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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宅的呼唤》
我叫林默,是闽南大学民俗学专业的大三学生。这次深山之行本是为了完成学期论文,却没想到会经历如此骇人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从我们踏进那座老宅的第一步起,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就已经盯上了我们。
那是清明节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和四个同学——活泼外向的摄影社社长陆远、冷静理性的医学院高材生周筱雨、胆小的历史系学弟王鑫,以及自称通灵者的文艺女青年苏晴——一起前往闽北深山的方家村。我们的目的地是村里那座据说有百年历史的青鸾居。
听说那宅子民国时期就建成了,陆远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他的相机挂在脖子上晃来晃去,去年有驴友路过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后引起不小轰动。
我查过地方志,周筱雨推了推眼镜,宅子主人姓方,是当地的大户,但在四十年代末全家离奇失踪,宅子就一直空着。
我注意到王鑫的脸色有些发白:学长,我们真的要去那里过夜吗村里人说那地方...不太干净。
别迷信了,我拍拍他的肩,虽然心里也有些发毛,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学民俗的,就是要实地考察这些民间传说。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才到达方家村。村子比想象中还要破败,青壮年几乎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些老人和孩子。我们找到村长说明来意后,老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青鸾居去不得去不得!村长摇着头,皱纹里夹着恐惧,那地方邪性得很,晚上总有怪声,连狗都不敢靠近。
苏晴眼睛一亮:具体是什么怪声有人见过什么吗
有人说听见女人哭,还有弹琴的声音...村长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总之你们城里人别去招惹那些东西。
我们当然没听劝告。在给了村长两百块钱后,他勉强指了路,但拒绝带我们过去。沿着长满杂草的山路又走了半小时,密林深处突然出现了一座灰黑色的建筑群——那就是青鸾居。
即使隔着几十米,我也能感受到那座宅子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它不像一般荒废的老宅那样破败,反而保存得异常完好:三进院落,飞檐翘角,青砖黛瓦,只是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眼睛盯着我们。
太完美了!陆远已经举起相机连拍数张,这构图,这光影,简直是为恐怖片准备的!
周筱雨皱眉打量着建筑:奇怪,按理说几十年没人住的房子不该这么完好。你们看那些瓦片,几乎没有破损。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檀香,又夹杂着某种花香。更奇怪的是,这风只在我们周围打转,周围的树叶却纹丝不动。
苏晴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林默,你闻到了吗这是祭奠用的香火味...
王鑫已经开始发抖:要不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都到这儿了,怎么能回去我强作镇定,带头向宅子走去,趁着天亮,我们先简单查看一下。
大门上的铜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前院,青石板缝隙里长满杂草,但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某些地方的草被踩倒了。
看来不止我们来过。周筱雨蹲下检查痕迹,很新,不超过一周。
正厅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一般老宅的霉味,而是混合着木头、灰尘和那种特殊香气的复杂气味。
厅内家具一应俱全,太师椅、八仙桌、条案,甚至桌上的茶具都整齐摆放着,仿佛主人刚刚离开。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那架黑色钢琴,漆面光可鉴人,一尘不染。
这...太诡异了。王鑫躲在我身后,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保存得这么好
陆远却兴奋地四处拍照:你们快看这雕花!绝对是民国初期的风格!
我走近钢琴,鬼使神差地按下一个琴键——出乎意料,音准完美,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就在这时,苏晴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我们全都转向她。
苏晴脸色惨白,指着钢琴:刚才...刚才有只手从琴键下面缩回去了...
一阵死寂。周筱雨快步走过去,蹲下检查: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但我知道苏晴不是那种会随便大惊小怪的人。她自称从小就能看到那些东西,虽然我们以前都当她是神经过敏,但现在在这诡异的老宅里,我开始怀疑也许她真的能感知到什么。
天色渐暗,我们决定在前厅旁边的厢房过夜。这间屋子应该是客房,有两张雕花木床和一个红木衣柜。简单打扫后,我们拿出睡袋和干粮,陆远还带了几瓶啤酒。
为了我们的探险,干杯!陆远故作轻松地举杯,但声音里的紧张出卖了他。
酒过三巡,大家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王鑫开始讲他听过的各种鬼故事,周筱雨则一本正经地用科学解释每一种灵异现象。苏晴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决定休息。我和陆远、王鑫睡一间,周筱雨和苏晴睡隔壁。临睡前,我特意检查了所有门窗,确认都关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钢琴声惊醒。起初以为是做梦,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肖邦的《夜曲》,弹奏技巧娴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陆远王鑫我轻声呼唤,发现他们两个的睡袋空空如也。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钢琴声戛然而止,接着我听见脚步声从大厅向我们的房间走来。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门把手缓缓转动...
门开了,但外面没有人。只有一股刺骨的冷风灌进来,带着那股熟悉的香气。就在这时,我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天花板上爬行。
林默陆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我差点跳起来。他和王鑫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你听见钢琴声了吗
你们去哪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厕所啊,王鑫一脸困惑,我们叫你了,你睡得太死。
我正想反驳,隔壁突然传来周筱雨的尖叫。我们三个冲过去,发现周筱雨和苏晴的房间里,衣柜门大开着,苏晴蜷缩在角落发抖,而周筱雨正对着空气挥舞登山杖。
怎么了陆远打开大灯。
有...有东西从衣柜里出来了...苏晴语无伦次地说,白色的...飘着的...
周筱雨虽然脸色发白,但仍保持冷静:可能是夜风吹开了衣柜门,苏晴做了噩梦。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周筱雨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一样。
那一夜没人再敢睡觉。我们五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开着所有灯,直到天亮。奇怪的是,当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时,昨晚的恐怖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集体幻觉。
我们应该离开。早饭时,王鑫第无数次提出这个建议。
才来一天就走陆远不以为然,昨晚可能就是风声加上心理作用。今天白天我们好好探索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我其实想同意王鑫,但作为组织者,又不好打退堂鼓:这样吧,今天再探索一天,如果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明天一早就回去。
早餐后,我们开始分头探索宅子。我和周筱雨负责查看后院,陆远和王鑫去侧院,苏晴则坚持要在大厅感应一下。
后院比前院更加荒芜,杂草有半人高。正房的门锁着,窗户也被木板封死。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周筱雨突然拉住我:林默,你看那里。
她指着正房二楼的一个窗户——木板之间有一道缝隙,而缝隙后面,隐约有一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我们俩僵在原地。周筱雨先反应过来,拉着我就往前院跑:去找其他人!现在!
刚跑到前院,我们就听见陆远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侧院传来。冲过去时,只见陆远倒在地上抽搐,王鑫正拼命按住他。陆远的相机摔在一旁,镜头碎了。
怎么回事我跪下来检查陆远的情况。他双眼翻白,嘴角冒泡,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就像被无形的绳子勒过。
不知道!王鑫哭喊着,我们正在拍照,他突然就倒地了,还说什么'她来了'...
周筱雨迅速检查陆远的生命体征:呼吸和脉搏都正常,可能是突发癫痫。得让他安静休息。
我们七手八脚把陆远抬回房间。就在这时,苏晴从大厅跑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她生气了...非常生气...
谁生气了我问,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
穿红嫁衣的女人,苏晴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她说...这是她的家...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就在这时,宅子里所有的门突然同时砰地关上,接着我们听见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一路走向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停在楼梯口,消失了。
我们五个人挤在厢房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陆远已经恢复意识,但脖子上那圈淤青触目惊心,他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喉咙,眼神涣散。
我们必须离开。周筱雨压低声音说,她刚才用医药包里的药膏给陆远处理了伤口,不管这是什么,已经对人身安全构成威胁了。
我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得讽刺。现在是上午十点,按理说鬼怪不会在白天出没——但显然没人告诉这座老宅里的东西这个规矩。
门都锁死了,王鑫带着哭腔说,我刚才试过,前门后门都打不开,窗户也是。
苏晴突然站起来:我去和她谈谈。
你疯了我一把拉住她,没看到陆远的样子吗
苏晴的眼睛里有种异样的光芒:她不是想伤害我们...她只是太孤独了。我能感觉到。
周筱雨冷笑一声:省省吧,这世上没有鬼。陆远可能是食物中毒引发的幻觉和痉挛,至于那些声音——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在地板上。
科学解释陆远哑着嗓子问,声音里充满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出不去,我们至少得搞清楚状况。两人一组,不要落单。我和苏晴去楼上看看,周筱雨你和王鑫照顾陆远。
我也去。陆远挣扎着站起来,如果真有鬼,我要拍下来。
我本想反对,但看到他眼中的固执,只好妥协。最终决定苏晴、陆远和我上楼,周筱雨和王鑫留在楼下。
楼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昏暗潮湿,墙纸剥落,露出下面发霉的木板。六扇门对称分布在走廊两侧,全都紧闭着。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苏晴指向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是一间卧室。精致的雕花木床,梳妆台,衣柜,还有地上碎裂的穿衣镜。镜子的碎片散落一地,反射着无数个扭曲的我们。
有人打碎了镜子。陆远蹲下来检查,碎片还很新,可能就是刚才——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梳妆台上的小化妆镜突然从台面上立了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扶起。我们三个同时后退,陆远的相机差点又掉在地上。
镜面上缓缓浮现一行字,像是有人在布满灰尘的镜面上用手指写出来的:
找到我的日记
字迹停留了几秒,然后慢慢消失,就像被擦掉一样。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在跟我们交流...苏晴轻声说,走向梳妆台。她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发黄的棉布和干涸的化妆品外,空空如也。
日记会在哪我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陆远突然指向衣柜:你们看。
衣柜门上刻着几个小字,很浅,像是用指甲反复划出来的:阁楼。
我们立刻退出房间,寻找通往阁楼的路径。走廊尽头有一道窄小的楼梯,几乎隐藏在阴影里。楼梯上方是一扇活板门,门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圆圈里套着五角星,周围写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字符。
这是镇魂符,苏晴脸色变得煞白,用来困住灵魂的。
活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那股特殊的香气扑面而来。阁楼低矮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光线,照出漂浮的灰尘。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阁楼里堆满了箱子和旧家具。角落里有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红纸,写着方清瑶三个字。
就是那个。苏晴指着箱子,却不敢靠近。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箱子没上锁,打开后里面是一些女子的私人物品:绣花手帕、发簪、一本皮面日记本,还有几张发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照片里,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老宅门前,面容清秀却透着哀愁。
这就是她...苏晴突然捂住嘴,天啊,她好伤心...
我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写着:
民国三十七年五月初三。父亲今日告知,已将我许配给陈家公子。我从未见过此人,只听闻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这分明是要我守活寡,或是...更可怕的结局。
我快速翻阅后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方清瑶是被迫接受一桩冥婚,未婚夫在婚礼前就去世了,但按照当地习俗,婚礼仍要举行——新娘要抱着牌位完成仪式。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
他们逼我穿上嫁衣。今夜我将了断此生,但我的灵魂永不超生。诅咒将降临每一个踏入此宅的人...
日记从手中滑落。陆远捡起来看了几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所以这宅子里有个冤死的女鬼
就在这时,活板门突然砰地关上,阁楼陷入黑暗。我们三个同时惊叫起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乱晃。
楼梯!快下楼!我喊道,冲向活板门。
门打不开。我们三个拼命推、撞,门纹丝不动。温度骤然下降,我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在即将熄灭的瞬间,我瞥见阁楼另一端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袭红嫁衣,长发披散。
苏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接着开始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快速说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暗中有一个女声回应了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她...她说我们打扰了她的长眠,苏晴颤抖着翻译,特别是...特别是林默。
我我惊愕地问,为什么是我
回答我的是一阵刺骨的寒风,活板门突然弹开了。我们连滚带爬地逃下楼梯,回到二楼走廊。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大开着,里面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我们没敢停留,一路冲回楼下。周筱雨和王鑫看到我们的样子,立刻知道事情不妙。
收拾东西,我们必须离开,现在!我命令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人反对。我们胡乱收拾着睡袋和装备,突然整座宅子开始震动,墙上的画框纷纷坠落,玻璃碎裂声此起彼伏。前厅的钢琴自己响起来,弹奏着诡异的曲调。
门还是打不开!王鑫哭喊着,拼命推着前门。
陆远抓起一把椅子砸向窗户,椅子却像撞在石墙上一样弹了回来,窗户毫发无损。我们被困住了。
周筱雨突然冲向厨房:后院!厨房通往后院!
我们跟着她穿过厨房,后门同样紧锁,但厨房的窗户看起来比较老旧。陆远用全身力气撞过去,这次窗户应声而碎。
快出去!
一个接一个,我们从窗户爬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院。奇怪的是,一离开宅子,所有的异响都停止了,老宅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宁静,只有破碎的窗户证明刚才的混乱不是幻觉。
我们没敢停留,沿着来时的路狂奔,直到彻底离开老宅的范围,回到村道上才停下来喘气。
她的日记...你们带出来了吗苏晴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这才发现,在慌乱中,陆远还紧紧抓着那本日记。他递给我,表情复杂:我想...她是故意让我们带出来的。
回到村里,我们谎称陆远摔伤需要治疗,村长半信半疑地安排我们住进村委会的空房间。直到坐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我们才开始整理思绪。
所以,周筱雨揉着太阳穴,你们真的相信那宅子里有鬼一个叫方清瑶的女鬼
你不也亲眼看到了那些现象吗陆远反问,摸着脖子上的淤青。
周筱雨沉默了。我知道这对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来说有多难接受。
重点是,我翻开日记,为什么她说特别是我打扰了她我与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苏晴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说:林默,你老家是哪里的
闽南啊,怎么了
具体是哪里
泉州附近的一个小村子...我突然停住了,因为我想起一件事,等等,我奶奶姓方。
房间里一片寂静。苏晴点点头:血缘联系。你可能和方清瑶有亲戚关系,所以她对你反应特别强烈。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偶遇可能根本不是偶然。
那天晚上,尽管疲惫不堪,我却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穿红嫁衣的身影。凌晨两点,我悄悄起床,拿出那本日记继续阅读。
越往后读,方清瑶的绝望越加明显。她被家人软禁在宅子里,等待那场恐怖的冥婚。最后一篇日记写道:
他们给我准备了红嫁衣和毒酒。若我不从,便强灌于我。今夜子时,我将命丧于此。但我的怨念不散,必将世代纠缠方家血脉...
我的手开始发抖。如果方清瑶真的与我祖母同宗,那么她所说的世代纠缠很可能包括...我。
窗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我抬头看去,差点惊叫出声——窗玻璃外,一张苍白的脸正凝视着我,正是照片上方清瑶的样子。她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完全消失。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湿透。
第二天一早,我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出乎意料的是,周筱雨现在成了最坚持要回老宅的人。
如果真如日记所说,方清瑶是自杀或被害的,那么她的尸骨很可能还在老宅里。周筱雨说,我们应该找到她,给她一个体面的安葬。也许这样她就能安息了。
你昨天还不信有鬼呢。陆远讽刺道。
周筱雨脸色阴沉:我昨晚...看到了一些东西。浴室镜子里,有另一个我在对我笑。
这句话让所有人沉默了。如果连最理性的周筱雨都经历了超自然现象,那么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能解释的范围。
苏晴,你说你能和她交流,我问,你觉得周筱雨的提议可行吗
苏晴咬着嘴唇:也许...但我感觉到她的怨念很深,不是简单安葬就能平息的。她需要...某种仪式。
什么仪式
完成她未完成的婚礼。苏晴的话让我们毛骨悚然,或者说,解除那场冥婚的诅咒。
我们面面相觑。这意味着要有人扮演新郎的角色,完成一场与亡魂的婚礼仪式。
这太荒谬了,王鑫声音发颤,我们又不是道士!
但如果我们不试试,我缓缓地说,可能永远都离不开这个村子。而且...我没有说完,但心里清楚,作为可能与方清瑶有血缘关系的我,很可能已经被她选中了。
最终,我们决定再回老宅一次,尝试与方清瑶沟通,了解她真正的需求。村长听说我们要回去,惊恐万分,甚至跪下来求我们别去招惹那个东西。这反而坚定了我们的决心。
下午三点,我们再次站在青鸾居门前。阳光依旧明媚,但宅子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准备好了吗我问大家,声音比想象中镇定。
没人回答。我们深吸一口气,一起推开了那扇通往噩梦的大门青鸾居的大门在我们面前无声地敞开,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我们的回归。
踏入前厅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大厅比我们离开时更加昏暗,尽管现在还是下午,阳光却似乎刻意避开了这栋宅子。那架黑色钢琴依旧静静地立在角落,琴盖上落了一层薄灰。
有人来过。周筱雨指着地上的脚印——不是我们的,而是一串小巧的女子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
脚印在楼梯口消失了,就像走路的人突然凭空蒸发。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破那个显而易见的解释。
按计划行事,我努力保持镇定,苏晴,你负责准备仪式需要的物品;周筱雨和陆远检查宅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遗体;王鑫,你跟我去阁楼,找找有没有关于冥婚的更多线索。
分头行动前,苏晴从包里拿出几个红色的小布袋分给大家:里面是盐和铁屑,可以暂时保护你们。
我捏了捏那个小布袋,触感粗糙,却莫名给了我一丝安全感。
阁楼比昨天更加阴冷。活板门敞开着,像是欢迎我们回来。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舞动,给整个空间蒙上一层不真实感。
学长,你看这个。王鑫从角落里拖出一个旧皮箱,里面装满了泛黄的书信和账本。
我们仔细翻找,大部分是方家的商业往来记录,但最底下压着一份婚书——方清瑶与陈家公子的婚约,日期是民国三十七年五月初五。旁边还有一张陈公子的照片,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神空洞得可怕。
这就是那个病死的新郎王鑫声音发颤。
我点点头,继续翻找。在箱子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信封上写着致吾爱,落款是林。
林我心头一震,急忙拆开信封。信纸已经脆化,但字迹仍可辨认:
清瑶吾爱,闻汝父逼汝嫁与陈家,心如刀割。今夜子时,吾将潜入方宅,携汝远走高飞。若此信先至,望汝收拾细软,于闺房等候...
信末没有署名,只有一滴干涸的泪痕。
这个'林'是谁王鑫问。
不知道,但显然方清瑶另有所爱。我小心折好信件,也许他们的私奔计划失败了,导致她被迫接受冥婚...
一阵冷风突然吹过阁楼,小窗砰地关上,将我们笼罩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线闪烁不定,在晃动的光束中,我看到阁楼另一端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红嫁衣,长发披散。
她来了...王鑫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方清瑶的身影有靠近,只是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我手中的信。然后她慢慢后退,消失在阴影中。
温度恢复正常,小窗又自动打开了。
她在引导我们...我深吸一口气,王鑫,我们得找到更多关于这个'林'的线索。
下楼时,我们遇到正在布置大厅的苏晴。她在大厅中央摆了两把太师椅,中间放着一张茶几,上面摆着香炉和一对红烛。
这是婚礼用的喜堂,苏晴解释道,今晚子时,我们需要在这里举行仪式,象征性地完成她的婚礼。
谁来当新郎王鑫问出了我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苏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想她已经有选择了。
我喉咙发紧,无法反驳。那个林姓情人与我的姓氏相同,加上可能的血缘关系,方清瑶显然把我当成了某种替代品。
傍晚时分,我们在厨房简单吃了些干粮。周筱雨和陆远回来了,他们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找到了她的房间,周筱雨说,主卧,保存完好。床上有...一套红嫁衣,整齐地铺在那里,就像在等人穿上。
还有这个,陆远拿出一张照片,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到的。
照片上是方清瑶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两人站在一棵梨花树下,神情亲密。男子穿着学生装,面容俊朗,与婚书中病弱的陈公子截然不同。
这就是她的情人,我恍然大悟,也就是写信的那个'林'。
你们注意到吗周筱雨指着照片中的男子,他的眉眼...和林默有几分相似。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我仔细端详照片,确实,那男子的眼睛和下巴轮廓与我惊人地相似。
转世还是血缘关系苏晴喃喃自语,难怪她对林默反应这么强烈。
夜幕降临,宅子里的气氛越发诡异。温度时高时低,有时能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下去查看却空无一人。陆远声称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背影,但追过去就消失了。
苏晴让我换上她带来的一套黑色中山装——最接近民国新郎装的服饰。穿上后,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似乎看到照片中那个林的面容与我重叠。
仪式前,你需要单独去她的房间,苏晴说,邀请她的灵魂参加婚礼。这是最重要的环节。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独自上楼时,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我,但每次回头都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方清瑶的闺房门半掩着,里面点着两支红烛,火光摇曳。我轻轻推开门,房间布置得像新房,红帐子、红被褥,床上的嫁衣不见了。
方小姐我轻声呼唤,我...我来邀请您参加今晚的仪式。
没有回应,但梳妆台的镜子突然蒙上一层雾气,上面浮现一行字:
汝非林子谦
我心头一震——林子谦,这就是那个林的全名。镜子上的字继续出现:
然汝血脉相连,可代其行
字迹消失后,梳妆台的抽屉自动滑开,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银戒指。我明白这是要我戴上它。
戒指冰得出奇,戴上瞬间,一阵剧痛从指尖窜上手臂,像被火烧一样。痛苦很快消退,但戒指已经牢牢套在我手指上,取不下来了。
子时将至
镜子上最后浮现这四个字,然后所有蜡烛同时熄灭,将我抛入黑暗。我跌跌撞撞地退出房间,心跳如雷。
楼下,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大厅被红烛照亮,苏晴穿着类似巫女的白色长袍,手持一柄木剑。周筱雨和陆远站在两侧,手持红绳和符纸。王鑫则负责摄像——尽管没人知道电子设备能否记录下灵异现象。
戒指拿到了苏晴看到我手指上的银环,点点头,很好,这是关键道具。
她让我站在太师椅旁,然后开始用木剑在空中画符,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文的进行,大厅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我们的呼吸都变成了白雾。
现在,请新娘入场。苏晴高声道。
一阵阴风吹过,所有烛火剧烈摇晃。钢琴无人自响,弹奏着一首哀伤的曲子。大厅的门缓缓打开,一件红嫁衣凭空出现,悬浮在门口,就像穿在一个隐形人身上。
我双腿发软,但强撑着没有逃跑。嫁衣慢慢飘到我面前,我能闻到那股混合着檀香和花香的独特气味。
苏晴继续念诵着,将红绳系在我和嫁衣之间。就在这时,我忽然看清了——嫁衣领口上方,隐约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方清瑶。她的眼睛黑洞洞的,却流下两行血泪。
一拜天地!苏晴高喊。
无形的力量压着我的肩膀,让我对着大门方向鞠躬。嫁衣也向前倾斜,完成拜礼。
二拜高堂!
我们转向空荡荡的太师椅鞠躬。拜下去的瞬间,我似乎看到椅子上坐着一对穿着古装的夫妇,面容模糊。
夫妻对拜!
我面对着那件红嫁衣,深深鞠躬。抬头时,盖头微微掀起,我看到了方清瑶完整的脸——不再是恐怖的鬼相,而是一个清秀哀伤的年轻女子。她对我轻轻点头,眼神复杂。
礼成!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仿佛隔着一层水幕。
大厅里的烛火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照得每个人脸色发青。钢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刺耳,像无数人在尖叫。红嫁衣突然向我扑来,我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穿透身体,然后...
我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布置应该是民国时期的闺房。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背对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啜泣——是方清瑶,活着的方清瑶。
清瑶,我下意识呼唤,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不属于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子时我就来接你。
她转过身,泪眼婆娑:子谦,我怕...父亲若发现,定不会轻饶。
别怕,我的嘴巴自动说着,我已经安排好船,我们先到厦门,再转去香港...
场景突然变换。现在是在一间昏暗的卧室里,方清瑶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手腕上缠着白布,渗出血迹。一个中年妇人——应该是她母亲——在一旁抹泪。
傻孩子,何必如此...妇人哭泣着,陈家虽要你过门守寡,但总好过寻短见啊...
母亲...方清瑶气若游丝,子谦他...怎样了
妇人脸色骤变:莫再提那林家小子!你父亲已经...已经处置了他。你断了这念想吧,五日后与陈家完婚,否则全家不保...
场景再次变换。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方清瑶穿着红嫁衣,站在阁楼窗边,手中握着一个白瓷瓶。
子谦,等我...她仰头喝下瓶中药液,片刻后痛苦倒地,七窍流血而亡。但她的灵魂却从身体里升起,发现自己被困在宅子里无法离开...
我猛地回到现实,发现自己跪在大厅地上,其他人围着我,神情惊恐。
林默!你没事吧周筱雨拍着我的脸,你刚才突然僵住,然后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像是民国时期的方言...
我浑身冷汗,那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亲身经历。方清瑶通过我的身体,向我展示了她的记忆。
林子谦...是被她父亲害死的,我喘着气说,她服毒自尽后,灵魂被困在这里无法超生...
苏晴面色凝重:冥婚的诅咒束缚了她。我们需要完全解除这个婚约,才能让她安息。
怎么解除
找到她的遗体,还有...林子谦的遗物。他们需要真正的合葬。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我们互相看了看,一起冲上楼。
声音来自方清瑶的闺房。推开门,我们看到梳妆台倒在地上,镜子碎成无数片。墙上原本挂着一幅山水画,现在画掉了下来,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我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束已经干枯的花,一枚铜纽扣,和一封血迹斑斑的信。
信是林子谦写的,日期是他计划带方清瑶私奔的那天晚上:
清瑶,吾已被方家人擒获,恐命不久矣。但吾不悔与汝相知相爱,只恨不能偕老。若有来世...
信的后半部分被血迹浸透,无法辨认。
我们需要找到他的尸体,苏晴说,和她的遗体一起安葬。
她的遗体应该还在宅子里,周筱雨分析道,民国时期自杀的人尤其是冥婚新娘,通常会被秘密下葬,以免家丑外扬。
阁楼...我突然想起方清瑶灵魂的指引,她一直引导我们去阁楼。
我们再次爬上阁楼,这次仔细检查每一寸地板。在角落的一块地板下,陆远发现了异常——敲击声空洞。我们撬开地板,下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放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身上还穿着腐烂的红嫁衣。
方清瑶...苏晴轻声说,点燃三支香插在旁边。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骨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截指骨和一枚校徽,上面刻着林子谦的名字。
她父亲竟然...把他们的一部分葬在一起,周筱雨震惊地说,既满足了冥婚要求,又不让两人真正团聚。太残忍了...
这就是诅咒的根源,苏晴说,我们需要将他们完整地合葬。
就在这时,整座宅子开始剧烈震动,阁楼地板像波浪一样起伏。我们抱着那两样遗物,连滚带爬地下楼。大厅里,所有家具都在跳动,红烛的火焰蹿到一尺多高,变成诡异的蓝色。
方清瑶的灵魂完全显现出来,不再是若隐若现的嫁衣,而是一个清晰的女子形象。她飘在大厅中央,长发飞舞,眼中流着血泪,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百年孤寂...终于...解脱...
方清瑶的灵魂悬浮在大厅中央,红嫁衣无风自动,苍白的脸上血泪纵横。宅子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灰簌簌落下,仿佛下一秒整座建筑就会坍塌。
快!把他们的遗物放在一起!苏晴大喊着,声音几乎被各种异响淹没。
我颤抖着将林子谦的指骨和校徽放在方清瑶的白骨旁。就在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红光从遗骨中迸发,照亮了整个大厅。方清瑶的灵魂发出一声既像哭泣又像解脱的叹息。
需要血,苏晴抓住我的手,血脉相连者的血能加强联系!
没等我反应,她已经用一把小银刀划破我的指尖。鲜血滴落在两具遗骨上,立刻被吸收得无影无踪。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解脱感,仿佛某种一直压在心头的重担被卸下了。
苏晴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吟诵咒语,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随着她的念诵,方清瑶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脸上的血泪也停止了。她看向我,眼神中的怨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谢谢...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子谦...终于...
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就像晨雾一样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宅子的震动停止了,所有蜡烛恢复正常火焰,温度也开始回升。
我们五个人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却又有种莫名的成就感。陆远第一个打破沉默:
我们...成功了
苏晴点点头,又摇摇头:方清瑶的灵魂安息了,但...
但什么周筱雨警觉地问。
但这座宅子的历史太复杂,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东西存在。苏晴环顾四周,眼神警惕。
我看向自己的手指,伤口已经止血,但那枚银戒指依然牢牢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无论怎么用力都取不下来。
别担心,苏晴注意到我的动作,等我们完全处理好一切,戒指自然会松开。
我们在后院选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将方清瑶和林子谦的遗骨合葬。苏晴主持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我们每个人都上了三炷香。当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时,我感到一阵轻松,仿佛某种长期束缚我的无形枷锁被解开了。
当晚,我们决定在村里再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村长听说我们处理了老宅的问题,既惊讶又感激,坚持不收我们的住宿费。
躺在村委会硬板床上的我本以为会睡个安稳觉,却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我站在民国时期的方家宅院里,穿着学生装,手里拿着一本《新青年》。方清瑶从月洞门后探出头来,朝我招手。我——不,是林子谦——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学长学长!
王鑫的声音和一阵剧烈摇晃把我从梦中拉回现实。我猛地坐起,浑身冷汗,心脏狂跳。
你做噩梦了王鑫担忧地问,你一直在说梦话...用的是一种方言,我听不懂。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解释。那个梦太真实了,我甚至能回忆起方清瑶手心的温度,和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
天亮后,我们收拾行李准备返程。临行前,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趟青鸾居。白天的宅子看起来普通了许多,那种阴森的气息已经消散。我在方清瑶的闺房里站了一会儿,梳妆台的镜子已经碎了,但当我看向那些碎片时,没有再出现任何灵异现象。
再见,方小姐。我轻声说,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沉默寡言。经历这样的事,谁都需要时间消化。陆远偶尔会查看相机里的照片,周筱雨则一直翻看她记录的医学笔记,试图从科学角度解释我们经历的一切。
只有苏晴时不时担忧地看我一眼。当我第四次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时,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
林默,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勉强笑笑,就是有点累。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我以为她指的是普通的身体不适,直到晚上回到家,站在浴室镜子前时,我才明白她的担忧从何而来。
镜中的我面色苍白,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无意间用方言咕哝了一句好累时,那声音...不是我的。语调、用词都带着明显的民国知识分子特征,就像...就像林子谦。
那晚,我又梦见了方家宅院。这次我是旁观者,看着林子谦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一个穿着长衫、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方老爷——冷笑着举起一根铁棍...
我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掐着脖子,差点让自己窒息。更可怕的是,我的枕头上散落着几根长发——乌黑柔顺的女式长发,就像...方清瑶的。
第二天,我顶着更加严重的黑眼圈去上课。在校门口遇到陆远,他看起来也没睡好。
昨晚做噩梦了我试图表现得正常些。
陆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不只是噩梦...林默,你相信吗我梦见了方家老爷,就是照片上那个中年人。他...他说我们放走了他的女儿,现在要我们付出代价。
我心头一震:你也梦到了
也陆远抓住我的手臂,还有谁梦到了
我们很快召集了其他三人。令人不安的是,除了苏晴,周筱雨和王鑫都做了类似的梦——关于一个穿长衫的阴森老者,在梦中威胁他们。
这不是巧合,苏晴面色凝重,方清瑶安息了,但她的父亲...方老爷的灵魂可能还在宅子里。而且从你们的描述看,他非常愤怒。
为什么愤怒我们帮他女儿解脱了啊。王鑫不解地问。
周筱雨推了推眼镜:从人类学角度,冥婚往往不只是为了死者,更是为了生者的利益。方老爷强迫女儿与陈家联姻,很可能是看中了陈家的权势或财富。我们破坏了这个联姻,等于破坏了他的计划——即使死后,这种执念可能仍然存在。
更糟的是,苏晴补充道,林默现在与林子谦有了某种联系。方老爷当年杀害了林子谦,现在可能会把怒火转向林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我下意识地遮住左手上的银戒指,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不是被林子谦附身了,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正在变成他。我的梦境、语言习惯、甚至身体特征都在悄然改变。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周筱雨果断地说,林默,你奶奶姓方,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关于方家的记载
我摇摇头: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我父亲也许保留着她的遗物。
当天下午,我回了趟父母家,借口写论文需要,询问奶奶的遗物。母亲翻出一个旧木箱,说是奶奶的嫁妆,一直没人动过。
箱子里是一些旧衣服、发簪和几本书。最底下有一个绣花小布袋,里面装着一枚铜钱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奶奶和一个面容相似的女子,背后写着方氏姐妹,民国三十五年。
铜钱很特别,一面是寻常的乾隆通宝,另一面却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五角星套着圆圈,和青鸾居阁楼门上的镇魂符一模一样。
你奶奶很少提她的娘家,母亲回忆道,只说来自闽北一个大户人家,因为战乱逃到泉州。对了,她临终前给了我这个,说如果以后有方家人找来,就交给他们。
母亲递给我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写着致方家后人,从未拆开过。
我带着这些物品匆匆回到学校,其他人已经在等我。看到钱上的符号,苏晴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镇魂符的变体...你奶奶不是普通方家人,她很可能懂得一些法术。
我们拆开那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却有力:
见字如晤。余乃方家旁支女,自幼习得家传秘术。民国三十七年,家主为攀附权贵,强逼嫡女清瑶与陈家子冥婚。余与清瑶交好,知其心属林子谦,遂助二人私奔。事败,子谦被害,清瑶自尽。家主恐二人死后作祟,请法师镇其魂魄于宅中。余窃取镇物一件,逃出方家,隐姓埋名。然方家诅咒不灭,凡血脉相连者,必遭其扰。若后人见此信,切记:真正邪恶非清瑶,乃家主之魂也。彼为保家族权势,不惜以邪术困亲生女...
信的最后是一段复杂的符咒和一幅阁楼的地图,标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我就知道!周筱雨拍案而起,方清瑶头骨上的裂痕...她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她父亲为了掩盖真相,把现场布置成自杀。
而且用邪术将她的灵魂困在宅子里,苏晴补充道,林子谦也是。你奶奶——应该叫方姑——偷走了一件关键镇物,削弱了法术,但没能完全破解。
所以现在方老爷的灵魂还在宅子里,陆远总结道,因为我们放走了方清瑶和林子谦,他愤怒了
不仅如此,苏看向我,林默,你奶奶偷走的镇物就是这枚铜钱。它保护了你家几代人,但现在...你主动回到了宅子,还建立了与林子谦的联系,等于自投罗网。
我握紧铜钱,感到一阵刺痛。铜钱在我掌心变得滚烫,那个符号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在找我...我突然说,声音嘶哑,方老爷...他知道我是方姑的后人。
话音刚落,宿舍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我们听到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叛徒...归来...
窗户无风自动,砰地关上。温度骤降,我们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最可怕的是,宿舍门上的小窗户外,隐约可见一张苍老的面孔——正是我梦中那个穿长衫的方老爷。
他找到我了...我喃喃自语,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突然收紧,像被无形的钳子夹住,疼得我几乎叫出声。
苏晴迅速掏出一把符纸贴在门窗上,念诵起奶奶信中那段符咒。外面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渐渐淡去。灯光恢复时,我们五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
他比方清瑶强大得多,苏晴声音发抖,普通的驱鬼方法对他没用。
那我们怎么办王鑫几乎要哭出来。
我看向手中的铜钱和信,突然明白了什么:奶奶留下的不只是警告...还有解决方案。我们需要回青鸾居,找到她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
你疯了吗陆远瞪大眼睛,那等于自投罗网!
不,周筱雨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方姑当年没能完全破解法术,是因为她一个人力量有限。但现在我们有五个人,还有她留下的完整指示...
而且林默已经与林子谦建立了联系,苏晴接上话,这可能是关键。
我们决定周末返回青鸾居,完成奶奶未竟的事。但就在动身前一天晚上,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陆远半夜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充满恐惧:林默...我洗出来的照片...你得看看这个。
我们紧急集合在他的暗房里。他递给我一叠照片,都是在青鸾居拍的。前几张很正常,但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大概是我们举行冥婚仪式后——每张有我的照片上,都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我身后。
不是方清瑶,而是一个穿长衫的高瘦男子,面容阴鸷,正是不久前出现在我们宿舍窗外的方老爷。
他附在你身上了,苏晴脸色惨白,或者至少...标记了你。
更糟的是,当我回到宿舍,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
叛徒血脉,当诛九族
字迹狰狞,纸角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那晚,我不敢入睡,开着所有灯,握着奶奶的铜钱。但凌晨三点左右,我还是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我站在青鸾居的大厅里,身穿血色长袍的方老爷坐在太师椅上,两旁站着几个面目模糊的家丁。他冷笑着对我说:
林子谦,你以为转世投胎就能逃脱方家的叛徒,你以为藏起来就找不到了今晚,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我惊醒时,发现自己站在宿舍楼顶的边缘,一只脚已经悬空。是周筱雨和王鑫及时拉住了我——他们说听到我梦游出门,一路跟了上来。
不能再等了,苏晴坚决地说,明天一早就去青鸾居,否则林默会有生命危险。
我低头看着左手,银戒指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被血浸透。而更令我恐惧的是,镜子里的我,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看起来老了十岁——就像...正在慢慢变成另一个人。
清晨五点,我们再次站在青鸾居门前。与上次不同,这次没人说话,连最聒噪的陆远也沉默不语。晨雾中的老宅比记忆中更加阴森,每扇窗户都像一只浑浊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我们。
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一圈干涸的血。更可怕的是,我的整只左手都开始出现老人斑,皮肤松弛,青筋凸起,与二十岁的右臂形成恐怖对比。
按照方姑的地图,关键位置在阁楼东北角。苏晴小声说,手里捏着一叠符纸,那里应该藏着方老爷施法的法坛。
周筱雨检查着我的左手,眉头紧锁:细胞衰老速度是正常情况的十倍以上。林默,如果今天不能解决这事...
我知道。我打断她,不想听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大门像上次一样自动打开,仿佛在邀请我们进入。大厅里,那架钢琴盖不知何时掀开了,琴键上落满灰尘,却有几个键明显干净,像是最近被按过。
他知道我们来了。王鑫声音发抖。
我们没浪费时间,直接爬上阁楼。随着活板门被推开,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某种草药燃烧后的苦涩气息。阁楼比记忆中还暗,唯一的小窗被木板钉死,只有几缕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
苏晴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向东北角——那里堆满了破家具和箱子,与阁楼其他区域没什么不同。
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就是这里。她皱眉道,应该有什么机关。
我们开始小心挪开那些家具。箱子轻得出奇,像是空的;一把太师椅缺了条腿;一面裂开的穿衣镜反射着我们扭曲的身影。当最后一件家具——一个红木柜子被移开后,墙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与奶奶铜钱上的一模一样:五角星套着圆圈。
这是...苏晴刚伸出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摔在地上。
我上前扶起她,鬼使神差地掏出那枚铜钱,按在符号中央。铜钱立刻变得滚烫,符号发出暗红色的光,接着整面墙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后面隐藏的空间——一个不足三平米的密室。
密室里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个诡异的木偶,穿着缩小版的长衫,脸上贴着黄纸,画着方老爷的五官。木偶周围摆着七盏油灯,其中三盏还在燃烧,发出幽蓝的火焰。矮桌下方压着两束用红绳捆扎的头发——一束长而黑,一束短而硬,应该是方清瑶和林子谦的。
邪术法坛...苏晴倒吸一口冷气,他用两人的头发和生辰八字施法,将他们的灵魂困在宅子里。
周筱雨凑近检查木偶:这里有针!她指着木偶胸口和头部插着的三根细长银针,这是...诅咒术
不止,苏晴指着矮桌边缘刻的小字,'逆吾者永世不得超生'...他用邪术将女儿和她的爱人永远禁锢,作为惩罚。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左手传来剧痛。戒指像烧红的铁圈一样灼烧着我的皮肤,同时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方老爷站在这个密室里,手持银针,冷笑着刺入木偶的胸口。外面传来方清瑶凄厉的惨叫,但他不为所动。接着他拿出一把剪刀,从木偶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绳与另一束头发绑在一起,口中念着恶毒的咒语...
林默!陆远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冷汗浸透了后背:我看到了...方老爷施法的过程。他不仅困住了他们的灵魂,还让方清瑶夜夜重复自杀的痛苦,作为对她'背叛'家族的惩罚。
变态!王鑫骂道,亲生父亲怎么能...
现在怎么办周筱雨问,毁掉这个法坛
苏晴仔细研究奶奶的信:信上说需要'以血破血,以符镇魂'...林默,你是方姑的后人,又有林子谦的联系,可能需要你的血来画符。
她指着信末尾那个复杂的符咒。我点点头,咬破右手食指,开始在法坛前的空地上画那个符。血符极其复杂,有十二个转折和交叉,我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不出错。
画到第八笔时,阁楼突然剧烈震动,活板门砰地关上。温度骤降,我们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叛徒...竟敢破坏吾之法坛...
矮桌上的木偶突然立了起来,三盏油灯的火焰蹿到一尺多高,变成诡异的绿色。木偶脸上的黄纸自动脱落,露出下面真实的五官——方老爷的面容,眼睛部位是两个黑洞,却仿佛能直视人心。
快完成符咒!苏晴大喊,同时撒出一把盐和铁屑。
我咬牙继续画符,但地板震动太厉害,第九笔画歪了。木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桌上的油灯全部倒下,蓝色的火焰顺着矮桌蔓延。
他来了!陆远指着密室入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凝聚——穿长衫的方老爷,面容阴鸷,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狰狞的笑。他手中握着一根铁棍,棍头沾满暗红色的污渍。
林子谦...他嘶嘶地说,转世投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周筱雨抓起一把盐扔过去,盐粒穿过他的身体,却像碰到实体一样让他后退了一步。这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继续画符!苏晴对我喊,同时从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在空中画着驱邪的符号。
我趴在地上,忍着左手的剧痛继续画符。方老爷的幽灵被苏晴暂时牵制,但明显处于上风。陆远和周筱雨拿起能找到的任何东西——破椅子腿、铁皮箱——试图帮忙,但物理攻击对幽灵几乎无效。
王鑫突然尖叫一声——他的背包着火了,可能是被飞溅的灯油引燃。他慌乱地脱下背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水壶、零食、充电宝...还有几枚古钱币。
其中一枚银元滚到我脚边,我瞥了一眼,浑身一震——银元上刻着民国二十三年和一个小小的五角星标记。
王鑫!这银元哪来的我大喊。
我爷爷给的!说是传家宝...王鑫边扑火边回答。
没有时间思考这个巧合,我抓起银元,发现它的大小和形状与法坛上一个凹槽完全吻合。我挣扎着爬向法坛,方老爷的幽灵立刻察觉了我的意图,甩开苏晴向我扑来。
拦住他!苏晴尖叫。
陆远和周筱雨同时冲上去,虽然无法真正碰到幽灵,但他们的身体穿过去时,幽灵的身影会短暂模糊。这给了我宝贵的三秒钟。
我将银元按进凹槽,同时用流血的手指完成了符咒的最后一笔。整个法坛剧烈震动,银元发出刺目的白光,十二笔血符同时亮起红光,两道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网,将方老爷的幽灵罩住。
不!幽灵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叛徒!逆子!你们不得好死!
网越收越紧,幽灵的身影逐渐扭曲、缩小,最后被吸入了木偶中。木偶疯狂跳动,像是有生命般挣扎,但随着我用力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它胸口拔出,它终于静止不动了。
阁楼恢复了平静。矮桌上的火焰熄灭了,木偶脸上的五官渐渐褪去,变回普通的黄纸。我左手上的戒指咔地一声裂开,掉在地上。
结...结束了王鑫颤抖着问。
苏晴喘着气点头:法坛被破,方老爷的灵魂被封印了。但是...
她话没说完,整个阁楼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木梁断裂,瓦片掉落,墙壁出现裂缝。
房子要塌了!陆远大喊,快出去!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活板门。周筱雨第一个爬下去,接着是王鑫和苏晴。陆远正要下去,一根横梁突然砸下来,堵住了楼梯口。
走另一边!我指着小窗。
我们拼命挪开杂物,用椅子砸开钉死的木板。窗子很小,但勉强能挤出去。下面是倾斜的屋顶,离地面约五米高。
跳!陆远推着我。
我们先后跳下,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勉强没有受伤。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整座青鸾居像被无形的手捏碎一样,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我们瘫坐在空地上,看着百年老宅变成一堆废墟。奇怪的是,随着宅子的倒塌,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清新了,连阳光都明亮了几分。
真的...结束了周筱雨不敢相信地问。
苏晴点点头:法坛被毁,宅子倒塌,束缚灵魂的载体没有了。方清瑶和林子谦应该已经转世,方老爷的灵魂也被封印...
她突然停住,盯着我的左手。我低头看去,那些老人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皮肤恢复弹性,只是食指上画符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沉浸在解脱的喜悦中,只有我心事重重。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那些突然冒出的方言词汇,还有梦中对方清瑶难以解释的情感...这些都随着诅咒解除了吗
当晚,我在宿舍做了最后一个关于方清瑶的梦。这次没有恐怖场景,只有她和林子谦站在一棵梨花树下,对我微笑挥手,然后转身走向远方,身影渐渐淡去。
醒来时,我发现枕边放着一枚银元——就是王鑫那枚民国二十三年的。奇怪的是,它本该留在倒塌的宅子里,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更奇怪的是,银元上的五角星标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小小的汉字:谢谢。
我把银元还给王鑫时,他一脸茫然:这不是我的啊,我那枚爷爷说是祖传的,一直放在家里保险箱...
学期结束后,我们五人又聚了一次。陆远洗出了所有在老宅拍的照片,那些灵异现象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建筑和我们的合影。周筱雨写了一篇关于民国冥婚习俗的论文,只字未提超自然现象,却得了高分。王鑫不再胆小,甚至加入了学校的探险社团。苏晴开始系统学习民俗学和宗教学,说想弄清楚我们经历的一切背后的文化逻辑。
至于我,偶尔还会梦见那座老宅,但不再有恐惧。左手上的戒指痕迹完全消失了,只是有时候,在极安静的环境里,我似乎能听见远处传来钢琴声,弹奏着那首《夜曲》。
毕业那年春天,我独自回了方家村一次。青鸾居的废墟已经被杂草覆盖,几乎看不出曾经的轮廓。我在废墟前点了三炷香,祭奠那些被时代和封建礼教扼杀的青春与爱情。
离开时,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年清明前后,废墟上总会开出一片白色的梨花,而周围并没有梨树。有人说,那是两个终于自由的灵魂,在向帮助他们的人致谢。
我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当我站在那片废墟前,分明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桂花香,就像...方清瑶身上的味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