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十年孽债:消失的女儿 > 第一章

砰!警局的门被一股猛力撞开,寒风裹挟雨水扑进室内。
林宇冲了进来,头发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平日温和的面容此刻扭曲着,写满惊恐与绝望。他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兔子布娃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警察同志!我女儿!我女儿不见了!林宇的声音急促,带着恐惧的颤音,几乎是扑到了值班台前。
冰冷的雨水敲打窗户,城中村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黑暗中。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旧物的潮湿气味。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模糊惨淡,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气氛压抑。
值班的年轻警察抬头,看到林宇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严肃起来。
先生,您先别急,慢慢说。您女儿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我女儿叫林念念,小名念念,今年五岁。林宇语无伦次,努力把话说清楚,就在我家玩具店门口,大概半小时前我进店里接个电话,出来人就不见了!
警察快速记录,同时安抚林宇:您先冷静一下。女儿有什么体貌特征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念念很乖,她很胆小,从来不会自己乱跑!林宇抓住警察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她穿着黄色的小雨衣,红色的雨鞋,扎着两个小辫子。她不可能自己走远,一定是被人抱走了!绑架!一定是绑架!
他反复强调,带着哭腔,眼神充满恐惧的猜测。
警察皱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好,我们知道了。您先坐,我们马上调取您店门口和周边的监控录像。
监控室里气氛凝重。雨夜画面质量差,城中村设备老旧,影像模糊不清。雨丝像斜织的帘子干扰视线。技术人员调整画面,试图捕捉线索。
这里。一个警察指着屏幕,这个时间点,念念还在店门口玩水坑。
画面切换,几分钟后,小小的黄色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模糊黑影在雨幕中快速移动,动作鬼祟,目标明确地靠近玩具店。
放大看看。
画面放大,人脸依旧模糊。只能看到他们穿深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行动谨慎,对玩具店周围环境异常熟悉,避开清晰监控点。
比对一下。经验丰富的警官下令,看看能不能和数据库里的人对上。
比对缓慢艰难。一个技术警员忽然抬头:队长,这个人影的侧脸轮廓,和十年前城中村那起抢劫案的一个嫌疑人有点像,相似度不高,但轮廓……
十年前的抢劫案队长皱眉,把卷宗调出来,把负责那个案子的老刘请过来。
老刑警刘建国走进监控室。他头发花白,面容带着岁月刻痕。他走到屏幕前,仔细辨认模糊的身影,特别是那个侧脸轮廓。
刘建国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锐利,瞳孔收缩。他凑近屏幕,仿佛要将影像刻进脑子。
良久,他缓缓直起身,声音低沉凝重:是他,错不了……周强。
老刑警的声音在寂静监控室里清晰异常。他顿了顿,补充:他前段时间刚刑满释放。当年的案子,很多疑点没解开,特别是那笔失踪的赃款。
林宇一直紧张盯着屏幕,希望能看到女儿。听到周强名字,他身体剧颤,如同被电流击中。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插进记忆深处被尘封的角落,伴随突如其来的心悸,似乎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冰冷的金属椅面透出寒意。林宇坐在询问室里,墙上时钟单调滴答,心跳越来越急促。
林先生,请坐。年轻警官示意,语气公事公办。旁边是老刑警刘建国,眼神锐利。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认识周强吗年轻警官开门见山。
林宇茫然摇头,双手紧紧交握,指节泛白:不认识,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警察同志,我女儿……
我们知道你很担心女儿,但现在需要你配合。老刑建国声音低沉有力,十年前,城中村发生过一起抢劫案,你知道吗
林宇努力搜索记忆。十年前,玩具店刚开张,他为生计发愁。
好像听说过,但具体不清楚。那时候我店里生意不好,每天待在店里,很少出门。他急切解释,那案子跟我真没关系,我开玩具店的,怎么会和抢劫案扯上关系
刘建国看着他,缓缓说道:十年前,周强和他几个同伙抢劫了一家地下钱庄,离你店不远。抢走一大笔钱,造成人员伤亡。后来我们抓到周强,同伙跑了,一部分赃款也下落不明。
林宇心沉下去,隐约明白警方意思。年轻警官接着说:周强刚刑满释放,第一个目标是你女儿。我们不认为是巧合。林先生,你再仔细想想,十年前,你和周强,或者那起案子,真没有任何交集吗
没有,绝对没有!林宇斩钉截铁,语气带着绝望,那时候我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每天守着小破店,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会认识抢劫犯他回忆十年前的窘迫,我的店离地下钱庄隔好几条街,我甚至不知道具体位置。
刘建国没有立即反驳,沉默观察林宇反应。年轻警官拿出一叠照片推到林宇面前。
我们排查周强出狱后活动轨迹,发现他最近经常在你家和你女儿幼儿园附近徘徊。
照片上,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出现在不同背景里,有时是玩具店对面的街角,有时是幼儿园门口树荫下,目光若有若无投向同一个方向。
他在监视你,还有你女儿。
林宇看着照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汗毛竖起。他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盯着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恐惧和困惑几乎吞噬了他。
我们也在调查原因。刘建国接话,周强当年也有个家庭,妻子和女儿。入狱后不久,她们因一场意外去世了。他像是无意般补充一句,说起来,当年我们抓到周强的地方,就在你玩具店后面那条小巷子里。
玩具店……后面……小巷子林宇喃喃自语。刘建国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尘封的记忆深处。模糊的雨夜画面,刺耳的警笛声,在他脑海中闪烁重叠。那个夜晚,似乎发生过什么,和他有关,和那条小巷有关。
他脸色瞬间煞白。
警方的发现装在透明证物袋里,摆在林宇面前桌上。那是一个芭比娃娃,穿洗得发白的粉色裙子,金色塑料头发杂乱,脸上带着固定、略显诡异的微笑。
林先生,我们在周强弃用的联络点发现了这个。老刑警刘建国声音低沉,你认识吗
林宇目光触及娃娃,呼吸猛地一滞。这不是女儿现在玩的新款娃娃,样式老旧,有些掉色。但他一眼认出来。手指微颤,隔着证物袋,似乎想触摸冰冷的塑料。
认识。声音干涩,这是……这是十年前,我店里卖过的款式。
这个老旧芭比娃娃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林宇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他不愿触碰的门。十年前那个雨夜画面,瞬间变得清晰。
雨水疯狂敲打玩具店玻璃窗,噼里啪啦作响。店里光线昏暗,几盏灯亮着,映照货架上的玩具。
店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男人闯进来,带着一身雨水和寒气。
是周强。
林宇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贴在额头,脸色苍白,眼神异常急躁,像躲避什么。
老板,给我拿一个芭比娃娃,快点!周强声音嘶哑急促,目光飞快扫过货架。
林宇有些诧异,还是很快找到周强指的娃娃。周强几乎抢过娃娃,匆匆丢下几张湿漉漉钞票,不等林宇找零,转身冲出店门,消失在茫茫雨幕。他离开时背影仓皇,仿佛背后有猛兽追赶。
林宇看着桌上钱,又看看门外瓢泼大雨,心里隐隐不对劲。他收拾柜台,目光无意扫过门口地面。一个粉色东西躺在湿漉漉的脚垫旁。
是那个芭比娃娃。周强走得太急,竟然掉在这里。
哎!先生!林宇拿起娃娃,想也没想就追出去。
雨下得更大,冰冷雨水瞬间打湿他衣服。他跑到街口,朝着周强离开方向望去,雨幕中看不到人影。他隐约记得周强是往城中村方向去了。
他捏紧手中娃娃,快步朝着城中村跑去,心里只想着把东西还给失主。
气喘吁吁跑到城中村入口,眼前景象让他骤然停步。几辆警车闪烁刺眼红蓝警灯,撕裂漆黑雨夜。警察穿雨衣,荷枪实弹,将一个男人死死按在泥泞地上。
那个男人正是周强。
他像困兽般挣扎,嘴里发出模糊嘶吼。林宇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中芭比娃娃往身后藏了藏。
被警察压在地上的周强猛地抬头,凶狠目光如同利刃扫过围观人群。雨水顺着扭曲脸颊滑落,那双眼睛充满不甘、愤怒,还有令人胆寒的怨毒。
林宇感觉那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顿,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完全藏好的芭比娃娃。那一瞬间,林宇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周强的眼神太可怕了,充满了毁灭气息。周围全是警察,气氛紧张窒息。他只是普通玩具店老板,害怕惹上麻烦。
林宇选择了沉默。
他没有上前解释,没有把娃娃交出去,只是默默转身,混在稀疏人群中,悄悄离开混乱危险的现场。
回到店里,他将沾雨水的芭比娃娃擦干净,放在仓库角落。他想着,等事情平息,或许有机会再找到叫周强的男人,把娃娃还给他。可后来,他听说周强因抢劫被判重刑。再后来,生活琐碎和变故渐渐将这件事掩埋在记忆深处,芭比娃娃也被遗忘在角落。
直到今天,它再次出现。
林宇猛地抬头,脸色苍白,眼中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老刑警,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周强……他是不是以为……以为是我向警方告密,才导致他被抓的
那个雨夜,他拿着周强掉落的芭比娃娃,出现在周强被捕现场。这个巧合,在当时那种混乱情况下,足以让任何人产生怀疑。
所以,他绑架我女儿,不是为了钱……林宇声音带着哭腔,是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一个他以为出卖了他的人
十年的牢狱之灾,足够将一个误会发酵成刻骨的仇恨。林宇瘫坐在椅子上,巨大悔恨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一个无心的、甚至出于好意的举动,竟然埋下如此可怕的祸根。
刘建国看着林宇痛苦模样,眼神凝重。他拿出记录本,对旁边年轻警员说:立刻去查,调取十年前周强抢劫案卷宗,重点核查抓捕现场目击证人记录,看看当天是否有人提到过一个抱着芭比娃娃的男人在附近出现。
几天后,刘建国再次找到林宇,脸色比上次沉重。
林先生,我们查到了。刘建国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十年前周强被捕卷宗里,确实有目击证人笔录提到,案发当晚,在城中村入口附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崭新芭比娃娃在雨里徘徊,形迹可疑。
林宇猛地抬头,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那晚雨水似乎又冰冷打在他脸上。
根据我们侧面了解,刘建国继续,周强服刑期间,一直认为是他身边出了内鬼,向警方泄露行踪。他反复提起一个‘拿着娃娃’的人,认为就是这个人出卖了他。
他……他一直这么认为林宇声音艰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是的。这个误会,加上十年的牢狱生涯,在他心里扭曲成刻骨的仇恨。刘建国顿了顿,看着林宇苍白的脸,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这次绑架你女儿,就是冲着你来的,是他蓄谋已久的报复。
旁边年轻警员补充:周强有两个当年一起作案手下,后来陆续被抓判刑,监狱里没少听周强念叨这事,对你同样抱有很深敌意。
悔恨如同冰冷潮水,瞬间将林宇灭顶。他双手捂脸,肩膀剧烈颤抖。一个无心之举,一个因恐惧选择的沉默,竟然发酵成如此可怕后果,让他最珍视的女儿陷入险境。他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追上去把娃娃还给周强,后悔为什么没向警察解释清楚。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那……我女儿……林宇抬起布满血丝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她现在怎么样你们找到她在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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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国眼神缓和一些:林先生,你先冷静。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周强团伙通讯信号,大致锁定藏匿地点,就在城中村边缘那片废弃工厂区。
林宇眼中闪过希望:废弃工厂那我们快去救她!
我们正在制定详细营救计划。刘建国按住林宇肩膀,语气严肃,周强刚出狱不久,身边还有两个穷凶极恶同伙,他们是亡命之徒,非常危险。我们必须秘密行动,先外围侦查,确保人质安全。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林宇猛地站起,情绪激动,求求你们,让我去!我很熟悉城中村,我担心……我担心周强会伤害她!他是冲着我来的,也许我出现能稳住他!
不行!刘建国断然拒绝,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你不是专业人员,贸然出现只会打草惊蛇,甚至激怒对方,给人质带来更大危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家等候消息,随时配合我们调查。
警察离开了,留下林宇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店里。等待,是此刻最残酷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像在油锅里煎熬。他无法想象女儿此刻经历着什么,一想到周强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不行,不能干等着。林宇猛地起身,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警方有警方规矩流程,但他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等待上。城中村他熟悉,鱼龙混杂,总有些消息灵通老街坊。
他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熟悉的声音。
喂,是王叔吗我是林宇啊……林宇尽量让声音平静,向您打听个事儿,城中村边上那片废弃工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似乎回忆。哦,小宇啊,王叔声音沙哑,你说那片破厂子是有点不对劲。最近几天晚上,总有人影晃动,门口好像还有人守着,看着挺凶,不让生人靠近。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生锈铁门发出刺耳摩擦声,缓缓推开,露出废弃工厂内部景象。空气中弥漫铁锈、灰尘和腐败混合气味,光线透过污垢破损窗户,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更显阴森。角落堆积废弃机器零件和破烂麻袋,蛛网肆意蔓延。
深处,一间勉强算房间的隔断里,传来压抑呜咽声。房间狭小逼仄,墙壁剥落油漆和涂鸦。林念念,林宇女儿,蜷缩在冰冷混凝土地面。手腕脚踝被粗糙麻绳捆绑,磨得皮肤发红。泪水浸湿小脸,眼中充满恐惧和茫然。
看守她的是两个男人,周强的同伙。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盯着女孩,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另一个稍瘦,神情阴郁,时不时烦躁踱步。
哭哭哭!就知道哭!满脸横肉的男人不耐烦吼道,再哭就把你嘴堵上!
我要爸爸……我要找爸爸……念念抽泣,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孩子本能依赖。
你爸瘦个子男人冷笑,吐口唾沫在地上,他自身都难保了!老实待着,不然有你苦头吃!
女孩吓得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不敢发出声音,只有细微啜泣声断断续续。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强出现在门口。他穿深色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落在林念念身上时,异常复杂。目光交织刻骨仇恨,像淬毒刀锋,深处又藏着一丝极力压制的、不易察觉的动摇。
女孩感觉到有人注视,怯生生抬头,对上周强眼睛。她不认识这个人,但那眼神让她本能害怕,身体缩得更紧。
强哥。两个手下立刻站直。
周强没理会他们,盯着女孩看了几秒,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对两个手下说:看好她。等机会到了,我要让林宇亲自来赎人,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让他付出代价!
横肉男立刻点头哈腰:放心强哥,保证让她老老实实的。
周强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房间,沉重脚步声在空旷厂房回荡。他一走,房间气氛松懈下来。横肉男搓手,目光在林念念身上不怀好意扫视,带着贪婪。老大说让林宇赎人,这小丫头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他朝瘦个子使眼色。
瘦个子犹豫,还是走了过去。两个男人粗鲁在女孩身上摸索。林念念尖叫,拼命挣扎,手脚被缚,反抗微不足道。
别动!横肉男呵斥,一把扯开女孩衣领。除了脖子挂着一条细银链子,下面坠着看不出形状的小小的、磨损严重吊坠外,什么也没有。
妈的,穷鬼!横肉男失望啐一口,随手将项链扯下,掂量,这破链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瘦个子看着女孩吓得惨白小脸,眼神闪烁,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沉默。
失去唯一念想,又被如此粗暴对待,林念念恐惧达到顶点。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放我回家……她带着哭腔哀求。
回家横肉男狞笑着逼近,到这里还想回家小妹妹,你爸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你就乖乖认命吧!他伸出粗糙手指,捏住女孩下巴,强迫她抬头:长得倒还挺水灵。
别……别碰我!林念念惊恐扭动身体,泪水像断线珠子滚落。
横肉男眼神污秽,嘿嘿笑着,开始对女孩言语恐吓侮辱,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女孩瑟瑟发抖,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瘦个子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有些不忍,但看着同伴凶狠模样,终究没有开口制止。
横肉男的手不规矩在女孩身上游移,试图解她衣服扣子。
不要!滚开!放开我!林念念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声音嘶哑,充满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遭遇这一切,不知道爸爸在哪里,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巨大恐惧像潮水将她淹没。
其中一个手下开始动手动脚,另一个手下眼神流露些许犹豫,终究没有上前阻止。女孩陷入彻底绝望,意识开始模糊。极度恐惧和无助中,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意识哭喊出一个名字。
爸……爸爸!
那声音带着濒死绝望,穿透污浊空气,传到门外。
周强正准备再次走进房间,他想再看看这个女孩,看看林宇弱点被捏在手里是什么滋味。女孩那一声撕心裂肺哭喊,像一道闪电,猛地击中他。
他的脚步,在门口僵住了。
无声的挣扎
爸爸!
绝望哭喊穿透废弃工厂薄薄房门,像一根无形针,猛地刺进周强心脏。他正准备推门的手,倏然停在半空。
门内,女孩断断续续哀求哭泣,夹杂他两个手下粗鄙笑声和恐吓。
吵什么吵!再哭就把你嘴割了!
嘿嘿,老大不在,这小妞细皮嫩肉的,倒是便宜我们了。
污言秽语如同脏水,毫无顾忌泼洒在空气里。
周强站在门外,眉头拧成疙瘩,握紧拳头,指节用力泛白。这哭喊,这污秽笑声,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烦躁和抗拒。
房间里,林宇女儿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被捆绑身体。粗糙绳索深深勒进稚嫩手腕脚踝,传来火辣疼痛,此刻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她只想挣脱,只想逃离。
放开我!我要爸爸!放开我!她嘶喊,声音因恐惧颤抖,带着浓重哭腔。反抗激怒了两个看守。
妈的,还敢动刀疤脸男人狞笑,粗暴一把抓住女孩头发,迫使她仰脸,眼中充满惊恐泪水。
另一个手下最初犹豫,看到同伴动作,贪婪邪念最终战胜那一点迟疑。他也上前,撕扯女孩单薄衣服。
小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尝尝厉害!
粗暴动作伴随不堪入耳辱骂,像重锤砸在女孩心上。女孩哭喊渐渐微弱,变成低低绝望呜咽。身体因极度恐惧和无法承受疼痛不停颤抖。冰冷绝望感如同潮水一点点将她淹没。每一寸皮肤抗议粗暴对待,每一根神经痛苦尖叫。
门外,周强听着细若游丝、浸满痛苦呻吟,心脏像被无形手紧紧攥住,猛地一缩。脑海中,不受控制闪过自己女儿天真烂漫笑脸。那个像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喊爸爸,手里总是抱着破旧芭比娃娃的小女孩。阳光洒在她脸上,笑容干净无忧无虑。
爸爸,抱抱。女儿软糯声音仿佛耳边响起。
那时候的他,总是笑着弯腰,轻松抱起小小的身体,高高举过头顶,听她发出银铃般清脆笑声。
周强猛地闭眼,试图甩开涌现的画面。他攥紧拳头,坚硬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皮肉。
不行!不能心软!他在心里对自己怒吼。这是林宇女儿!是林宇,那个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妻子,曾经幸福的家,全没了!这是复仇!这是林宇必须付出代价!她现在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林宇一手造成!
想到这里,周强心肠再次变得坚硬如铁。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再去听门内声音,脚步沉重离开那扇门。
他心里用复仇火焰灼烧自己,但一种难以言喻沉闷不安,像一条冰冷毒蛇,悄无声息缠绕心头,沉甸甸压着,挥之不去。女孩痛苦绝望呜咽声,仿佛有生命,钻进耳朵,脑海里不断回荡。
房间内,女孩意识渐渐模糊。彻底被黑暗吞噬之前,她透过虚掩门缝,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离去背影。那个背影……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她来不及细想,身体精神重创让她彻底失去知觉。
周强回到自己同样阴暗破败房间,烦躁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一口。烟雾缭绕中,表情晦暗不明。
烟雾散去一些,他从贴身衣袋,动作极其小心拿出一张泛黄、边角起毛边的照片。照片上,面容温柔女人依偎身旁,笑得恬静。怀里抱着扎羊角辫小女孩,女孩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像盛开向日葵。
那是他曾经的妻子和女儿。
周强紧紧攥着写有林宇名字和地址的卡片,粗糙纸张边缘几乎嵌进掌心。指节过度用力失去血色,呈现僵硬惨白。
林宇!果然是他!
这个地址,还有那个布袋子,无疑都属于那个被他抓来的女孩。而那首儿歌,那张与妻子依稀相似的脸,像一根根尖锐冰锥,刺穿了他十年来用仇恨筑起的高墙。
难道,那个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的女孩,真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疯狂滋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心脏,让他几乎窒息。复仇火焰在他心中摇曳不定,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和渴望占据上风——他必须知道真相!
周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对外面的心腹手下阿浩招手。
阿浩立刻走进来,脸有一道浅浅疤痕,眼神透着狠厉,对周强十分恭敬。
强哥,有什么吩咐阿浩低声问。
周强将卡片递给阿浩,声音因压抑而沙哑:阿浩,你去查这个地址,查清楚林宇这个人。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重点查他家庭情况,特别是,查他十年前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女儿!我要知道那个女孩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快去!
阿浩接过卡片,看一眼地址名字,虽然不明白周强为何突然对林宇家庭细节上心,但还是干脆利落应道:明白,强哥,我马上去办!
阿浩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房间只剩下周强一人。他烦躁在狭小空间来回踱步,脑子里一片混乱。等待时间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像在油锅里煎熬。他一会儿想到妻子温柔笑容,一会儿又浮现女孩惊恐眼神和身上伤痕。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敲响。强哥,是我。
是阿浩的声音。
周强猛地停步,心脏狂跳,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阿浩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看着周强。
查到了周强急切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颤抖。
阿浩点头,走进房间,顺手关门。他压低声音汇报:强哥,查清楚了。林宇十年前,确实收养了一个孤儿。
周强呼吸一滞。
阿浩继续:那是在你,呃,在你妻子出事后不久。据说那孩子在那场事故废墟里被发现,当时受了伤,后来被送到孤儿院,没多久就被林宇收养了。我打听到的信息,那女孩年龄,和,和嫂子女儿年龄,对得上。
最后几个字,阿浩说得有些艰难,小心观察周强反应。
周强站在原地,像被无形闪电劈中,瞬间失去所有动作表情。他瞪大眼睛,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硬,仿佛血液凝固。
他费尽心机,策划十年,不惜一切代价绑来的,用来报复林宇的筹码,竟然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被他囚禁,被他默许手下看管,甚至可能遭受虐待的女孩,竟然是他日思夜想,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骨肉
荒谬!痛苦!悔恨!
无数混乱情绪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他理智。他脑海不受控制闪过女孩被捆绑椅子的无助,她苍白脸上泪痕,她看向他时恐惧又带着一丝茫然的眼神。
他猛地转身,像发狂野兽,冲向隔壁手下休息的房间。
怒火攻心
砰!周强一脚踹开房门,门板撞墙发出巨响。
房间里的秃头和瘦子正叼着烟闲聊,被突如其来动静吓一跳,手里牌散落一地。
强哥你这是……秃头惊愕站起来。
猴子反应更快,猛地掀开旁边破桌布,抄起藏下面手枪,枪口指向周强:强哥!你想干什么!
阿彪也慌忙从腰后拔出匕首,紧张与猴子背靠背,对准周强。他们知道,周强肯定知道他们对那女孩做的事情,事情彻底败露!
干什么周强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我要你们的命!
话音未落,周强如暴怒狮子,猛地扑上去。此刻他脑子里没有任何计划,没有对警方承诺,只有最原始的、为女儿复仇的狂怒!
猴子惊骇扣动扳机。砰!枪声在空旷厂房炸响,震耳欲聋。
周强身形偏,子弹擦胳膊飞过,带起血痕。剧痛没让他停下,反而激发凶性。他一个箭步欺近,右手闪电般抓住猴子持枪手腕,用力拧。
咔嚓!骨头错位声音清晰可闻。
啊!猴子发出凄厉惨叫,手枪脱手掉地。周强左拳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猴子面门。猴子鼻梁塌陷,鲜血喷涌,整个人像破麻袋向后倒去。
强哥!阿彪见状,挥舞匕首,目露凶光刺向周强后心。
周强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侧身,同时一肘狠狠撞阿彪胸口。阿彪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手中匕首顺势划开周强前臂。鲜血瞬间染红周强衣袖,但他浑然不觉疼痛,眼中只有嗜血光芒。
他一把抓住阿彪持刀手腕,另一只手掐住阿彪脖子,将他狠狠掼在冰冷地面。
畜生!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周强咆哮着,拳头雨点般落在阿彪脸上身上。
市局指挥中心。刺耳枪声和激烈打斗声通过警方秘密安装拾音设备清晰传回。
报告!目标工厂内部发生激烈打斗!疑似有枪声!技术人员汇报。
张队长脸色变,猛地站起:情况有变!周强和他的人火并了!
刘建国眉头紧锁:他失控了!
不能再等了!张队长当机立断,拿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目标内部发生冲突,行动提前!A组按原计划突入,B组侧翼包抄,狙击手掩护!注意人质安全!重复,注意人质安全!
是!对讲机传来各行动小组低沉坚决回应。
另一间休息室,林宇心脏像被无形手攥紧。一声枪响,随后模糊打斗声,让他浑身冰凉,血液几乎凝固。他猛地站起,双手撑桌子,指节用力泛白。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他声音发抖问旁边看护他警员。
警员脸色凝重:指挥中心正在处理,林先生,请您冷静。
冷静他怎么可能冷静!女儿还在里面!周强那个疯子,还有他两个穷凶极恶手下,他们正在里面打斗!枪声!刚才有枪声!
林宇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死死咬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女儿,宝贝女儿……
废弃仓库内,打斗继续。周强虽然凶悍,毕竟赤手空拳,身上添新伤。阿彪和猴子都是亡命之徒,缓过最初惊恐,拼死反抗。猴子忍剧痛,捡起地上手枪,手腕骨折无法瞄准,只能胡乱开枪。阿彪仗着匕首,不断寻找机会攻击周强。
周强胸口起伏剧烈,喘着粗气,鲜血从手臂伤口不断流下。他知道快撑不住了,但他不能倒下。他看一眼女儿房间方向,那里是他最后底线。
混乱中,阿彪看准空档,匕首再次狠狠刺出。噗嗤!匕首深深扎进周强侧腹。
周强身体剧震,剧痛眼前一黑,但他硬咬牙,双手死死抓住阿彪持刀手臂,膝盖猛地顶阿彪小腹。呃!阿彪痛得弯腰。
猴子见势不妙,眼珠一转,突然放弃攻击周强,转身朝着仓库出口跑去。他想逃!
阿彪剧痛之下反而激发凶性,看到猴子逃跑,知道大势已去,一抹狠戾闪过眼睛。他猛地挣脱周强钳制,不顾一切朝着关押女孩房间冲去:抓不到老的,抓个小的当人质!
不!周强目眦欲裂。他看到阿彪冲向女儿房间,那扇门仿佛地狱入口。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忘记腹部剧痛,如同离弦之箭扑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阿彪腰。
阿彪被巨大力量带着向前踉跄几步,正好撞女儿房间门框上。周强死死箍住他,用尽最后意识嘶吼:你敢动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力量快速流失,意识渐渐模糊,抱着阿彪手臂缓缓滑落。
砰!仓库大门被突击队员猛地撞开。
全副武装特警队员呈战斗队形冲进来,黑洞洞枪口指向仓库内每一个角落。眼前景象,让冲最前面几名队员瞬间愣住。
仓库中央,猴子举双手趴地上瑟瑟发抖,不远处,周强浑身是血倒在通往里面房间门口,身下汇聚一大滩鲜血,生死不知。身前,阿彪也倒那里,似乎失去行动能力。空气中弥漫浓重血腥味和硝烟味。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突击队员吼声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仓库内弥漫血腥和硝烟味。训练有素队员迅速呈扇形散开,枪口牢牢锁定目标。
趴地上猴子早已吓破胆,双手抱头,身体抖像筛糠: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两名队员上前,动作利落将他反剪双手,用束缚带捆紧。
另一边,倒女儿房间门口阿彪挣扎想起身,腹部剧痛和周强最后一下撞击让他浑身无力。冰冷枪口抵他额头。
不许动!阿彪脸上血污模糊,看着黑洞洞枪口,眼中凶戾化为绝望。很快,他也步猴子后尘,被牢牢制服。
A组控制现场,B组检查人质房间!对讲机传来张队长冷静指令。
收到!一名队员上前,小心翼翼推开沾血迹房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弥漫难闻气味。队员端枪,警惕进入,身后队友紧随提供掩护。角落里,瘦小身影蜷缩着,听到动静,瑟缩一下,抬头。
那是一个女孩,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淤青,眼神充满极致恐惧,像受惊小鹿。看清进来是穿制服警察,巨大惊恐中透出一丝微弱光亮,一丝不敢相信希望。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全!领头队员低声通过对讲机汇报,同时放缓语气,试图安抚,别怕,小姑娘,我们是警察,来救你了。
外面的队员注意倒血泊中的周强。
队长,这里还有一名重伤员!一名队员半跪下来检查周强状况,入手一片粘稠温热。
是周强!另一名队员认出他。
周强费力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剧烈疼痛让他每一次呼吸如同刀割。他看到警察,看到那扇被打开房门。
他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坚持住!队员按住他流血不止腹部,救护车马上到!
周强涣散目光艰难转向女儿房间方向,用尽最后气力抬起沾满鲜血手指,指向那里。
我……我女儿……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在……在里面……
他艰难转动眼珠,看向被制服阿彪和猴子。
是……是他们……他们……一股恨意支撑着,他想说出那两个畜生对女儿犯下罪行,但话未说完,喉咙发出一阵嗬嗬声,头猛地一歪,手臂无力垂落,眼睛彻底失去光彩。
周强!队员摇晃一下,随即伸手探颈动脉。
片刻后,他沉重站起身,对着对讲机低声道:队长,目标周强……已经死亡。
呼叫救护组!现场发现一名DOA(到场即死),另有一名重伤员(阿彪),请求立刻支援!重复,请求立刻支援!
所有嫌疑人已被控制,准备带离!
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黎明前寂静。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停工厂外面。
两名警员陪同下,林宇几乎跌跌撞撞冲向工厂大门。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每一步像踩刀尖。看到那扇被撞开大门和里面闪烁警灯,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女警小心翼翼搀扶一个瘦小身影从里面走出。女孩身上披着宽大警用外套,低着头,脚步虚浮。
念念!林宇嘶喊出声,不顾一切冲过去。
女孩听到呼唤,猛地抬头,看到林宇熟悉焦急的脸,积压心底所有恐惧、委屈痛苦瞬间爆发。
爸爸!她哭喊着,挣脱女警的手,扑进林宇怀里。
念念!林宇紧紧抱住失而复得女儿,感受瘦弱身体颤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他清晰看到女儿脸上伤痕,裸露在外胳膊上青紫痕迹,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爸爸来了,爸爸在这里……他哽咽着,一遍又一遍重复,手掌轻轻抚摸女儿后背,试图给一些力量安慰。
呜呜呜……爸爸……彤彤在林宇怀里放声大哭,断断续续诉说着。
林宇心如刀绞,一边轻声安抚女儿,一边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正被警察押解出来阿彪和猴子身上。那两个男人低着头,脸上带着伤,显得狼狈不堪。
林宇眼神瞬间冰冷刺骨,无尽愤怒和杀意眼中翻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两个人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工厂内部,警戒线拉起,刺眼勘查灯将仓库照如同白昼。空气中依旧残留血腥和硝烟气味。法医小心检查周强尸体,技术人员仔细搜集现场每一丝痕迹。
张队长站仓库中央,眉头紧锁。周强死,阿彪重伤,被解救女孩,被捕猴子,这一切都指向复杂结局。但他总觉得,这个废弃工厂还隐藏更多秘密。
队长,这边有发现!年轻警员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张队长立刻带人过去。在一个堆满废弃零件角落,移开几个沉重油桶,露出地面上一块不太明显方形金属板,上面有一个嵌入式把手。
像是地下室入口。警员报告。
打开它,小心点。张队长命令。
两名警员合力,费力拉开沉重金属盖板,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霉味气息扑面而来。下面是一道陡峭金属梯子,通往未知黑暗。
一组下去探查,注意安全,保持通讯!张队长果断下令。
几名全副武装特警队员打开战术手电,鱼贯而下。对讲机很快传来回报:报告队长,下方安全,是一个地下室,空间不小。
张队长随后也下梯子。地下室果然别有洞天,大约几十平方米,墙壁粗糙水泥,角落堆放一些用油布覆盖箱子包裹。刺鼻机油味和某种化学品气味混合,让人很不舒服。
搜!队员立刻散开,仔细检查。
队长,你看这个!一名队员打开一个沉重木箱,里面露出不是别的,正是一捆捆用塑料膜包裹旧版人民币,码放得整整齐齐。
还有这里!另一名队员掀开一块油布,下面是几支用油纸包裹长短枪支,还有几盒子弹。
张队长走过去,拿起一捆钞票看了看,又检查枪支型号。
是十年前那批失踪赃款,还有制式枪械,看来这里是周强他们老巢,用来藏匿赃物和进行非法交易的。
队长,这里还有个保险柜!在一个不起眼角落,放着半人高老式保险柜。
技术人员很快被叫下来。一番努力,保险柜成功打开。里面没有预想中大量现金或贵重物品,只有几叠文件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笔记本。
张队长拿起笔记本,翻开封面。扉页几行字,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一丝压抑。他继续翻看,脸色逐渐凝重。
这是周强日记旁边助手低声问。
张队长点头,将日记递给他,又拿起那些文件。文件里有银行流水,几张模糊照片,一些手写调查记录,目标直指林宇公司和家庭。
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仔细分析。张队长沉声道。
市局灯火通明。技术部门连夜对周强日记文件进行分析整理。随着内容逐步解读,一个跨越十年恩怨情仇,一个被误解仇恨扭曲人生轨迹,清晰展现在专案组面前。
日记从周强入狱后不久开始记录。最初篇章充满对自由渴望,字里行间对妻女深深思念。他反复描绘和妻女在一起幸福时光,那些画面是他唯一精神支柱。
……玲玲今天又来看我了,隔玻璃,我看不清她表情,但知道她一定又瘦了。女儿彤彤呢她为什么没来玲玲说孩子病了,我不信,是不是她开始恨我不争气爸爸了……
随着时间推移,字迹开始潦草愤怒。妻女意外身亡消息传来时,日记中断很长时间。再次续写时,每一笔仿佛带着血泪,充满对林宇滔天恨意和疯狂报复欲。他将妻女死归咎于林宇背叛,认为如果不是林宇报警,他就不会入狱,妻女也不会无人照料,最终惨遭不幸。
林宇,你毁了我一切!我失去玲玲,失去我女儿!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我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滋味!
出狱后记录,详细记载如何隐姓埋名,如何暗中调查林宇,如何发现林宇也有一个女儿,如何一步步策划这起绑架。目标明确,就是要报复林宇,让他也体会自己当年家破人亡痛苦。
然而,日记最后几页,笔锋突然转变。那在绑架彤彤之后,他似乎从彤彤身上看到自己女儿影子,内心仇恨开始动摇。特别是他从手下口中,或者通过其他途径,逐渐了解到十年前抢劫案和妻女死亡真相,以及林宇当年并非见死不救,而是也被蒙在鼓里甚至自身难保时,巨大悔恨痛苦淹没了他。
……我做了什么我竟然绑架了彤彤,林宇女儿……她那么像我彤彤……玲玲,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真相……竟然这样……我恨错人了……这十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阿彪和猴子……他们竟然……不,我不能让他们伤害那个孩子……她是无辜的……就像我彤彤一样无辜……
最后的记录停留在他冲向阿彪之前,字迹混乱,充满决绝和最后一丝为人父保护欲。
办公室灯火通明。张队长放下报告,长长叹口气。周强日记文件,结合现场勘查结果对阿彪、猴子初步审讯,已经将整个事件脉络彻底厘清。
这是一个由误会、仇恨命运捉弄交织而成悲剧。周强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他最终用生命阻止对手下恶行纵容,也算完成对自身罪孽某种救赎。
地下室发现的赃款和枪械,以及周强日记中关于被误导和真相的模糊记载,指向十年前那场抢劫案可能并不简单。林宇当年被误导,周强的妻女意外死亡,这些背后是否隐藏着一个尚未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周强的死,是否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一切,似乎并未真正结束。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带着岁月刻痕的老刑警走了进来。他叫刘建国,是局里处理旧案悬案的专家。他走到屏幕前,仔细辨认着那几个模糊的身影,特别是那个被初步锁定的侧脸轮廓。
看着看着,刘建国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锐利起来,瞳孔微微收缩。他凑近屏幕,仿佛要将那模糊的影像刻进脑子里。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声音低沉而凝重:
是他,错不了……周强。
老刑警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监控室里却异常清晰。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前段时间刚刑满释放。当年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没解开,特别是那笔失踪的赃款。
站在一旁的林宇,一直紧张地盯着屏幕,希望能看到女儿的身影。当他听到周强这个名字时,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颤。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插进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已久的角落,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似乎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