机还给他：希望这是结束,而不是开始。
服务员端来咖啡,我刚拿起杯子,杯柄就断了,咖啡洒了一桌。老魏迅速后退,避开了咖啡的飞溅。
抱歉,我尴尬地对服务员说,我会赔偿的。
服务员离开后,老魏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怎么办回去继续当自由撰稿人
也许吧,我擦拭着桌子,不过我想先写一篇关于我们经历的文章。当然,会以小说的形式。
谁会相信这种事老魏笑道。
没人会相信,我也笑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再害怕我的霉运了。
老魏认真地看着我：你知道吗,你的霉运在那个地方里救了我们所有人。也许它并不总是坏事。
也许吧,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也许有时候,最大的不幸也能变成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