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最开心的就是和大毛出去散步,他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总是嗅到一个新的东西就跑到我身边叫一下。
等到大毛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开始变得调皮起来,白天留他一个在屋子的时候他会拆家,所以我不得不开始带着他送外卖。大毛似乎很怕汽车,每次看到行驶的小车时他就会想往我怀里钻,我想应该是因为那个雨夜的原因吧。
2
生活并不会总是偏向我,等到大毛四个月大的时候,隔壁邻居向房东投诉了我养宠物。
房东气势汹汹的来找我
谁让你养狗的！租房合同上说的明明白白的不能养宠物,不能养宠物,你是听不懂还是咋的我告诉你！你尽快给我搬走,这屋子我不租你了！
我没敢说什么,只能不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房东没想听我解释要么你把这个狗杂种送走,要么你尽快给我搬走！你要是不搬就等我把你东西都扔了。
大毛大概是看不得房东欺负我,对着她狂吠。我怕他受伤,只能将他抱在怀里,生怕他冲上去。
最后房东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给了我们一天时间,第二天她要来收房子。
由于时间比较仓促,我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等到房东上门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收拾好。
房东破口大骂给你一天都收拾不完,咋的你想赖着不走
我尽量放低姿态的恳求她姐,你能再给我几天吗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等我找到了肯定搬。
房东一脸嫌弃的将我推开你是耳朵聋啊还是听不懂人话让你今天搬你就搬,听的懂吗
那我之前交的房租的押金,你能退给我吗
房东听到这,一脸嘲笑的看向我你还想让我退钱租房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不能养宠物,如果租户养宠物了就立即搬离,押金与租金一律不退,咋的土包子你是真不识字啊
房东似乎也不想和我再多废话了,走进房里将我还没来的及收拾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周围围观的人看不下去报了警,但是房东依旧不管不顾的扔着我的东西。
我强忍着泪水抱着大毛蹲在一边,害怕他上去挨揍。
过了一会来了两名警察,大概了解过情况后男民警将房东拉到一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
房东有些理直气壮的吼道违什么法,违法,她先违反租房合同养那个狗崽子的,我让她搬出去她又不搬。这怎么就违法了
男民警皱着眉说道你随便扔人家东西就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
房东掐着腰和男民警在一边争论不休。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将自己的东西收到了袋子里,一旁的女民警看不下去了,蹲下帮我一起将东西收拾了起来。
女民警安慰我道没事,早点搬走也好。这是你养的小狗吗
我点了点头,大毛应该也感受到了民警的善意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脑袋。
最后在两个民警的帮助下,我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由于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经济损失,民警只是口头教育了一番房东,然后让她补偿我500块钱。
房东听到要赔偿我喊道我凭什么这个农村来的土包子钱！她那些破烂哪值500块了
民警也有些恼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事情,基础协商就能解决
你要是再这样,那我们就只能回局子里了,你这已经违法了,人家小姑娘不追究你责任,你要是再闹下去你就等着蹲几天吧。
房东听到要坐牢,有些不情愿的将我之前余下的房租和赔偿金给了我。
两个民警带着我们离开了出租屋
你有地方去吗
我不想太过于麻烦他们,赶忙道有,我有地方去。
就这样两个民警离开了,临走前他们告诉我如果有困难及时报警,别再被欺负了。
我带着大毛找到了一家便宜的招待所,准备请两天假出去找住的地方。
大毛听话的缩在我的怀里,用它湿润的舌头舔我的眼泪。突然间我觉得也没有那么伤心了。我还有大毛陪着我。
我觉得一定是大毛为我带来的好运,第二天我找到了新的出租屋,这一回的房东是一个很好的老太太,她也很喜欢狗,所以允许我养大毛。
新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一居室,采光很好,房租和之前一样,所以我当天就签了合同搬了过来。
房东老太太给我添了很多家具,帮我一起收拾屋子,还给大毛带来了很多小零食。
大毛也很喜欢房东老太太,一直围着她转圈,任由她摸自己。
新家很温馨,邻居也很好,他们也都很喜欢大毛,这样我也放心的可以将他留在家里了。
院子里的孩子总是喜欢找大毛玩,他们后面处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有一天邻居开玩笑的告诉我说他家孩子对大毛比对他都亲,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话。
院子里的大人也很欢迎大毛去做客,每次都给他投喂各种好吃的。
一时间,大毛有了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体重。后面为了让他减肥,我只能带着他去送外卖让他多锻炼锻炼了。
即使这样,每次在等外卖的时候,同事和商家也会投喂他,偶尔顾客也会送他小零食。
大毛总是能治愈我的各种不开心,他跟着我送外卖渐渐的也和我周边的人混熟了,也成了他们的开心果。
有时候我爬楼太累,大毛会接过我手里的餐用嘴叼着送给顾客。大多数的老顾客都会被他给逗笑。拿出早早准备的小零食。
大毛六个月的时候正处于尴尬期,有些丑丑的。
那时候邻居家的小孩子就喜欢问我姐姐,大毛为什么变得这么丑啊
每次大毛听到以后就会不开心,我都得哄他好久。
有一次被小男孩的妈妈听到了他的话,从他屁股踹了一脚,然后下午带着他剪了个很丑的头发,将他拉到镜子面前说看看,你现在是不是也够丑的了
然后小男孩就过去抱住大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大毛,我们的妈妈都好坏！呜呜呜。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被他给逗笑了。
九个月大的大毛已经长的很大了,就是毛发还不是很丰满。
随着他越来越大,他也变得愈加的调皮了,一时间是让人又爱又恨。
3
大毛离不开我,而我也同样离不开他。
今年的雪季来的比往年都早,城市到处都披上了雪装。
大毛是第一次见到雪,所以异常的兴奋。
他看着天上的雪花张嘴就咬,不停的跳来跳去,想要尝一口雪的味道,试了好几次,似乎是没尝到什么味,他也就放弃了。
索性今天我休息,就准备带着他去公园玩。
路上慢慢有了积雪,大毛感受到了脚下的凉意,所以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我不由得笑出了声,大毛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丢下我朝着前面跑去。
大毛现在愈加的聪明了,他知道我追不到他,总是跑到我前面的一段距离看着我,等我靠近后又朝着前面跑去。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大毛这么记仇吗
大毛朝着我叫了两声,似乎是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就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我团了个雪球砸向大毛,他没躲过去正好被我爆头。
哈哈哈！知道你老母亲的厉害了吧！
我接着朝着他扔了个雪球,这回他下意识用嘴去接,结果就是吃了一嘴的雪。
我捂着肚子笑的不行,大毛吐掉嘴里的雪后朝着我扑了过来。
就这样,我们两个在公园玩了一下午。
等晚上回到房子时,我娘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接起电话,就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着急,带着哭意妞儿！你爹不行了！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听我娘接着说道妞儿,你有钱没有,借娘一点先给你爹缴费,等家里的羊卖了娘再还你。
这回我不敢有犹豫,将卡里攒的钱都转给家里。眼里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娘,我爹怎么摔的啊人怎么样了你别哭,我明天就回去。
我娘哭的说不出来话,这使得我更加着急了。挂了电话以后,我买了第二天最早的火车票。大毛看到我伤心,在我身边不停的打转想要安慰我。
晚上躺在床上,我不停的抽泣,大毛就静静的陪在我身边,不断舔我的手心,我知道这是他想要安慰我别哭,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最后我抱着大毛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将大毛牵到了房东老太太那。
房东老太太看到我肿的像核桃一样的两个眼睛有些关心的问我妞儿你这眼睛是咋了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安奶奶,我家里出了点事,先让大毛在你这住几天行不行
房东老太太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我妞儿,别哭,没事,大毛放我这你就放心吧。
我将大毛的狗粮和饭盆都打包好递给了房东老太太,然后蹲下抱着大毛
大毛,妈妈有点事,你先在奶奶这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等过两天妈妈来接你。
说完,我赶忙离开去赶火车,大毛在后面呜咽的叫声让我没敢回头去看他。
下午的时候,我终于赶到了医院。
我爹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医生说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我娘在门口一直以泪洗面,身边的亲戚不断的安慰她。
我跑过去抱住她,不断安慰。
娘,没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渐渐的,我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但是我没哭出来,现在我不能哭,我应该撑住。
将母亲安抚好以后,我叫了车让她回去,家里面离不开人,医院里面有我一个就够了。
母亲临走一边抹眼泪,一边从衣服里兜掏出所有钱递给我。
这是你大伯他们凑的,你都拿着。
我强忍着眼泪,将我娘送到车上。
等我娘走后,我终于坚持不住哭了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这样,为什么这么累。
擦干眼泪,我回到了重症监护室去守着我爹。
看着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我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当年高考结束时,我的分数刚够的上二本线,但都只有一些民办大学,高昂的学费是我们家负担不起的。
我爹想让我继续上学,说哪怕砸锅卖铁也供我,但是我放弃了,最后离家出走出去送外卖了。
自那以后,我和他的关系掉到了冰点,每次回家他都没好脸色给我。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我娘跟我说过,我离家出走那天他很着急,到处找我,最后知道我去送外卖后虽然生气,但还是偷偷让我娘给了我一些钱。
下午我并没有胃口,所以没有出去,一直守在我爹身,最后迷迷糊糊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父亲脱离了危险,笑着摸我的头说妞儿,我们回家。
突然,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我看到一群医生围在我爹身边在忙着什么。
我爹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上面满是老茧,和以前一样,但是没有了以前的温度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眶中的泪水疯狂打转。
一个护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搂着我说节哀,叔叔走的很安详。
我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医生和护士见罢都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爹和我。
我并不能哭太久,家里还有我娘和弟弟等着我。
爹,我们回家。
乡下人讲究落叶归根,所以我要带我爹回去安葬。等交完医院的费用以后,我开始找车回家,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人愿意载我们。最后在刚才那个护士小姐姐帮我叫了一辆灵车送我们回去。
回到家,母亲没忍住晕了过去,我弟念初中,在学校住校,此时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家里剩下我一个人撑着了,我一直都知道,生活不会因为我可怜就停下,所以我需要坚持。我娘已经倒下了,我弟还没有到能支撑的年纪,只有我,只有我能撑的起这个家。
村子里老人有备好的棺材,大伯带着我去隔壁李叔家借了他们家老人的棺材。
等将棺材拉到我家,大伯心疼的对我说妞儿,你去学校接你弟弟吧,家里的事大伯安排吧。
我对大伯道了谢,坐着隔壁邻居家的摩托车去学校接我弟。
他出来看着我憔悴的脸,问道姐,你咋了你怎么回来了
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我拼命的控制自己,让它不掉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弟,我们没有爹了。
我弟很懂事的没有再问我,而是和我一起回了家。
大伯安排的很明白,他先找人拉来停尸的冰柜,然后又安排自己儿子到镇上买了葬礼上需要的东西。一切安排的很好,我和我弟则是跪在父亲的灵堂里守孝。
我不由得想起医院里护士告诉我的,叔叔昨晚醒了一会,他想要给你给你披件,但是没有力气,最后握着你的手离开了。
第二天大伯找人看好了父亲的坟地,随后叫着村里的年轻人开始为我爹挖他以后要睡的地方。
按照村里的习俗,我爹要停尸三天后才下葬。
也就是第三天,等将父亲安葬好以后,我提着礼到村子里帮忙的人家里一一道谢。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以后,我将自己赚的钱和家里卖羊的钱都留给了母亲,然后回到了城里开始为养活这个家而奔波。
等我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大毛委屈的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离开了六天大毛瘦了很多,房东老太太告诉我说我离开以后,大毛就不怎么吃饭了,总是看向门口,一直在等我回来。
那天晚上,我心中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抱着大毛哭了好久好久。
大毛,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大毛依偎在我的怀里,不断舔舐我的脸颊。
第二天,我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出门,因为还要供弟弟上学,所以我比平常早起了两个小时,开始到学校附近卖早餐,等到学生上课再去送外卖。
久而久之我陪大毛的时间越来越少,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没过多久,我彻底的病倒了,是邻居听到大毛的叫声不对,撞开我房间后发现我发高烧昏迷了,这才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不敢休息太久,我还要赚钱供弟弟上学,所以我打了退烧针以后就接着去送外卖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接连三年我都没再回过家。
今年过年,母亲又打来了电话。
妞儿,今年过年回来吧,娘和你弟弟想你了。
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眼眶也逐渐湿润,是啊,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
可是我弟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还需要给他攒学费,过年回去,我就少了一份可观的工资。
妞儿,别逼自己了,回来吧。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里,也将我拉了回来。
最终,我再也狠不下心拒绝她了
好,娘,我今年过年就回去。
母亲转悲为喜,擦干了眼泪
好,娘等你回来包饺子。
4
过完年以后,我和大毛回到了出租小屋。
回到小屋的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的原因,大毛看上去很疲惫,一整天都不怎么好好吃饭,只是躺在那睡觉。
过年的时候我听弟弟说现在网文小说很火,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说了,周围的同事都在手机上看小说,我简单了解以后觉得我可以在工作之余写网文赚外快,这样并不会占用多久的时间,还能有另外一份收入。
我的第一篇小说就是关于大毛的,我将大毛的成长经历和对他未来的期望通通融入到了书里,虽然并没有很多人看,但好在每个月都会有一份稿费。
拿到第一份稿费的时候,我开心的抱着大毛转圈,他也因为我的开心变得欢悦起来。
我白天出去送外卖,晚上回来接着码字,渐渐的也忙了起来。
每天晚上,大毛都会趴在我的腿边睡觉,变得愈加的嗜睡,食欲也变得很差。
我有点担心他,所以带着他去了宠物医院检查。
医生有些惋惜的告诉我唉,淋巴癌,治不好了。
听到医生的话时,我脑子一直嗡嗡作响,他也要离开我了吗
医生给我的建议是安乐,这样他还可以少受点苦。
大毛现在吃不下饭,只能每天打营养液,动一下身子都会疼。
在医院连着住了几天,我见他消瘦的身子有些于心不忍,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让他这样受苦。
大毛不想我伤心,强忍着走到我身边,用嘴拉我的衣服,想要带我离开这。
我知道这是他要我带他回家的意思,可是……
最终我还是带着大毛回到了我们的小屋。
那一晚我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大毛,别离开妈妈好不好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舔舐我的脸颊,呜咽的好像是要告诉我什么。
即使很舍不得,但是大毛还是在第二天离开了我。
我一直觉得大毛是天使,他来人间拯救了我,依旧回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