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夺命笔记本 > 第一章

当记忆可以被篡改,身份可以被伪造,
你还能相信谁—甚至你自己
法医助理柯文手中紧握一本黑色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几起未破的悬案细节,笔迹竟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第七页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他自己的名字,而日期就在48小时后。时间在流逝,凶手在逼近,而最令他恐惧的是—他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1
法医解剖室的灯光总是惨白的,像是要把所有秘密都照得无所遁形。
我——柯文,市局法医助理,已经在这间充满福尔马林气味的房间里工作了五年。尸体不会说谎,这是我坚信的真理,直到今天。
柯助理,这是今早送来的无名女尸,河边发现的,初步判断是溺水。张法医把档案夹递给我,我有个会议,你先做外部检查。
我点点头,戴上橡胶手套。解剖台上躺着的女人约莫三十岁,皮肤呈现出溺亡者特有的苍白与浮肿,长发像水草一样缠绕在脖子上。
我轻轻拨开她的头发,突然僵住了——她的右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的胎记。
我的手开始颤抖。这个胎记我见过,就在两周前,在城南的一家咖啡馆。那个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排队买咖啡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包,她回头对我笑了笑,耳垂上的月牙胎记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不可能是巧合...我喃喃自语,强迫自己继续检查。当我翻开她的眼睑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的虹膜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灰蓝色,就像...
就像我上周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个女人。那天早高峰,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被迫和一个高挑的女人面对面站着。
她有一双令人难忘的灰蓝色眼睛,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她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提前下了车。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迅速检查了女尸的其他特征:左手无名指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右脚踝处有一个蝴蝶纹身;牙齿排列异常整齐,显然是做过昂贵的矫正。
每一个特征都对应着一个我近期偶遇过的陌生人。
这不可能...我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器械车。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解剖室里格外刺耳。
冷静点,柯文。
我深吸一口气,也许只是巧合,城市就这么大,遇到几个面熟的人很正常。
我强迫自己回到工作状态,开始记录尸体特征。
当我准备取指纹样本时,发现女尸的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我小心地掰开她僵硬的手指——一个被水泡得发皱的小笔记本。
出于职业习惯,我用镊子夹起笔记本,放进证物袋。按规定,我应该立即登记并上交,但某种直觉让我犹豫了。
我环顾四周,确认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解剖台另一侧,便迅速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用印刷体写着:给最懂得欣赏的人。
接下来的内容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笔记本详细记录了五起完美谋杀。
每一页描述一起案件,包括受害者的个人信息、谋杀方式、抛尸地点,甚至还有事后观察警方反应的记录。
文字冷静、精确,就像一个科学家在记录实验数据。
而最恐怖的是,第五页描述的正是我面前这具女尸——林悦,32岁,独居,心理咨询师。
谋杀方式:注射琥珀胆碱致瘫后溺毙。抛尸地点:城东老工业区废弃码头。
我的视线模糊了,耳边嗡嗡作响。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照片滑落出来——是我,站在咖啡馆外,手里拿着咖啡,背景里隐约可见那个耳垂有胎记的女人。
照片背面写着:您觉得我的作品如何第六个位置留给您来完成。您忠实的崇拜者。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差点呕吐出来。
这不是玩笑,不是恶作剧,而是一个连环杀手在向我...致敬挑战还是某种扭曲的邀请
我颤抖着翻回第一页,仔细阅读第一起谋杀案。
受害者:男性,28岁,健身教练。谋杀方式:胰岛素过量导致低血糖休克死亡。抛尸地点:城北森林公园。
记忆像闪电般劈开我的脑海——三个月前,我确实在健身房认识过一个健身教练,他向我推销私教课程,我婉拒了。
两周后,新闻报道体校一名教练在森林公园晨跑时猝死。
第二起案件:女性,25岁,幼儿园老师。
谋杀方式:替换哮喘吸入器中的药物。抛尸地点:城南人工湖。
我的手机从手中滑落。上个月,我在药店遇到过一位年轻女性,她焦急地询问吸入器是否到货,我还帮她找了药剂师。
几天后,新闻播报一名幼师因哮喘发作去世。
五起案件,五名死者,每一个我都曾与他们有过短暂交集。这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跌坐在椅子上,大脑疯狂运转。谁会这么做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法医助理,生活单调得连自己都觉得乏味。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
2
我冲出解剖室,直奔档案室。值班的警官惊讶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但我顾不上解释,直接翻出了三年前诗人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诗人是我们市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七名受害者,手法各异但都带着某种病态的诗意。
他被捕后拒绝交代任何细节,直到执行死刑前才留下一封遗书。
我颤抖着打开遗书副本,与笔记本上的字迹对比——虽然笔记本用的是印刷体,但某些字母的转折、笔画的轻重,几乎一模一样。
但诗人三年前就被执行了注射死刑,我亲眼看过他的尸体。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喜欢我的礼物吗,柯老师您教我的那些技巧,我都用上了。
我的血液凝固了。柯老师——只有诗人这样称呼我。
三年前,作为犯罪心理学研究生,我曾参与对他的侧写分析,并在导师带领下与他有过几次面谈。
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与那些受害者的交集除非...他一直监视着我。
更可怕的是,短信称呼我为老师,暗示我教过他杀人技巧。这简直是荒谬的诽谤!我们的谈话内容仅限于心理分析,我从未...
记忆突然出现断层。我确实记得与诗人的几次会面,但有些细节模糊不清。
尤其是最后一次,在他被执行前一周,我单独见了他...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那次谈话内容。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清白。
回到解剖室,我机械地完成了尸检报告,刻意避开了笔记本的存在。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城郊的墓园。
诗人的墓很简陋,只有一块编号石碑。我站在墓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墓碑底部有一道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最近动过它。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身,用手指摸索那块松动的地方。一块小石板应手而落,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U盘。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这明显是留给我的,但由谁什么时候诗人已经死了三年,除非...
除非有人继承了他的事业。
回到家,我把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您给我的第一个建议日期。
我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我从未给过诗人任何建议。
除了...等等,有一次他问我如何完美犯罪,我半开玩笑地说:选择陌生人,制造意外,不留物证。
那是2019年4月12日。
我输入190412,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音频文件和几张照片。我点开音频,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颤栗——是我自己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制造不在场证明,最好是利用职业便利。比如,法医可以轻易篡改尸检结果…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确实是我的声音,但我不记得说过这些话。
照片更令人毛骨悚然:我在停尸房,俯身在一具尸体旁,手里拿着注射器;我在档案室,翻看诗人案件的卷宗;我和诗人在探视室,他恭敬地低头,像是在听我讲课。
最后一张照片上贴着一张便签:您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会帮您回忆。游戏开始了,柯老师。第六个位置等您来填——或者,我来填上您的名字
我猛地合上电脑,大口喘息。这不可能,一定是伪造的,是有人要陷害我。但为什么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3
突然,门铃响了。我透过猫眼看到两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
柯先生,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关于今天您经手的那具女尸,有些问题需要您协助调查。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们发现了什么笔记本还是...更糟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我拉开门时,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站在门口的是刑侦队的赵队长和他的搭档小李,两人脸上都带着公事公办的表情。
柯助理,打扰了。赵队长点点头,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我的脸,关于今早那具女尸,有几个疑点需要向你核实。
我的喉咙发紧,那本恐怖的笔记本此刻就藏在我的工作包里,紧贴着大腿。当然,请进。
我侧身让开,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他们走进客厅,我注意到小李的目光扫过茶几上散落的文件——那些是诗人案件的复印资料。我暗自咒骂自己的疏忽,连忙收拾起来。最近在写一篇关于连环杀手心理的论文。
赵队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死者林悦,初步尸检显示是溺亡,但我们在她公寓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小型注射器和几个空药瓶。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和笔记本上描述的一模一样,琥珀胆碱注射。
你认识死者吗赵队长突然问道。
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不...不认识。为什么这么问
监控显示,上周四下午,你曾出现在她工作的心理咨询中心附近。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上周四那天我确实去过城南,但只是...只是什么我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我记得阳光,记得街道,却不记得自己去那里的目的。
我…我只是路过。这个借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蹩脚。
赵队长和小李交换了一个眼神。柯助理,你知道法医系统的工作准则。如果与案件有关联,应该主动回避。
我确实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似有些慌乱:这只是巧合
巧合小李翻开笔记本,过去三个月里,五起非正常死亡案件,你都曾与死者有过接触。健身教练周阳、幼师王梦、出租车司机刘...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你们在暗示什么
赵队长的眼神变得锋利。我们只是在查案,柯助理。你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下。抱歉,最近工作压力大。那些确实都是巧合,城市就这么大,难免会遇到。
是吗赵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枚纽扣,这是在林悦尸体手中发现的。很眼熟,不是吗
我的视线模糊了——那是我常穿的那件灰外套的纽扣,上周刚掉了一颗,我还想着要缝回去。
这...这不可能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柯文先生赵队长的语气突然正式起来,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到警局协助调查。现在,我们需要查看你的工作电脑和手机。
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离开,带走了我的电脑和手机,但没找到那本笔记本——我把它藏在了马桶水箱里。我瘫坐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手机突然震动,我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们居然忘了带走我的备用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表现不错,但时间不多了。48小时内完成您的作品,否则我会把地下室照片交给警方。——您的崇拜者
地下室什么地下室我住在12层公寓,哪来的地下室
又一条短信紧接着发来,是一张照片: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墙上贴满了案件资料和照片,中央的手术台上绑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我的地方,我从未见过这个地下室...但照片角落的日历上,赫然用红笔圈出了今天的日期。
第三条短信:记忆是会骗人的,柯老师。您教我的第一课。
我冲进浴室,用冷水泼脸,抬头时镜子里的男人面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我是谁我真的只是无辜被卷入的旁观者吗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柯前辈一个年轻女声,我是陈陌,新来的实习法医。张法医让我通知您,明天早上七点有紧急尸检。
什么案子我机械地问道。
又一个溺水案,手法和林悦案很像。她的声音突然压低,还有...我在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关于'诗人'案的。您...您可能想看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东西
不是电话里能说的。她轻声道,明天早点来,我给您看。
挂断电话,我呆立在客厅中央。这一切太荒谬了,我一定是被陷害了...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我真的认识那些死者,如果我真的去过那个地下室,如果我真的教过诗人杀人技巧...只是我不记得了
我翻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倒了两粒在手心,却在即将吞下时停住了——如果我的记忆真的被动了手脚,药物可能会让情况更糟。
我决定去卧室休息,却在经过书房时停住了脚步。书架最下层,一本《法医病理学》微微凸出。我鬼使神差地抽出它,发现后面藏着一把钥匙,标签上写着B2-17。
B2-17...这是地下车库的某个储物柜吗
我穿上外套,决定去一探究竟。电梯下到地下二层时,灯光闪烁了造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B2-17是一个偏僻角落里的老式储物柜,周围堆满了杂物。
钥匙完美地插入了锁孔。柜门打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只有一个黑色公文包。我颤抖着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套手术工具、几瓶药剂和一本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让我双腿发软:全都是各种角度的尸体照片,有些甚至是半解剖状态。最后一页贴着五张生活照——正是那五名死者,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和地点,正是我与他们偶遇的那几天。
4
最可怕的是,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而偷拍者...就是我。
照片角落里偶尔会出现我的手指或衣袖。
公文包夹层里还有一张字条:当您看到这些时,说明游戏进入最后阶段。选择吧,柯老师——成为真正的艺术家,或者成为我的杰作。48小时倒计时开始。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段视频: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年轻女性,她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里塞着布条。镜头转向一旁的手术台,上面整齐排列着解剖工具。
视频最后出现一行字:第六个位置,您来决定谁来填。
我认出了那个女孩——陈陌,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实习法医。
视频结束后的十秒里,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立在车库中,手指死死掐着手机边缘。陈陌被绑架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她脖子上那个显眼的蝴蝶纹身——和第二个受害者王梦的一模一样。
公文包里的药剂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拿起一瓶,标签被故意撕掉了,但作为法医助理,我认得这种肌肉松弛剂的气味。笔记本上描述的谋杀手法突然变得无比真实。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一张平面图,标注着我所住公寓楼的某个位置——B3层,一个我从未去过的维修间。下面附言:时间在流逝,柯老师。来地下室见见您的学生吧。
我深吸一口气,将药剂和相册塞回公文包,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管麻醉剂和手术刀。如果这是陷阱,至少我要有所准备。
电梯没有B3层的按钮。我走消防楼梯下到B2,在角落找到了一个标着设备间的小门。门锁已经生锈,但把手上有新鲜的指纹痕迹。
推开门,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中。我打开手机闪光灯,每一步都让心跳加速一分。
B3层比想象中宽敞,更像一个改装过的工作室。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和新闻剪报,中央是一个简易手术台,旁边摆着各种医疗器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角落里的一套监控设备,屏幕上分割显示着我公寓的各个角落。
欢迎回家,柯老师。
声音从扬声器里突然传出,我惊得差点摔倒在地。
那是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你是谁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您真的忘记了吗扬声器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三年前,就在这个房间,您教我如何让死亡成为艺术。
墙上的投影仪突然亮起,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手术台旁,台上绑着一个昏迷的男子。面具人转身时,露出手腕上的表——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古董表,表带上的刮痕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我喃喃自语,却无法解释手表的存在。
视频切换,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我的脸,但表情却陌生得可怕——那种冷静到近乎愉悦的眼神,我从未在镜子里见过。
您教导我,最好的谋杀是让受害者成为自杀。电子音继续说道,就像您对诗人做的那样。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诗人是被执行死刑的,怎么会...
投影切换到另一段录像:监狱探视室,诗人坐在我对面,而我正低声说着什么。
视频没有声音,但诗人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然后是诡异的微笑。最后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我推过去的一个小药瓶。
第二天,诗人就在牢房里自杀了。
我的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墙上钉着的照片和文件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些都是诗人案件的原始资料,有些甚至是警方内部文件。其中一张照片特别醒目:年轻的陈陌站在法院门口,手里举着还我姐姐公道的牌子。
我凑近看照片旁边的新闻剪报:《诗人案第七名受害者身份确认——陈雪,23岁,医学院实习生》。
陈雪的眉眼与陈陌有七分相似。
手机突然响起,是赵队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柯文,你在哪赵队长的声音异常严肃。
我...在家休息。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别撒谎了。他压低声音,听着,无论你在查什么,立刻停下。有人在盯着你,警局内部有问题。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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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不能多说,但'诗人'案没那么简单。有人一直在...电话突然中断了。
我回拨过去,却提示用户已关机。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锁传来转动声。
我迅速躲到一堆箱子后面,看着一个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是小李。他环顾四周,然后径直走向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推开后露出一个隐藏的保险箱。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输入密码,取出一个文件袋。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张照片从袋子里滑落。小李没注意,匆匆离开了。
等门重新锁上,我冲过去捡起那张照片——是陈陌被绑在椅子上的近照,但背景不是视频里的房间,而是一个贴着蓝色瓷砖的浴室。
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青山路47号,还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图案。
我翻出手机搜索这个地址——青山路47号是市郊的一个废弃疗养院,三年前因为医疗事故关闭,而院长正是...陈雪和陈陌的父亲。
所有的碎片开始拼合:陈陌接近我不是巧合,她是来复仇的。但为什么绑架她自己除非...
扬声器再次响起:还剩36小时,柯老师。您要救她,还是加入她
我疯狂地翻找地下室,终于在手术台下的暗格里发现了一盒录音带和一个小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但语调冷静得可怕:记住,真正的艺术在于细节。注射点要选在不易被发现的位置,剂量要精确到毫克...下周我会带一个新'学生'来见你,她很特别,是陈雪的妹妹...
录音突然中断,换成了一段新的声音:柯文,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你终于开始记起来了。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人。来青山路47号,但别告诉任何人。——陈陌
我的头痛欲裂,两种记忆在脑海中交战:一个是我作为普通法医助理的平淡生活;另一个是作为柯老师指导谋杀的场景。
哪一个是真实的或者都是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我决定去青山路47号。
但在离开前,我从墙上撕下了几张关键照片,包括陈雪的案件资料和一张我和诗人的合影——照片上的我穿着从未见过的黑色高领毛衣,面带微笑地拍着诗人的肩膀。
走出公寓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我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后他透过后视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那地方废弃好几年了,听说闹鬼。
只是工作需要。我勉强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麻醉剂和手术刀。
车子驶入夜色,雨越下越大。我不知道在青山路47号等着我的是真相还是陷阱,但有一点已经很清楚——无论我是柯文还是柯老师,今晚都必须面对自己的影子。
青山路47号在雨中像一头蛰伏的怪兽。疗养院的主楼外墙爬满藤蔓,几扇破碎的窗户像被挖掉的眼睛。
我付完车费,出租车立刻加速离开,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大门上的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里面的大厅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地上有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
我摸出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墙上的公告栏。一张发黄的值班表上,陈雪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B2实验区。
B2...地下室。
我咽了口唾沫,顺着指示牌往楼梯间走。每走一步,太阳穴就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努力突破记忆的屏障。
楼梯间的墙上布满了奇怪的抓痕,有些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渗出冷汗。
B2层的铁门上贴着实验重地
闲人免入的警示牌,但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胃部痉挛——
一个标准的手术室,设备比公寓地下室专业得多。
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图表,中央的手术台上绑着一个人,被白布覆盖着。房间角落的监控屏幕亮着,显示着多个角度的实时画面,包括我刚离开的公寓和警局会议室。
你迟到了,柯文。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我猛地转身。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陈陌——或者说陈雪——在前方快步走着,手电筒的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跳动。
你到底是谁我在黑暗中质问,手中的枪不自觉地指向她的后背。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在幽蓝的应急灯光下,她的面容突然变得陌生而熟悉。三年前,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在手术台上。
一阵锐痛刺穿我的太阳穴。记忆的碎片如玻璃渣般扎入脑海:洁白的手术灯,束缚带勒进手腕的疼痛,还有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我不会认错。
你是...实验医生
6
不,我是第七号实验品,和你一样。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编码纹身——T-07。
只是我比你先一步醒了过来。
隧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陈雪输入密码,门后露出一个类似监控室的房间,墙上挂满了屏幕。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操作台上那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一个人类大脑,连着密密麻麻的电极。
欢迎来到真正的B3层。陈雪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这里是记忆操控的中枢,你和我的人格都是在这里被制造出来的。
我的视线扫过那些屏幕,其中一个画面让我浑身血液凝固——我的公寓里,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沙发上翻看那本死亡笔记本。
这不可能......
克隆体,或者说,你的替代品。陈雪调出一份档案:记忆重构计划,旨在创造完美可控的执法武器。第一批实验失败了,产生了人格分裂的副作用。你,柯文,是唯一存活的一期实验体。
档案上的照片显示我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地坐在轮椅上。日期是三年前诗人案发前两个月。
那'柯老师'是谁
是你被植入的杀手人格模板,基于一个真实存在的连环杀手改造。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标着原型体:吴柯,职业:法医学教授。
头痛再次袭来,这次伴随着潮水般的记忆:我根本不是法医助理,从来都不是。三年前我是一名调查记者,在暗访这家疗养院时被抓,然后......
想起来了陈雪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你是唯一一个在记忆移植后还保留碎片化真实记忆的实验体。这让他们很兴奋,也让你成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到了。她指向主屏幕,显示赵队长正带人搜查我的公寓,赵明不仅是项目负责人,还是整个器官贩卖网络的保护伞。今晚他们将销毁所有证据,包括我们。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房间,红灯闪烁。
一个机械女声重复着:紧急协议启动,T区域将在30分钟后净化。
什么意思我警觉地举起枪。
意思是他们要毒气清洗整个地下设施。陈雪迅速操作电脑,下载数据到一个硬盘上,我们需要在你那个克隆体拿到最高权限前离开。
她递给我一支注射器,里面是莹蓝色的液体。记忆修复剂,能暂时打破他们植入的思维屏障。但有个副作用
可能永远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我接过注射器,想起档案上标注的警告。
选择权在你。陈雪直视我的眼睛,带着虚假的记忆活下去,或者冒着发疯的风险寻找真相。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我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器扎进脖颈。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涌来:
我,林柯,都市日报调查记者,三年前追踪一系列失踪案来到青山疗养院;
我发现医护人员在偷偷摘取病人器官;
赵队长带着警察出现,却不是来查案,而是来收货的;
我被发现后遭到注射,模糊中听到用新来的做记忆重构测试。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电击、药物和催眠..
想起来了吗陈雪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你是唯一活着的证人,能指证整个网络。
我的视线清晰起来,头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清醒。监控屏幕上,克隆体已经找到了藏在卧室墙后的保险箱——里面是疗养院的账本和警方受贿记录。
我们得阻止他。我抓起操作台上的门禁卡,还有其他出口吗
只有电梯,但肯定被监视了。陈雪将一个U盘塞进我手里,这里有所有证据的备份。如果我出不去——
别说这种话。我打断她,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伤疤,等等,你真的是陈雪不是她妹妹
她苦笑一声:我妹妹三年前就病死了。我借用她的身份继续调查,因为陈雪'官方'已经是个死人。
远处传来爆破声,整个房间震动了一下。屏幕上一个接一个地变黑——赵队长的人正在切断电源。
走!陈雪推着我向另一条通道跑去,这条路通向后备发电机室,从那里可以到达地面!
我们刚冲出房间,身后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陈雪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
你先走,我需要启动自毁程序。
不行!他们会杀了你!
她摇摇头,眼神决绝:这是我苟活三年的唯一目的。记住,出去后找纪委的王书记,他是清白的。
没等我再开口,她猛地推了我一把,然后按下遥控器。通道尽头的安全门轰然关闭,将她与追兵一起隔开。
陈雪!我捶打着金属门,却只听到里面传来更多的爆炸声。
时间不多了。我强迫自己转身,沿着昏暗的通道向前跑去。发电机室的标志在尽头闪烁,但门被锁住了。我用陈雪给的门禁卡刷开,迎面却撞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等你很久了,柯文。赵队长站在发电机旁,身边是两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或者该叫你林记者
我慢慢举起手,大脑飞速运转。赵局,这一切值得吗为了钱变成杀人犯
别天真了。他冷笑,这从来不只是钱的问题。权力,林记者,这才是游戏的本质。我们创造了完美的执法系统——警察、法官、刽子手三位一体。
包括杀害无辜的人
无辜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失踪案吗我们只是...合理利用资源。至于那些实验品,反正都是社会渣滓。
他举起枪:可惜你的故事到此为止了。克隆体会继承你的身份,继续为我们服务。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接着应急灯亮起,投下血红色的光。赵队长和特警们一时失去了目标。
我趁机扑向最近的掩体,同时从口袋里摸出那管麻醉剂。黑暗中传来赵队长的怒吼:找到他!别让他跑了!
一个特警向我藏身的位置逼近。我屏住呼吸,在他拐过角落的瞬间将麻醉剂扎进他的脖子。他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枪声突然响起,子弹擦过我的肩膀。我抓起特警的配枪还击,听到赵队长痛呼一声。
借着这个机会,我冲向发电机后的维修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架垂直梯子,通向地面。我拼命往上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我推开顶盖的一刻,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大腿。
剧痛让我差点松手,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我爬出地面。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我保持清醒。
我拖着伤腿向围墙跑去,身后传来赵队长的叫骂声。
围墙太高,我受伤的腿使不上力。眼看追兵就要上来,突然一道车灯划破雨幕,一辆越野车撞开侧门冲了进来。
车门打开,露出小李的脸:上车!
我犹豫了一秒,但身后的枪声让我别无选择。我刚跳上车,小李就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陈雪呢他焦急地问。
她...没出来。我喘着气,按住流血的大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雪提前安排的后手。他递给我一个急救包,我是她安插在赵明身边的卧底,三年了。
车子驶入高速公路,雨势渐小。小李拨通一个电话:王书记,人救出来了。对,有全部证据。
他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接下来会很艰难。你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我苦笑,想起U盘里的资料:但愿吧。
三个月后,法庭。
根据被告人提供的证据及调查结果,本院判决如下...
法官的声音在宽敞的法庭内回荡。赵明和其他七名被告站在被告席上,面色灰败。旁听席坐满了记者和受害者家属。
我的腿伤已经好转,但记忆仍时有混乱。心理医生说这是长期记忆操控的后遗症,可能需要数年才能完全康复。
宣判结束后,小李——现在应该叫李队长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准备开始新生活了吗,林记者
还不确定。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记忆还是碎片,但至少我知道自己是谁了。
陈雪的事...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最后那扇门关闭前,她塞给我的。
小李接过字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记忆之外,才是真实。活下去,为了那些不能活着的人。
离开法院时,一个信封从我的文件袋里滑落。我弯腰捡起,发现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那本死亡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现在上面多了一行字:
游戏尚未结束。——K
照片背面印着一个熟悉的标志:青山疗养院的logo,下面是一行小字新生项目,二期启动。
我站在法院台阶上,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远处,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注视着我,他的手腕上,一块古董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表带上有道熟悉的刮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