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我媳妇不是妖 > 第一章

1
救命
鹰嘴崖的风像刀子似的往脖子里钻,我蹲在崖边的凹处,听着暴雨砸在斗笠上咚咚响。手里攥着半株金线莲,这玩意儿治咳血最灵,可惜长在崖边石缝里,稍不留神就打滑。粗粝的麻绳勒得掌心生疼,我把身子又往下探了探,湿滑的岩壁蹭得裤腿沙沙响。
嘶——膝盖撞上凸起的石头,疼得我倒抽冷气。低头瞅见那株金线莲,嫩黄的花苞上沾着雨珠,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泛着微光。正要用采药刀去够,突然,崖下传来幼兽的呜咽,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探出头去,雨帘里模模糊糊瞧见崖壁半腰处,一只雪白的狐狸被兽夹夹住了一条腿。金黄的眼睛里竟有泪光,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哀鸣。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狐狸看着眼熟,像是去年冬天在老林子见过的那只,当时它带着几只幼崽觅食,见人就跑。
造孽哟。我咬咬牙,解下腰间的麻绳拴在老松树上。这棵松树长在崖边几十年了,碗口粗的树干歪向悬崖,树皮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我攥着麻绳一点点往下蹭,雨幕裹着碎石子砸在脸上,生疼。
快靠近狐狸时,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别动别动!我大声喊,我是来救你的。
狐狸突然扭头看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手腕上。它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笼,盯着我看了几秒,竟安静下来,脑袋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背。这一下让我心里直发颤,手下更不敢用力,生怕伤着它。
狐狸瘫在地上直喘气,后腿血肉模糊,几片碎骨都露出来了。我赶紧从药篓里翻出止血草,嚼碎了敷在伤口上,撕下点破布给它包扎好。它全程都没挣扎,只是用鼻尖轻轻拱我的手腕,湿漉漉的触感让我心里痒痒的。
把狐狸背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土坯房漏着雨,我摸黑生起火,又翻出珍藏的陈年黄酒给它消毒伤口。火光里,狐狸雪白的皮毛泛着柔光,睫毛上还沾着雨珠,模样竟比镇上绸缎庄老板家的千金小姐还精致。
小家伙,安心养伤吧。我用布条给它包扎好,又把仅剩的半块玉米饼掰碎了喂它。狐狸吃得很斯文,还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就守着狐狸换药。它恢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就能瘸着腿在院子里溜达。有时我在晒药材,一回头,总能看见它蹲在门槛上,歪着脑袋看我,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2
山外来的姑娘
惊蛰过后,山里的湿气重得能拧出水来。我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从镇上回来,路过青牛潭时,突然听见水里传来扑腾声。那声音混着哗哗的水流,像是有人在挣扎。我心里咯噔一下,扔下竹篓就往潭边跑。
青牛潭的水泛着墨绿,水面上漂浮着枯枝败叶。远远望去,一个人影在水中沉浮,墨绿的裙裾像水草般散开。我顾不上脱鞋,扑通一声跳进冰凉的水里,朝着那抹晃动的影子游去。
水底下暗流涌动,好几次都差点把我卷走。好不容易抓住那人的手腕,才发现是个年轻姑娘。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眼睛紧闭着,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我搂住她的腰,拼了命往岸边游。她的身子轻飘飘的,贴在我怀里,隔着湿漉漉的衣裳,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
把姑娘拖上岸时,我累得瘫坐在地上直喘气。这才看清她的模样——鹅蛋脸,眼尾微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皮肤白得像山上的雪,被水浸透的衣裳紧贴着身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腰间的丝带松了,露出纤细的腰肢,裙摆还在往下滴水。
姑娘姑娘!我拍了拍她的脸,又掐了掐人中。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这是……哪儿声音轻柔得像山间的溪水。
青牛潭。你怎么掉水里的我扯下身上的粗布褂子,想给她披上,又觉得不妥,手举在半空僵住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咳嗽了几声:我被坏人跟踪,中途迷路了,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我以为再也出不去了。
别怕,这儿离我们村不远。我挠了挠头,你先去我家换身干衣裳,你看你这腿也伤了,养好伤再走吧。
姑娘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我背起她往家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混着潭水的湿气,钻进鼻子里,让我心跳莫名加快。
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我把里屋收拾出来,找出娘留下的旧衣裳给她。那衣裳虽然洗得发白,料子倒还柔软。姑娘接过衣裳,小声说了句谢谢,耳根子红得像山里的野莓。
我蹲在灶前烧火,听见里屋传来声音。不一会儿,姑娘走了出来,旧衣裳穿在她身上竟格外合身,头发随意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更衬得她眉眼温柔。
我叫阿绣。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还不知道恩公怎么称呼
我……我叫阿呆。我慌忙站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水桶,你别叫我恩公,折煞我了!
阿绣噗嗤笑出声,眼睛弯弯的:阿呆这名字有趣。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银铃一般,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那晚,我把仅有的半袋小米熬成粥,又炒了盘野菜。阿绣吃得很香,还夸我手艺好。火光映在她脸上,把皮肤照得透亮,我看得有些出神,差点把筷子咬断。
阿绣的伤好得比想象中慢,脚踝肿得老高,根本走不了路。我每天上山采药时,总会多采些滋补的药材。晚上回来,就给她熬药泡脚。她的脚小小的,泡在药汤里,脚趾头粉粉嫩嫩的,像刚摘的山桃。
有次我从山上回来,看见她站在院子里晾衣服。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一阵风刮过,裙摆被掀起一角,露出白皙的脚踝。她慌忙伸手去按,发丝散落下来,整个人像幅水墨画。我的心砰砰直跳,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药篓。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绣渐渐熟悉了山里的生活。她会帮我洗衣做饭,还能分清哪些草药有毒。有次我开玩笑说:你莫不是山精野怪变的,比我还懂药理她笑着扔来一片薄荷叶,说:我要是妖怪,早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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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我心里甜丝丝的,却又不敢多想。阿绣这么好看,又有学问,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可每次她看我的眼神,温柔又明亮,总让我忍不住幻想,要是她能一直留在这儿该多好。
秋夜的月光像撒了把碎银,透过窗棂在土炕上织出斑驳的网。阿绣正往铜盆里兑热水,水汽裹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把整个屋子都熏得暖烘烘的。我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耳尖发红,水瓢倾斜时,几滴滚烫的水珠溅在她手腕上,她轻呼一声,睫毛跟着颤了颤。
当心烫着。我慌忙起身,却忘了头顶的房梁,咚地撞出闷响。阿绣噗嗤笑出声,眼角弯成月牙:呆子,这么多年还记不住她伸手揉我撞疼的地方,指尖带着热水的温度,轻轻摩挲着我的发旋。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细腻的皮肤。她突然僵住,呼吸变得急促,烛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我看见她脖颈泛起淡淡的红晕,像山里初绽的野杜鹃。绣儿……我喉头发紧,话没说完,她已经踮起脚尖,温热的唇轻轻贴了上来。
这是我们成亲半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她的嘴唇柔软得像新摘的棉花,热的发慌。我浑身紧绷,生怕动作大了吓着她,直到她的手慢慢环上我的脖颈,我才敢小心翼翼搂住她的腰。粗布衣裳下,她的身子滚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窗纸簌簌响。阿绣猛地往后缩了缩,鼻尖还蹭着我的,眼神湿漉漉的:别、别让人听见……我望着她被亲得发红的嘴唇,喉咙发紧,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门关好了。说罢又凑过去,含住她。
她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双手揪着我后背的衣裳。我顺势将她往怀里带,后腰撞上炕沿时,她整个人跌坐在被褥上,乌黑的长发散开来,像泼了墨的绸缎。月光给她的脸镀上层柔光,我盯着她微张的嘴唇,火烧火燎的,俯下身时,尝到了一丝咸涩。
疼吗我慌忙退出,却被她一把拉回。她别过脸,:你笨死了……话音未落,她吹灭了蜡烛。影子在月光下疯狂的跳舞,窗外的风声奏着高山流水去,听着入迷时,我们俩都颤抖了一下。
第二天,村里的王大爷来我家借锄头,看到阿绣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走的时候,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阿呆,你小心些。我没当回事,却没想到,这句话,成了村里流言蜚语的开端……
3
流言四起
阿绣来我家后,院里那只常来晒太阳的白狐突然不见了。
以前天一亮,我推开门总能看见它蜷在草垛旁,见我出来就摇着蓬松的大尾巴绕着脚边打转,金黄的眼睛追着我手里的药篓。可那天清晨,露水打湿了空荡的草垛,只留下几缕白毛黏在干草上,像是被谁匆匆扯落的。
白狐怎么不见了。吃饭时,我盯着碗里的野菜汤嘟囔。阿绣正用竹筷给我夹菜,动作顿了顿:许是伤全好了,回山林里去了。她低头吹着热气,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神色。我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连采药时听见山雀叫,都下意识回头看有没有白影跟着。
日子照常过,可不知从哪一天起,村里的气氛变了。王大爷来还锄头,站在院门口盯着正在晒草药的阿绣,烟袋锅子在门槛上敲得咚咚响:阿呆,你这媳妇……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只留下句夜里行路当心就匆匆走了。
第二天,李婶挎着竹篮来借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阿绣给我补衣裳的手。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家娘子这指甲,比常人尖些呢。我低头看去,阿绣正用银针穿线,指尖泛着粉,指甲圆润干净。可李婶走后,我总忍不住盯着她的手瞧,越看越觉得心慌。
流言像山里的野火,眨眼就烧遍了全村。那天我从镇上卖完药材回来,老远就听见村口老槐树下聚着一堆人,见我走近突然安静下来。王二麻子挠着头嘿嘿笑:阿呆,听说你媳妇半夜总往山梁上跑旁边几个汉子跟着哄笑,我攥紧药篓的手青筋暴起:放你奶奶的狗臭屁!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阿绣在隔壁屋轻轻叹气。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着她晾在绳上的衣裳,影子在墙上晃悠,恍惚间竟像狐狸尾巴在摆动。我猛地坐起身,自己都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可想起她刚来那天,白狐就再没出现过,心里又忍不住打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流言越传越邪乎。李婶家的鸡圈半夜被开了,三只老母鸡的心被掏空,地上留着梅花状的爪印。她堵在我家门口拍着大腿哭嚎:就是你家那狐妖干的!我亲眼看见白影从你家院子窜出去!我冲出去看时,只在泥地里瞧见半枚模糊的脚印,比狐狸爪印大,倒像是人的。
村里的小孩见了阿绣就躲,边跑边喊狐狸精。有回我采药回来,看见阿绣蹲在溪边洗衣服,几个小娃娃躲在树后扔石子,她默默把沾了泥的衣裳又搓了一遍,肩膀微微发颤。我抄起根树枝冲过去,小娃娃们一哄而散,回头时却见阿绣冲我笑:别吓着孩子。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攥着树枝的手都在发抖。
要不……你先下山避避那天晚上,我蹲在灶前烧火,火苗映得阿绣的脸忽明忽暗。她正往药罐里添水,动作突然停了:你也觉得我是狐妖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我猛地站起来,撞倒了旁边的竹凳: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怕你……
我哪儿也不去。她把药罐重重搁在灶上,水汽蒸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脸,你救了我,我还没报恩呢。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火光中,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倒真像是有尾巴的形状。
可我心里清楚,就算全村人都说是,我也不信阿绣是妖怪。她会在我采药回来时,把热饭热菜捂在灶灰里;会在我被毒草划伤时,用嘴帮我吸出毒血;会在夜里给我补衣服,针脚细密得像绣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害人的狐妖
只是,那只突然消失的白狐,还有阿绣总对着山林发呆的模样,总在我心里打转。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个云游和尚,一切谜团才慢慢被解开……
4
和尚的到访
七月十五那天,天干物燥。我背着药篓从后山回来,远远瞧见家门口站着个灰衣僧人,袈裟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阿绣正在院里晒药材,见到和尚的瞬间,手里的药草啪嗒掉在地上。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目光越过阿绣落在我身上,施主,可否讨碗水喝他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赶紧把人迎进屋,递上粗陶碗。阿绣默默站在一旁,手指绞着围裙,脸色比往常苍白。
和尚接过碗,却没喝,而是盯着阿绣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女施主身上有仙气萦绕,怕是与狐仙有缘。这话一出,我手里的水瓢哐当掉在地上,阿绣身子晃了晃,扶着桌角才站稳。
大师别乱说!我挡在阿绣身前,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她就是个普通女子,那些流言都是村里人瞎传的!和尚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珠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在日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晕。他轻念一声佛号,佛珠突然悬浮在空中,绕着阿绣缓缓转动。
阿绣闭着眼,睫毛抖得厉害。佛珠每转一圈,她发间就飘出几缕白光,像是山间的雾气。和尚叹了口气:施主可记得半年前救下的白狐那是山中狐仙,修行百年,为报救命之恩,特将这姑娘引到你身边。
我脑子嗡地一声,眼前浮现出暴雨那天悬崖边的白狐,还有阿绣落水的模样。原来那天在青牛潭,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和尚捻着佛珠,娓娓道来。那只白狐本是狐仙,修行心切一时走火入魔,被兽夹夹住了腿,要不是你恐怕性命难保。
伤好后,慢慢恢复功力,狐仙算出我命中孤寡,便选中山下村落的阿绣,让灵侍化作白狐消失,再引阿绣与我相遇。阿绣本是凡人,却因与狐仙有缘,身上沾染了一丝仙气,这才让村民误以为她是狐妖。
可、可那些鸡心被吃的事……我结结巴巴地问。和尚摇摇头:山中本就有野狐出没,不过是巧合罢了。他抬手一挥,佛珠飞回掌心,阿绣身上的白光也随之消散。
阿绣突然跪在我面前,声音哽咽:阿呆,我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在青牛潭醒来时,我就想,若是能嫁给救命恩人该多好。知道狐仙的安排后,我更是庆幸……她攥着我的衣角,眼泪滴在粗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我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那些日子的猜疑、委屈,还有藏在心底的喜欢,都在这一刻翻涌上来。傻姑娘,我擦去她脸上的泪,管你是狐仙安排还是老天爷安排,我只知道你是我阿呆的媳妇,是那个陪我吃野菜、补衣裳的人。
阿绣猛地扑进我怀里,哭得浑身发抖。门外的和尚笑了笑,将佛珠放在桌上:这串佛珠能保你们平安。缘已了,老衲也该走了。等我抬头,和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道上,只留下一串悠远的佛号在山间回荡。
当晚,我和阿绣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她身上,美得像画里的仙子。其实白狐常来看我,阿绣靠在我肩头轻声说,它说你是个好人,让我好好珍惜。我搂住她的腰,突然想起白狐临走时留下的野山菊,原来从那时起,缘分就已经悄悄种下了。
5

和尚走后的第二天,村里的流言不但没停,反而传得更邪乎了。有人说我家院里半夜飘着仙气,还有人赌咒发誓看见阿绣变回狐狸的模样。我攥着和尚留下的佛珠,本想冲出去理论,却被阿绣拦住了。
别去,她把新熬好的草药端给我,清肝火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知道她这些天也没睡好。自从真相揭开,她反而更沉默了,总一个人对着药园子发呆。
转机是从李婶家孙子开始的。那孩子发了三天高烧,镇上的郎中瞧了也摇头。李婶跪在我家院门口哭,求阿绣救救她孙子。阿绣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走,我跟在后面,看见她纤细的背影在山路上走得飞快。
在李婶家,阿绣把了脉,又仔细看了孩子的舌苔,从药箱里掏出几味草药:这是暑热入体,得用凉性的药材。她亲手熬药,一勺一勺喂给孩子。我蹲在旁边帮忙扇火,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初见时她在水中挣扎的模样。
到了傍晚,孩子的烧果然退了。李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阿绣的手直哭:神仙姑娘,是我对不住你!那些浑话都是我瞎传的……阿绣赶紧把人扶起来,眼圈也红了:婶子快别这么说,孩子没事就好。
慢慢地,村里人开始主动找阿绣看病。谁家孩子积食了,哪家老人咳嗽了,都会来敲我家的门。阿绣从不推辞,还把药理教给村里的媳妇们。
流言渐渐没了声息。有次赶集,我听见几个汉子在茶馆里聊天:早说阿绣是福星,当初真不该瞎传。就是,人家用几味草药就救了李婶家孙子,比那些江湖郎中强多了!我笑着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能飞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每天上山采药。阿绣就在家打理药园子,教村里的孩子们认草药。她总笑我笨,采个药能摔三跤;我也笑她傻,为了照顾生病的村民,自己累得直不起腰。可每次我背着满篓的药材回家,看见她站在院门口等我,就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踏实的日子了。
一年后的春天,阿绣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儿,眼睛像她,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村里的大娘们都来帮忙,李婶抱着孩子直抹眼泪:这丫头将来肯定和她娘一样,是个大善人。
那天夜里,我抱着妻女,听着窗外的虫鸣。阿绣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阿呆,谢谢你信我。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这穷光蛋有了家。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在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我忽然想起和尚说的缘,或许一切缘都来自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