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国噩梦
阮雨晴睁开眼睛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她试图抬手揉一揉,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住。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汗臭,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明明只是在曼谷的夜市买了一杯鲜榨果汁,怎么会...
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阮雨晴浑身一颤,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蹲着一个瘦削的男人,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背部抵上了潮湿的墙壁。
我...这是哪里她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
男人嗤笑一声,站起身拉开铁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阮雨晴眯起眼睛,看到门外站着几个持枪的男人,他们身后是一排低矮的铁皮房。远处隐约可见高墙上缠绕的铁丝网,和持枪巡逻的人影。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美女。男人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出门外,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工作。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地狱。阮雨晴被关在一间挤满二十多个女人的宿舍里,每天只有两顿发馊的米饭和浑浊的水。第四天,她被带到一间办公室,一个自称吴经理的中年男人递给她一份写满泰文的文件。
签字,你就可以住单间,吃好饭。吴经理用蹩脚的中文说。
阮雨晴摇头:我不签,我要联系中国大使馆。
吴经理的笑容消失了。他按下桌上的按钮,两个壮汉立刻进来架起阮雨晴。她被带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最后问一次,签不签
当电击棒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阮雨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2
暗流涌动
一个月后,阮雨晴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缅甸语。她和其他三十多名中国女孩一起,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用各种话术欺骗国内的同胞投资虚假项目。业绩好的可以获得额外食物,业绩差的则会被关进小黑屋。
这天清晨,园区突然骚动起来。阮雨晴从铁窗望出去,看到几辆黑色越野车驶入,一个身着黑色战术服的高大男人从车上下来,吴经理谄媚地迎上去。
新来的安保主管,同宿舍的李玲小声说,听说以前在金三角当过雇佣兵,心狠手辣。
阮雨晴注意到那个男人走路时左腿有些微跛,但动作依然利落有力。当他经过女工宿舍时,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扇窗户,阮雨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还是对上了那双如鹰隼般冷峻的眼睛。
下午的工作时间,那个男人带着几个持枪守卫巡视工作区。阮雨晴正在用变声器伪装成银行客服,突然感到背后有人靠近。
声音太僵硬。男人用标准的中文说,要说'很抱歉通知您',而不是'告诉你'。
阮雨晴惊讶地抬头,男人已经走开,但她分明看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中国国旗纹身。
那天晚上,阮雨晴辗转难眠。那个纹身是什么意思一个缅甸的安保主管为什么会有中国国旗的纹身更重要的是,他的中文几乎没有口音。
3
危险试探
一周后的暴雨夜,阮雨晴被选中去给高管区打扫卫生。当她擦拭一间办公室的书架时,发现了一本中文版的《唐诗三百首》。鬼使神差地,她翻开书页,看到李白的《静夜思》旁有人用铅笔写了几个小字:床前明月光——C。
心脏狂跳,阮雨晴迅速在下一页王维的《相思》旁写下:红豆生南国——R,然后将书放回原位。
第二天午休时,一个守卫突然叫住阮雨晴:主管让你去整理他的宿舍。
宿舍比想象中整洁,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阮雨晴假装打扫,在枕头下发现了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她刚想查看,门外传来脚步声。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安保主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阮雨晴僵在原地。
男人锁上门,拉上窗帘,突然用纯正的普通话说:你是南京人《相思》是王维写给李龟年的,李龟年后来流落江南。
阮雨晴眼眶瞬间湿润:你...你是中国人
程默,中国公安部跨国犯罪侦查局。他亮出一个隐藏极好的微型证件,在这里我叫吴山,前金三角雇佣兵。
阮雨晴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程默迅速扶住她:小心,这里可能有窃听器。听着,我需要你的帮助。
4
秘密联盟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阮雨晴成了程默在园区内部的眼睛和耳朵。她利用工作之便记录下每天进出园区的车辆、人员,以及被转运的货物路线。程默则教会她如何用洗衣房的肥皂刻出简易印章,在废纸上留下加密信息。
这个犯罪集团不仅做电信诈骗,一次秘密会面中程默告诉她,他们还贩卖人口、器官和毒品。我的任务是找到他们的资金链和上层保护伞。
阮雨晴注意到程默说这些时,左手不自觉地抚过左腿外侧——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
去年在泰国卧底时被发现,程默轻描淡写,跳楼逃生时摔的。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阮雨晴突然问:为什么选中我
程默看着她:因为你在被电击时,用南京话骂了一句'狗日的'。而且...他指了指太阳穴,你的眼睛里有火,还没熄灭。
5
生死危机
计划进行到第三个月时,意外发生了。李玲发现了阮雨晴的异常举动并告密。当晚,阮雨晴被拖进刑讯室,吴经理拿着她记录的小纸条冷笑。
谁指使你的
阮雨晴咬紧牙关不回答。电击、水刑、烟头烫,当疼痛超过某个阈值时,意识反而变得异常清晰。她想起程默说过:如果暴露,坚持24小时,我会想办法。
就在她即将昏厥时,刑讯室的门被踹开。程默阴沉着脸走进来:吴经理,我的线人说这女人偷了我的东西。
不等回应,程默掏出手枪对准阮雨晴的手臂开了一枪。剧痛让她尖叫出声,但更痛的是看到程默眼中闪过的愧疚。
够了,她活不过今晚。程默冷冷地说,尸体我来处理。
6
暗夜逃亡
程默将血流不止的阮雨晴扔进越野车后备箱,驶向园区外的处理场。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停车为阮雨晴包扎。
子弹只是擦过肌肉,他声音紧绷,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行动计划提前了。
阮雨晴虚弱地点头。程默递给她一部卫星电话:记住这个号码,如果走散,打这个电话说'红豆需要医生'。
两人趁着夜色穿过丛林,程默的腿伤显然在疼痛,但他坚持背着阮雨晴渡过一条湍急的小溪。就在接近边境线时,一队巡逻兵发现了他们。
趴下!程默将阮雨晴推到树后,交火瞬间爆发。子弹呼啸而过,阮雨晴看到程默击倒两人后,第三名枪手从他背后瞄准。
小心!她不顾一切扑上去,子弹穿透了她的肩膀。程默怒吼一声,精准地爆了那名枪手的头。
7
归途启程
阮雨晴再次醒来是在一家泰国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位中国女警官:阮小姐,我是林薇,程默的同事。他让我转告你,'床前明月光'。
泪水模糊了视线,阮雨晴急切地问:程默呢
他必须回去完成最后的收网行动。林薇递给她一部手机,他留了这个给你。
手机里只有一条未读信息:等我回家。——C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阮雨晴轻轻抚摸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不再只是疼痛,还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逃亡的结束,更是另一段归途的开始。
8
伤痕之下
泰国清迈医院的白色窗帘被微风吹起,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阮雨晴尝试活动右臂,缝合处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伤口又在疼了林薇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和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医生说子弹擦伤了神经,完全恢复需要时间。
阮雨晴接过姜茶,热度透过陶瓷杯传到掌心。程默有消息吗
林薇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信封:他托人送来的。行动期间通讯管制,这是两周前写的。
信封里是一张便签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安好,勿念。红豆可发芽——C
阮雨晴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熟悉的笔迹,突然翻过纸背对着阳光——在右下角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点,用指甲轻轻刮开,露出一个微型芯片。
林薇迅速拉上窗帘,从手机里取出SIM卡槽,将芯片放入。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视频:程默穿着缅甸当地服饰,背景是某个简陋的旅馆房间。他看起来疲惫但清醒,左额角多了一道新鲜伤疤。
雨晴,视频里的程默声音很低,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第一阶段成功了。我现在以'吴山'的身份重新获得了集团信任,正在接近他们的核心财务系统。画面突然晃动,程默警觉地看向门口,快速说了最后一句,记住《春望》的第三句。
视频戛然而止。阮雨晴怔怔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林薇取出芯片销毁,轻声解释:'春望'是你们约定的密码本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阮雨晴喃喃道,第三句是'感时花溅泪'...他在说集团内部可能有内鬼。
林薇惊讶地挑眉:你们用唐诗传递情报
他教我的。阮雨晴望向窗外,清迈的蓝天与缅甸那污浊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在园区时,我们靠这个躲过了三次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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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归国之路
回到南京的那天,下着小雨。阮雨晴的父母在机场抱着她痛哭,母亲的手指不停抚过她肩膀和手臂上的伤疤,仿佛这样就能让它们消失。
家里的床太软,阮雨晴失眠了。每当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电击棒的嗡嗡声和女人的尖叫。凌晨三点,她终于放弃睡眠,打开电脑搜索缅甸诈骗园区
解救。
屏幕上跳出的新闻让她胃部绞痛——就在她逃离的一周后,园区处决了十二名试图逃跑的员工,其中包括李玲。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排挂在铁丝网上的尸体轮廓,阮雨晴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啊!她失控地打翻水杯,双手颤抖得无法收拾。父亲闻声赶来,看到女儿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我本来可以救她的...我本来...
第二天,在父母的坚持下,阮雨晴见到了心理医生方芸。咨询室的淡蓝色墙壁上挂着梵高的《星月夜》复制品,漩涡状的笔触让阮雨晴想起缅甸雨季的乌云。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很明显,方芸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但你的认知功能完好,这是很好的恢复基础。
阮雨晴摩挲着右臂的疤痕:医生,您接触过...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吗
不多。方芸坦诚道,但最近三个月,陆续有从东南亚被解救回来的同胞。他们都需要专业帮助。
离开诊所时,阮雨晴在走廊遇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孩,他的眼神让她瞬间认出了那种空洞——那是见过地狱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当晚,她给林薇发了邮件:我想帮助其他受害者。另外,能否让我参与程默行动的远程支援我熟悉那个集团的运营模式和运作方式。
10
隔空并肩
公安部的一间保密会议室里,阮雨晴面对一屋子警官,详细绘制着诈骗园区的平面图和日常运作流程。投影仪上是程默最新传回的照片——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与缅甸某位政府官员握手。
这是吴登盛,表面是合法商人,实则是集团的三号人物。阮雨晴指着照片,我在园区时见过他两次,他负责'优质货物'的转运。
专案组组长陈剑锋皱眉:'优质货物'
就是像我们这样受过高等教育、会多国语言的受害者。阮雨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最'优质'的会被送到迪拜或欧洲,专门针对高端客户进行诈骗。
会议室一片寂静。林薇轻轻握住阮雨晴的手:你确定要继续参与吗
阮雨晴调出下一张照片——程默伪装成毒贩的样子,左耳戴着夸张的金耳环。他为了救我们这样的人,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我有什么理由退缩
就在这时,技术员突然喊道:程队发来紧急信号!
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阮雨晴立刻认出这是他们约定的唐诗编码。她抓过笔快速翻译:'月落乌啼霜满天'...这是预警!他在说行动暴露了!
陈剑锋立刻下令:通知边境接应组准备!林薇,联系泰国警方请求空中支援!
阮雨晴死死盯着那串代码,突然发现末尾多了一个不规则的符号:等等...这里还有信息。'江枫渔火对愁眠'——他在告诉我们有内鬼,但...但后面这个符号是我们约定的安全标记,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你的判断是陈剑锋锐利的目光看向她。
阮雨晴深吸一口气:他不是在求救,是在警告我们别中调虎离山计。集团可能在测试他的忠诚度。
三天后,程默的第二个信息证实了她的猜测。视频里的他满脸是血,但眼神清明:计划继续,鱼已咬钩。
11
暗夜私语
深夜的公寓里,阮雨晴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屏幕上是一份复杂的资金流向分析,旁边摊开着《唐诗三百首》。自从被批准参与远程分析,她每天只睡四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破解程默传回的情报。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短信弹出:红豆可好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程默第一次冒险直接联系。按照安全协议,她应该等到下次固定通讯时间,但手指已经自动回复:南国春雨足。
三分钟后,手机亮起。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语音:伤口还疼吗
阮雨晴轻轻触碰右肩,那里已经结痂,但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快好了。你呢额头的伤...
皮外伤。程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掩不住关切,听说你在帮专案组分析数据不要勉强自己。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阮雨晴打开窗,让夜风吹散眼眶的热度,今天分析了吴登盛的海外账户,发现他在新加坡有个女儿。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这情报很关键。但雨晴...有些黑暗看多了,会在心里留下影子。
我知道。她望向南京的夜空,想起缅甸那些看不见星星的夜晚,但有人教会我,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要记得床前明月光。
通话突然中断,最后传来的是程默急促的呼吸声和一句模糊的有人来了。
阮雨晴握着发烫的手机,在窗前站了很久。书桌上的《唐诗三百首》被风吹开,停在王维的《相思》那一页。她轻轻用笔在空白处写下: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12
身份危机
两个月后,程默的情报终于指向了集团最核心的人物——被称作将军的神秘首脑。与此同时,阮雨晴在协助警方侦破另一起拐卖案时,意外发现一名缅甸籍翻译手腕上有熟悉的纹身——与程默卧底身份吴山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集团高级成员的标识,她紧急向陈剑锋报告,那个人可能是渗透到警方的眼线!
调查迅速展开,但已经打草惊蛇。当晚,程默的紧急联络频道传来断续讯号:身份...暴露...将军...明天...交易...
信号突然中断,最后的画面是程默被血模糊的半边脸和一声枪响。
专案组陷入混乱。边境接应组报告缅甸北部突发武装冲突,所有通道被封锁。林薇脸色惨白:如果程默身份暴露,在那种地方活不过24小时...
阮雨晴死死盯着定格的画面,突然放大程默背后的窗户:看这个反光!是湄公河的支流!他不在缅甸,是在泰国清莱边境的那个废弃橡胶厂!她指着玻璃上模糊的树影,这种棕榈树只有那个区域有!
但官方渠道已经行不通了,陈剑锋沉声道,军方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阮雨晴站起身,声音异常平静:让我去。我有民间救援组织的身份,可以申请医疗通道。
太危险了!林薇反对,你才刚刚脱离险境!
正因为我刚从那里出来,才最了解怎么混进去。阮雨晴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那是程默最后一次完整传回的讯息,末尾藏着一行小字:若我未归,请照顾雨晴。
她抬起头,眼中是决然的光:现在,轮到我去带他回家了。
13
重返险境
泰国清莱的夜雨敲打在救护车顶棚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催促。阮雨晴检查着背包里的医疗用品——止血带、抗生素、手术缝合线,还有一把程默曾经教她使用过的微型手枪。
边界哨所已经打点好了,但过了河就是三不管地带。开车的泰国医生阿颂用蹩脚的中文说,你确定要一个人去
阮雨晴点点头,雨水顺着救护车的缝隙滴在她手背上,冰凉得像缅甸那个逃亡夜。他救过我,现在轮到我救他了。
车子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远处偶尔闪过武装车辆的灯光。阿颂在一个隐蔽的岔路口停车:前面200米就是废弃橡胶厂,最近有武装分子活动,小心。
阮雨晴披上雨衣,踏入瓢泼大雨中。橡胶厂的黑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铁皮屋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她绕到西侧的小门——这是程默情报中提到过的备用入口。
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阮雨晴握紧手枪,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进。厂房内弥漫着橡胶腐败的气味和另一种更刺鼻的味道——血腥味。
程默她低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从二楼传来。阮雨晴循声而上,在控制室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着的程默。他脸色惨白,左腹部的伤口只用撕破的衬衫草草包扎,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红豆...真的...发芽了...程默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阮雨晴跪在他身边,迅速检查伤势。子弹还留在体内,伤口边缘开始发炎。别说话,我得先给你止血。她的手稳得不可思议,仿佛这几个月的噩梦都只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有...内鬼...程默抓住她的手腕,行动...泄密...将军知道...
嘘,我都知道。阮雨晴将抗生素碾碎敷在伤口上,程默的身体因疼痛剧烈颤抖,林薇已经锁定那个缅甸翻译了。现在专心活下来,好吗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阮雨晴立刻熄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屏住呼吸。车灯的光束扫过厂房的窗户,有人在用缅甸语大声吆喝。
他们在...搜捕...逃犯...程默气若游丝,放下我...你走...
阮雨晴狠狠瞪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将止血带扎紧:记得你说过什么吗'等我回家'。现在,我们一起回家。
她架起程默,两人踉跄着从后方的消防梯爬下。雨水冲刷着铁梯,程默一度滑脱,阮雨晴用身体抵住他,右肩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们跌跌撞撞地钻进橡胶林,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犬吠。
阿颂在东南方向等我们,阮雨晴喘着气,再坚持一下。
程默的重量越来越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阮雨晴知道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心肺功能。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时,一道车灯穿透雨幕——是阿颂的救护车!
14
安全屋内
清莱郊外的一间安全屋内,阮雨晴为程默取出了子弹。没有麻醉剂,程默咬着一块皮革忍过了整个手术过程,汗水浸透了床单。
伤口太深,已经感染了。阮雨晴清洗着血淋淋的手术器械,如果今晚烧不退...
程默虚弱地握住她的手:足够了...你做得...很好...
高烧在午夜如期而至。程默开始说胡话,时而用缅甸语咒骂,时而用中文下达战术指令。阮雨晴不断更换冰毛巾,喂他喝下抗生素药水。
雨晴...资料...在手表里...程默突然睁开眼,眼神异常清明,密码...春望...第四句...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阮雨晴轻声接上,从他腕上解下一块看似普通的手表。表盘背面有一个微型接口,插入电脑后跳出一系列加密文件。
屏幕上的资料让阮雨晴倒吸一口冷气——将军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缅甸某位禁毒部门高官,而跨国犯罪集团的资金流向直指几个西方国家的空壳公司。
他醒了就告诉他,'红豆已经开花'。阿颂第二天清晨带来补给时说道,还有,边境已经封锁,军方在搜捕一个中国女间谍。
阮雨晴苦笑着检查程默的体温:烧退了些。能弄到卫星电话吗
傍晚时分,程默终于恢复了意识。阮雨晴正在整理资料,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阮...教授...
这个在诈骗园区里他们互相调侃的称呼让阮雨晴瞬间红了眼眶。她冲到床边,看到程默正试图坐起来。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她按住他的肩膀,却被他轻轻拉入怀中。
程默的心跳透过绷带传来,有力而稳定。谢谢你来救我。他的声音沙哑却温暖,在昏迷中...我一直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阮雨晴抬头看他,发现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柔软得像融化的琥珀。
是没能亲口告诉你,程默轻轻抚过她右肩的伤疤,这颗为我挡下的子弹,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
屋外,清莱的夜空突然绽放出几朵烟花,照亮了两人的脸庞。阮雨晴想起今天是泰国的新年,人们用这种方式驱散厄运。她低头吻在程默的伤口上,轻声说:那就用你的余生慢慢告诉我。
15
最终行动
一周后,程默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两人日夜分析着手表中的资料,终于锁定了犯罪集团的数据库位置——位于缅甸大其力一栋看似普通的商业大厦地下。
将军明天会在仰光参加禁毒会议,程默指着地图说,这是最佳行动时机。我已经联系上了陈剑锋信任的特警小队。
阮雨晴调出大厦的结构图:数据中心在B2层,需要双重生物识别——指纹和虹膜。
吴登盛的可以吗
可以,但他现在应该在新加坡。阮雨晴突然想到什么,调出一张照片,等等...这是将军的副官貌波我在园区见过他,他和吴登盛是表兄弟,长得非常像!
程默眼睛一亮:足够骗过初级识别系统了。但我们需要分散守卫注意力...
让我去。阮雨晴坚定地说,我可以伪装成被抓获的逃犯,他们会第一时间带我去见高层。
太危险了!程默猛地站起来,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
阮雨晴按住他的肩膀:记得你说过吗我的眼睛里有火。现在这团火要烧回那个地狱了。她打开手机,播放一段录音——是李玲临死前的惨叫,不只是为了我们,还为了她们。
行动定在次日凌晨。阮雨晴穿上破烂的衣服,让阿颂帮她化妆成遍体鳞伤的样子。程默则伪装成缅甸当地民兵,胡子拉碴的面容几乎认不出来。
记住,程默最后一次检查通讯设备,无论发生什么,优先保护自己。资料可以再找,你只有一个。
阮雨晴点点头,将一个小布袋塞进他口袋:打开它的时机,你会知道的。
凌晨三点,行动开始。阮雨晴故意在监控下逃跑,很快被巡逻的武装分子抓获。正如所料,他们将她押往大厦审问。
又是你这个贱人!貌波认出了她,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这次别想活着出去!
阮雨晴吐出一口血沫,冷笑:我知道将军的秘密账户密码,杀了我,你们永远拿不到那笔钱。
貌波果然中计,命令将她带往数据中心对质。与此同时,程默带领的特警小队已经潜入大厦,解决了地下停车场的守卫。
电梯下降到B2层时,整栋大厦突然断电——这是阮雨晴与程默约定的信号。在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挣脱束缚,一个肘击打晕了最近的守卫。混乱中,貌波拔出手枪,却被突然出现的程默一枪击中肩膀。
好久不见,程默用缅甸语说,代我向将军问好。
数据中心的门缓缓打开,阮雨晴迅速插入准备好的U盘,系统开始自动下载所有加密资料。进度条走到87%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将军提前回来了!貌波狞笑着,你们逃不掉了!
程默冷静地补了一枪打晕他,转向阮雨晴:还需要多久
两分钟!阮雨晴盯着屏幕,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程默架起机枪: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
第一波攻击来得凶猛。程默守在门口,精准的点射击倒了三名武装分子。阮雨晴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闻到火药和鲜血的气味,但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进度条——95%...97%...
好了!她拔出U盘的瞬间,一颗流弹击碎了显示器。程默拽着她躲到服务器机柜后方,从背包取出绳索。
天台有直升机接应,从这里上去!他将绳索系在阮雨晴腰间,用力推开通风格栅。
当他们爬上屋顶时,将军的私人武装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程默的左腿再次中弹,鲜血染红了裤管。阮雨晴架着他退到水箱后方,子弹在周围溅起火花。
看来要死在一起了。程默苦笑着给手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夹。
阮雨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遥控器:不,还记得我的'打开时机'吗她按下按钮,大厦某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那是她提前安置的烟雾弹。
接应的直升机趁机俯冲下来,绳梯在狂风中摇摆。程默先帮阮雨晴攀上梯子,自己则转身向追兵开了最后几枪。就在他即将抓住绳梯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
程默!阮雨晴尖叫着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他的指尖。
千钧一发之际,程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绳梯末端。直升机急速爬升,带着两人飞向黎明的曙光。
16
归途花开
三个月后,南京中山植物园的樱花盛开如云。阮雨晴坐在长椅上,翻阅着一份刚出版的《跨国犯罪心理学研究》——这是她与程默合著的文章,署名处并排印着两个名字。
阮教授,久等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默穿着笔挺的警服,左腿还有些微跛,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他手里拿着一枝开得正艳的红豆花。
阮雨晴笑着接过花:程警官今天很正式啊
程默没有回答,而是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有林薇、陈剑锋,还有阮雨晴帮助过的几位幸存者。
阮雨晴,程默的声音有些颤抖,在缅甸那个安全屋里,我说过要告诉你的事,现在想正式说完。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着红豆形状红宝石的戒指,你愿意让我用余生,每天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吗
阮雨晴的眼泪落在红豆花上,像清晨的露珠。她伸出手,让程默为她戴上戒指:我的回答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周围响起掌声和欢呼。程默站起身,将阮雨晴拥入怀中。樱花纷飞中,两颗伤痕累累的心终于找到了归途。
远处,一群刚被解救回国的受害者正在心理医生的陪同下散步。其中有个年轻女孩好奇地望向这边,阮雨晴对她微微一笑,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这是他们在援助中心教给所有幸存者的暗号。
程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问:想起园区的日子了
不,阮雨晴握住他的手,我在想,有多少人还在等着自己的归途。我们得帮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阳光透过樱花枝桠,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默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一段他们注定要并肩同行的旅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