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皮子尸煞太毒,尖牙几乎要将我的手臂咬穿,尸毒入体,拔毒需要时间。
我一直在发烧,身体里像是烧着一只火炉。
眉心痛,眼睛痛,特别是后背肩胛骨处,仿佛要裂开了一般,痛入骨髓。
我痛得直哼哼,柳珺焰好像知道我哪里最痛似的,大手一直覆在我的后肩胛骨处,手上带了真气,轻轻地揉着。
我的眼角溢出了泪水,柳珺焰俯身吻去。
我就听他在我耳边说道:“小九,坚强一点,熬过去,我想办法帮你开骨,找回你的本命法器。”
开骨?
本命法器?
我……吗?
柳珺焰的话似带着魔力,两天后,我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烧终于退了,整个人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惺忪间,我听到外间好像有低声交谈的声音。
“七爷,东西我带回来了,但枭爷说,用之虽能助您,但反噬力也很大,让您慎用。”
“无妨,我心中有数。”
“七爷……”
“青缨,小九需要我。”
默了默,柳珺焰又交代:“这事儿别跟小九提。”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听到了,体力不支,终究还是重新堕入睡梦之中。
再醒来,已是第三天的清晨。
一睁眼,我就看到盘腿坐在床尾,正在打坐的柳珺焰。
他面色疲惫,下巴上长满了胡茬,身体坐得很直,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根根分明。
我静静地躺着,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害怕打扰到他。
但很快,柳珺焰便似有察觉,睁开了双眼。
琥珀色的眸子在对上我的眼睛的瞬间,染上了笑意:“小九,醒了?”
他说着已经下床,伸手拥着我后背将我扶坐起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检查了一下我右手臂上的伤口,全都无碍,这才说道:“饿不饿?青缨熬了粥,喝一点?”
我点点头,挣扎着想起身去洗漱,柳珺焰转身便喊了黎青缨进来帮我。
我喝完粥,正跟黎青缨说着话的时候,柳珺焰从正堂那边过来了。
我有些惊讶,毕竟每次与他见面,时间都很短暂。
他总是匆匆地出现,陪我一会儿,就又回黑棺里去。
刚才我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回黑棺里去了。
没想到他是去洗漱了,刮了胡子,重梳了发髻,用一只玉冠束着,换了一身鸦青色的窄袖长衫,袖口内侧绣着祥云图案,下摆处是金丝如意纹,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与贵气。
我都看呆了。
这么高级的男人……真的属于我吗?
可一旁的黎青缨看到这样的柳珺焰,脸色却有些不好。
她别过脸去,没有说话,两只手紧紧握着,似在隐忍着什么。
柳珺焰走过来,笑着问我:“吃饱了吗?有力气了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嗯,有力气了。”
柳珺焰便伸手将我拉起来,说道:“小九,陪我出去走走。”
我讶异道:“你不是不能离开当铺吗?”
那一夜的天罚至今还历历在目!
柳珺焰并不解释,只是说道:“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小九,别浪费。”
柳珺焰领着我出门,看着他坐进黎青缨那辆酷帅的越野车驾驶位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懵的。
我想起睡梦中隐约听到的那几句谈话,看来当时我并不是在做梦。
柳珺焰为了这一天的自由时间,可能付出了我无法想象的代价。
我张嘴想刨根问底,但是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又忍住了。
无论问与不问,他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有一天时间,弥足珍贵,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畏的争论上。
只是心中更加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他太好了。
至少是对我,好得让我有时候觉得不真实。
在我灼热的注视下,柳珺焰忽然勾唇笑了起来:“没想到小九如此垂涎我的美貌。”
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开车。”
并且看起来技术还挺不错的。
“这不难。”柳珺焰说道,“等小九拿到驾照,我送你一台车。”
我半开玩笑道:“好啊,但我眼光很挑剔的,怕你买不起。”
柳珺焰轻笑:“放心,养得起你。”
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将脸侧向车窗那边,不敢看他。
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一路上,柳珺焰专心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我也算是大病初愈,体力终究没那么好,不知不觉地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等到车子变得颠簸,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山路。
我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楚外面的景象,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是去踏凤村的那条山路吗?”
柳珺焰点头:“嗯,是的。”
我的心扑通乱跳起来,踏凤村可以说是我的另一个噩梦。
小时候被扔了再多回,甚至被死当给当铺,我的记忆其实都并不太深刻。
但九岁那年,我奶的那一顿鞭子,我妈的敌视,以及我爸的不作为,深深地伤害了我。
九岁的孩子,记事了。
越是靠近踏凤村,我越是紧张,身体都不自觉地坐直了。
柳珺焰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九,别怕,踏凤村不是噩梦,是你的来时路,勇敢正视它。”
我点点头,可心里依然有点不舒服。
车子停在了村口,我和柳珺焰下车,进村。
果然,刚进村子没多久,我奶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拎着柳条鞭迎面冲了过来。
她似乎看不到柳珺焰,指着我便叫骂:“丧门星,你怎么又回来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滚!滚出踏凤村!”
眼看着那柳条鞭再次要朝着我身上招呼下来,我一抬手,死死地握住了。
我已经十八周岁了,一米六七的个子,比我奶高一个头。
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纪,气势再足,终究日薄西山。
她跳起来还想扇我脸,被我用力一搡,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就往后倒。
村民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瞪着眼睛恶狠狠地怒视我。
我却耸耸肩,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姜大娘,我是五福镇当铺的小九,与你姜家非亲非故,我来踏凤村办事,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