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狗生初体验
如果我知道发誓真的会灵验,我发誓——我绝对不敢乱发誓。
现在,我,江逾,28岁英俊潇洒、万花丛中过的王牌空少,正蜷缩林悦温暖的怀里,用两只短得出奇的爪子轻轻扒拉着门上的玻璃,目光怔怔地落在
ICU
病房里的
自己
身上。
此时一个漂亮护士走过来给植物人状态的我翻身换尿布。
我狗眼瞪大(⊙o⊙)——
望着床上我的身体——或者说,曾经属于我的身体。
原来我人形状态本钱这么足难怪那些女人......等等！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那张曾经迷倒无数女人的帅脸,现在插满管子,活像个被扎漏气的充气娃娃。
而真正的我,灵魂被困在一只柯基犬的圆润身体里,腿短得连沙发都跳不上去。
报应来得比航班延误通知还快。
......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江逾,人生信条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作为一名空少,我的工作是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提供优质服务,而我的业余爱好,则是在地面上服务各种漂亮姑娘。
时间管理
呵,我的日程表比航空管制系统还精密。
正牌女友林悦,温柔贤惠、体贴,适合结婚,大学就在一起,感情稳定（她以为的）,最重要的是——好哄。
空姐林夏,火辣热情,适合深度交流,每次飞国际航线都能深入探讨人生。
白领沈酌,高冷御姐,征服欲拉满,喜欢玩若即若离的游戏。
富婆姜若,行走的ATM,送礼物从不手软,我的经济后盾。
御姐孟砚,成熟知性,偶尔需要心灵按摩,顺便给我介绍人脉。
我就像个人形中央空调,温暖每一位需要温暖的女性,但绝不过载——
毕竟,过载会导致系统崩溃,而系统崩溃,就意味着翻车。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
三天前,我带林悦去旅游,在一座古寺的许愿池旁,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林夏发来一张自拍,配文：想你了,下次航班一起飞】
【沈酌紧随其后：晚上老地方】
【姜若更直接：新买的百达翡丽,给你留着。】
【孟砚发来害羞的表情(
)：新买的情趣,晚上穿给你看。】
......
我手忙脚乱地锁屏,但林悦已经眯起眼睛：谁啊,这么热闹
航空公司群消息,调度排班呢。
我面不改色。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笑了：江逾,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稳如老狗（字面意义上的老狗,虽然当时还不是）：怎么会你可是我最爱的悦悦公主。
那为什么林夏的朋友圈里,有和你牵手的照片
……草。
我大脑CPU瞬间超频,0.5秒内切换成深情模式,握住她的手：悦悦,那只是同事开玩笑P的图,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发誓——
我举起手,一脸诚恳(●''●),声音铿锵有力：我江逾要是骗你,就变小狗！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小女孩啪地往许愿池扔了枚硬币。
水面泛起诡异的金光。
我眼前突然花了一下,再睁眼时,一切如常。
奇怪,眼花了
我嘀咕一句,没当回事。
林悦盯着我,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信你一次。
我松了口气,心里得意：看,又混过去了。
......
旅游回来后,我继续我的时间管理大师生活,直到那天——
林悦出差,把她养的柯基墩墩交给我照顾。
我开着车,狗坐在副驾,手机消息不断：
[林夏：今晚来我家]
[沈酌：上次说好的礼物呢]
[姜若：新买的游艇,周末试航]
......
我正美滋滋地安排档期,突然——
砰！
一辆货车迎面撞来！
世界天旋地转,我最后的意识是：完了,这次真要翻车了……
......
再次睁开眼时,我脸朝下趴在笼子的软垫上,鼻尖蹭到了带着松木气息的木屑。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玻璃窗。
忽然,玻璃窗映出的画面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只黄白相间的柯基犬,奶油色的绒毛裹着圆鼓鼓的屁股,四条短腿像四根小香肠,短短胖胖的,几乎要陷进蓬松的毛发里。
此时,它正用一双湿漉漉的杏眼,茫然又懵懂地回望着我,眼神里满是和我一样的震惊与困惑(⊙o⊙)！。
汪（怎么回事......）
发出声音的瞬间我浑身僵硬。
这奶声奶气的颤音......
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我惊恐地低头,只见两只毛茸茸的短爪子出现在眼前,肉垫上淡粉色的纹路清晰可见。
我……变成狗了！
猛地扭头,玻璃倒影里的柯基也同步甩动耳朵,圆眼睛瞪得极大,连睫毛上沾着的碎木屑都一清二楚。
它眼中倒映着我震惊的神情,而我,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
汪！（卧槽！）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对门外的人说：林小姐,墩墩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
如果不放心,可以把留在我们宠物医院观察几天............
林悦红着眼睛走进来,抱起我（没错,现在的我）,声音哽咽：墩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江逾他……
我心里一紧：我怎么了！
可惜,狗嘴里吐不出人话,我只能呜呜两声。
她摸着我的狗头,眼泪掉下来：医生说……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
所以,我现在是——灵魂附在柯基身上,而我的本体成了植物人！
......
接下来的日子,我以狗的视角,亲眼见证了什么是人间真实。
我从前还自诩
情场老手,自信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们死心塌地,随便几句甜话就能拴住她们一辈子
——
哪知道如今躺在这儿,连句真心的问候都换不来。
现在想想,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活该被现实扇得满脸响。
曾经我以为自己善于操控爱情,可那些曾在我耳边说过永远的人,一拨拨来过又走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甜言蜜语碎得比玻璃碴还干脆
——
什么一生一世非你不可,不过是团擦完鼻涕就扔的纸巾,软趴趴没分量,转身就被丢进了垃圾桶。
......
只有林悦,每天带着我（狗）来病房。她把毛巾在温水里浸了又拧,轻轻擦着我（植物人）的手,小声说：江逾,你要是能醒来……
我什么都原谅你。
我蹲在旁边,狗耳朵竖得老高,心里翻江倒海。
原来……这就是报应
第二章：时间管理大师的翻车日常
看着ICU里插满管子的自己,我第108次尝试用狗爪子解锁手机失败后,终于认命地趴回垫子上。
作为一只柯基,我现在的狗生目标很简单——
第一：别被绝育Σ(
°
△
°|||)︴；
第二：想办法回到自己身体里；
第三：绝对不能让林悦发现这只狗的灵魂是她男朋友。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适应四条小短腿的生活。
......
林悦把我带回家的第一天,我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狗生艰难。
以前183的身高能轻松够到的门把手,现在得蹦跶三下才摸得到边。
以前引以为傲的大长腿,现在短得连楼梯都要分三次跳。
最致命的是——
墩墩,来吃饭啦！
林悦倒了一碗狗粮在我面前。
我盯着那堆棕色颗粒,狗脸震惊。
这玩意儿闻起来像过期饼干混着鱼腥味,我以前给林悦买的可是进口三文鱼狗粮！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以前
怎么不吃
林悦蹲下来揉我耳朵,你最爱吃的呀。
我抬头看她红彤彤的眼睛,心一横,低头猛啃。
妈的,真香＜(￣︶￣)＞。
......
趁着林悦洗澡,我决定调查自己的死亡真相。
短腿蹦上茶几,用鼻子拱开她的笔记本电脑——
车祸新闻还挂在本地头条：《民航空少深夜车祸,疑似酒驾》。
配图是我的奔驰被撞成敞篷车的惨状,副驾上一团棕毛格外显眼。
评论区更精彩：
【活该！天天在机场勾搭空姐】
【听说同时交往五个女朋友】
【建议直接火化】
......
我气得狗爪发抖,一爪子拍在键盘上,结果弹出个加密相册。
密码提示：初恋纪念日。
这不巧了吗
我自己的生日我都记不住,但这个日子我可太熟了。
2015年5月20日,大学操场,我抱着吉他给林悦唱《情非得已》,唱到一半下雨,两个人淋成落汤鸡还傻笑。
我颤抖着输入051520。
相册解锁的瞬间,我狗眼一热——
里面全是我们的合照,从大学到上周,每张都标注着日期。
最底下有个命名为要问他的文件夹,点开是十几张截图：
我和林夏在机场接吻。
我和姜若在游艇上搂腰。
我和沈酌在酒店门口......
日期从半年前就开始记录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
......
第二天一早,林悦带我去医院。
刚进住院部大厅,消毒水味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现在狗鼻子比雷达还灵敏。
25床江逾家属护士拦住我们,欠费了,赶快去叫一下。
林悦慌忙去缴费,把我拴在走廊长椅上。
我正用爪子跟狗绳较劲,突然听到熟悉的嬉笑声。
是林夏！
我猛地抬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闪瞎狗眼：
她穿着包臀短裙,黑丝包裹的长腿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走起路来屁股扭得能当螺旋桨用。
最绝的是领口,那深V都快开到肚脐眼了,脖子上还戴着我上个月送的蒂芙尼钥匙项链。
哎呀知道啦~
她捂着手机小声娇笑,我就来看一眼,十分钟就走......王总约了十点半岛酒店嘛......
我竖起耳朵,拖着狗绳往她脚边蹭。
她嫌弃地踢了我一脚,继续对着电话发嗲：
放心啦,我问过医生了......
她压低声音,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嘴唇几乎贴在话筒上,醒过来的几率小于5%,基本就是个摆设了......
我狗毛瞬间炸成蒲公英,短腿一蹬蹦上垃圾桶,这下听得更清楚了。
走个过场嘛,好歹睡过几次。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笑声,林夏突然警惕地环顾四周,把声音压得更低：再说了,万一醒了呢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这种长期饭票当然要吊着......上次装的深情戏码你都没看见......
说着轻嗤一声,我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等你',他感动得差点把工资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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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从垃圾桶摔下来,狗爪啪地拍在地上。
老子当初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是奥斯卡影后！
林夏被声响吓了一跳,看见是我后翻了个白眼：哪来的土狗......
说着从香奈儿包里掏出小镜子补妆,边补边对电话说：不说了,我去病房转一圈就走......记得帮我介绍周董认识哦~
她扭着屁股往病房走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哒哒的声响,活像在敲我的棺材板。
草！这脚步声跟催命符似的！
我疯狂撕咬狗绳,终于挣脱后狂奔向病房。
我从门缝里望过去,只见林夏正站在我的病床前。
令我惊讶的是,她正在拍我和她的合影。
更绝的是,此时她脸上满是悲伤,眼里噙着泪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好啦,打卡完成~
旋即从包里掏口红刚往唇上抹了两下,冷不丁见我冲进来,惊得手一哆嗦,手机和口红直接砸在我（植物人）脸上。。
死狗！她慌忙捡起手机,心疼地检查屏幕：刚买的iPhone15ProMax......
我龇牙挡在病床前。
林夏骂骂咧咧抬膝欲踢,重心不稳时小腿擦过床沿。
我的丝袜！
她尖叫着跳开
——
黑色丝袜已被扯出一道印痕。
她怒不可遏地踹向我,这一幕恰好被推门而入的主治医生撞见。
这位小姐,请不要虐待动物！
林夏立刻切换成楚楚可怜模式：它突然咬我......可能是狂犬病......
说着突然看见医生胸牌,您好！请问是张医生吗我朋友总提起您,说您专业能力特别强,对待患者又特别负责……
而且还说您气质出众呢！
她凑过去要微信时,我趁机叼走了她掉在地上的口红。
YSL小金条21号,还是我送的！
走廊里传来她渐行渐远的撒娇声：张医生~我最近总是胸闷,能不能加个微信咨询呀......
我趴回病床边,看着自己（植物人）脸上被手机砸出的红印,突然觉得当狗也挺好。
至少能咬人(_)
。
......
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悦轻轻揉了揉我的狗头：墩墩,我去买午饭,你陪着江逾好不好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是姜若最爱的那款午夜玫瑰。
我猛地竖起耳朵,看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姜若今天罕见地没戴墨镜,素颜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满天星,是我曾经随口说过很适合她的花。
阿逾......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
我（柯基形态）屏住呼吸,看着她慢慢在床边跪下,把脸贴在我（植物人身体）的掌心。
我昨天去看了极光。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我的病号服上,就像你说的一样美......我对着极光许愿了,我说......
她的哽咽让我的心揪成一团：我说......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狗眼一亮,狗爪子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半步(ω)。
短尾巴不自觉地摇起来——没想到富婆对我还有真感情！
这个曾经说爱情就是各取所需的女人,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姜若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我送她的第一块手表。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在我手腕上：你说过......要戴着它带我去环游世界的......
阳光照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若——脆弱、真实、毫无保留。
手机突然响起。
姜若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我马上到！
我得走了......她突然站起身,慌乱地擦着眼泪,公司还有个会......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红着眼眶的样子让我心脏发疼。
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其他女人都不重要了......
直到——
我鬼使神差地跳上窗台。
楼下停着姜若那辆红色敞篷跑车。
她快步走向车子时,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可就在她拉开车门的瞬间,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孩从副驾探出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在阳光下吻得难舍难分,姜若修长的手臂环住对方的脖子,那热情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哀伤
草！眼泪还没干呢！
我气得一爪子拍在玻璃上,却看见姜若一边接吻,一边用刚摸过我脸的那只手,捧着年轻男孩的脸。
汪！（我他妈真是个傻子！）
跑车轰鸣着离开时,我呆呆地趴在窗台上,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杀人诛心(▼へ▼)
。
姜若的眼泪是真的。
她的不舍是真的。
但她的爱,从来都是可以随时转移的。
......
第三章：我真的很狗
晚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我蔫头耷脑地蜷在狗窝( -ω-)
。
白天那些扎心的片段像碎玻璃碴子似的,一遍遍地在脑子里来回碾。
墩墩~来穿新衣服啦！
林悦甜美的声音让我浑身狗毛倒竖。
我死死扒着狗窝边缘,短腿拼命蹬地,试图用体重对抗这场时尚灾难。
别躲嘛,这件多可爱！
她手里挥舞着一件粉色蓬蓬裙,上面还缝着亮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活像把迪厅灯球穿身上了。
老子以前可是空少！制服笔挺迷倒万千少女！现在居然要穿这玩意儿！
汪汪——呜——汪！（拜托,我是公的！）
我龇牙咧嘴地往后缩,结果被她一把捞起。
林悦的手指灵活地穿过我的前爪,嘴里还哼着歌：抬脚~对啦~我们家墩墩最乖了~
镜子里,一只生无可恋的柯基穿着粉色公主裙,脖领处还系着蝴蝶结。
我的狗眼写满绝望,尾巴僵直成一根棍。
完美！林悦掏出手机,来,看镜头~
我下意识用爪子去挡——
结果被她抓住时机连拍十几张。
手机屏幕上,我一脸懵逼地举着爪子的样子活像在比耶。
天啊！墩墩会自拍！
她惊喜地尖叫,我要发抖音！
不要啊——！
我扑上去想抢手机,却因为裙子太蓬摔了个狗吃屎。
两小时后,会自拍的时尚柯基话题下,我的蠢样已经收获999+点赞。
............
浴室里水汽氤氲,我蹲在门口陷入狗生最大的道德困境。
以前她洗澡时,我要是敢偷看,她能义正言辞教育我半小时。
现在倒好,她哼着歌卸妆,浴室门大敞四开,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的曲线看得我狗脸发烫。
墩墩
她突然转头,泡沫还挂在锁骨上,来洗澡澡咯！
卧槽这谁顶得住！
我屁颠屁颠的跑进浴室()。
乖,抬爪爪~林悦温柔地把我抱进浴盆。
薰衣草味的泡泡瞬间淹没我的狗头,林悦的手在我肚皮上揉搓：别乱动嘛......咦你耳朵怎么这么烫
废话！老子现在可是正人君子......不对,正狗君子！
你以前穿高领毛衣我都嫌领口大好吗！
乖啦~
她突然往我头上挤了一坨草莓味沐浴露,你看,多像冰淇淋！
我顶着满头粉色泡沫,透过朦胧的镜面看见自己——
一只生无可恋的柯基,头上顶着可疑的白色奶油状物体,活像某种不可描述的play。
江逾啊江逾,你也有今天。
最绝的是林悦还掏出手机录像：家人们谁懂啊！给狗子洗澡它居然害羞了！
我绝望地把脸埋进爪子里。
明天抖音热门估计会是纯情柯基洗澡羞红脸。
............
深夜的台灯在林悦脸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我蜷缩在她腿上,能清晰感受到她手指穿过我绒毛时的细微颤抖。
墩墩......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掠过雪地,尾音裹着细碎的颤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他手机的......
那天他去洗澡,屏幕还亮着,消息弹窗跳出来的时候,我、我根本......
我的耳朵猛地竖起。
自从变成狗后,我的听力敏锐得可怕——
此刻甚至能听见她喉咙里压抑的哽咽。
手机屏幕亮起,她指尖滑动着相册,我的狗眼在看清内容时骤然紧缩。
【那是我和林夏在机场储物间的接吻照】
【是我和姜若在游艇上的搂腰自拍】
【是我给沈酌发的今晚老地方见】
每一张都标注着精确的日期,最早的要追溯到半年前。
其实我知道......
林悦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我项圈上的小铃铛,每次他说'要陪机长应酬',领带上却沾着不同色号的口红......
她的手机相册往下滑,突然出现一张购物小票的特写——
上个月我给姜若买卡地亚手镯的消费记录,而当天我对林悦说的是航班延误要在机场过夜。
最讽刺的是下面还有条林悦自己的备忘录：
江逾说喜欢我戴珍珠项链,明天记得去修
我的狗爪不自觉地发抖。
那天我根本没注意她项链坏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哄姜若开心。
你看这个。
她突然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票根——
2015年《大圣归来》
2016年《你的名字》
2017年《前任3》......
我们看的第一场电影。
她抽出一张已经褪色的票根,上面还有雨渍晕开的蓝色墨迹,那天突然下雨,他把外套给我穿,自己淋得像只落汤鸡......
我的鼻子突然发酸。
她的指尖突然碰到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是我去年送她的蒂芙尼限量版项链。
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她轻轻抠开吊坠背面——
露出里面斑驳的镀银层。
专柜小姐姐说正品不会掉色呢。
她居然笑了,眼泪却砸在项链上,他肯定觉得我这种土包子分不清真假......
呜
——
呜
——（不是的！）
我想大叫,却只能发出呜咽。
那天我确实买了真货,只是在柜台前被林夏一个电话叫走,匆忙间拿错了展示柜里的样品......
林悦突然把我举到面前,湿润的睫毛几乎扫到我的鼻尖：墩墩,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我毛茸茸的狗脸,而我在那瞬间突然看清——
她右眼角有颗我从未注意到的泪痣,左脸颊因为长期侧睡有道很浅的压痕,下唇有个愈合多年的咬痕......
原来我从未认真看过她。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暴雨倾盆而下。
林悦吓得一抖,条件反射般把我搂进怀里。
这个七年前被雷声吓哭会往我怀里钻的女孩,现在第一反应是保护一只狗。
雷声轰鸣中,我听见她埋在我绒毛里的呢喃：只要他回来......我什么都原谅......
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盖过了我剧烈的心跳。
我伸出舌头,一点点舔掉她脸上混着泪水的雨水,咸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江逾,你他妈真该死啊(▼皿▼)
。
......
林悦的鼾声轻轻传来。
我蹑手蹑脚（虽然柯基本来就走不出气势）蹦上床,用鼻子拱开她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的狗眼被刺痛——
锁屏是我们大学毕业照,她偷偷把脑袋靠在我肩上,而我正在看隔壁班花的腿。
相册里最新一张是我穿着公主裙的蠢照,配文：和宝贝的日常~
往下翻,全是我的黑历史：
我喝醉抱着马桶唱歌
我航班延误在机场睡成死狗
我生日被她抹了一脸蛋糕
每张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一张是七年前,我们刚在一起时拍的食堂饭菜。
我轻轻放下手机,突然发现枕头下露出日记本一角。
用爪子艰难地翻开,最新一页写着：
今天墩墩穿裙子真可爱......要是江逾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熟睡的脸上。
我慢慢凑近,轻轻舔掉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痕。
咸的......
第四章：当爱情变成选择题
清早,林悦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我的狗毛,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刚把我的牵引绳系在病床栏杆上,手机就响了。
公司突然要她回去处理紧急航班调度,她只好揉揉我的脑袋：墩墩乖,我很快回来。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就开始拼命啃绳子。
开玩笑,现在可是关键时刻,那群女人随时可能来鞭尸！
果然,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沈酌站在病房门口已经十分钟了。
Burberry风衣的腰带被她无意识地绕在指间,勒出一道道红痕。
沈小姐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您不进去吗
沈酌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抚过耳后的碎发。
这个动作我很熟悉——每次她犹豫不决时都会这样。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比走廊更浓。
她站在床边,目光从呼吸机看到导尿管,最后定格在我插满管子的脸上。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酌——向来一丝不苟的妆花了,睫毛膏在眼下晕开淡淡的阴影。
医生。
她叫住正要离开的主治医师,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他...醒来的几率...
微乎其微。
医生翻着病历,就算醒来,认知功能也可能严重受损。
沈酌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攥紧了爱马仕包带。
我认识这个包,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送的。
她当时说太招摇,却每次重要场合都带着。
具体...有多严重她声音发颤。
可能认不出人,记不住事,需要终身护理。
沈酌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
她今天没涂口红,唇纹比平时明显许多。
我突然想起上周她生日,我因为陪林夏过夜放了她鸽子。
那天她发来消息说没关系,配图是独自切蛋糕的背影。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沈酌手忙脚乱地掏手机,钢化膜在包扣上磕出裂痕。
妈,我在医院...她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这次你必须去见！人家张厅长亲自打的电话！
沈母的声音穿透话筒,30岁了还挑什么挑！
我看见沈酌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扫过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我,又看向窗外。
剑桥博士,部门最年轻的处长,三环内有房......
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道我吻过无数次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植物人什么植物人！沈母突然提高音量,你别告诉我还在等那个空少！
这个从来优雅得体的女人,此刻胸口剧烈起伏着,精心打理的卷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转身看向病床,目光一寸寸掠过我的眉眼。
......好,今晚七点。
她挂断电话,最后看了我一眼,江逾...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今晚...要去相亲了。
她突然哽住,转身快步离开,香奈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慌乱的声响。
那件我花两个月工资买的风衣下摆,在门口划出一道绝决的弧线。
我呆坐在原地,狗嘴张得能塞进网球。
这就完了连句正式分手都没有(⊙_⊙)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传来,不紧不慢,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节奏。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这脚步声我听了三年,每次约会迟到时,她都是这样从容不迫地走来。
孟砚推开病房门的动作很轻,带着她一贯的优雅。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羊绒大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我送给她的那条梵克雅宝项链静静躺在锁骨间,在消毒灯下泛着冷光。
她今天化了淡妆,看起来依旧优雅知性。
江逾。
她看着病床上的我,随手将香奈儿包包搁在陪护椅上,从大衣口袋掏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
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每次亲密接触后她都会这样。
你送的那些东西...
她突然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项链,我留着最便宜的这件,其他都处理了。
窗外的云层散开,阳光突然照进来,在她无名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这才注意到那枚陌生的钻戒,戒托造型像极了我们曾经在蒂芙尼橱窗前争论过的那款。
下个月婚礼。
她顺着我的视线抬起手,请柬就不送了,反正...
目光扫过我的鼻饲管,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你也来不了。
我（狗形态）竖起耳朵,狗眼瞪大。
你是个有趣的男人,她微微一笑,但有趣不等于值得托付。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这支万宝龙是你送我的,现在还给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回头再次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我一眼然后,她轻轻带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干净利落,不拖不欠。
我呆呆地看着那支钢笔,突然觉得……她真的好酷(Д)≡Σ(Д)
。
......
我正沉浸在震撼中,突然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林悦回来了,手里还拎着给我买的宠物零食。
窗外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疲惫的脸上。
她轻轻摸着我的狗头,突然小声说：如果那混蛋能醒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耳朵,我要先揍他一顿,再...
我的狗耳朵猛地竖起,她却没再说下去。
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病床上的手指——我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汪！
我激动地扑向病床,却只换来林悦温柔的责备：别闹,会碰掉针头的。
夜幕降临,林悦抱着我轻声说：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泪砸在我鼻子上,烫得我心脏抽痛。
我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在月光下拼命祈祷：动啊,再动一次啊！可那具身体安静得像具标本,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证明我还活着。
第五章：狗都看不下去了
午后,我蹲在病床旁边,狗耳朵竖得老高,听着病房里的对话。
悦悦,你疯了吗
林悦的闺蜜小雅声音尖锐,医生都说了,他醒过来的几率不到5%,就算醒了也是个废人！你难道真要照顾他一辈子
林悦的声音很轻,但我现在的狗耳朵灵敏得可怕：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小雅打断她,这种渣男就该让他当一辈子植物人！他背着你勾搭多少女人你心里没数吗
我急得原地转圈,想冲进去替自己辩解,可一张嘴——
汪汪！（不是这样的！）
墩墩别闹。
林悦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睛红得像兔子。
小雅翻了个白眼：你看看,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我：......（我是想解释啊大姐！）
小雅继续输出：你要真舍不得,等他死了再找个好的。现在先把财产转移了,别到时候人财两空......
汪！汪汪汪！（你他妈这是教唆犯罪！）
我气得直跳脚,短腿在地上啪啪作响。
林悦却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墩墩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她蹲下来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绒毛里。
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毛发。
其实我知道......
她的声音闷闷的,可是七年啊......
小雅叹了口气,终于放软语气：算了,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林悦终于崩溃大哭。
她紧紧搂着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墩墩......我该怎么办......
我的心揪成一团,只能伸出舌头,一下下舔她的眼泪。
咸的。
......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我迈着小短腿跟在林悦身后,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当狗的日子虽然憋屈,但能24小时黏着她,倒也不错。
墩墩,慢点跑！林悦弯腰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睛终于有了点笑意。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一辆送货的小货车正倒车进入医院的后勤通道——
原来是在给食堂送食材。
球！我的球！清脆的童声响起。
我转头一看,小雅家那个熊孩子正追着皮球跑向车道！
货车司机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小不点。
宝宝！
根本来不及思考,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墩墩！不要！林悦的尖叫在身后响起。
世界突然变得很慢。
我能看到小男孩惊恐的表情,能看到货车司机拼命踩刹车的动作,能看到飘在空中的红色气球......
然后是一阵剧痛......
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
下面围着一圈人,林悦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血淋淋的柯基身体。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墩墩染血的毛发上。
不要......求求你......她哭得浑身发抖,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我想下去抱住她,却发现自己正在慢慢上升。
墩墩......不要离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我的视野却被刺眼的白光充满......
滴——滴——
熟悉的心电监护仪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
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阳光安静地洒进来。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墩墩的玩具球。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悦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毛巾。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她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
江......逾......
第六章：许愿池的轮回
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时,我猛地睁开眼睛。
喉咙里的管子让我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江逾！
林悦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她手里的玻璃杯砸碎在地上,水花溅在我的手背上,温热得像她的眼泪。
我想开口,却先发出一声呜咽：......汪。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这个声音让空气凝固了。
医生冲进来检查时,我的目光始终无法从林悦脸上移开。
她眼下的青黑那么明显,嘴角还留着哭过的痕迹。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她的憔悴。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声音发抖,手指紧紧攥着病床栏杆。
我看着她眼角的泪痣,那是七年前初吻时我开玩笑说要吻掉的小黑点。
看着她下唇的咬痕,是大学期末考时她紧张养成的坏习惯。
这些细节我本该铭记于心,却要变成狗才真正看清。
林悦。
我艰难地抬起手,输液管跟着晃动,我记得你换掉咸狗粮,因为我说过墩墩不爱吃。记得你相册密码是051520,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下雨,你穿着蓝色连衣裙。
我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记得...你枕头下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等他回来',旁边还画了只小狗。
她的眼泪突然砸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心脏抽痛。
这些日子,我困在墩墩的身体里,看到了所有发生的事
,林悦,对不起...
我抓住她颤抖的手贴在脸颊,我看到你每天来病房,对着植物人的我说'今天墩墩学会握手了'。看到你偷偷把假项链藏在首饰盒最底层,因为那是我送的。
我的声音哽住,看到你偷偷保存着七年来所有的电影票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飘进窗台。
林悦的眼泪烫着我的掌心,我想起那天她抱着血淋淋的墩墩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对不起。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记着所有纪念日,对不起总用航班延误当借口,对不起...把给你的项链买成假货。
我摸到她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最错的是...让你觉得这样的我值得原谅。
林悦的哭声终于溢出来,她扑进我怀里时撞到了输液架。
金属倾倒的巨响惊动了护士站,但我们谁都没松手。
一个月后,古寺的许愿池前,林悦捡起一枚硬币：还敢发誓
我单膝跪在潮湿的青石板上,仰头看她被阳光描出金边的轮廓：我江逾发誓,这辈子只爱林悦。会记住她咖啡要加三块糖,会陪她看完所有收藏的电影......会每天让她知道,被爱不需要原谅什么。
我的声音在空寂的寺院回荡,如果骗她——就永远变成狗,再也不能回到她身边。
叮的一声,不知是谁扔了枚硬币。
金光闪过时,林悦突然拽住我的衣领吻上来。
她的嘴唇有眼泪的咸味,和当狗时尝到的一模一样。
这次不算。
她抵着我的额头轻笑,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我要你用余生证明。
远处钟声惊起白鸽,我摸到戒指内侧刻着的DunDun。
这是我们之间最荒唐也最珍贵的秘密,是上天给我最痛也最好的礼物——
让我用狗的纯粹,学会怎样好好爱一个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