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欢迎来到色彩世界 > 第一章

1.
【周五会员日
电影半价
免费爆米花无限续杯】
作为打了一周工的卑微社畜,我哪里经得住诱惑,毫不犹豫地买了最便宜的电影票,扫了一眼,叫《色彩大作战》。
电影平平无奇,讲的是三原色色素小人一开始互相不顺眼,各自占据色彩王国一角。直到有天一个叛逆小红出逃,不慎落入湖中,被隔壁小蓝救起,两个人因颜色稀释被族人驱赶。两个小人惺惺相惜,不再因为与其他族人颜色不同而自卑,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拥有一个全新色彩的小孩。其他人见此纷纷醒悟,放开壁垒,为色彩王国增添了一个又一个新的色彩小人。
这种一眼看到结局的电影令我昏昏欲睡,一结束我便想站起来伸个懒腰,却发现一条小蛇缠在我身上,见我看它,还冲我微微一笑,我没忍住惊大叫一声,淹没在其他人的尖叫声中。
屏幕瞬间弹起一行大字:
【电影院禁止喧哗,警告一次!】
斜后方的小伙有些恼怒,大喊:装神弄鬼什么!电影够难看了,要不是爆米花我早走了,现在搞这一出干什么!
屏幕闪出一行红字:
【电影院禁止喧哗,警告无效,即刻……】
后面的字还没打完,我就听见后面有声戛然而止的尖叫,一回头看见,几千条细长的小蛇从无数个角落里爬出来,无声地攀在刚才大喊的小伙身上,吞食着他的肌体。旁边的妹妹惊呼出声,数百条小蛇瞬间转向,我不忍看下去,咬着唇转过头。
屏幕变了,换成几条彩色大字:
【欢迎来到色彩世界,请注意:
1.
色彩王国讨厌喧闹,请时刻保持安静,电影院(后面文字故障闪烁
2.
色彩王国没有黑色
3.
小卖部不接受赊账,只接受现金支付,去小卖部请带足银钱
4.
紫老板神出鬼没,绿老板锱铢必较,橙老板大气慷慨,发现异常请到相应的躲避亭
5.
白乞丐会随街乞讨,见到请直接驱逐
6.
请不要靠近湖边,因为湖边(后面文字故障闪烁
7.
请不要相信原住民,也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不属于这里,伙伴也不一定可靠
再次欢迎您光临色彩世界!】
昏过去的一瞬间,我满脑子只剩下,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我交过票钱了啊,我只是一个爱吃爆米花的小女孩。
2.
再睁眼,我坐在一个饭桌前,面前是一份还没动过的酸菜鱼米线。虽然我刚刚吃了两桶多爆米花,但到底没吃晚饭,又受了惊吓,此刻闻到饭菜香味,肚子竟不争气地叫出声来。这一声在饭店里有些突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转头看向我。
十几双布满红血丝、没有眼黑的惨白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我,我差点又要喊了出来,结果却发现离我最近的男生顶着一对嫩粉色眉毛,又想笑。两口气一叠加,我呛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旁边有人递给我一杯温水,我顺势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下去。
这杯水三铜币,请选择你的支付方式。
说话的是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留着绿色络腮胡,戴着一副绿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想来这就是锱铢必较的绿老板,怕他发现异常,我抓紧翻找身上的口袋,发现桌子上正有一个绣着我名字的钱包,我连忙掏出三枚花里胡哨的铜币交给他,他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走了。
这个世界竟然知道我名字,现在看电影也是实名制了嘛。
这时,我前边桌子正对着我坐的女孩忽然一顿,随后开始剧烈咳嗽。
我本想低头替她降低一点难度,旁边的深棕色男人看穿我意图般,戳了戳我,说:不要低头,会被他们当成异类的。
女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直接对上了那些空洞的眼睛,吓得站了起来。
离女孩最近的嫩红色男生迅速拉扯住她,紧接着身体开始融化,紧紧吸附在女孩身上。女孩的身体迅速枯萎,最后只留下一具白骨。
其他人略略遗憾地叹了口气,又转身投入饭的怀抱。
而我却迟迟缓不下来。
绿老板哼着歌,淡定地把白骨扫进一个巨大的鹿头造型的簸箕里,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了千百遍。
他看向我:怎么不吃嫌我做的不好吃那也没用,不退钱哈

我尴尬地笑笑,说:太热了,我晾凉了再吃。
3.
一连串巨大的喷嚏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约莫刚上小学的浅黄色男孩。他贪玩打开餐桌上的胡椒粉瓶子,被呛到了,直打喷嚏。
绿老板急忙忙跑到男孩跟前,心疼地拿起瓶子,大喊:得赔啊!你这口水都混到了胡椒粉里了,我怎么跟顾客再吃啊!
男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这胡椒粉放这里我才呛到的,不应该是你赔我精神损失费嘛!
你……绿老板被气得一时之间不会说话。
男孩看到绿老板窘迫的样子,更得意了,夺过胡椒瓶狠狠摔下去,似乎不大过瘾,又端起自己的米线狠狠地砸了下去。汤汁溅到一个深蓝色女生身上,她皱眉,端着碗走到我对面,问:有人吗
深棕色男人抢先回答:没有,你坐就行。我也摇摇头,示意她坐。
这个浅黄男孩脾气真像我之前遇到的熊孩子,当时电影已经开场了,男孩和他妈妈才姗姗来迟。由于买票晚了,母子二人没有买到同排的座位,而男孩刚好坐在我旁边,母子俩毫不客气地让我换座。
上了一周班的我本来就烦,若是好言好语我也就答应了,但这盛气凌人的态度让我十分不舒服,直接拒绝了他们。熊孩子气地踢了我两脚,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他拎起来又摔下去。母亲被吓得脸色苍白,灰溜溜地走去自己的位置。
以恶制恶虽然可耻,但有用。
显然,绿老板也懂得这个道理,他捡起盘子碎片,砸到男孩身上,说:这些可都是定制款,你赔不起的。
话音刚落,刚才还躲避汤汁跑远的人,争先恐后地跑向男孩,第一个碰到男孩的人像八爪鱼一般吸附在他身上,其他人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吃饭。很快,男孩也化作一具白骨。
绿老板徒手把盘子碎片捡起,放在旁边的柜子里,又悠闲地拿起扫帚清理男孩的白骨。
我注意到绿老板的手压根儿没被划伤,下意识跟旁边的人分享。
深棕色男人点了点头,顺便提醒我:你还是得吃两口米线,哪怕浪费很多也得象征性来点。
幸好除了鱼皮是诡异的深灰色以外,这里的饭菜与现实无异,我不再纠结,直接夹了一大筷子米线吞了下去。味道竟然还不错,酸辣的,很过瘾,酸菜鱼还是无骨的,更为入味。一时间我竟然忘了恐惧,忘我地吃了起来。
4.
但这份安逸并没有维持很久,一个人筷子不小心掉了,又是一套熟悉流程。
紧接着是被茶水烫到的嘶哈声。
随后是放包子的笼屉不小心打翻了。
……
大约有十来声之后,小店才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弄出一些奇怪声响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似乎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第一道考验。
我算了算,自我以后一共有十三个人进入了这个世界,最后仅有四个人幸存下来。
竟然,有些习惯且麻木了。
我没忍住,问深棕色男人:你是第几个到的
第一个,男人有些自豪,好像是系统会根据电影院的表现,给当时最安静的人的奖励,可以知道一共几个人,伙伴是谁。
那你胆量肯定很大。我由衷地感叹道。
那也没有,单纯困睡着了,被你们尖叫声吓醒了才发现这些事情。
我进来以前还有几个人
五个,只剩下你和她。男人冲着刚刚坐过来的深蓝色女孩扬了扬头,既然我们能确定我们都来自电影院,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如交换一下姓名。我叫宗元。
叫我遥遥就行,深蓝色女孩说道,
毕竟这个地方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们,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再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能分清是谁就行。
那叫我小烟好了。奇怪的是,我似乎只记得自己叫洛云烟,是个社畜,其他的突然一概不知。
别太多人抱团,暂时先咱三个吧,人少争执也少。
等等,我担心二人都是原住民合伙欺骗我,毕竟我没有看到他俩进来的过程,衬衫的价格是
九英镑十五便士。遥遥下意识答道。
好,那我们就先三个人一起。
5.
宗元看到这幕,无奈笑笑,说: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现在只能知道几条规则是真的,违反规则会被这里的人吃掉,只剩下骨头。
我算了算,假设宗元没有说谎,那么加上我这个小店一共有二十个非色彩世界的人。而《色彩大作战》是在IMAX厅播放的,一排共有26个座位。可能是因为爆米花免费,哪怕电影质量不高,上座率仍然很高,我们那排除了视野不好的边角位置以外,坐得满满当当。刚好,也是二十个人。
我把这个猜想告诉他们,遥遥激动地说:而且我觉得那个浅黄色男孩就是电影开场来晚的男孩,一样的咋呼。你们看到没,那个不愿意换座的小姐姐简直太飒了!比电影好看,简直就是爽文。
宗元也附和:谁不喜欢收拾熊孩子的人,你说是吧!
真不好意思,那是我。
我迅速岔开话题:而且我们都有编号。
刚到这个世界,我就看到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串显眼的数字,比如宗元身上是144/064/25,绿老板身上是0/255/0,遥遥身上则是009/015/240。
应该是rgb数值吧,电影里分明是三原色,这里倒是又搞上rgb,世界设计者学杂了吧。遥遥吐槽道。
我有个不是很确定的地方,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我的困惑,就是这里的人吃掉我们这些外来者以后,我总觉得他们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但编号并没有改变。
嗯,吃掉浅黄色男孩的人编号是152/212/136,应该是一种绿色才对,但那个人颜色更像是紫色,可能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吃了不止我们这一批人了。宗元分析道。
对哎,《色彩大作战》好像每周末都会上映,怪不得也不是什么大片怎么挂了将近一年呢,原来色彩会融合是在呼应这个世界,我还以为是暗戳戳催生呢。不过,遥遥话锋一转,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那是什么颜色
因为我是一只设计狗,好不容易赶完ddl,看到免费爆米花就来了。
我也是,真后悔贪那一口爆米花啊。
我就不一样了,我看到这个片子周周都上,还在网上查不到资料,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你说,来了这么多人都不发避雷贴啊,也太能藏住事了。
也有可能是,这里的人变成了白骨,现实中就真的……
突然聊到比较沉重的话题,刚刚还聊得火热的我们瞬间陷入了沉默。
当然,绿老板不会惯着我们,拿起抹布就来打扫我们的桌子,还嚷嚷着:吃完了赶紧走啊!别影响我的生意,再聊就收费了,五分钟一铜币哈!
6.
走出饭店,我的心情还有点低落。直到路过一个酒店,我才意识到在这世界我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容身之所,总不能睡大街吧。
等等,我们住哪里遥遥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要不就去这家酒店吧。宗元建议。
遥遥犹豫了一下,说:可这间酒店看起来比较豪华,要不然我们再逛逛顺便再看看能不能触发其他规则。
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岔路口横在我们面前,通过石头剪刀布我们决定直走,约莫一刻钟后,就到了一家银行,对面正是小卖部。
我要去换钱,这个世界给我的全是铜币,沉甸甸的,走这一路我回去都能当健身教练了。我举起我的小布兜,里面全是花里胡哨的铜币,叮当作响。我打开看过,里面的铜钱已经串好了,一捆是一百个,大概有十多捆,也不知道是怎么硬生生塞进这个小兜里的。
神奇的是我背这么多铜币,肩膀、胳膊和手竟然没有一丝的不适,我欺骗了他们,我换钱的主要目的是我很害怕规则搞一些文字游戏,比如带够足够的银钱去小卖部。
银行的货币转换器是一只鹈鹕雕塑,我按照汇率将一千枚铜币放进它的大嘴巴里。不一会儿它就吐出三十枚银币和四枚金币。
我将金银币塞进布兜,却发现里面还有很多铜币挤在一起,我又拿出十捆铜币进行兑换,布兜里看起来仍满满当当。
只是金银币要比铜币小很多,布兜上面漏出几个荧光小字。我看不大清,于是又兑换了一些金银币,看到了完整的内容。
【恭喜你发现了我,亲爱的。隆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取之不尽钱包,为了嘉奖你的细心,善良的我决定给你一点点提示:
器物没有嘴,从来不说谎;一两二三四,小鹿跑上山;三七二十一,溪流没有水。二八二五六,野草变彩花;二八二五七,绿鱼绕白树。】
钱包就是钱包,说的话莫名其妙的,还不押韵。
走出隔间,碰巧遇到遥遥。她没有布兜和口袋,只得将刚刚从卡里取出来的几枚银币拿在手中。我俩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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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同于外面小卖部的品质繁杂,这里只有少量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我们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注意力都在收银台那里。柜台里面没有人,只挂了一幅空画框。
出乎意料,小卖部挤了不少人,几乎要把空间占满。宗元观察了一会儿,说:这些人的编号和颜色大致是吻合的。
看样子大家都好奇这个小卖部啊,而且大概率和咱一样是外来人员,都抱着东西不敢去结账。说完,遥遥就拿着纸笔向门口走去。
宗元不大赞成,拦住她,不如静观其变。
总要有人做第一个的。
有个米黄色女孩紧紧跟着遥遥,她手里拿着一个样式独特玻璃瓶。我迅速扫了一眼旁边,满当当的货架里有个显眼的空缺。我凑上前去看,标签上写着魂牵梦绕的小紫花(仅售一份)。
见此,我尝试去找找有没有跟鹿、鱼和树有关的商品,可惜没有。
也是,没见过高考发了试卷接着给答案的。
我叹口气,又听到遥遥喊我帮忙算算到底有多少钱。更愁了,这个世界怎么连计算器都没有啊。
米黄色女孩一直翻价位表,直到遥遥结完账她才缓缓递给下一个排队的人。这一会儿功夫,竟然排了四五个人,我注意到他们并不是都给的银币。还有一两个人没买任何东西,径直走出去,宗元也顺势离开。
无事发生。
看样子,有些规则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8.
请等一下。刚才的米黄色女孩叫住我们。
怎么了
女孩似乎有点不理解是宗元接话,愣了一下,突然扭捏地拽了我袖子,说:有点私密,想跟两个姐姐谈,您介意吗
身为女生,我瞬间就懂什么意思了,对宗元眨眨眼示意。
然而,女生拉我们走远一点儿后,所谈的跟我想的并不大一样,我看你们也来小卖部了,而且编号也保持原有的数字,猜测你们应该也不属于这里吧。我想交换一些信息,可以吗如果你们介意,可以我问你们点头或摇头。
我并不介意,这是一个很好地互换已知条件的机会,甚至是单方面了解他人信息。也不必担心是敌是友,人在取得信任时总会说些真话。
但我没有决定权,因为女孩子显然在感激遥遥迈出第一步。遥遥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叫伊,她笑了起来,有点恐怖,可我竟然已经有点习惯了,你们也是落在了绿老板的店里吗吃的食物里面有没有海鲜或者河鲜
嗯,遥遥点了点头,这里是不是所有店铺的老板,都是绿色的我知道你肯定不只问了我一个人,我们各取所需。
对,而且我们吃的都是河鲜,哪怕包子都是河鱼馅的,规则里也提到了不要靠近湖边,可这儿偏偏没有湖。
多谢,再会。
不谢,伊长喘一口气,犹豫了下补充道,你们小心下那个深棕色的男人。
等伊走远了,我还在思考她留下的话,无意识跟着遥遥走到宗元面前。
怎么丢魂了烟姐宗元笑嘻嘻地打趣道。
哎,那个小女孩需要止疼药,也怪可怜的。这个地方没有药店,小卖部里也没有暖贴。我好像无师自通般学会了扯谎。
9.
色彩世界并不大,我们一下午就逛完了。根据遥遥手绘的地图,它只有一个十字主干道,里面布满了绿老板们的店,外围则是居民楼。
逛了一大圈,我们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白乞丐。同样,也没有看到第二家酒店或旅馆。此刻我有点怀念外面的海底捞,能吃能住还便宜。
我们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最初的酒店。里面装修得异常华丽,天花板中央挂着五层灯塔,每一层都是由不同颜色的水晶修葺而成。大堂前台位置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上面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兔子在奔跑。
长见识了,红眼的兔子遍地跑,红毛兔子还是第一次看。
我仔细地环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跟钱包所言相关的物什。
价格写在小黑板上,亲子房七十八铜币一晚,双人间五十八铜币一晚,单人间三十八铜币一晚。与其豪华的装潢相比,这价格实在便宜,果不其然,柜台前坐着一个优雅的橙色女性。
欢迎您的到来,我是这儿的老板,请您决定好后告诉我,我帮您办理入住手续。本店有且只有我一个人,拥挤时段服务较慢请见谅。橙老板一面给排在我们前面的人指电梯的方向,一面对我们说道。
他们编号与颜色基本是相吻合的,估计也和我们是一样的人。宗元戳了戳我和瑶瑶,小声说道。遥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没有听到这句,我又给她重复一遍。
您这儿有自助早餐吗遥遥冷不丁地问。
没有,橙老板一愣,不过我们这儿属于闹市区,过马路左转就是包子铺,再往前走约二百米还有一家烧饼店,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去。
哎,还是绿老板们的店,就没有安全点的地方供我们吃个饭嘛。宗元小声抱怨。
我们要不先住一晚这里价格也便宜,不如分开住吧。
我自然没意见,夜晚一个人更自由,倒是宗元犹豫了许久才答应。我怕他起疑,说:怎么了还想跟我们两个异性住一起那你未免也太幸运了。
宗元这才走去开房,并辩解道:没办法,我的初始钱币太少了,设计果然在哪里都没钱啊。
10.
房间里很温馨,门口桌子上插了一小束七彩的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清香。
今日有太多的惊吓接踵而至,身上黏糊糊的,我打算先洗个澡。这里的洗漱用品和外界一样,都是小瓶包装。
太累了,我在水中沉溺很久。
母亲羊水般环绕着我,难得的一丝安心,我差点要昏睡过去,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我没弄明白。
咬了咬牙,我潜到夜色里,试图探索到更多。
这里没有湖,想要弄清楚鱼的来源其实有一个冒险的方法,直接去问绿老板们从哪里进货。万一他们和居民的购买地是一样的,那我就很有可能因此暴露外来人身份,我必须思考好万全的应对措施。
这里的天空是暗沉的灰色,像素描。没有星星,只挂着一轮明月。
绿老板们的店还开着,我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一份鱼薯条。
我鼓起勇气,问:老板,你们家店的鱼好好吃,是从哪里进的货啊
九号口的鱼最新鲜,别再贪小便宜去四号口了,或者以后常来我这儿吃啊。
完全没有料到的答案,不是说好绿老板们很抠门,就这样共享了消息,会不会引发所谓的异常
并没有,绿老板悠闲收拾桌面的样子仿佛在嘲笑着我的多疑。
可我上次也是在九号口买的,还是没您这儿新鲜。
你绝对是跑慢了,下次早起一点吧。
套不出话,我幻想着薯条是世界设计者,一口一口恶狠狠嚼碎。
别说,这里的鱼薯条一点都不腥气,蜂蜜芥末酱也很好缓释了炸物的油腻,我甚至没忍住又加了一份。
第一天晚上很平和,没有任何意外。我莫名其妙想到,今晚是个平安夜。
11.
不仅晚上,甚至截止到今天,许多规则仍然没有现世,甚至我们连紫老板都没见过,还真是神出鬼没。
也不是毫无波折,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三个一样心态良好,约莫三天就有人崩溃不住,大喊要回家,然后被原住民吞噬掉。
我在遥遥的纸上又添了一竖,已经是第九天了。没忍住,又画了一只乌龟,咒骂这场无妄之灾。
你的乌龟比例不对。宗元帮我修改了下,确实顺眼很多。
烟姐画的明显比你好看多了。
我们三个也并非毫无争执,他们两个经常因为规则的重点而吵起来。
宗元认为逃出去的关键是黑色,只要想办法凑齐三原色,然后按照比例相融合,就能走出去。
跟《色彩大世界》一样,我们身体受伤流出的液体是稀释过的油彩,混在一起也能组成新的颜色。
这个想法许多小分队都有这个想法,然而,这里唯一能刺伤自己的物什,是绿老板店里的剪刀。最早尝试这个想法的三个人,因为自伤行为被判定成异常,消逝在这个世界。
宗元仍然认为是黑不够纯粹——毕竟普通人肉眼很难鉴定出黑色,也许比例并不对只是深灰色,并撺掇我和遥遥去找个黄色的女生。亦或者,我们主动去找白乞丐,毕竟黑与白向来对立。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怀疑是最坚韧的种子,无须阳光土壤,只需一缕风便能茁壮成长。伊的话到底让遥遥起了疑心,她指责宗元是一个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大设计家。我无力掺和进他们的纷争之中,只能吵得实在过火时劝说两句。
毕竟,我跟他们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除了宗元的观点外,遥遥坚持哪里是入口哪里就是出口的想法。
我们自电影院来,就理应从电影院走,而且规则还对电影院进行打码处理,因此,我们要想办法找回去。
我则认为重点在于水源——毕竟规则里有湖、绿老板的店都有鱼,可我们这九天却从来没看见一片水泊。
吵架永远出不了结果,于是我们选择多走走,可惜,什么事件都没有被触发。
连坏结局都没有。
12.
不过,我还有一个小秘密。
我彻底迷恋上了那家薯条店,每日晚上都要点两大份薯条,有时候甚至会再加一个汉堡。在第六天的夜里,没忍住,充了一个VIP。反正我的钱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用白不用。
绿老板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小鱼缸,就像现实生活中海洋馆哄小孩的那种,对我说道:这是我们店的VIP信物,你拿着它走到哪家绿老板的店都可以打八折。
我害怕因为崩了小气人设,急忙忙走了。但我注意注意到钱包的字似乎发生了改变,于是我找了个卫生间。
【感谢亲爱的你,能发现本钱包的秘密
黑色,并不神秘;
白色,也并不纯真。
颜色只是颜色而已,
寓意都是人类附加的。
因此你看到颜色错位的动物,
也并不奇怪。】
还是一如既往的谜语钱包,完全看不懂,而且还有可能是个骗子。按他所言,绿老板送的小鱼应该是绿色的,可是我把鱼缸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这就是一条很普通的鱼啊。
那是我第一次在色彩世界失眠。
如果钱包说的是真的,那就有可能有别的方式让这条小鱼变成绿色;如果钱包是烟雾弹,那我也就没必要费尽心思思考,可万一呢。
当然,还有第三种——也是最棘手的可能,绿老板的鱼确实是普通的鱼,钱包也没有骗我,只不过真正的绿鱼在从未见过的湖里。
13.
直到第七天晚上,我照例去那家店吃薯条。
我试探地问:我听别人说,咱的VIP鱼应该是绿色的啊,怎么我的这只那么普通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的每条小鱼都是经过严选的。
可是你看,我把小鱼拿出来,它就是一条普通的鱼啊。
绿老板白了我一眼,把小鱼伸出窗外。
无事发生。
尴尬的气氛弥漫。
绿老板突然一拍脑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难道从来不让它晒太阳
这几天我为了换水方便,一直把它丢在卫生间里面,我点了点头。
绿老板无奈地叹口气:哎,也怪我没说清楚,每周都有人过来问我。这条鱼啊要晒太阳,然后晚上到黑暗里才能变成绿色。
得儿,这还是一条太阳能夜光鱼。
没见过,在我的世界里,鱼不需要光合作用。
第二天,恰逢阳光明媚,我把鱼放在阳台上,期待着晚上的到来。
月亮还未攀爬上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拿着小鱼出去吃薯条。
一片死灰之中,它的尾巴突然闪烁出一道奇妙的绿光。我莫名其妙想到小学美术课上,老师说绿色代表希望,那请它带我离开色彩世界。
吃完薯条,我闲来无事,像提着灯笼一样提着鱼缸,游走在色彩世界中。
祈盼明天就能回家。
也许是一天之内,好运女神不能眷顾两次。
睁开眼,还是在宾馆之中。
14.
待遥遥和宗元完成每日一吵,我们决定再去趟小卖部,遥遥买的纸张已经被用完了。
她钱也不多,我借给了她些。谨慎起见,她向我要了银币,宗元在一旁嘲笑她的谨慎。
算了,少说两句,小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劝和道。
我注意到钱包上面的字又更新了,于是借口上厕所查看了下。
【故事即将走到尾声,
奇妙的色彩收集完毕,何时找到叛变者的刀
小鹿一跃而下,踢翻了谁的饭碗
漫漫湖边草,掩盖着什么秘密
当你清楚了一切,你就清楚了一切。】
这回不光讲谜语了,还来反问我了,甚至还说废话文学。
好一个五毒俱全的坏钱包,看在你给我钱的份上,就骂你这一次。
怕回去晚了引起他俩怀疑,我只扫了一眼心里吐槽了一下,就急忙忙跑回去。
他俩还没出来,我便在四周随便走走。
外面,我看到一些比较眼熟的人——根据他们身后数字,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人。
说来奇怪,我似乎对数字格外敏感,大部分编号我能一次记住。
可能与我现实生活中的职业有关吧。不过,现在我只记得我是个社畜,电影院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至于究竟是什么职业、同事是谁、家住何方,我忘得一干二净。
兴许,遥遥说的有些错误。电影院不是入口,而是世界的一部分。
记忆是从电影院前,已经断裂了,只不过我们看完电影接着就进入色彩世界,理所当然地视其为入口。
这让我更加坚定要找到湖而非电影院,但我留有一点私心,并不想告诉他俩。
走吧。遥遥他们出来了,看起来仍然无事发生。
15.
尖叫声打破了认知。
我回头看去,有一个巨大的紫色聚集物冲出了空画框。
它不能称之为人,长着九条奇怪的触手,像电视特效里的藤蔓一样,分别向八个方向和天空无限延伸着。
我的目光追随着最高的枝条望去,它迅速掀开了天花板,其他八条肢体扭曲上升着,合力将笨拙的巨大身体哄抬到屋子最上方。
尽管这具躯体巨大,但动作却迅猛灵活。屋内人大多都看傻了,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也就意味着,屋内人,基本无人幸免。
只有一个深红色女人,矫健地抱着向上伸展的触手,在怪物完全盖住小卖部前钻了出去,从三米多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还好,她只是有些擦伤。
我听见有人问她触犯了什么禁忌,她摇了摇头。
那个怪物取代了屋顶。
如同异宠博主的章鱼占据了一间建筑一样般,它耀武扬威地挥舞着触手,随时准备着大开杀戒。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想要跑出小卖部。可惜,早在一开始,就有一只触手悄无声息地锁住了大门。
鸟瞰现在的小卖部,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紫色小屋。
但透过窗户,里面无疑是人间炼狱。
八只诡异的紫色触手,毫无规律地搅动着,随便抓到一个色彩小人就啃食起来。
画面过于惊悚,我不忍细看,拉着遥遥先走一步。
为什么呢宗元一边小碎步跟上,一边不解地问道。
这是紫老板吧,那个深红色女人结账在我后面,我看见她拿了铜币。
原来如此,还好你小心,真对不起。宗元真诚地向遥遥道歉。
行,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你了。
16.
没给我们喘息的时间,店铺里的绿老板突然倾巢而出。
人群之中,我看到了伊,没空寒暄,我平铺直叙:发生什么事了
绿老板刚才给每个人赠了份土豆泥,有人立马吃了,接着就被其他人吃掉了。现在,所有绿老板都跟开了狂暴一样,估计我们要找逃避亭了。
我们也差不多,去了小卖部,见到了传言中的紫老板。
那现在岂不是只剩白乞丐还没遇到,估计也快了。
忽然,数百座亭子拔地而起,有些人没注意到凸起的石砖,被尖锐的亭角刺伤,痛苦地呻吟着。
有人上前查看他们的伤口,宗元也要跟上去,我拉住了他。
他不解地看向我。
下一秒,刚刚还在哭天喊地的受伤
一开始我就记得,色彩世界的人根本没有痛觉。我日日提着重重的钱包,也没见我的手臂有多酸痛。
刚刚那个深红色女人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
人在慌乱时,会出于本能帮助他人,忘却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
真是狡猾。
熙熙攘攘的绿老板群很快把我们和伊冲散了,但我们已无暇顾及他人,只能牢牢抓住彼此。
17.
现在,我们要找到对应的亭子躲进去。
应该是要躲到和我们颜色一样的亭子吧宗元建议。
怎么会那么简单,我们应该还有一定的思考时间,只要正常的行走应该不会被当成异类。遥遥仔细观察后说。
有人跑进与自己相近的颜色亭,但很快就被甩出来了。当地人和绿老板瞬间就围了上去,分而食之。
这些亭子颜色太多了,除非宗元那种专业人士,否则很难判别出自己究竟是什么颜色。
正确的思路应该不是这样的。
亭子太多了,而且每个亭子前都有人把守。一时之间我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来到底谁走对了吗,一点参考都没有。
会不会是,我们刚才发现了紫老板的异常,所以要躲到紫亭子里啊我谨慎地提出我的想法。
等等,烟姐,你还记得《色彩大作战》里,有个反派是可以穿墙而过,只要与自己的颜色相融洽,我们是不是要躲到相反色啊遥遥反对道。
也有可能,宗元打断道,我们要藏在跟我们自己相反的颜色亭子里,这样就能凑齐黑色了。
我将刚才所想的给宗元说了,他反驳:这不就体现了我这种专业人士的好处了嘛,这是幸运啊,有时候幸运也是一种实力啊。
不,我觉得还是更普世的方法适用些。我第一次坚定地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2:1,结果显然,我们一同步入了蓝色的亭子里。
安全。
我长舒一口气。
亭子后面有一个狭小的通道,我们走了进去。
道路尽头的建筑,仍是一个亭子。
中央的亭子还连着另外两个通道,我顺着望去,果不其然是正红、正黄的躲避亭。
已经零零散散来了些许人,正小声探讨要不要进去。
谁啊扰人清梦!
亭子中央,卧着一个纯白长者。
正是我们心心念念的白乞丐。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我发现不知不觉中,三条通道已经消失了。
18.
我向外望去,外面已经惨不忍睹。
绿老板与原住民们,正大快朵颐地吞噬着走错亭子和规定时间内未能进入亭子的人。
我们这些幸存者瑟瑟发抖躲在亭子里,替遗留在外的大家能勘破规律而祈祷。根据规则,目前没有人敢跟白乞丐对话,都在尽自己全力不去看他。
我数了一下,屋内一共不到五十个人。而最初一起看电影的,大概有二百人。
损失惨重。
不知道现实世界里,他们还活着吗。
别犹豫了,都这个时候了,大家还要藏着掖着吗
我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伊。
她继续大喊道:我的初始信物告诉应该去找一个小紫花,今天我的任务函告知我,信物已全部找到。谁有,谁就拿出来吧。
她声音发抖,却高高举起一束小紫花。
刚才的深红色女人抱着一只红色兔子——正如我从酒店所看到的一样——走了上去,二话不说把兔子递给伊。
兔子有些顽劣,一直在挣扎,女人没有办法,无奈地跟伊站在一起。
我也毫不犹豫地上去,把那条荧光绿尾的小鱼交了上去。好在我的鱼不得已听话,我迅速跑下台
,远离了他人的目光与审判。
牛啊烟姐,我都没有找到。宗元拍了拍我的肩,力道应该不轻因为声音很大,可我仍然感受不到疼痛。
遥遥也隔着人群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19.
不一会儿,所有东西都集齐了,在最后的关头,大家都坦诚起来了。
我暗叹一口气,团结总比离心强。
这个世界真是稀奇古怪,有红色的兔子,橙色的喜鹊,黄色的绵羊,绿色的小鱼,水色的狗,蓝色的猫,紫色的小花和白色的叶子。
还真是颜色大错位,但偏偏没有黑色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要放在白乞丐的碗里啊,我的道具告诉我,‘小鹿一跃而下,踢翻了谁的饭碗’,我猜测应该就是白乞丐的。抱着水色小狗的男人说。
伊将所有东西放在白乞丐的碗中,白乞丐瞅了一眼,大喊着:不是我啊,不是我啊,我从来……从来没有害过你!你别过来啊……
话音未落,白乞丐已经跑远了。牵着小绵羊的女人很机敏,迅速带着小羊跑起来了,一路跑还不忘薅几根毛给大家留下痕迹。而水色小狗一看到羊跑走,没忍住跟着跑了过去。
敢情还是只牧羊犬啊。
白乞丐的碗突然冒出出几支笔和数不清的小纸片,内沿也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
【请写出叛徒的名字,投入碗中。只有十次机会,请谨慎选择。】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信誓旦旦早有预料,有人不可置信四处张望,有人一脸迷茫两眼空空。
我听见有人抱怨到,一共不到五十人,竟然还有叛徒。
但规则早已说明了,不是吗。
更何况,我心里早有人选。
遥遥看了过来,我俩相视一笑,指了指宗元。
20.
我怀疑他的原因倒是简单,自从他提出三原色能凑出真正的黑以后,我就下意识观察所有人的编号。红色、蓝色比较好辨认,黄色也有伊做参考。
非常巧,所有三原色及其肉眼能归纳的衍生色的,编号都没有改变。
大概率,所有外来人都是三原色,而宗元是棕色的。
其实有点草率,可细想仍有佐证。虽然他每次提出的建议都很有建设性,但总若有若无地给我们挖坑,甚至给出了完全错误的解决方案。
遥遥比我聪明,她一定有别的发现,我相信她,相信我们。
这次,是伊先放了进去,是正确的,他们小组内一个褐色男人应声消失。倒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决定也勇敢一次——毕竟没人知道投错的结果,上前将纸片丢进碗里。宗元还没来得及质问一声就骤然不见了。
饶是在这个世界见证了过多生离死别,我仍有一丝别扭的不忍。
见我们做法是正确的,其他人蜂拥而至,为了争取剩下八个名额。
没有人能保证,次次都成功。
一个蓝色男人谨慎地投票,然而,下一秒,他被重重地甩出亭子。
亭子外,原住民和绿老板们早已虎视眈眈,看到被丢出去的人,豺狼般环绕过去。一个米白色原住民抢先吸食了他。
离胜利越近,越需要谨慎。倒在黎明前的夜晚,最不值得了。
21.
待大家投完票,碗诡异地抖动起来,从苹果大小迅速生长为西瓜大小。
有一只无形的手,向我们展示了下空荡荡的碗。一圈结束后,它将碗倒扣下来。
魔术开场故作玄虚
一时之间,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深红色女人看不下去了,一把掀开碗。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锋利的刀。
深红色女人拿起刀,沿着羊毛、狗毛一路小跑,我拉着遥遥跟了上去。
毛絮飞起的尽头,是一片湖。
一片浑浊的、深不见底的湖。
距离湖边仅仅两三步远,白乞丐已经被水色小狗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小狗,力气还挺大。
他似乎很惧怕那把刀,自我们来后,就不住地发抖。
是不是要刺伤他,就有黑色了我想起钱包上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刚想说,提着鸟笼的女孩开口,那东西不是说什么黑白自古两不立,大概率就是。
我们的提示不一样吗
深红色女人很有执行力,立马拿着刀刺了上去。
白色的液体汩汩而出。
深红色女人不信邪般,又试了试其他部位,只听白乞丐惨叫连连。
还是白色。
22.
我们的提示词,是不是不大一样啊我最终没有忍住,尽管我再三提醒自己要小心,可是回家二字催促着我,让我有些兴奋。
肯定啊,我们找到的动物都不一样。深红色女人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责备我说了句废话。
我是说,关于‘黑白’的部分,我这里是颜色无意义,黑白无意义。我解释道,而刚刚他们有人说,自己的提示是黑白自古不两立。
一场叽叽歪歪、七嘴八舌的探讨开始了。
哦,我的是‘黑不见白,白不见黑’。
会不会是……牵着羊的女人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也有可能因为接下来的话太过于惊世骇俗,要把他……我的提示是,‘当你看到白色,你也就看到了黑色’,我想,有没有,但……我下不去手。
我的是‘彩色之下方见黑白’,怎么每句话都在故作玄虚啊。
另一个没有抱任何小动物——但颜色是浅红色的男生说:我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里面说色彩世界最讨厌欺骗,骗子是不能存活的。所以刚刚,真叛徒和投错票都消失了。
可是,没有证据说明白乞丐是骗子哇。
他肯定干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然后很害怕这把刀,但又撒谎自己什么都没干啊。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我们都不清楚他的过往……
好吵。我听见深红色女人抱怨了一句。
下一秒,她手起刀落,白乞丐已身首异处。
他没有瞳孔,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我,我嘴唇咬破了也没敢发出声音。
剩余的人也是饱经风霜,硬生生憋住了所有的尖叫。
在这片寂寞之中,我看见一股乌黑的液体,缓缓得流了出来。
脸上有种湿润的感觉,我摸了摸,泪水不知道何时淌出。
在这个世界,连我的眼泪都是蛋黄色的。
我不禁又笑了出来。
23.
岸呈下坡状。
乌黑的液体——兴许是白乞丐的血,但都不重要了,静静地流进湖底。
没有波澜,液体只是在湖水表面浅浅留痕划过。原来它只是一块屏幕,静静地投影水的褶皱。
屏幕闪烁了几下,像是故障了,随后黑屏。下一秒,它被分割成千百份,围绕着我们缓缓升起。
一场露天电影就此开始了。
一头七彩的小鹿幻化成一名身着古装的小女孩,被家里人三串铜钱卖入青楼。
妆成每被秋娘妒,曲罢曾教善才服。
凭此,长大的女孩成为江南飘渺十二仙之首绮仙娘娘,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
太小的年纪接触了太多不懂的事,她反而不痛苦。
有一个人——好像是尚书家公子,也有可能是侍郎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说要救她于水火。她其实并不懂她的处境如何痛苦,但想去楼外看看,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故事不幸的开端。
对于高高在上的公子而言,一个青楼女,不过是一个玩具。得不到时是空中花,得到了便是摊腐朽的烂泥。
暖阳初至,山花烂漫,公子带着他的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地春游。
绮仙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到山顶,伸手够了够天空,毫无留恋地跳了下去。
那是她离自由最近的一次。
故事的最后,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扭曲。
她看到了红色的兔子、绿色的鱼、橙色的喜鹊……也许这就是神境吧,是上天对她最后的仁慈与垂怜。
可屏幕外的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高处坠落大脑损伤的病状。
故事结束,所有屏幕又飞了起来,构成了一条深幽的隧道。
深红色女人率先走进去,伊牢牢紧跟,我犹豫了一小会儿,拉着瑶瑶踏入未知。
一路无言。
24.
顺着通道走到底,豁然开朗。我们又来到了一家店铺里面。
一位身穿旗袍的女性坐在沙发上,是正常人的长相。我瞬间感到心安,赌对了,没有回到绿老板的店铺。
又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变回来正常人类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
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这里是哪儿
似乎是看出来我们的疑惑,旗袍女子缓缓向我们走来,手里拿着一沓信封。
恭喜你们。她柔声说道,依次把信封分发给我们。我看见了她的工牌,上面的字是用金线勾的,标准楷体。她叫阮夕晗。
那其他人呢突然有人问道。
阮夕晗耸耸肩,说:不重要啊,你们看完不就知道一切了吗
我打开了信封。
【恭喜洛云烟女士通过[九色鹿]关卡,获得12积分;在此次行动中,完成或辅助完成[寻找九彩信物]和[揭穿白乞丐]两个主线任务,获得4积分;没有完成隐形任务、支线任务,获得0积分;共16积分。距您的目标积分还有134分,欢迎下次光临。】
0.
刹那间,记忆复苏。我叫洛云烟,是一名会计,被黑心公司拿捏,走投无路报名了这个活动。据说只要在活动中满足一定积分,它就能满足你任何愿望。
放手一搏,总不会坏过顶罪。
且这个项目诱惑巨大,我记得同天跟我一起报名的就有小三百人,我还排了半天的队才签上保密协议。
真好,我们都出来了。遥遥浅笑,褪去了怪物的那张皮,她灵动又可爱。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洛云烟,是个会计。
司月遥,学生,希望下次也能遇到,我还差三十积分左右。我这次其实背着你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这个世界是要找齐绮仙的衣物,我找到了她的绣鞋。
我晚上偷偷去吃炸薯条,最后选择在绿老板那里充了VIP,他就送了我一尾绿色的鱼……
我正要聊下去,余光突然扫到了拿着刀的女人,穿着红裙子。
等等,这不是熊孩子的妈妈吗她会因为自己孩子去世迁怒我吗,刚才刺杀白乞丐的时候她可是毫不留情……我能先许个愿让我在她手下活下去吗……
别紧张,红衣女子闪现到我身边,伸出手,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叫夏然,交个朋友嘛。
我不敢与她握手,尽管我并不是造成她孩子去世的元凶,但毕竟是她十月怀胎……
说了不用紧张,那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带自己的孩子来参加这种生死未卜的活动。一起走吧,希望下次还能碰到。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害怕,夏然解释道。
我们一行人正要走出去,阮夕晗拦住我们,说:不需要购买些道具吗
货架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标签,比如复活buff
50积分、好运加成10积分、消除霉运20积分等等……我指了指手中的信,无奈得摇了摇头。
阮夕晗像黄金矿工里的老板一样瞬间变了脸色,我忍不住笑了笑。
司月遥同样不要东西,因为她马上就要达到总积分了。夏然则是指了指好运加成,并告诉这个buff物美价廉,遥遥表示赞同,我表示下次一定。
阮夕晗满意地目送我们离开。她应该是四川人,很会变脸。
屋外,彩彻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