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李芊芊
初中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李芊芊。
那是个九月的清晨,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照在她低头整理书本的侧脸上。
她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发梢微微翘起,像一只不安分的小鸟。当老师让她做自我介绍时,她站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大家好,我叫李芊芊,喜欢画画和唱歌。
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里转着一支笔,假装对她的自我介绍不感兴趣。但不知怎么的,我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她那边瞟。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像是盛满了阳光。
班主任安排座位时,命运把我们分到了同桌。她抱着书包走过来,对我露出那个标志性的酒窝笑容：你好,我叫李芊芊,以后请多指教。
司夜寒。我简短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你的名字真好听,她歪着头说,像夜晚的星星一样。
我的耳根瞬间发烫。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的名字,大多数人只会说听起来好冷或者像个小说男主角。但她说像星星——夜晚中最温暖的存在。
起初的几周,我们交流不多。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而她活泼开朗,身边总是围着许多朋友。
直到一次数学课,老师出了一道难题,全班只有我和她举手回答。我们同时站起来,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说出了答案。
下课后,她拦住准备离开的我：司夜寒,原来你也喜欢数学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好了！她眼睛亮起来,下次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你吗
就这样,我们渐渐熟络起来。她经常拿着数学题来找我,而我则偷偷欣赏她解题时皱起的小鼻子。有时候解完题,她会从书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分给我一块。
为什么总是给我巧克力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
她眨眨眼：因为你解题的样子太严肃了,需要甜食放松一下。
初二那年冬天,她参加了学校的歌唱比赛。我坐在台下,看着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聚光灯下,唱着一首关于星星的歌。
她的声音清澈透明,像冬夜里的第一片雪花。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掌声雷动,我却只是静静地坐着,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比赛结束后,我在后台等她。她跑过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我表现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给你的奖励。
她愣住了,然后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司夜寒！你居然记得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我的身体僵住了,鼻尖萦绕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这个阳光般的女孩。
初三的日子在题海中飞快流逝。我和李芊芊依然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友谊。
她会在课间找我聊天,我会在她忘记带伞时默默把自己的伞递给她。毕业前夕,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在樱花树下找到了她。她正仰头看着满树繁花,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和发间。
李芊芊。我叫她。
她转过身,眼睛比樱花还要明亮：司夜寒你怎么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她歪着头问,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她的鼻尖上。
我...我的喉咙发紧,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睁大眼睛,然后突然笑起来,那个酒窝深深地陷下去：笨蛋,我也喜欢你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放学后给你的,既然你都表白了,现在就给你吧。
盒子里是一个银色的吊坠,上面刻着我们名字的首字母S&Q。
我自己设计的,她有些害羞地说,希望你喜欢。
我把吊坠戴在脖子上,感受它贴着皮肤的冰凉触感。然后我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我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软,却给了我无穷的勇气。
高中我们可能不在一个学校了,她说,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但我保证会经常联系你的。
嗯。我握紧她的手,我等你。
高中开学后,我们果然被分到了不同的学校。更糟的是,她的父母因为工作调动,搬到了相邻的城市。我们只能通过短信和偶尔的周末见面维系这段刚刚开始的感情。
起初,我们每天都会发几十条信息,分享各自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告诉我她加入了美术社,画了一幅星空图,我告诉她我参加了数学竞赛,拿了二等奖。
每个周五晚上,我们都会视频通话,她总是对着镜头做鬼脸,而我则假装嫌弃地皱眉。
但渐渐地,距离开始产生隔阂。我的课业越来越重,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时间看手机；她也交到了新朋友,朋友圈里满是和别人的合照。我们见面的频率从每周一次变成了每月一次,然后又变成了几个月一次。
高二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期末考试前,我们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我忘记了我们的百日纪念日,而她认为我根本不在乎这段感情。
你总是这样！她在电话那头喊道:每次都说学习忙,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疲惫地解释,最近真的有很多考试...
那你就继续和你的考试谈恋爱吧！她打断我,反正我在你心里根本不重要！
李芊芊！我提高了声音,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我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好,司夜寒,那你就当我死了好了。
电话被挂断了。我盯着手机屏幕,既愤怒又困惑。我给她发了十几条道歉短信,但都没有回复。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已读,但她依然没有理我。
我以为她只是还在生气,想着过几天等她气消了再好好道歉。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我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我给她打电话,总是转入语音信箱。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换了号码,或者干脆把我拉黑了
寒假开始前,我鼓起勇气去了她家。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阿姨,告诉我这家人半年前就搬走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着手机里我们的合照,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也许她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也许我们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我这样想着,把那个银色吊坠塞进了抽屉最深处,不敢再看。
时间像沙漏中的沙子一样流逝。高中毕业,我考上了本地的大学,然后进入一家IT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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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过去了,我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成年人。那个关于李芊芊的记忆被我小心翼翼地封存在心底最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拿出来细细品味。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能更体贴一些,如果我们没有那场愚蠢的争吵,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们会手牵手走在大学校园里,也许我们会一起去看樱花,也许...
但生活没有也许。有时候我会在社交软件上搜索她的名字,但始终找不到她的账号。仿佛她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只留下那个刻着S&Q的吊坠,和记忆中她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的模样。
直到那个雨天的同学聚会。
初中同学十年聚会定在一家咖啡馆。我本不想去,但班长再三邀请,说大家都想见我。我勉强答应了,想着也许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咖啡馆里,老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我坐在角落,啜饮着咖啡,听他们谈论各自的事业和家庭。
对了,我突然开口,有人知道李芊芊现在怎么样吗
话一出口,整个桌子突然安静下来。同学们交换着眼神,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夜寒...班长犹豫地开口,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班长深吸一口气：李芊芊...她高二那年出车祸去世了。就在你们吵架后的第二天早上,她上学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跌落。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只有去世了三个字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不可能...我喃喃道,她明明只是生我的气...
我们都以为你知道,一个女同学轻声说,
她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她妈妈还特意提到你,说芊芊书桌上一直放着你们的合照...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个地方独自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
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马路边,任凭雨水打湿我的衣服和头发。七年了,我竟然一直以为她只是不想理我,竟然一直活在对她的埋怨中。而她...她已经不在了,带着对我的失望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天,我去了墓园。管理员帮我找到了她的墓碑,一块简单的白色石头,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墓碑前放着新鲜的鲜花,看来她的家人经常来看她。
我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手指颤抖着抚摸冰凉的碑石。然后我看到了墓碑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永远爱夜寒。
那一刻,我终于崩溃了。七年来的自责、悔恨、思念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我抱着她的墓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遍遍地重复着,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墓碑上,我应该早点知道的...我应该对你更好一些的...
但所有的道歉都太迟了。我永远无法告诉她我有多后悔那天的争吵,永远无法看到她原谅我的笑容,永远无法...再牵起她的手。
从墓园回来后,我翻出了那个银色吊坠。七年过去,它依然闪闪发亮,仿佛时间从未流逝。我把吊坠重新戴在脖子上,这一次,我决定永远不再取下。
有时候,我会梦见她。梦里她还是十五岁的模样,站在樱花树下对我微笑。我想伸手触碰她,但每次快要碰到时,她就会像樱花花瓣一样随风飘散。
醒来后,枕边总是湿的。我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是我青春里最痛的一课。
李芊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更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而我的后果,就是余生都要带着对你的思念和愧疚,孤独地走下去。
第二章
孤独的回忆
聚会结束后,我在雨中走了很久。冰凉的雨水顺着我的脖子流进衣领,但我感觉不到冷。比雨水更冷的,是那个盘旋在我脑海中的事实,李芊芊已经不在了。而我,竟然怨恨了她七年。
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都在想象她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不理我。我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道歉的话。
我甚至幻想过,也许某一天她会在某个街角突然出现,带着那个熟悉的酒窝笑容对我说：好久不见,司夜寒。
但所有的幻想都在今晚破灭了。她永远不会再出现,永远不会再对我笑,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回到家,我浑身湿透地站在玄关,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我机械地脱下外套,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向卧室,跪在床边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在旧相册和笔记本下面,那个小小的绒布盒子依然静静地躺着。
我的手指颤抖着打开它,银色的吊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跨越了七年的时光,从那个樱花纷飞的下午直接来到了此刻。
S&Q——司夜寒&李芊芊。
我紧紧攥着吊坠,金属边缘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疼痛。这点疼痛比起胸口的撕裂感简直微不足道。我缓缓将链子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是她最后留给我的触碰。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镜前系领带时,银色的吊坠从敞开的领口滑出。我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吻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亲吻这个吊坠,也是我第一次允许自己如此直白地表达对她的思念。
早安,芊芊。我对着空气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墓园的地址是班长发给我的。周末一早,我就捧着一束白色满天星出发了——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她说小小的白色花朵像天上的星星。
墓园很安静,偶尔有鸟鸣从远处的树丛中传来。我按照班长给的编号一排排寻找,心跳随着每一步加快。终于,在一块朴素的白色墓碑前,我停下了脚步。
李芊芊
200-2017
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概括了她短暂的一生。我蹲下身,将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她曾经的眼睛。
芊芊...我开口,却发现喉咙哽住了。七年积压的情感突然决堤,我跪在湿冷的草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墓碑。
对不起...对不起...我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我应该早点知道的...我应该对你更好一些的...
阳光照在我的背上,却驱散不了内心的寒意。我伸手抚摸着碑石上她的名字,指尖描摹着每一个笔画,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
然后我绕到墓碑后面,发现了那行小字：
永远爱夜寒
那一刻,我的世界再次崩塌。所有的空气仿佛被抽离,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爱我,直到最后都爱着我。而我却以为她抛弃了我,怨恨了她这么多年。
我也爱你...我对着墓碑低语,一直都是。
我在墓前坐了很久,告诉她这七年发生的一切,我考上了哪所大学,找了什么工作,甚至公寓楼下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因为她最爱喝奶茶。我说了很多很多,就像我们曾经在电话里聊到深夜那样。
太阳西斜时,我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临走前,我再次摸了摸墓碑上她的名字。
我会常来看你的。我承诺道。
接下来的几周,我开始收集关于她的一切。我联系了初中同学,询问他们是否有她的照片。
我去了她就读的高中,在校门口的纪念墙上找到了她的名字,我甚至查到了那起车祸的新闻报道本市某高中女生在上学途中遭遇车祸不幸身亡,短短几行字,就是她生命的终结。
每一份新的发现都像一把刀,再次剖开刚刚结痂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这种疼痛中又带着某种释然——至少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不再活在虚假的怨恨中。
一个月后的周六,我又去了墓园。这次,我发现有人比我先到,一位中年女性正蹲在李芊芊的墓前,轻轻擦拭着墓碑。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就知道她是谁了。那双眼睛,和芊芊一模一样。
您是...李芊芊的妈妈我试探着问。
女人站起身,仔细打量着我。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吊坠上,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是...司夜寒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下一秒,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我。我僵在原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和芊芊曾经用过的香水味道很像。
芊芊经常提起你,她松开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书桌上一直放着你们的合照。
我的心猛地一缩。七年了,她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吗她的妈妈还保留着她的东西吗
阿姨...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我刚知道芊芊的事...我很抱歉...
她摇摇头,拉着我在墓旁的长椅上坐下：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当时...当时太突然了,我们全家都崩溃了。搬家、处理后事...等我想起来应该通知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了。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这双手曾经多么自然地牵起芊芊的手。
阿姨,我能...我能看看她的房间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李芊芊的家在一个安静的小区里。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具体的某种味道,而是一种感觉,仿佛时间在这个空间里静止了。客厅的墙上挂满了她的照片：周岁照、毕业照、艺术照...我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张,试图补上我错过的那些年。
她的房间一直保持原样,阿姨轻声说,我们搬过几次家,但她的东西一样都没丢。
她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我屏住了呼吸。
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照进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单人床上铺着印有小星星的床单,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课本和文具。墙上贴满了手绘的星空图,每一张右下角都签着Q.Q——她的专属签名。
我慢慢走进房间,感觉自己闯入了一个被封存的时空。书桌上的相框里,是我们初中毕业时的合照——站在樱花树下,我别扭地看着镜头,而她笑得灿烂,头微微靠在我肩上。
这是她最宝贝的照片,阿姨站在门口说,搬家时其他相框都收起来了,只有这个,她坚持要摆在书桌上。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框玻璃,胸口发紧。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书籍,其中一本素描本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向阿姨,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拿下来看。她点点头。
素描本里全是铅笔画——校园的樱花树、夜晚的星空、街角的奶茶店...翻到中间时,我的手突然停住了。那一页画的是我的侧脸,下面写着日期,是我们吵架前一周。我完全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画的这张画,画中的我正低头看书,眉头微皱,神情专注。
她很喜欢画画你,阿姨走到我身边,说你的面部轮廓很适合素描。
我一页页翻过去,发现后面还有好几张我的画像——在教室解题的样子,在操场跑步的样子,甚至有一张是我靠在樱花树上打瞌睡的样子。每一张都栩栩如生,仿佛能透过纸面看到作画者倾注的感情。
最后一页不是画,而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夜寒。
我猛地抬头看向阿姨,心跳如鼓。
这是...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阿姨的眼眶红了：她在...在那天早上写的。本来打算放学后寄出去。我们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它,一直保存着...我想,这应该是给你的。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张淡蓝色的信纸,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亲爱的夜寒：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好吧,我承认,我其实第二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你。你知道的,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昨天说的话太重了,对不起。我当然不希望你当我死了,我希望你当我...永远爱你。
我们和好吧周末我去找你,请你喝奶茶赔罪。不过你要答应我,下次重要日子不能再忘记了！
P.S.
我画了好多你的画像,下次带给你看。不许笑我画得不好！
永远爱你的,
芊芊
信纸在我手中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原谅我了,她早就原谅我了。她甚至计划好周末要来找我,要请我喝奶茶,要给我看她画的画像...
如果那天没有那场车祸,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们会手牵手走过高中岁月,一起备战高考,一起填报志愿...也许我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在樱花树下约会,在图书馆一起学习...也许...
但所有的也许都永远停留在了想象中。
阿姨...我哽咽着问,她...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阿姨轻轻摇头：医生说...很快。她没有受太多苦。
我点点头,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贴在胸前。至少这一点小小的安慰——她没有经历漫长的痛苦。
离开前,阿姨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些也应该属于你。
盒子里装满了与我有关的小物件——我给她解题时用的草稿纸,电影票根,游乐园地图,甚至还有我随手给她画的那些蹩脚的小漫画。每一件都被她细心保存着,就像保存着一份珍贵的记忆。
谢谢你,阿姨。我紧紧抱着盒子,像是抱着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夜寒,阿姨在门口叫住我,不要自责。芊芊最不喜欢看到别人难过了。她希望...你快乐。
我点点头,却知道这个承诺很难兑现。快乐在我知道真相后在我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后
但我会尝试,为了她。
回到家,我将那封信读了又读,直到每一个字都刻在脑海里。然后我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小物件一件件拿出来,每一件都唤醒一段回忆。最后,我从书架上取下那本多年未碰的相册,里面是我们初中时的合照。
照片中的她永远年轻,永远带着那个阳光般的笑容。而我,将带着对她的记忆,继续走完她没有走完的路。
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我去了我们初中母校。樱花正开得灿烂,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就像七年前我们表白的那天一样。
我站在那棵熟悉的樱花树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轻声读给她听。读完后,我将一片花瓣夹进信纸里,小心地放回口袋。
芊芊,我对着纷飞的花瓣,我很好。你呢
一阵风吹过,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落在我的肩上,就像多年前落在她的发间一样。我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银色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烁,S&Q,司夜寒和李芊芊,曾经,现在,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