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云晚舟被父亲送入王府,被迫嫁给安王世子宋景琛。红盖头下,她懵懂地等待命运的安排,却意外卷入了一场复杂的爱恨纠葛。新婚之夜,她目睹了宋景琛与柳麦青的深情,却意外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然而,父亲的毒计和王府的阴谋接踵而至,她被迫在亲情与生存之间做出选择。
01
我九岁那年,被父亲送进了王府。
晚舟,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安王世子宋景琛的妻子了。父亲云钺蹲下身,捏着我的肩膀,眼神冰冷,你要听话,做个乖巧的世子妃。
我点点头,不敢说不。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的眼睛里就再也没有温度。我的几个姐姐都被嫁到了各个权贵家中,后来听说都没活过一年。
现在,轮到我了。
红盖头下,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牵着,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运。耳边是喜乐声,鼻尖是陌生的香气,我的心却像坠入冰窟。
新人入洞房！
随着一声吆喝,我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像一把刀,斩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
我不敢动,就那么坐在床边,等待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到来。
砰！
房门被人踹开,我被吓得一哆嗦。
宋景琛！你竟然真的娶了别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麦青,你听我解释…一个少年的声音,焦急又无奈。
解释什么我在外面都看到了,那就是你的新娘子！女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面前,掀开她的盖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勾走了你的心！
我的红盖头被猛地掀开,刺眼的烛光让我眯起了眼。
当我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时,发现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漂亮姐姐,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应该就是宋景琛了。
这…这是个小孩子柳麦青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是个破坏者。
我…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抽泣着说,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房间里一片寂静。
柳麦青和宋景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叫什么名字柳麦青蹲下身,声音软了下来。
云晚舟。
几岁了
九岁。
柳麦青的表情变了,她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谁把你嫁过来的
我父亲。
宋景琛走过来,眉头紧锁,云将军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小的女儿嫁给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头。
柳麦青突然把我抱在怀里,别怕,没人会欺负你。她转头瞪了宋景琛一眼,尤其是他！
宋景琛无奈地摊手,我也是刚知道新娘这么小。
那晚,柳麦青坚持要留下来陪我。她把我抱上床,给我讲故事,像对待妹妹一样照顾我。
麦青姐姐,你不恨我吗我小声问。
恨你什么她笑着捏我的脸,你这么可爱,谁舍得恨你。
宋景琛也在房间里,但他只能睡在外间的榻上。
半夜里,我被踢醒了好几次。柳麦青的睡相太差,每次都把我踢到床边。最后一次,我直接掉到了地上,疼得我哭出了声。
宋景琛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哭,又看看床上四仰八叉的柳麦青,忍不住笑了。
来,我带你去外面睡。他轻声说,把我抱到外间的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世子哥哥不睡吗我擦干眼泪问。
我守着你,你睡吧。他的声音很温柔。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看到宋景琛正在给刚起床的柳麦青编发。他的动作很熟练,而柳麦青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晚舟醒了柳麦青朝我招手,来,我们一起去见婆婆。
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在王府的回廊上,宋景琛走在中间,左手牵着柳麦青,右手牵着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如同我复杂的心情。
三天后,我回门。
父亲把我叫到书房,四下无人,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塞给我。
这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他声音冰冷,把它放进柳麦青的茶里。
我惊恐地看着他,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他厉声道,你想像你姐姐们一样死在夫家吗
我浑身发抖,攥紧了那个小瓷瓶。
回到王府后,我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盯着那瓶毒药发呆。柳麦青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下手害她
晚舟,在干什么呢柳麦青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糖水,我给你熬了银耳汤,趁热喝。
看着她温柔的笑容,我做了决定。
趁着夜深人静,我偷偷溜出房间,来到后院的枣树下,挖了个小坑,把毒药埋了进去。
对不起,父亲,我轻声说,我做不到。
回房的路上,我遇到了宋景琛。他似乎刚从书房出来,看到我惊讶地问：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蹲下身,平视着我的眼睛,晚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的。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突然很想哭,但我知道,有些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02
距离我拒绝父亲的命令已经过去一个月。
每日清晨,我依然会惊醒,生怕父亲发现了我的背叛。在王府的日子,柳麦青把我当亲妹妹疼爱,教我诗词歌赋,带我玩耍。宋景琛虽常忙于功课,却也会在闲暇时陪我下棋,讲外面的趣事。这样的生活,让我几乎忘记了父亲的恐吓。
直到那日,家仆来报,说父亲有请。
晚舟,那件事办得如何了父亲冷冷地问,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父亲,麦青姐姐对我很好,我、我做不到…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我脸上。废物！父亲揪住我的衣领,那毒哪去了
我…埋了…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抬手又是一掌。我整个人被打倒在地,口中尝到了腥甜。我想爬起来,却被他一脚踢在肚子上。
云家的女儿,从不违抗命令！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刀子刻在我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蜷缩在地上,浑身疼痛,嘴角渗着血。父亲终于停手,丢下一句再给你一个月便离开了。
当仆人把我送回王府时,我已经昏昏沉沉。
天啊,晚舟！柳麦青惊呼着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谁干的是不是云将军
我摇头,不敢说实话。她却抓住我的手,眼中噙着泪：别怕,告诉我真相,我会保护你。
宋景琛也赶来了,看到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云将军真敢对自己女儿下这样的手。
我要去云府讨个说法！柳麦青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惊恐地拉住她：麦青姐姐不要去！父亲他…
宋景琛按住柳麦青的肩膀：别冲动,我们先请府医来看看晚舟。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父亲拿着毒药,逼我喝下。
三天后,王府突发大火,正是柳麦青居住的院落。我被宫女拉着躲避,心中却牵挂着麦青姐姐。火势渐小时,我听见有人喊：柳小姐被烟呛晕了！
我挣脱宫女,朝声音方向跑去。只见几个侍卫抬着昏迷的柳麦青,往医馆去了。
麦青姐姐会没事的,对吗我拉着王妃的衣袖,泪流满面。
王妃蹲下身,轻抚我的头：别担心,麦青没大碍,只是…府医说,她有了身孕。
我愣住了,不明白什么是有身孕。
就是说,她要做娘亲了,王妃温和地解释,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那晚,王妃派人彻查火灾原因。我躲在帷帐后,听见侍女禀报：查到了,是云府派来的人放的火。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吗
第二天,朝中突然传来消息：皇帝驾崩,太子被废,安王登基！
王府上下一片混乱。宋景琛被召入宫中,到傍晚才回来,脸色凝重：父王已登基为帝,立我为太子。晚舟,你现在是太子妃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
麦青姐姐呢我问。
她被母后接入宫中照顾了,宋景琛说,她怀的孩子,会随你我姓名。
搬入东宫的第一天,我见到了太子府医之子顾归宁。他比我大几岁,温和有礼,帮我包扎伤口时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太子妃别怕,这里很安全。他安慰我。
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安全的地方。
一个月后,我听说柳麦青小产了。我偷偷溜去看她,却在转角处,看见我的贴身丫鬟霜杏递给柳麦青一碗汤药。
柳麦青喝下后不久,便开始腹痛,鲜血染红了衣裙。
救命…救命啊！她痛苦地呼喊着。
我冲上前去,抱住她：麦青姐姐！
霜杏见状想逃,被侍卫拦下。审问之下,她承认是奉了云将军之命,下药害柳麦青小产。
小姐也别想好过,霜杏冷笑着看我,云将军说了,你也不听话,所以…
我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喝过的茶杯,手指开始发麻。
毒…父亲连我也不放过！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间,浑身发冷,视线模糊。顾归宁不知从哪里冲进来,抱起我就往外跑。
太子妃被下毒了！他大喊着。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记得自己拼命想要挣脱：让我死吧…让我死…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母亲向我伸出手,慈爱地笑着。
别走…一个温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看见顾归宁通红的眼睛,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太子妃,别放弃,我会保护你的…
03
我在一片黑暗中漂浮了很久,不知过了多少天,才终于从那场毒杀中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第一个看到的是柳麦青苍白的脸。她眼中带着泪光,轻轻握住我的手。
晚舟,你终于醒了。
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顾归宁立刻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
慢点,别着急。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
柳麦青伏在我床边,哽咽着说：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去找云将军理论,才让他对你下此毒手。
我摇摇头,虚弱地说：不关你的事,父亲早就…
我都知道了。柳麦青打断我,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霜杏招供了一切。你父亲命你害我,你却把毒药埋在了地下。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秘密也被揭开了。
晚舟,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从今天起,我搬回东宫,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顾归宁帮我检查了一下脉象,神色凝重：太子妃身子亏损严重,恐怕今后难以…他欲言又止。
柳麦青接口道：归宁的意思是,你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
我呆住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九岁嫁入王府,我就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宋家延续血脉。如今这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没了,我还能留在这深宫吗
别怕,柳麦青擦去我脸上的泪水,这反而是好事。你再也不用做任何人的工具,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进我黑暗的心。为自己而活,这是我从未想过的奢侈。
那一刻,我做了个决定：再也不做任何人的棋子,哪怕代价是血与火。
养伤的日子里,柳麦青日夜陪伴,顾归宁也每天来为我诊脉。我们三人相处融洽,常常一起在院子里赏花、下棋,有时宋景琛也会加入。
转眼间,我在东宫已度过六年光阴,从当初的小女孩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女。
晚舟,我和归宁给你准备了礼物。
柳麦青神秘地笑着,拉着我的手往花园走去。月色如水,花园中摆满了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顾归宁站在花园中央,手捧一盒精致的点心,笑容温暖：太子妃生辰快乐。
我愣住了,竟然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在王府这些年,从未有人为我庆祝过。
宋景琛从暗处走出,递给我一支簪子：这是母后让我转赠你的,说你如今长大了,应当有自己的体己。
谢太子。我接过簪子,心中竟有一丝暖意。这六年来,我与宋景琛的关系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远不近,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四人坐在花园中赏月吃点心,气氛和谐得让人忘记了这里是深宫。顾归宁坐在我身旁,借着递茶碰到的指尖微微发烫。柳麦青察觉到什么,朝我狡黠地眨眨眼。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来：太子妃,不好了,沈侧妃闹着要见太子,说她有喜了！
花园中的温馨气氛瞬间凝固。
宋景琛皱眉：我去看看。
柳麦青拉住我的手：别担心,那女人不足为惧。
但我心头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沈如佩是两个月前进宫的丞相之女,被封为侧妃。她一向对我和柳麦青不屑一顾,处处与我们作对。
第二天一早,东宫传来一阵尖叫。我和柳麦青匆忙赶去,发现沈如佩站在院子中央,浑身湿透,正指着柳麦青破口大骂。
就是她！她往我洗澡水里下了东西,害我小产了！沈如佩歇斯底里地喊道,身后的丫鬟急忙扶着她。
柳麦青脸色煞白：我没有！
还狡辩沈如佩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从我院子里找到的,上面还有你的香味！
周围的侍女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议论声四起。我看到宋景琛阴沉的脸色,心知不妙。
麦青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我上前一步,挡在柳麦青身前。
呵,她不会沈如佩讥讽地看着我,你们是一伙的,都想独占太子宠爱！
我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柳麦青为人善良,对我如亲姐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况且,她自己小产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又怎会让别人重蹈覆辙
沈如佩得意地扬起下巴：太子,请您为臣妾做主！
宋景琛沉默不语,显然也拿不准真相。
这时,沈如佩又添油加醋道：太子,您别被她们迷惑了。听说柳小姐前些年也是小产,如今怕是心生嫉妒,才对臣妾痛下毒手！
柳麦青闻言面色惨白,咬着唇不说话。这是她最痛的伤疤,如今被人当众揭开。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血液直冲头顶。下一刻,我拔出发簪,冲向沈如佩,簪尖直接刺进她的肩膀！
啊！沈如佩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鲜血从伤口涌出。
所有人都呆住了。我,一个太子妃,竟然当众行凶！
我声音冰冷：再敢污蔑麦青姐姐,下次这簪子会刺进你的心脏。
宋景琛一把拉开我：云晚舟,你疯了吗
我转身面对他,一字一句地说：太子不查明真相,反而让沈如佩污蔑柳小姐,是太子疯了！
整个东宫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那个曾经胆小懦弱的小女孩,如今竟敢直接挑战太子权威。
沈如佩被人搀扶着退下,临走前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宋景琛冷声道：回去反省！
当晚,太监传来消息,说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丞相沈大人已上奏,要求严惩我这个凶恶太子妃。
我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月光,心中已无半点惧意。父亲一手培养的乖巧听话女儿,如今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再也不愿屈服的女子。
晚舟,接下来该怎么办柳麦青担忧地问。
我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亲不是一直想利用我吗这次,我就借他的势,反击一回！ 04
刺穿沈如佩肩膀的那一夜后,整个东宫风声鹤唳。
我站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听着窗外侍女们的低语。
丞相进宫了,带了好多人！
听说要废了太子妃呢！
可怜柳小姐,又要被卷进去了…
我冷笑一声。那些人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可以任人摆布。
晚舟,你有什么打算柳麦青站在我身后,声音有些颤抖。
我转身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去见父亲。
不行！她急忙拉住我,云将军他…
他不会对我怎样,我拍拍她的手,因为他还需要我这颗棋子。
我让霜杏安排马车,直奔云府。父亲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还敢来见我
父亲派人毁我清白,还不让女儿来讨个说法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眯起眼：你在说什么
沈如佩诬陷柳麦青害她小产,证据是柳麦青的香囊。可笑的是,那香囊是两年前的样式,麦青姐姐早已不用,只有父亲的人才会犯这种错误。
父亲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看来我的女儿长大了,学会思考了。
不止如此,我冷笑,我还知道父亲和沈丞相一直想除掉柳麦青,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到了你们的利益。
父亲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掐住我的脖子：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挣扎着,却丝毫不退缩：父亲,杀了我,你还能再找出一个能左右太子的棋子吗
他松开手,我跌坐在地,剧烈咳嗽着。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冷冷问道。
我要沈府的人滚出东宫,永远别想动麦青姐姐。
父亲沉思片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不过现在,我会帮你处理沈家的麻烦。
两日后,沈丞相家中失火,存放账本的库房烧得一干二净。紧接着,有人告发沈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沈丞相被革职查办,沈如佩被打入冷宫。
宋景琛找到我,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这是你做的
太子觉得是我做的我反问。
他沉默片刻：不管是谁,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
我看着他的眼睛：太子是真的想解决麻烦,还是想借机除掉异己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晚舟,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轻声说,就像太子表面温和,背地里却…
够了！他打断我,不要试探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秘密联络宫中各处势力。顾归宁帮我递信,柳麦青帮我分析局势。我逐渐发现,宫中早已分成数派,而最神秘的,是太后身边的那批暗卫。
晚舟,小心点,顾归宁担忧地说,太子最近行踪不定,似乎在筹划什么。
我点点头,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父亲虽帮我除掉了沈家,但我知道他必有所求。而宋景琛,表面对我恭敬有加,背地里却不知在谋划什么。
一个月后,太后病重。临终前,她召见了我,塞给我一块玉佩：孩子,这是先帝御赐的令牌,可调动暗卫。你父亲不是好东西,太子也心思难测。要保护好自己和麦青。
我攥紧玉佩,突然明白了什么：太后知道皇帝驾崩那晚的事
太后微微点头：你父亲和安王合谋,害死了先帝。
当晚,宫中传来一个惊人消息：皇帝下令,废黜太子,另立新储。
我急忙赶到太子寝宫,却见宋景琛一脸平静地在收拾东西。
你早知道我不敢相信。
我当然知道,他冷笑,这本就是我的计划一部分。
什么意思
父皇年事已高,朝中大权已逐渐转移到我手中。如果我一直是太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废黜我,反而让我能暗中布局。
我恍然大悟：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棋局连沈如佩的事也是
聪明,他点头,我需要一个由头,引出你父亲和沈家的矛盾。你那一簪子,帮了大忙。
我怒火中烧：你把我当什么棋子
每个人都是棋子,他平静地看着我,包括我自己。
就在这时,宫门外传来厮杀声。宋景琛面色一变：来得真快。
他拉着我躲进密道,外面喊杀声四起。透过缝隙,我看见父亲带人冲进寝宫,却扑了个空。
父亲想杀你我震惊地问。
不只是我,宋景琛冷笑,还有你。知道太多的棋子,总是要被舍弃的。
我掏出太后给的玉佩,他眼中闪过惊讶：太后的令牌
是时候结束这场棋局了,我抬起头,我去找父亲,你走你的路。
他沉默片刻：你会死的。
那也比做棋子好。
我转身离开密道,迎着混乱的宫廷夜色,走向父亲所在的方向。太后的令牌在手,一批暗卫悄然聚集在我身边。
父亲看到我时,先是惊讶,继而大笑：好女儿,来得正是时候！
父亲想让我做什么我平静地问。
杀了宋景琛,我让你做皇后。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摇摇头：父亲,我不是您的棋子,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我亮出玉佩,暗卫瞬间围住了父亲。他脸色大变：你…
女儿也想问问,我一步步走近,当年姐姐们的死,是不是也是父亲一手策划的
他退后一步：你在胡说什么
母亲知道真相,所以她也必须死,对吗我的声音冰冷。
他脸色铁青：你以为凭这些就能奈何我说着抽出剑向我刺来。
我侧身避过,暗卫的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肩膀。他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是你父亲！
一个真正的父亲,不会把女儿当棋子。我拿起他掉落的剑,对准他的心脏。
他眼中闪过恐惧：你不敢…
剑尖刺入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似乎直到死,都不相信自己亲手培养的棋子会反噬自己。
鲜血染红了宫廷的地砖,宫中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我站在父亲的尸体旁,感受不到任何悲伤,只有解脱。
后来我才知道,宋景琛早已布局多年。他利用父亲的野心,让他自取灭亡；又借我之手,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当我回到东宫,看到宋景琛坐在灯下,一切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对吗我问。
他没有否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是结束云家的威胁,而我的是守住这江山。
那我们之间呢
没有我们,只有君与臣。他冷漠地说。
我笑了：至少现在,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了。
走出太子寝宫,月光如水。我抬头看天,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做自己的主人,才能真正活着。
而我,终于做到了。
05
宋景琛离开后,我站在窗前,看着月光洒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上,心中一片茫然。杀父之仇已报,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晚舟！柳麦青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身,看见她扶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麦青姐姐,你怎么了我冲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孩子…孩子要来了…她痛苦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好疼…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人！快去请府医！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跑出去,我扶着柳麦青躺到床上,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泛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坚持住,麦青姐姐,府医马上就来。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强装镇定。
顾归宁很快赶到,看了一眼柳麦青的情况,脸色立刻变了：不好,胎位不正,而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血崩的迹象。
那该怎么办我急得快哭出来。
需要立刻手术,但风险很大。顾归宁咬着牙说,可能会…
救孩子。柳麦青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如果只能救一个,就救孩子。
我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行！你们都要活着！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一场噩梦。我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呻吟和医者焦急的呼喊。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
需要人血！顾归宁突然冲出来,柳小姐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才能保住性命！
用我的！我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
太子妃,您的身体…
别废话,快点！
针刺入手臂的疼痛算不了什么,我只希望我的血能换回麦青姐姐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死寂。顾归宁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小生命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是个男孩,很健康。
麦青姐姐呢我急切地问。
他的笑容凝固了：暂时保住了性命,但…
我冲进产房,看到柳麦青躺在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她微微睁开眼睛,对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晚舟…孩子…
是个男孩,很健康。我握住她的手,强忍泪水。
她点点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寸步不离地守在柳麦青身边。她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清醒,有时昏迷。顾归宁说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能撑多久全看她的意志。
晚舟…一天夜里,柳麦青突然清醒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想回江南…
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我轻声说。
她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答应我,带我回江南,葬在那里…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孩子…要麻烦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给他取名叫宋晚风吧,像你的名字…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麦青姐姐,你不能丢下我…
她微微一笑：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了…
第二天,朝廷来人,说皇上下令太子妃立刻回宫。
我不能走,麦青姐姐还病着。我拒绝道。
来人面色为难：这是圣旨,太子妃若不从,恐怕…
告诉皇上,除非他答应让柳小姐的灵柩回江南安葬,否则我宁愿以死抗旨！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顾归宁悄悄握住我的手,给了我力量。
太子妃三思啊…
这是我的决定。我抬起头,目光坚定。
三天后,柳麦青还是离开了我们。她走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变弱,直到完全停止。
皇上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允许柳麦青的灵柩回江南。但有一个条件——孩子必须留在宫中。
我会照顾好孩子的。顾归宁在送我出宫时说,等事情平息,我带他去江南找你。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归宁。
晚舟…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会一直等你,在江南见。
我点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离开京城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我坐在马车里,看着宫墙渐渐远去。顾归宁站在城门口,抱着小晚风,向我挥手告别。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一旦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马车缓缓驶向南方,我的心却留在了这座城池里,和我最爱的人们在一起。
谁能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06
我站在宫墙之下,看着那座曾经离开的城池。三年了,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太子妃,皇上已在殿中等候多时。太监低着头,声音恭敬。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抬头挺胸走进宫门。宫墙依旧,人事已非。
宋景琛坐在龙椅上,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沧桑许多。
皇上召我回来,我不得不来。我平静地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晚风已经五岁了,该有人教他规矩。宋景琛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只有你,才能保护他。
晚风,柳麦青的儿子,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
顾归宁呢我问。
宋景琛的眼神暗了暗：他去年冬天染病,没能熬过来。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归宁,那个承诺带晚风来江南找我的人,那个说会一直等我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我要见晚风。我强忍泪水,声音冷硬。
小小的身影从屏风后跑出来,扑进我怀里：母后！
我愣住了,看向宋景琛。
这三年,我一直告诉他,你是他的母亲。宋景琛轻声说。
我抱起晚风,他有着柳麦青的眼睛,却长着宋景琛的眉眼。这孩子,是麦青姐姐用生命换来的宝贝。
母后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晚风仰着小脸问我。
我摸摸他的头：因为母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完成一个承诺。
是去江南吗他天真地问,父皇说,江南很美,有一天我们全家都要去那里。
我看向宋景琛,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从那天起,我正式成为皇后,辅佐宋景琛,照顾晚风。表面上,我们是一家人；实际上,我们之间隔着血与泪织就的深渊。
皇后娘娘,不好了！一天清晨,宫女慌张地跑来,小皇子的奶娘被发现死在井里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冷静地问：晚风呢
小皇子没事,是侍卫提前发现了奶娘的异常,换了人照顾。
我点点头：去查,是谁指使的。
三天后,一位妃子的贴身宫女被拖出宫门,处以极刑。那位妃子也被打入冷宫。宫中一片哗然,却无人敢言。
你下手太狠了。宋景琛站在我的寝宫门口,眉头紧锁。
对想害晚风的人,我不会手软。我抬眼看他,皇上若心疼,大可以把我也打入冷宫。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这宫里的水太深,你一个人…
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小女孩了。我打断他,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我拿出太后给我的玉佩,上面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宋景琛的眼神变了：你还留着它。
它会保护我,也会保护晚风。
接下来的日子,宫中接连发生意外。一个想接近晚风的太监突然暴毙；一个总在晚风面前说江南坏话的侍女离奇失踪；一个曾对晚风出言不逊的大臣全家一夜暴亡。
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但所有人都开始远离晚风,不敢对他不敬。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宋景琛在一个深夜闯入我的寝宫,脸色铁青。
保护晚风。我平静地回答。
用这种方式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冷笑一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皇后,不是吗
他沉默良久,突然说：我封晚风为太子。
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他顿了顿,麦青的儿子。
我转过身,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光：谢皇上隆恩。
十年过去,晚风长大成人,被立为太子。宋景琛日渐衰老,常常一个人坐在御花园里发呆。
母后,你看起来很累。一天,晚风握着我的手说。
我笑了笑：有点。
父皇说,等他百年之后,要让你回江南。
我摇摇头：我哪里都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您常常看着南方发呆。晚风担忧地说,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惦记着江南。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江南啊,那个我从未真正到达的地方,那个埋葬着麦青姐姐的地方,那个归宁说会等我的地方。
又过了五年,宋景琛驾崩,晚风登基。我被尊为太后,但身体却每况愈下。
那年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城。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突然很想看看南方的春光。
母后,您要坚强啊。晚风握着我的手,泪流满面。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他身上有麦青姐姐的影子,也有宋景琛的气质,更有他自己独特的温柔坚韧。
晚风,答应我,等春暖花开,去江南看看。
他点点头：我答应您,一定去。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江南的春光。柳麦青站在桃花树下,朝我微笑；顾归宁站在她身旁,向我伸出手。
麦青姐姐,归宁,我来了。
雪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温暖如春。
晚风跪在床前,泪水打湿了龙袍：母后走了,带着笑容走的。
大殿上,群臣垂首。年轻的皇帝宣布：来年春天,亲自前往江南祭奠。
江南路远,春光难寻。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那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