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老婆并不爱我,她不会像寻常媳妇一样亲近丈夫,我和她在一起时总会感到清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了…但总之,她死了…死在了今天回家的路上。
1
我是顾言,我的老婆是白沐,我和她是相亲遇上的。
今天我在和寻常下班的时间点,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黄昏的光有一种的美感,可能是因为那是短暂的,所以我更喜欢称它为残留的阳。
铃铃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是顾先生嘛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人民医院的江医生,您的妻子刚刚出了车祸,请尽快过来!
什么好的,我马上到。
然而,幸运并没有光顾我的妻子,在我赶到时她已经抢救无效了。
您好,是顾言顾先生嘛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我有点震惊,震惊的是她的突然离世,但也有点震惊我现在的状态,实话实说,我好像并不悲伤,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我不明白我为啥如此平淡,但我也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
2
我操办了她的后事,她的后事我办得很简单,因为我们的亲戚也没有多少,家里都只有父母和几位叔姨。
他们都上来安慰白沫父母,但同时也上来安慰我,我有点麻木,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在送走他们后,我回到了自己家。
家里的东西基本没变,干净的厨房,阳台上的衣服,整齐的床铺。
我在阳台上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吐出,烟气顺着风划过我的眼睛,有点刺眼。
我回去想倒杯水,发现水壶已经没有水了。
嗯…平时家里并不是我烧水,我可以说是很少在家里做事情。
我接了一杯自来水,回到了阳台。在阳台上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现在明显还不算晚,起码和当年不太一样。
我不禁想起当年,家里催着我结婚,我那年年龄27,也不小了。
但没有办法,我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后面经过别人相亲几次介绍才遇到的她。
我是在七年前和她在一场相亲会认识的,她坐在一个边边角角的地方,当时那里并不是在场范围内,我是后面才知道的。
她很很漂亮,干净,眼睛仿佛晶莹剔透,那是一双有光的眼睛,脸上局促中又带着微笑,她笑容吸引着我,我上去打了招呼。
你好,我叫顾言,你来相亲的吗
啊你好呀,不是不是,我是陪我表姐来的,哈哈哈。嘛…仔细看你有点小帅,也可以谈谈啦~
………我有点不太适应她的跳脱,我笑了笑,选择了坐下。
我来遇到的都是那些对我挑挑拣拣的女人,很少有听到夸赞的话,对此我习惯了甚至是麻木,确实是真实。
嗯,哈哈…那我再说一次清楚的,我叫顾言,今年27了,家里都是农民,我在一家公司上班,出来工作六年了,我去年在县城里买有房,但我没有车,也没啥存款。
哇哦!那也很厉害了好吗你自己去城里发展还买上了房,哈哈哈,一个宝藏男孩耶。
我一头黑线,我自己也觉得我是真心不小了,还被称为男孩。不过她笑得很自然,我心情也好不少。
哈哈哈~我叫白沫,今年25嘞,以前没有谈过,感觉都遇不到合适的,后面就单着了,单着单着就现在这样啦。
家里也是农民,后面毕业了就回来县城发展了,我也在一家公司上班,我都是租房子住的,没有像你一样厉害。
咳咳,我们先出去逛逛吧,我表姐估计还要很久,咱俩就先去外面逛逛啦。走吧走吧~不远那里就有一条美食街,我都饿了,嘿嘿~
我被她拉出相亲会,去到了美食街,我在相亲会待了挺久,确实有有点饿了,美食的香气勾引着我们的味蕾,我俩从头逛到尾,无话不谈,这让我们感到我们很合适,后面加了联系方式。
3
没过多久我们结了婚,婚礼也办得简单,家里都没什么亲戚,我们在一场简单的婚礼中交换了戒指,在新房里,我第一次吻了她。
呆子,你会不会接吻的,真傻傻的…她没有生气,只是小小的埋怨。
我笑了笑,不知怎么回应,我确实没有谈过对象,她也是如此,我们前半生都是如此简单,很相像。
我们经过了一晚的缠绵,不过我们现在并不打算要孩子,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大,经济需求也高。
嗫,呆子,你怎么这么少说话,平时都是我在叭叭叭,也不见你说多两句话。
我确实不怎么爱说话,我很少能表达我的心情与感受,但我也用实际行动抱起了她。
哎呦~都老夫老妻的还举高高,你不害臊我都害臊~好好好,知道啦知道啦,快放我下来,哈哈~她说的嫌弃的话,但笑得很开心。
我也笑了笑,我对现在这样很满意,起码不是像其他夫妻一样有很多矛盾。
她承担了很多家务,用她的话说她是有点强迫症,喜欢干干净净的,她经常说我,说我时常不把东西放好,乱糟糟的。
唉…你像我的老妈子一样。我时常感叹,不过也是因为她,让我回家更像回家。我们很少在经济上谈论问题,我们都在一个县城里,小县城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但也想过未来的打算。
窗外的雨丝敲打着玻璃,就像是我与她那两颗跳动的心,我想让她过得更好,她也想让我过得更好。
在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界里,能够遇见这样一位的人实属不易。
每个纪念日,我们都会去好好的过,给平淡的日子增添几分仪式感。
烛光晚餐、鲜花礼物、深情告白,这些举动虽然不会去隆重准备,却足以证明我们对这份感情的重视。
我们喜欢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或者。有时候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打盹儿,那种爱意的感觉让我们迷恋。
4
我一直以为时间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我去给她送伞,在准备到她公司楼下时,我看到了我人生的转折点。
雨落到我的脸庞,我一时分不清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白沫和一个人在雨中漫步走着,他们看起来仿佛才是一对,而我像个落汤鸡。
命运好像给我开了个玩笑,我发现她也不是那么的完美,她的生活除了我貌似还有其他的人,或许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今天和你走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谁啊你是说洛齐吗!我今天就见到了洛齐一面。
他在高中的时候是我的同学,大学他就出国了,现在才回来,说起来他以前还追过我,不过我没有答应。
哎呀,不要生气啦,我和他没什么的,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我被她安抚了,她去洗了澡,我在阳台看着雨,那时的我毫无疑问还是在意的,虽然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但是确实不想和她吵架。
之后的一天晚上,她接了一个电话,她突然要出去,说她必须出去一趟,但我知道,那个电话是洛齐打过来的,我不想让她出去,但我拦不住。
她出去了两个小时就回来了,但我们还是吵架了,其实感觉,我俩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言!我都说了!我和他没什么,我这次出去只是和他划清关系!
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今天晚上你是非得出去是嘛
是!我不该疑神疑鬼,也不该问东问西,但你让我怎么相信
你们天天下班都会见面,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和他谈笑的照片都发到我这来了,我在那边的开有个店朋友甚至每天都能拍到一次。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在高中和他谈过,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但我已经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
我也一直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去见他,可你听了吗不,你没有听,你还是每天都去见他!
不对…都不对,是他来我公司楼下的,我没法避开他……今晚只是因为一点事情…顾言,你别走……
嘭!
关门声很大,我并没有停留,我走了出去,夜晚还是灯火通明,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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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她某次出去后我去问的她表姐。
洛齐你是说洛齐啊
嗯…我感觉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其实她在高中时被洛齐追求过,后面同意了,但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吵架分开了,之后白洛就再也没和任何人谈过这件事。
但在他们班的那些传闻中是因为洛齐准备去国外了,就想带白沫一起去,但白沫并不愿意去国外。
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还没有…
我想尽量让我的语气平淡些,但我不能,我也没法控制得住。
那好,你们好好聊聊,尽量别吵架。
我知道…谢谢了
但我没法冷静,那天我们还是吵得很厉害,重话都没少说,但都没有说到那最后一步,但我们都知道,这段关系已经开始有了裂痕。
5
白沫,我们去旅游吧,要不去看看大海
那是结婚过去三年的时候,我们度过了一个平淡的时间,今年她28,我30,或许是想缓和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或许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就这样无言下去。
她答应了,我很高兴,去收拾东西,却不知,我即将因为这次决定感到后悔。
白沫,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不禁一僵,这声音是洛齐的。
洛齐,你怎么在这里
她很惊讶,语气平淡。
哈哈哈,遇见了也是缘分,我请你们喝一杯吧,就晚上,岸夜酒馆那里。
实话实说,我并不是很想去,但我也想缓和我和她的关系,他邀请的是我们两个,在外人面前我还是没有拒绝,今晚我也去,也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晚上的月光并没有照亮大海,黑夜中的光大概率只有通火灯明的沿海城市。
我和白沫在吃完晚餐的时候就到了酒馆,洛齐就坐在那,应该是早已等候。
嗨,欢迎两位到来,先喝一杯吧。
洛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针锋相对,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那眼底里藏着的是嫉妒的神情,我知道,也感觉得到,那是男人共通的直觉。
晚上谈了很多,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看客,聊天聊的大部分都是白沫和洛齐以前在高中的趣事,看着他们谈笑,我有点烦躁,喝了不少的酒。
我找借口去外面抽了支烟,但我并不知道,洛齐也跟了上来。我有点惊愕,但很明显,他是有话想和我说。
你想谈什么
我语气不善,也有点不耐烦。
别怎么生气嘛,兄弟,你也知道,我刚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还有点陌生……
听着他东拉西扯我莫名的想笑。
洛齐,你真恶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早就离开了,白沫后面的人生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洛齐那么一听也不再装了,眉头微皱,神情开始高高在上,淡笑开口。
兄弟,你要知道,你才是那个后来者,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很厌恶我,作为男人,我理解你,但你应该也知道,作为男人,追求自己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虽然知道洛齐是多么厚脸皮,但我还是被恶心到了,那既然他如此恶心,那我也不想给洛齐留一点面子了。
你不过就一条舔狗,怎么为了你那国外梦放弃了白沫现在又想舔回来你不觉得你像个小丑吗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但你要知道,现在,她已经是我的了,不管她以前是否喜欢过你,但现在的你,无疑是个垃圾。
洛齐脸色涨红,也可能是酒精上头,但明显已经恼怒,他挥拳打了上来。
住手!洛齐!你要干什么!
白沫喊道,但明显,他酒精上头,已经收不住拳了,我任由他挥拳过来,侧身绊倒他,他摔得很严重,下巴已经都是血。
她看到立马上来扶起洛齐,同时打了医院电话。
喂,医院吗岸夜酒馆这里有人受伤了,快来救护车……
我看到了她忙前忙后的样子,然后再看到了洛齐那含血的笑,我不禁感到恶心,后面我离开了,从海边直接回到了家,在那老阳台上又点了一支烟。
6
她在我回来第二天就回来了,很早,我也没想到她会回来得那么早,她眼睛红红的,应该一晚上没睡,又仿佛哭过,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少了很多。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莫名烦躁,但我又已经麻木,我以前总不舍得她哭,这个样子总会让我感到怜惜。
你不在医院看着他回来这么快做什么
我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
或是她看出了点什么,她有点慌张,慌忙开口道。
不…不是的,只是他受伤了,我送过去后我就连夜回来了。
我不会再过去了,我不会了。
我不知道她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害怕,明明这不就是她一直所想的嘛
她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做起她平时会做的事情,收拾家里的物件,整理好那些衣物,打扫干净家里的卫生。
从那天起,她不再开口笑,也很少说话,家里也变得冷清,洛齐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没有了这个人。
我总是想着要不离婚吧,但每次提出来就被白沫掩盖甚至是回避过去。久而久之,我们也能这样慢慢的过下去。
一些习惯是害人的毒药,没有想改变只能是苦了自己和与爱自己的人。
在那之后过了四年,我们从当初的不和变得更加的淡漠。
四年里她给我照顾得很好,即使每天都一成不变,但我们始终没能和解。哪怕只是一天。
7
直到现在,我吸了最后一口烟,还不过瘾,又去拿了两瓶酒,喝到一半,我突然拿起酒瓶砸相了家里的物件,然后疯狂的打砸我能打砸的东西……为什么…我为什么突然想这么做
那是什么好像是她……
看着打砸翻碎之后的东西,我莫名感到不适,看到了一些恍惚的记忆。
不…不对……在一阵干呕之后,我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东西很多很多,都是我不曾做过的事情,拿起一件东西回想起一件东西,仿佛割裂的伤…
很奇怪,我原先并不喜欢整起,我也不应该动手去将它整理干净,但我也不懂,手已经在动了,我莫名不想停下。
那些东西里,除了我打碎的东西,还有她为我织的毛衣、为我缝补的衣服、为我留下的便签纸……每一件物品都表现着她的痕迹,仿佛她从未离去。
整理时,我又突然发现了一本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多年来的心声。
原来,她并不是不爱我,而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段感情。
她写道:
我和洛齐已经结束了,我不应该去接触他,但他天天在下班路上堵我,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我今天和他吵架了,洛齐说如果我今晚不去就天天到公司找我,我去了,去拿了我和他当年的合照,拿回来后我都烧掉了,但我真的并没有做了什么错事,我很生气,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我其实并不想再见到洛齐,我已经回绝过很多遍了,不过顾言在身边,我也不会怕他干什么。
顾言他今天差点被洛齐打了,洛齐流了很多血,这混蛋不会要死了吧,他是被顾言绊倒的…不…他死了顾言就会被抓的。
我在送洛齐到医院的途中,趁着没人拿着一把刀抵在他下巴处,那里有伤口,不会给我的行为留下痕迹,我说,你已经毁了我的生活,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再来找我,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呵,他吓尿了,真的是怂。
我刚刚到家了,但他好像并没有听我解释,我要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应该不会再相信我了吧…
今天,阳,但还是很冷很冷,我想为他织个毛衣,尽量让他暖和点~
这衣服怎么有一个洞,先缝上吧,后面给他买个新的。
今天有事情会很晚回来,给他留下点提示,不然他又只会抽烟。
他忙的时候,我不应该打扰他。他累的时候,他得好好休息。他生气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开口,但我明白,这些话不是我想说的,我不想让他更难过。
今天只能煮个面了,忘记买食材了…他应该不会嫌弃的,嘿嘿~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去打扰我和他的婚姻,但我不知道,事情最后怎么就成了这样,好累了……我好想哭……
她……是多久没有笑过了……
我莫名想哭……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再也收不住。
那些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意和心酸,而这些话,她从未亲口对我说过。
我好像明白了,她从我们的问题中选择了弥补,她没有选择逃避,反而她一直在小心呵护那即将破碎的我。
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我终于明白,她的爱一直都在,只是隐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之中。
而我,却因为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世界,莫名忽略了那些她所为我而做的一切。
我并不是已经不爱她了,只是我明白,我也应该明白,再多的话也只是对我们的伤害,明明我们都已经有了彼此,却还是想去占满那些对方应该剩下的空间。
我讨厌她吗不,并不,我一直都很爱她,我对她最先遗忘的不是她的好,而是她的过错。她在我心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也只会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烦躁,麻木,仿佛要将我淹没……
我们有错吗或许没有,又或许都有。人世间最缺少的不过是那一种包容,明明我们都没有真正的过错,但也明白,那种包容确实没法实现在我们身上。
现在是冬天,窗外已然寒风凛冽,我还是守在我那老阳台上,我熄灭了最后一支烟,合上了笔记本……即使它并不圆满,但这是我七十年里唯有的活着的一生。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