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云宫没出事的消息让三圣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遣云宫没办法出来主持大局的事情终究让三圣的心情有点沉重，虽然不至于担心他们师尊的平安，但到底心有牵挂，再坐到灵虚殿商量这事儿咋办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脸，再听凤妙说过了清尘仙尊出的问题，各人表情就更加严肃。
许久，灵瑶娘娘才道：“师兄镇天外城多年，关于……”灵瑶娘娘沉默了一下，纠结片刻还是没想明白女性老师的道侣是否要叫叫师爹，选择了个更加合理的称呼，“孔宣前辈说的连知晓都不可以的域外天魔，师兄了解多少？”
九华道君的表情带了两分沉重，转头看向自家小徒弟：“你涅槃之前，曾经很好奇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凤妙懵逼地点点头，心说我现在也想知道……
道君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
再接下来，凤妙那一声“啊？”就来得百转千回了。
按道理说，强大的域外天魔基本自带灵智，能收敛自身灵性也能控制住最原始的欲望，所以并不会和那些没有灵智的品种一样没见过世面，随便见到个清气浓郁的世界就扑上去想这这那那，而没那么强大的域外天魔，也不需要顶级战力去随时驻守。
就因为这个，在凤妙父母守天外城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道君有事没事去清一波怪，光是靠着凤凰那直接用混沌灵气的一招就足够让天外城固若金汤了。
但总是有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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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妙父母阵亡当日，便是因为来了个既强大又不能收敛自身灵性，光是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心智失守的魔物。
“那日。”提起这件事，九华道君都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天外城无一生还。”
这件事连灵瑶娘娘都有点印象：“是……师兄亲自来我这里安排死亡将士，便是师兄都心神恍惚的那一次？”
“不错。”九华叹道，“那时我的剑道尚未大成，对上那一位也无胜算，还险些被幻境所趁，亏得是师尊来得及时，亲自出手才保了天外城平安。就是那一次之后，师尊怜阿妙幼年失怙，这才命我收阿妙为徒。”
“那师兄如今……”灵瑶娘娘有点小心地问出声来，“是否有把握？”
九华道君幽幽道：“我试试？”
灵瑶娘娘：“……”
不是，这种直接涉及一世安危的事情你……试试？
“若是师兄都不行。”灵瑶娘娘憋了个相对比较好听的说辞出来，“那我与师弟又不长于此道，岂不是更加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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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一个常年和鬼打交道的一个除了治病啥也不会→_→
“所以只能我试试喽。”九华道君继续幽幽，“不过你们担心什么，能困住师尊的只能是清尘接触到的那位外神，师尊那个层次的斗法便是我都得略略离远些，根本没法子插手，咱们只要解决清尘不就好了？实在解决不了就让阿妙去联系那位孔……前辈呗。”
很明显，九华也叫不出“师爹”这个奇怪的称呼→_→
“但……”灵瑶娘娘女孩子家家的，考虑事情还是比九华要细致许多，“我倒是觉得清尘那边，杀当然要杀，但杀他无济于事，如今人间灵脉混入混沌灵气的事，倒是更不好解决。”
此事让九华都觉得略略有两分为难，想了半天，无奈叹气：“若是师尊有先见之明，先把混元金斗借我们就好了。”
那宝贝能大能小，小能握于掌中，大能笼罩天地……当然这个功能想要也容易，仙人法宝多的是有这威能的。
主要是，那宝贝正着用能消化万物，大罗金仙掉进去走一圈能原地被削了三花变成金仙，反着用能梳理阴阳，再是乱七八糟的灵气都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分流出其中能用的部分。
当年道祖娘娘初来，这地方千疮百孔灵气混乱，她就是用着这宝贝直接把整片天地都笼了进去，域外天魔和混沌灵气破不开混元金斗的防，而混元金斗里也很方便她调转阴阳，给她所有想要的布置。
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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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没给，总不能咱们没有了混元金斗就不过了罢。”灵瑶娘娘叹道，“得想个法子才好。”
凤妙是一直乖乖听着的，见师长烦难，小声叭叭出来：“师叔，弟子有一问。”
“说。”
“就……”凤妙开口，“师祖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咱们这儿的呀，师祖来了，天地才无域外天魔之忧，也不再受混沌灵气困扰，那师祖不在的时代，是如何解决的呢？”
因为这句话，三位圣人默默陷入了很远古的回忆。
许久，九华才叹息：“当年凤族繁盛，可如今凤族就剩下阿妙了呀。”
“这不还有附属族群嘛。”灵瑶娘娘道，“凑合凑合用吧，不然还能怎么样？现在让阿妙立刻生百八十个的凤凰出来？”
凤妙：？？？
百八十个是什么量词！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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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只是凤妙，甚至九华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凤妙多生几个的可能性。
唔……他们上一次离现在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凤妙的肚子没鼓起来那就是没怀上了，如果现在再搞一次的话不知道生下来的孩子是像他还是像自己……
打住！
像她也不行，像她生出凤凰蛋来不得孵个十年八年的，来不及了呀！
“也罢。”九华露出个“也只能这样了”的表情。
凤妙：……哪样？
你们得给我讲清楚啊我怎么感觉你们在坑我……
咳。
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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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妙的意见又影响不了三位圣人——主要是九华和灵瑶——的决策。
反正，接下来，九华去组织各种势力上来开会了，灵瑶娘娘来拉着凤妙讲当年的事情了，连带既不敢做决策也没有战斗力的长生仙尊都好好给凤妙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她到底恢复成啥样了。
灵虚殿效率全开，效果十分可观——
先来的是朱雀、青鸾、鵷雏、鸑鷟、鸿鹄各种奇奇怪怪的凤凰附属族群，与日常各类族群拜见凤主不同，这次凤妙把所有金仙修为以上的族人都拢在了一起，各族发展已久，各自都有些底蕴，于是来了济济一堂的人，凤妙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忍不住腿软。
咳，想了想师尊“太紧张了就看他们原型”的教诲，凤妙闭了闭眼眸，调动了些微属于凤凰的法力之后，面前那人五人六表情严肃的各路附属族群大佬在凤妙眼中都变成了乖巧老母鸡孵蛋坐的各色灵禽。
凤妙：好的！
果然不紧张了呢！
她端庄地从屏风后面走出，特别淡定地坐在了主位上。
她一出场各色灵禽便都起身行礼，待她坐下道声“免礼”后，附属族群的成员们才各自坐下，待他们各自都坐定，凤妙才很镇定很有范儿地开口：“人间发生的事，诸位应当都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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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有点揣测这波凤仙子叫大家来干啥的灵禽们都露出了个严肃的表情：“是。”
“那我便不与诸位废话，直入正题罢。”凤妙道，“本座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凤族之将来考虑，也是想送诸位一场造化。”
鸟鸟们都有点懵逼，其中修为最高也是最有牌面的朱雀族大长老开口：“不知仙子指的是……”
凤妙道：“此次人间大劫，各路门派俱都损失惨重，虽然未问过诸位族群损失如何，但想也知道，除了一开始死于突如其来域外天魔的族人，大抵……不考虑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域外天魔，诸位应该是发现，其实有了混沌灵气，对凤族来说并非坏事。”
这话出来，有的族群是露出了个“啊？有这事儿？”的迷茫表情，但是更多的，细心的羽族们已经开始拈须微笑，做莫测高深状。
不需要多查证什么，左右看看隔壁族群怎么看这事儿，然后看到了一脸“对对对”的满足脸，就……也不用给什么证据了，别的鸟儿都意识到了，那同样得了凤凰传承的我们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诸位可知，此为何故？”凤妙果然也没有解释，直接开口。
下头的鸟鸟们面面相觑，再不片刻，就有个看上去很有些年纪的老头用了个很是恭敬的口吻开口：“自然是凤凰天赋所赐，我等虽未能尽得凤凰天赋，但只要得了一点两点关于空间及五色神光之力，混沌之大，自然尽可去得。”
但老者说了这话，在座灵禽们还是很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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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啥啊这种关键时候把我们拎上来，就为了给凤凰唱赞歌？这么不识大体的么？
下面的眼神变得有点怀疑，凤妙装作没看见，只是很矜持地笑了笑：“不错，本座将与诸位说的造化便是与此相关，自然了，丑话说在前头，此事对凤族有十二万分的好处，但我允许诸位捞的，诸位才能捞，若是有人借着此事横征暴敛，欺压于人，莫怪本座翻脸。”
众飞禽们肃然，各自拱手：“遵令。”
凤妙伸手，侍奉的仙娥恭敬将阵图递到凤妙手中，凤妙随手一拂，那阵图便被放大了千万倍，展现在诸附属族群面前。
凤妙这才开口：“凤凰能在混沌中活下来，是因空间天赋衍生出来的五色神光能将混沌难明的气息分成清浊二气，自然不会受混沌灵气所影响。诸位继承了些许凤凰血脉，大略也会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天赋，接下来，本座便与诸位讲一讲如何使用这份天赋，如何以阵法扩散天赋，从而尽可能多的分解混沌灵气。”
鸟鸟们俱都露出个惊喜之极的表情。
能上来的都是人精……鸟精，凤妙说的点到即止，他们却哪里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如今的天地已经突然不知道被谁捅出了无数个窟窿，窟窿里在疯狂往外冒混沌灵气，如果没什么法子处理它们，这世上的生灵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就会和域外天魔无异。
因为混沌灵气中充满了各种能让人疯狂和失控的成分，长年累月的影响下基本没有人顶得住，所以就像……哪怕曾经的洪荒世界天道属实不干人事，但基本也没什么生灵干得出那种“我敲尼玛此处不做人自有做人处，爷才不受这鸟气”然后怒而离开的事情。
尊严总没有命重要，曾经通天教主被天道欺压，反对天道也只是动了“不如重立地风水火”的念头——基础也是得有个世界，根本没想过去混沌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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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凤凰能恃天赋行凶。
原本凤凰的附属族裔们最多只是保证自己不受影响，如今凤妙针对性地教一教，他们就能在自保之外去做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去三山五岳九曲十八弯各处灵脉镇守以及梳理灵气，确保这世界还能正常运转。
就相当于凤妙作为凤主，给他们找了个金饭碗——梳理灵气那必然是在灵脉最核心处，最有益于修炼的地方，且灵脉所在之处都有各式各样的山门宗派，那些势力但凡不想被混沌之气浸染渐渐疯狂，必然得供着那给他们梳理灵气的人。
如此，将来如果这世界继续保持千疮百孔的架势，那凤族及附属族群的地位铁定会节节高升。
各族长老尊者们各自心里都默默计算清楚，心知此事对他们绝对是利大于弊，很愉快地便达成共识，然后对凤妙格外尊敬地跪拜下去：“吾等多谢凤主。”
凤妙尊贵而矜持地笑：“起来吧，我就教一次，听好了。”
“还是蛮镇得住场子的嘛。”书房里，看着玄光镜里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小丫头，灵瑶娘娘满意极了，“还以为她会慌呢。”
九华（看上去）很淡定地喝茶：“毕竟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