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满京城最得宠的郡主,却连自己的姓氏都不配拥有。
新婚之夜,摄政王弃她于冷宫,说她不过是个替身。
宫宴之上,真郡主归来,一纸血书将她打入尘埃。
众人笑她身世低贱,不配入王府半步。
她却在泥潭中重生,褪尽温顺,锋芒乍现。
摄政王,你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你以为,我只是个棋子。
她执笔破局,凤鸣九天,权臣折腰,皇权低头。
从假郡主到凤仪天下,她一步一血,终成王者!
第一章
宫门初闭,凤笼生寒
三月初五,正值花朝,宫中百花斗艳,群芳如织。
可摄政王府的大红喜帕,却沉得像压了一层雪。
林若音被送入王府时,天色已暗,喜轿沉默穿过朱红宫门,连一鞭鞭炮仗也未响起。街巷中看热闹的百姓低声议论:
这就是那位郡主嫁给摄政王的场景怎地这般冷清
听说是皇上赐婚,摄政王自己并不同意。
可怜那郡主,好不容易成亲,却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林若音坐在轿中,指尖紧攥着帕角,手心已经沁满了汗。
她明白,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她好。
红盖头下,一双清澈的眼静静看着前方的黑暗。
她出身高贵,自幼在宫中长大,被养在皇后身边,礼数教养皆一等一的贵女姿态。可她知道,真正的郡主,在她出生那年,就失踪了。
她只是顶替者,是林家送入宫中的影子。
她不敢奢望情爱,只想稳稳地走完这一生,不揭穿真相,不妄图高位。
但她没有想到,连这点平静,也成奢望。
红盖头终于被掀开,露出她静如止水的脸。她对上那双冰冷如霜的眼。
本王娶你,是因为圣命,不是因为喜欢。
男人声音低沉,却足够冷冽,像寒夜初雪落在骨缝。
郡主,王府无凤位,今后你安分守己,不要惹事。他说罢,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连个拜堂的仪式都未举行。
林若音站在空旷的新房中,满屋喜红像一场讽刺的笑话。
丫鬟进来替她换衣,动作恭敬,却不带半点敬意。
王妃,夜已深,请安歇。
王妃
她轻轻勾唇,不必叫我王妃,摄政王未认我,我何德何能居此之位
丫鬟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却也没再多言。
夜沉如墨,烛火一盏一盏熄灭,屋中一片沉寂。
林若音缓缓坐下,抬眼望向窗外。
她记得,母亲在临终前,曾轻轻对她说:
若音,你不是林家的女儿,但你一定要活得像凤。
哪怕有朝一日,被人打落尘埃,也不能忘了,你本是要鸣于九天的。
林若音轻轻闭眼,将那句话刻进骨血。
她不知道,宫墙之内的风云将如何席卷她的人生。但她知道,从这一夜起,她不能再只是林家的影子。
她要自己,为自己活一回。
第二章
摄政王不迎新妇
翌日,未时初刻,春光和煦。
摄政王府的侧门悄然开启,一队身着灰衣的内侍静静进出,搬走了王府前院昨夜草草布置的喜幛与红绸。
仿佛那场婚礼,从未发生。
而正院之中,林若音起得极早,未等丫鬟伺候便已自着素缎衣袍,端坐在梨花木榻前,手中捧着一本《礼记》,眉目静谧。
昨夜那句无凤位仍在耳边回响,可她却如未曾听见般,眉眼平和,温柔如水。
王妃。青杏走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您昨夜未用膳,厨房已经备好早食,要不先吃些
林若音轻声回道:不饿。
青杏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声道:奴婢听说,王爷一早便入宫,朝中今日议的是西北兵权一事。王爷……恐怕今夜也不回府了。
她斟酌了恐怕两个字,却也清楚,这哪里是恐怕,分明是刻意回避。
林若音轻轻一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怨怼:摄政王日理万机,政务要紧。
这话说得体面,却无人知道她指尖已经泛白。
王妃,奴婢斗胆问一句,青杏低声道,王爷如此待您,您……可有后悔
林若音放下书卷,目光落在窗外疏影婆娑的梨花上,淡淡道:我嫁入王府,并非为情。
那为何青杏惊讶抬头。
她微微一顿,眸光沉静:为的是……保命。
这句话如清泉入骨,沁得人脊背发寒。
林家一门两代皆在军中为将,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早被朝堂中枢权贵视作眼中钉。她是林家唯一的女儿,自幼便被当作稳固地位的筹码培养。
这场嫁入摄政王府的婚事,是她避祸之举,也是林家的一场豪赌。
王爷不会不知道。她缓缓开口,他不迎我,不敬我,却也没休我,便是给林家一个喘息的余地。
青杏闻言,只觉得背后冷风渗骨。
王爷不爱,皇上冷眼,林家高悬一线,郡主的身份空悬……王妃如今,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人,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林若音看着窗外的梨花,眼神忽然变得遥远。
梨花开得极盛,枝头簌簌落雪般,白得刺眼。
她低声自语:梨花白,雪落时……不知凤鸣,可在何处。
第三章
一纸婚书,一场算计
入夜时分,摄政王府书房灯火犹明。
一份雪白的婚书摆在漆黑檀木案几上,朱红印鉴鲜明,钤着天恩二字。
萧廷宴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杯已凉透的茶。
他没看那份婚书,眼神落在窗外夜色中摇曳的影子里,神情深沉得像一汪冰封寒潭。
王爷。秦正从门外悄然入内,拱手低声禀道,郡主今夜未用晚膳,只饮了两口粥,婢女说她状态一切如常。
萧廷宴轻哼一声:她向来识时务。
秦正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既不喜,为何不奏请皇上,撤去这门婚事
奏请萧廷宴回首,眼角眉梢皆是讥冷,本王能娶她,是林家巴巴送来的筹码。如今这张婚书摆在这,是陛下与老林头在朝堂上联手做下的局——你以为,我退得了吗
他语气冷硬,像是啐了一口铁。
林若音这枚棋子,他抬手指了指那封婚书,缓缓道:本王若弃,她就会死。
秦正神情微动,王爷是……不愿她死
萧廷宴却没有回答,只将茶盏重重放下,冷声道:不愿她死,并非心软,而是她如今尚有用。
秦正低头不语。他知道,王爷素来冷情寡义,这句不愿她死,已是最大让步。
传令下去,王府内一切按礼制行事,不得有半分轻慢。萧廷宴顿了顿,眼神转冷,但也不必太过亲厚——她的身份,留三分,也留七分疑。
属下明白。
门缓缓关上,书房重归寂静。
萧廷宴立于灯下,目光落在那封婚书上,神情莫测。
良久,他缓缓拿起那纸薄薄的婚书,指腹摩挲着那几个烫金大字。
——赐婚摄政王萧廷宴与林氏郡主。
郡主呵。
真正的郡主,是否还在世,都未可知。而眼前这个林若音,不过是林家手中一枚用得顺手的棋子罢了。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安抚林家,稳住朝局,再借她之名,换得兵符一枚。
一纸婚书,换一座兵营,他不亏。
可昨夜,那女子站在红烛映照下,明明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忽然抬头,轻声问他一句:王爷可曾见过一只落了羽的凤凰
那一瞬,他竟无言以对。
她不是无知,她只是装得很乖。
这比那些哭喊着要宠爱的女人,更难对付。
林若音,你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低语,语气轻得几不可闻。
窗外春风过墙,梨花落了一地,无人知晓——
王府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她笑得温顺,藏着锋芒
王府后苑,晨风轻扬,枝头新芽吐翠,露水未干。
林若音坐在廊下,对着一只精巧的绣箧,缓缓挑线。她动作娴静,眼神温柔,一针一线仿佛都缝着三分柔顺七分恭敬。
青杏在旁替她理线,忍不住嘀咕:王妃,您不该这般委曲求全。明明是正经王妃,却连个主母礼也未曾有。
林若音抬眸,眼里带着一点浅笑,像四月梨花落入茶盏,浮而不语。
青杏,你知道芍药和牡丹的区别么
青杏一怔:芍药是庶,牡丹为后。牡丹雍容,芍药虽香,却不入宫门。
错。林若音淡淡道,芍药虽不为后,却更耐寒。牡丹虽贵,却不敌霜雪。
她声音轻飘飘地落下,针线未停,却似乎将什么话锋一转,藏了利刃。
青杏听懂了,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王府总管韩公公,带着几个嬷嬷和家丁走进来,恭敬行礼:王妃,王爷有令,明日宫中设宴,命您随同出席,入宫觐见太后。
林若音神色一顿,手中针线缓缓停住。
她知道,这场宴,不止是太后要看她,朝堂上无数双眼睛,也要借此一探摄政王对她的态度。
韩公公又道:王爷也吩咐了,若王妃缺少用度,尽可从库房取用,不必拘谨。
林若音笑了:如此,替我谢过王爷。
韩公公眸光微动,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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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远,青杏小声道:王妃,王爷忽然改了态度,是不是——
不,是他知道,我不会出错。林若音低声说。
她缓缓起身,目光落在远处花架上盛开的蔷薇,一字一句:但既要进宫,我就得让所有人知道——林若音,虽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郡主,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庶枝。
她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冷静从容的坚定,那一刻,连青杏都仿佛看到她身后有凤影轻展。
她是入府的新妇,也是朝堂的棋子。
但更是,一把藏锋未出的刀。
她知礼、知进退,也知风从哪边吹来。
林若音握住那只已经缝了一半的荷包,将最后一针穿入,低声道:既然这场局,是摄政王设下的,那我,便在这局中,慢慢教他看清——谁才是最危险的一枚子。
第五章
琴师入府,风雨欲来
王府西苑,新修了一处小亭,名唤听雨榭。
榭未成名,先迎贵客。
这日午后,一辆青顶马车停在王府侧门,下来一名白衣男子,背负七弦古琴,姿容温雅,一身清骨似玉,惹人侧目。
韩公公亲自迎入,面带笑意:沈琴师,王爷吩咐了,从今起您便留在听雨榭中清修,为王妃调养琴心。
沈如初点头含笑:沈某遵命。
韩公公再三叮嘱一番后离去,身后下人纷纷低声议论:
王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般人物
听说是摄政王特意请来,为王妃调理情绪。啧,这不就是怜香惜玉了
王爷那样冷情的人,也会怜香惜玉
谁知道呢——王妃到底是皇上赐的,王爷面上也得做足些功夫。
这些话,悄悄传入林若音耳中。
她未怒,反倒轻笑:调琴心
青杏满脸戒备:王妃,这人来得蹊跷,八成不是普通琴师。奴婢觉得,您不该见他。
林若音却道:但王爷派来的人,我若推却,便显得小家子气。
她抬眸,眼中带着一丝审视:既然他来,那我便瞧瞧,这琴师到底是来调心,还是来探心。
是夜,林若音如约前往听雨榭。
一曲未起,榭中灯火如豆,香烟袅袅。沈如初已在席上等候,见她到来,起身一礼:王妃安。
林若音一身素青宫装,眉眼低垂,坐于琴前,对面而视。
沈琴师擅琴,王爷厚爱,若音不敢失礼。
沈如初浅笑,手指拂过琴弦,轻轻拨出一串低音:王妃心神浮动,手脉有郁。琴音最通心意,沈某以音解之,还望见谅。
他说得恭谨,音色却暗藏探试之意。
林若音闻之未怒,反倒慢慢道:沈琴师以音通人心,那我若有心事未吐,可听得出来
沈如初指尖微顿,抬眸看她,笑意深了几分:王妃若有心事,定非凡俗。
林若音低头,缓缓将手指搭上琴弦,与他合奏一曲。
弦声一起,宫外春风顿止,夜色仿佛都沉了下来。
琴音和合而起,却又暗流汹涌。
这一夜,无人知道摄政王是否知晓,那位王妃已在暗中探局。
无人知道沈如初究竟何来、又为何而来。
但风,已动。
林若音拨动最后一弦,轻声道:沈琴师之音,的确动人。
沈如初轻笑:王妃之心,更动人。
她眸光未动,只低声一语:动人之心,多为祸端。沈公子,慎言。
这一句,将他逼回三尺之外,也令夜风再不敢轻浮。
—
而王府主院之中,萧廷宴立于高台,望着远处微光不熄的听雨榭,眸色幽深如夜。
她去听了他低声问。
秦正点头:一曲合奏,王妃未拒。
萧廷宴拂袖冷笑:她倒是比我想得,更快一步。
王爷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
不,她还未知道全部。萧廷宴目光沉冷,缓缓道,但她在试探。她既试,我便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
此夜,无月无风,却已风起云涌。
第六章
真郡主归来,她成了替身
宫宴设在昭阳殿,太后寿辰,文武百官携眷齐贺,风光极盛。
林若音身着凤尾流苏缎衣,面容清冷,不施浓妆,却自有一番端庄华贵。
她步入殿中,恭敬行礼,太后瞧她温顺得体,笑意浮于面上:摄政王妃果真如传言一般,秀外慧中。
林若音低头应道:谢太后恩典。
话音未落,殿外一声通禀打破平静:
靖南王之女,静宁郡主——回京觐见太后。
众人齐齐一惊,连林若音的指尖都猛然一紧。
静宁郡主那不是三年前战乱中失踪的真正林家郡主
人群让出一条通道,一位身披玄青披风的女子缓步而入,容貌极美,英气逼人,正是林家长女——林如雪。
她眉目间有与林若音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桀骜。
林若音垂眸掩饰神色,心头却掀起惊涛。
——她,回来了。
太后愕然:你……真是靖南王嫡女
林如雪上前行大礼,声音沉稳:回太后,当年我遭贼兵围困,被忠义侯救出,在西南养伤两年,方才得归。昨日回京,便急入宫觐见。
殿中众臣低语不止,一时间,无数目光落在林若音身上。
摄政王妃的身份,是林家郡主之名才赐下的,如今真郡主归来——那她,又是什么
你是林家庶女太后终于开口。
林若音深吸一口气,盈盈起身,平静答道:回太后,臣女并未欺瞒,自始至终,我不过是靖南王侧室所出,未敢以嫡名自称。赐婚之事,乃陛下与摄政王所议,若音从未违礼。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未承认假冒,也未失分寸。
太后轻轻点头,却未再多言。
林如雪却缓步向前,目光冷锐:林若音,三年前你不过是寄养在我母亲膝下的庶出,如今却穿着凤袍,坐在我该坐的位置。你可问过我一句
林若音目光与她相接,眼中波澜不惊。
我没有问你。她声音轻柔,因为我也未曾想坐这个位置。
林如雪冷笑:未想那你为何应下
因为你不在,林家要保命。林若音语气不高,却像一根利针扎入人心,若我不嫁,林家已碎。你回来时,怕是只能捡一地尸骨。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连太后也微微变色。
林如雪眸光一闪,似欲反驳,却终究闭口。
林若音转过身,再次行礼:太后,王妃之位为皇上赐予,若今后要废,若音自无怨言。但请太后明鉴,此中原委,皆非臣女所求。
太后半晌才缓缓道:本宫累了,宴罢了。
林若音随着众人退下,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直到走出殿门,她才缓缓握紧了掌心,指甲嵌入掌肉,唇色泛白。
她知道,今日之后,她不再只是摄政王不爱的王妃。
她成了替身,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林家与摄政王之间最危险的借口。
可她心中却冷静如刀。
——既然她已成了局中人,便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低声呢喃:林如雪,你回来了很好。
这样,我才有机会,从你手中……亲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
摄政王府,主院。
秦正看着手中密信,抬头道:王爷,静宁郡主回京,宫宴之上与王妃争锋——您打算如何应对
萧廷宴倚在榻边,望着窗外冷月,眸光深邃。
良久,他淡淡开口:
她若不争,不够有趣。
第七章
王妃身份不保,摄政王却拦她一命
回府的马车颠簸缓慢,夜风拂帘而入,吹动林若音的鬓发。
她静坐一隅,低头望着掌心细密的伤痕。
那是宴中她自己捏出来的血痕。
从今往后,京中贵女皆知——摄政王妃,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庶女。
那一声真郡主归来,将她三年来所有的努力、隐忍、尊荣……尽数化为泡影。
青杏红了眼眶:王妃,太后虽未明言,但这般情势,迟早要废了您的位份。
林若音闭上眼,声音极轻:我知道。
她并不怕失去王妃之位,她怕的,是林家因此被彻底弃于朝堂之外。
朝中本就有诸多势力对靖南王心怀忌惮,她的赐婚是摄政王的庇佑,更是靖南王的最后筹码。
若她被废,林家危矣。
可如今……青杏犹豫道,若王爷不出面保您——
话未说完,马车便猛地停下!
外头一声惊喝:拦车者何人
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笑:林若音,伪称郡主、欺君犯上,竟还敢高坐王妃之位,真是不知羞耻!
话音落,车帘被猛掀,一只匕首带着寒光刺入!
青杏惊叫出声。
林若音却稳如山岳,袖中早藏着一根细金簪,在刀光近身一寸之际,唰然拔出!
当!簪与刃交击,火星四溅!
刺客脚下一滑,林若音反手按住车壁,朝后疾退,却已晚了半步——刀锋割破了她肩侧,一道血线立时浮现。
外头侍卫反应迅速,将刺客擒下。
血腥之气弥漫车中,青杏已然面无血色:王妃——王妃您伤了!
林若音咬牙坐起,强忍着伤痛:不是重伤,无妨。
车外,一道冷冽如刃的声音骤然响起:
谁敢在本王门前行刺王妃
众人齐齐跪下:参见摄政王!
林若音心神一震。
车帘被人掀起。
一袭墨衣的萧廷宴站在夜色中,眉眼沉冷如冰,眸中含霜,冷冷扫过地上刺客:谁指使你的
刺客咬舌欲自尽,却被侍卫眼疾手快制服。
说,是谁萧廷宴一步步逼近,声音低沉得似从地狱传来。
刺客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是……是定远侯夫人……她说,王爷必定厌她,废她在即,让我动手,只是顺势……
林若音闭了闭眼,唇色更白。
定远侯夫人,是林如雪的外祖母。
刺客话未说完,喉间忽地一凉,整个人软倒下去——竟是服毒自尽!
众人惊变之际,萧廷宴目光转向车中,落在林若音的伤口上,眸色一沉:传太医,送她回府。
林若音抬眸看他:王爷,刺客既称臣妾身份不保,您又何必出手
萧廷宴垂眸盯着她:你死了,这场戏就乱了。
他语气冷淡,却唇角紧抿,仿佛极力克制什么。
王爷心系朝局,自然容不得臣妾坏了布阵。林若音低笑,哪怕伤着也挺直了腰,可您别忘了,我这条命……不是棋子。
她这一声如刃,将所有委曲求全斩尽。
萧廷宴眸色微动,沉默半晌,忽道:林若音,既然你不愿做棋子,那便做棋手。
你若要斗,我替你挡刀。
他这话来得突然,语气不重,却如夜雷炸响。
林若音怔在当场。
这一刻,她看不透他了。
到底,是他将她推入深渊,还是他……在崖边,为她立下一道护栏
第八章
深夜请罪,她问他为何要救她
夜深如墨,王府寂静无声,唯有听雨榭的灯光尚未熄灭。
太医已为林若音上好药,肩头伤口虽深,却未伤筋骨。青杏心疼得直落泪,林若音却神色淡漠,一言不发。
她坐在案前,披着素白的披风,一只手压着伤处,另一只手执笔,写下两行小楷:
冒名为妃,欺瞒宫廷。愿自请宫中受责,还林家清誉。
她写得极认真,毫无犹豫,似乎这不仅是一封请罪文书,更是一封诀别信。
王妃,您真的要交上去青杏红着眼,王爷今日救您,就是信您还可用,您怎么——
他不是信我。林若音轻声打断她,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他只是需要我。
可这需要不是永恒的,一旦林如雪得他信任,我就成了弃子。
青杏哽咽:那您为何不争
林若音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不是不想争,而是知道,如今争……会输。
说罢,她将折好的文书放入锦匣,披衣起身。
王妃,您去哪
主院。
深夜去主院,王爷若怪罪——
林若音轻轻一笑:他若真要杀我,不用等到今晚。
—
主院寝殿内,萧廷宴一袭常服,独自临窗而坐,窗外月光如水,他指间缓缓转着一枚玉佩,神色沉静得几乎冰冷。
王妃求见。秦正禀报道。
萧廷宴微抬眸:让她进来。
林若音步入殿内,脚步轻缓,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药香,额前一缕青丝垂下,与她素白衣衫相映,竟生出几分哀艳之色。
她低首行礼,将锦匣双手奉上:臣妾知罪,愿交还王妃之位。
萧廷宴并未去看那匣子,反而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你想走
林若音神色淡淡:既然身份不清,留于府中,只会惹议。王爷今日救我,是为局。臣妾不会误会什么。
误会他忽然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以为,本王是在演戏给旁人看
林若音抬头,冷静而清澈地望着他。
王爷若不是演戏,那我便问您一事。
问。
您为何要救我
一句话,将气氛推向极致。
萧廷宴沉默良久,眼神沉入她的眸底。
半晌,他低声道:因为你值得救。
林若音心头微震,呼吸仿佛一窒。
她本以为,他会说因为你有用因为我不许你死,却万万未料——是你值得救。
王爷……何出此言
你临危不惧,敢于直言。你知权谋,却不乱心。你救林家,也未求回报。
他一字一句,缓慢却铿锵,这世上,大多贵女要的,是权,是宠,是位。你是第一个,愿为家族挡刀,也不求一丝恩典的。
林若音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她不知他何时开始看懂她的,也不知自己何时,已不再是那个局中木偶。
萧廷宴低头看着她手中的匣子,语气忽然一冷:
收回去。
林若音:王爷——
本王说了,既入了这盘棋,你不是棋子。
他逼近一步,目光炽热,林若音,既然你敢走到我面前,就别想退。
这条路,从你嫁入王府那一刻,就再无回头。
林若音望着他,眼中终于有了裂开的情绪。
她颤声问道:你会护我
他不答,只将那封请罪书扔入烛火中,看着火舌吞噬字句,冷声道:
我护的人,谁敢动。
火光映红他深沉的面庞,也照亮了林若音眼底,一点未熄的希望。
第九章
她的反击,先从定远侯府开始
清晨,雨过天青,京城上空浮着薄雾。
林若音站在听雨榭窗前,手中握着昨日那封被烧掉的请罪书的残灰,指尖微凉。
她明白,萧廷宴昨夜所言是真,但他的护不是感情,而是利衡。
而她要的,不仅是活下去。
她要翻盘,要让那些将她视作弃子的权贵,看清楚她林若音——不是谁都能踩着往上爬的阶梯。
青杏,备马车。
王妃,您要出门青杏一惊,您伤还未好,王爷恐不允——
今日不必他说允不允。
林若音声音清冷,我要去见一位老夫人。
—
定远侯府,内院。
老夫人秦氏,正是林如雪的外祖母,也是当年靖南王未敢轻易得罪的豪门旧支。
她听说林若音来访,起初不屑接见,然而当林若音身着王妃朝服,由王府内侍宣报名号,当众踏入正堂之时,她再傲慢,也不能假装看不见。
哟,这不是王妃娘娘您如今可风光,怎么有空登我这小门
老夫人满面讥讽,语中含刺。
林若音却从容一礼,淡笑:晚辈冒昧来访,是有一桩‘小事’想请教。
哦
林若音自袖中取出一物——正是昨夜刺客死前留下的毒囊碎片。
这毒囊出自您府中账房,制法极罕,若非府中人亲自调配,不可能流入外市。
老夫人面色一变: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试便知。
林若音轻敲了敲茶盏:这几日王爷已命锦衣卫彻查此案,若是在府中搜出同类毒物……老夫人恐怕要搬去诏狱小住。
你敢——老夫人猛拍桌案。
我为何不敢林若音忽而一笑,声音却冷得渗骨,昨夜刺客明言,是您授意杀我。老夫人既然如此想让我死,那我死前,至少会拉你陪葬。
一时间,堂中寂静如死。
老夫人盯着她,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原以为林若音是个倚强附势的庶女,没骨没心,如今才发现——这女子根本是藏了锋的匕首,一旦拔出,便直指人心。
你想怎样
我不杀你。林若音淡道,但从今往后,定远侯府若再以林如雪之名进言半句,我便亲手揭你当年私通外敌、逼死靖南王正室之罪。
你在诈我!
是不是诈,你自己心中清楚。
林若音缓缓起身,披风在地毯上拖出一圈暗影,背影冷峻,宛如寒光。
别以为我真是林家那无依无靠的庶女。
我能登上王妃之位,也能让你们——从高处跌得粉身碎骨。
—
回府途中,青杏瑟瑟发抖:王妃……那定远侯府会不会怀恨在心
林若音望向窗外天光渐明,淡声道:怀恨又如何
他们该怕的,是我还没用尽手中所有的牌。
她低头,将那毒囊碎片随风扬起。
这一局,她不再只是防守。
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从这一刻起——
林若音,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