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另一个世界的伤痕
颜料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宴观澜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笔尖的钴蓝在画布上晕开一片。凌晨两点的画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明天就是期末交作业的截止日期,这幅《镜像自画像》还差最后几笔。
再坚持一下……她小声嘀咕着,伸手去够调色板上的钛白。
就在笔尖即将碰到颜料的瞬间,一阵眩晕感袭来。画室明亮的灯光在她眼前扭曲成刺眼的白线,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宴观澜下意识抓住画架,却抓了个空——
嘶！
剧痛从左小腿炸开,瞬间蔓延至全身。宴观澜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不是画室的地板,也不是宿舍的上下铺,而是一个宽敞得离谱的卧室。淡灰色的丝质床单冰凉光滑,空气中飘着雪松香氛和……浓重的酒精味。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全身立刻传来散架般的疼痛。尤其是左小腿,稍微一动就疼得眼前发黑。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她看清自己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青紫瘀斑,手腕处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像是被什么绑过。
这是哪……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喉咙干涩灼痛,仿佛被火烧过。
身旁传来一声含糊的呓语,宴观澜这才惊觉床上还有别人。一个陌生男人背对着她,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和凌乱的黑发。空气中浓重的威士忌味道显然来源于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宴观澜强迫自己深呼吸。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每一下都疼得直冒冷汗,终于够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纹解锁成功,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如遭雷击——
壁纸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照片里她穿着白色露背礼服,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两人在某个豪华晚宴上相拥而笑,看起来登对极了。
2035年6月18日,周三,上午6:23
日期不对！今天明明是2025年12月15日！
手指颤抖着点开微信朋友圈,最新的一条动态让她血液凝固：合照中的男人为她戴上钻戒,背景是民政局招牌。往下滑动,有他们在某个科技公司揭牌仪式的合影,有她个人画展的报道截图,还有……她左臂打着石膏的自拍,配文：不小心摔了一跤,老公太紧张了。
宴观澜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荒谬却唯一合理的解释浮出水面：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嘶——左小腿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思绪。轻轻掀开被子,她看到自己的小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周围已经肿得发亮,皮肤呈现可怕的青紫色。
必须马上去医院。宴观澜咬牙摸回手机,正准备拨号,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观澜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醉意,你醒了
宴观澜全身僵硬,不敢回头。床垫下沉,温热的身躯贴上了她的后背,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
对不起……昨晚我又……男人的声音里充满懊悔,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正好按在她肋部的一处淤青上。
宴观澜疼得闷哼一声,男人立刻松手。
我……我去给你拿冰袋。他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踉跄着走出卧室,途中撞到了梳妆台,发出砰的一声响。
好机会！
宴观澜立刻拨打120,压低声音：我需要救护车……对,左小腿可能骨折了……还有……她瞥了一眼卧室门口,请快一点。
挂断电话后,她忍着剧痛开始搜寻房间。衣柜里全是奢侈品牌服装,梳妆台上摆着她从未用过的贵妇护肤品,抽屉里有一本结婚证——周既晦和宴观澜,登记日期是去年三月。
客厅传来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和含糊的咒骂,接着是冰箱门开关的响动。宴观澜抓紧时间检查手机里的信息。最近一周的聊天记录几乎全是和周既晦的,语气亲昵得让她陌生,只有和一个叫昭临临的对话略显不同：
【昨天又来了】
【老样子。】
【我要杀了他。】
【别,我没事,真的。】
【照片上你胳膊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别担心。】
门铃声突然响起,宴观澜如释重负。两名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来时,周既晦还醉醺醺地试图解释：我妻子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但那位女急救员看到宴观澜身上的伤痕后,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宴女士,我们需要立即送您去医院。女急救员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和周既晦之间,您的腿伤可能需要手术。
周既晦想要跟上救护车,被另一位男急救员拦住：先生,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陪同,建议您清醒后再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女急救员小声问她：需要帮您联系妇女保护机构吗
宴观澜摇头,她现在连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主治医师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胸牌上写着【秦理
骨科主任】。当她掀开宴观澜的病号服检查时,两人同时沉默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遍布她的身体,有些已经泛黄,显然是旧伤。
宴女士,秦理医生的声音很轻,手上动作却利落地处理着她的伤口,按照流程,我需要询问这些伤痕的来源。
宴观澜看着这位面容严肃的女医生：如果我说我不记得了,您信吗
秦理医生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包扎：记忆缺失可能是脑震荡的症状,我们会安排详细检查。她压低声音,医院有专门的社工可以帮您,需要我联系他们吗
宴观澜正要回答,急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来,赫然是已经清醒过来的周既晦。他看起来与早上判若两人：发型一丝不苟,深邃的眉眼间写满担忧,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
观澜,我吓坏了。他单膝跪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公司那个项目出了问题,我喝了太多……
宴观澜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余光瞥见秦理医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周先生,秦理打断他,您夫人需要立即进行骨折手术,术后至少住院观察一周。
当然,不过我想带她回家休养。我们在家里准备了全套康复设备,还有私人医生。
这不符合医疗规范。秦理语气坚决,粉碎性骨折不是小伤,我们需要专业护理。
周既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温柔：我理解,那就按医生说的办。他转向宴观澜,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我晚点来看你。想要我带什么来吗宴观澜勉强摇头,看着他俯身在自己额头落下一吻后离开。直到周既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秦理医生递给她一杯水,同时塞过来一张纸条：我的直接分机号。医院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比家里强。
宴观澜握紧纸条,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她,可能已经在地狱里生活很久了。
护士推着她去做术前检查的路上,宴观澜透过走廊窗户看到了医院的捐赠墙,上面赫然印着瞭曜智能和周既晦的名字。照片里的他西装笔挺,笑容儒雅,完全看不出今早那个醉酒暴力的影子。
周总人真好,推床的护士随口说道,去年给我们儿科捐了一整套智能医疗设备呢。
宴观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一阵发冷。这个周既晦在公众面前是个慈善企业家,在家里却是个施暴者。而她,现在成了这个人的妻子。
手术很顺利,但麻醉消退后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回到病房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宴观澜独自躺在病床上,开始整理思绪。
这个世界的她比原来的自己年长五岁,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嫁给了科技新贵周既晦。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却长期遭受家暴。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显示,她似乎没有向外界求助过,除了那个叫昭临临的人。
宴观澜点开通讯录,找到了沈昭临的名字——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闺蜜,两人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澜澜熟悉的声音让宴观澜鼻子一酸,似乎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情绪,怎么了
我……宴观澜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我在市中心医院,腿骨折了。
又是他干的沈昭临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这次我一定要报警。
别！宴观澜急忙阻止,我……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需要一个新的手机和SIM卡,还有……现金。宴观澜压低声音,能悄悄带给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终于决定要走了
宴观澜闭上眼睛：对。
明天上午我到。沈昭临简短地说,老暗号。
挂断电话,宴观澜稍微放松了些。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沈昭临是否和原来一样值得信任,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夜深了,病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宴观澜立刻装睡,眯着眼看到周既晦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站在床边凝视了她很久,然后伸手轻轻抚过她打着石膏的腿。
对不起,澜澜……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宴观澜屏住呼吸,直到他离开病房才敢喘气。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床头的病历卡上——宴观澜,26岁。对于这个世界的宴观澜,脑子里除了断断续续地片段,再无其他。
她紧紧攥住被角,暗自发誓一定要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找到回家的路。
或者,至少让这个世界的宴观澜重获自由。
第二章
病房里的囚徒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宴观澜盯着那些明暗相间的线条,试图用记忆中的绘画知识分析光影比例——这是她保持冷静的方式。
左小腿传来的阵阵抽痛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昨晚的手术很成功,但麻醉完全消退后,疼痛便如潮水般涌来。更让她不安的是秦理医生塞给她的那张纸条,此刻正藏在枕头下,上面写着一串分机号和简短的警告：【病房可能被监控】。
门外传来脚步声,宴观澜迅速调整表情,将疼痛掩饰成平静。
早上好,宴女士。秦理医生带着几名护士走进来,职业化的微笑看不出任何异常,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宴观澜配合地回答,同时注意到秦理的目光在她枕头位置短暂停留。
秦
理检查了石膏和点滴,护士们记录着各项数据。其中年轻些的护士边操作监护仪边偷瞄宴观澜,眼中闪烁着好奇。
周先生说十点会到,年长护士突然开口,他特意嘱咐要给您换到VIP病房。
宴观澜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露出感激的微笑：他总这么周到。
周先生对您真好,年轻护士忍不住插话,上次他来医院捐设备时,还特意问了我们护士站的工作强度,后来就给我们换了更智能的排班系统。
宴观澜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讽刺。是啊,对陌生人都能如此体贴的人,回家后却能把妻子打得小腿骨折。
秦理医生轻咳一声：换病房的事等查完房再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单独检查一下伤口。
等护士们离开,秦理立刻压低声音：VIP病房有独立监控系统,家属可以远程查看。如果你需要帮助,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宴观澜攥紧了被单：我需要联系一个人,但我怀疑我的手机被监控了。
用这个。秦理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式按键手机,医院内部通讯,只能打内线。清洁工每天上午九点会来收垃圾,你可以趁那个时候用。
宴观澜接过手机藏好,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秦理迅速退开,恢复专业姿态。
门被推开,周既晦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衬衫领口挺括,袖口处露出简约的铂金袖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乌木香水味。与早上那个醉醺醺的施暴者判若两人。
观澜。他快步走到床前,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我带了早餐,是你喜欢的那家法式可颂。
宴观澜强迫自己不要躲闪。近距离看,周既晦的眉眼生得极好,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自带几分深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在醉酒后施暴。
但我不太饿。她轻声说。
周既晦皱眉：医生说你贫血,必须吃早餐。他转向秦理,对吧,秦医生
秦理平静地点头：营养摄入对恢复很重要。
你看。周既晦露出胜利的微笑,打开精致的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可颂和水果,我特意让助理去买的。
宴观澜注意到他说特意时微微扬起的下巴——这个人在享受自己精心营造的体贴丈夫形象。
她小口咬着可颂,周既晦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耳廓的瞬间,宴观澜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周既晦的眼神立刻变了。
还在生我的气他声音低沉,拇指摩挲着她耳后的淤青,昨晚我喝多了,公司那个项目……
我明白。宴观澜迅速打断他,压力大嘛。她故意让声音显得虚弱,我就是头还有点晕,医生说可能是轻微脑震荡。
周既晦的表情松弛下来：我让助理联系了美国最好的脑科专家,下周可以视频会诊。
不用了,宴观澜勉强笑道,秦医生说得卧床静养。
VIP病房更安静,适合休养。周既晦不容拒绝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
秦理适时插话：宴女士的骨折需要专业护理,普通病房更便于医护人员随时观察。
周既晦转向秦理,笑容不变但眼神冷了下来：秦医生,我相信贵院的VIP病房护理水平不会差。何况,他轻轻握住宴观澜的手,我妻子一向怕吵。
宴观澜感到他拇指在自己脉搏处施加的压力——这是个警告。
那就听你的吧。她柔声说,周既晦立刻放松了力道。
秦理看了宴观澜一眼,最终点头：我去准备转房手续。
秦理离开后,周既晦在床边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我给你带了礼物,算是……道歉。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手链,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真漂亮。宴观澜机械地赞美道,任由周既晦为她戴上。金属触碰到手腕淤青时,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她的颤抖。
我今天下午要飞去Z省开会,周既晦整理着袖口,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士说,我已经交代过了。
宴观澜心中一喜——这意味着她有一天半的时间。
你好好休息。周既晦站起身,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观澜,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宴观澜屏住呼吸。
谎言。他轻柔地说,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晚上记得给我发视频,爱你。
直到周既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宴观澜才敢大口呼吸。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标记——就像给宠物戴的项圈,宣告所有权。
九点整,清洁工推着垃圾车进来。宴观澜等到她离开房间,迅速掏出秦理给的手机。
她拨通了沈昭临的电话——号码是昨晚翻看原主通讯录记下的。
喂沈昭临的声音带着警惕。
昭临临,是我。宴观澜压低声音,医院的营养餐太难吃了,记得我们大学时最爱去的那家甜品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是她们在学生时代约定的暗号,指代紧急求救。
记得。想吃的话我给你买。
好呀,我想吃草莓蛋挞。
第三章
暗语与危机
宴观澜躺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目光时不时瞥向病房门口。等病房门口的人都散尽了,不动声色地进卫生间将秦理留下的纸条揉碎,冲进马桶,随后回到病床,拿起床头的杂志,挡在脸前假装翻阅,实则用余光扫视房间。
果然,在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旁边,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微微闪着红光。
是周既晦在监视她。
宴观澜攥紧了被单,胸口发闷。不知道沈昭临能不能顺利到达,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正思索间,病房门被推开。
大宴！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宴观澜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运动套装的漂亮女生大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鲜花果篮,脚步轻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沈昭临。
这个世界里,她是宴观澜的闺蜜,是个活力四射,热爱极限运动的女生,有一家自己的健身房。沈昭临跟宴观澜是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但是她比较幸运,七岁的时候被一对教授收养了。教授家境富裕,住得离得孤儿院本来就不远,沈昭临舍不得跟好朋友分开,有事没事经常来孤儿院找宴观澜玩,宴观澜小时候也很讨喜,连带着也被接济了不少,没领养也算半个养父母了。
此刻,沈昭临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和警惕。
昭临临！宴观澜下意识喊出她们之间的昵称,声音微微发颤。
沈昭临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她,宴观澜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孤儿院的秋千坏了。
——这是她们小时候的暗语。如果秋千坏了,就代表危险,需要立刻撤离。
沈昭临轻轻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应：但小鸟还在唱歌。
——小鸟还在,代表她还活着,还能逃。
沈昭临笑嘻嘻地放开她,若无其事地从水果篮里掏出一个苹果,故意大声说道：哎呀,你这腿怎么搞的又‘摔’了
宴观澜苦笑：对啊,不小心。
沈昭临翻了个白眼,把苹果递给她,同时借着动作的遮掩,迅速将一个黑色的小物件塞进她的手心。
是一部备用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
你老公呢沈昭临状似随意地问,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公司有事,晚点来。宴观澜语气也平静下来,手指却悄悄在被子下摸索着手机的开机键。
沈昭临点点头,突然提高音量：对了！我养父母让我给你带点补品,他们可担心你了！
宴观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昭临在暗示她有后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宴观澜突然压低声音：周既晦下午出差,只有今天下午和明早有机会。
能走,但得快。沈昭临的眼神坚定,我车停在后门,我来的时候打听了,中午十二点,护工会换班,监控有死角。
宴观澜刚要点头,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既晦站在门口,西装笔挺,面带微笑。
空气瞬间凝固。
宴观澜没想到他会出现的这么快,沈昭临才刚来。
好在沈昭临反应极快,立刻换上笑脸：哎哟,周总来啦我刚跟大宴说呢,你这老公当得也太不称职了,老婆住院都不陪着！
周既晦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宴观澜脸上：公司临时有事,刚处理完。
他走到床边,自然而然地握住宴观澜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正好是淤青最严重的地方。宴观澜强忍着没抽回手,勉强笑道：昭临临就是来看看我,你别多想。
周既晦笑意不减,眼神却深了几分：我怎么会多想你们聊,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说完,转身离开,但宴观澜注意到,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听她们接下来的对话。
沈昭临等门关上,立刻凑近：他起疑了。
宴观澜攥紧被子下的手机,低声道：他下午就出差,今天一定会盯死我。
那就今晚走。沈昭临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我托沈爸爸打听过了,医院的保安的儿子是沈爸爸的学生,能放我们出去,应该能拖住他几分钟。
沈爸爸就是沈昭临的养父,宴观澜跟着沈昭临喊他沈爸爸,管她的养母叫穆妈妈。
宴观澜刚要说话,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周既晦去而复返。
他站在门口,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忘了问,观澜,你想吃什么
宴观澜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在试探。
空气安静得可怕。
宴观澜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都行。
周既晦点点头,目光却转向沈昭临：沈小姐难得来一趟,不如一起吃个午饭
沈昭临笑嘻嘻地摆手：不了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得赶回去。
周既晦微笑：那真是遗憾。
他的语气温和,眼神却冷得像冰。
沈昭临起身,冲宴观澜眨眨眼：好好养伤,下次我带你去蹦极,压压惊！
宴观澜知道,这是她们之间的另一个暗号——蹦极代表行动。
好啊,等我腿好了。她笑着回应。
沈昭临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宴观澜和周既晦。周既晦打了个电话吩咐助理去买吃的,然后坐到床边,拿起果篮里的草莓,递到她唇边：尝尝
宴观澜张嘴咬下,甜腻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周既晦看着她,忽然轻声问：你和沈昭临……刚才在聊什么
宴观澜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就闲聊啊,她说她最近在玩跳伞,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周既晦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语气温柔：你腿还没好,别想这些危险的事。
宴观澜乖巧点头,心里却一片冰冷。
他在警告她。
中午吃过饭,周既晦靠在病房的沙发上休息,但宴观澜知道,他根本没睡。
她悄悄摸出被子下的手机,屏幕调至最暗,给沈昭临发了一条消息：计划不变,十二点,后门。
这场逃亡,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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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药与密室
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七分。
病房里窗帘紧闭,挡住了窗外盛夏午时刺眼的阳光,空调在安静的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宴观澜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呼吸平稳,假装熟睡。
被子下她的手指却死死攥着衣角,掌心渗出冷汗。
周既晦就坐在病房角落的沙发上,拉上窗帘昏暗的病房里,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在看什么
他应该要赶中午的飞机的,他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宴观澜的神经绷得发疼。被褥下,她悄悄摸出沈昭临给的备用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声滑动。
十二点,护工换班,监控死角持续八分钟。
沈昭临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二十分钟前。
宴观澜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看了眼时间。
还有十三分钟。
突然,沙发方向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宴观澜立刻闭紧眼睛,放缓呼吸。
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后床垫微微下陷——周既晦坐到了床边。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观澜……他的声音很低,沙哑性感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你今天睡得真沉。
宴观澜的血液瞬间冻结。
难道他发现了
周既晦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颈,最后停在锁骨处,轻轻摩挲着那一小块淤青。
我吃饭的时候给你倒了杯水,低笑,加了点助眠的药,你应该会睡到明天中午。
宴观澜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那杯水！
她睡前确实喝了一口,但趁周既晦转身的时候吐在了纸巾上。他居然给自己下药
我要出差去了,周既晦继续道,手指缓缓收紧,你乖乖的在医院养伤,别让我担心,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指腹却按在她脖颈的动脉上,力道刚好卡在窒息边缘。
宴观澜强忍着反抗的冲动,保持呼吸平稳。
一直到宴观澜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终于,周既晦松开手,站起身。
明天见,观澜。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
宴观澜等了一会才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
他在怀疑她！
北京时间十一点五十八分。
宴观澜一把掀开被子,动作太急,左腿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忍住,抓起床头的拐杖,踉跄着站起来。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
护工换班,监控已黑,快！
宴观澜迅速脱下病号服,换上沈昭临提前藏在衣柜里的黑色运动套装。她抓起备用手机和银行卡,刚要走,突然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
周既晦说的助眠药。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杯子,倒空桌上的矿泉水瓶,把杯子里的水倒了进去,塞进口袋。
北京时间十二点零三分。
宴观澜推开病房门,走廊空无一人。
她拄着拐杖,快步走向消防通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腿的石膏沉重得像是铅块。
北京时间十二点零五分。
后门近在咫尺。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宴观澜猛地闪身躲进旁边的储物间,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储物间门外。
宴观澜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换班记录给我看一下。
是秦理医生的声音！
宴观澜悄悄从门缝往外看,只见秦理拦住了两个保安,正在翻看登记表。
这个时间怎么有人调班秦理皱眉。
保安支支吾吾：是周总安排的……
秦理的眼神瞬间锐利：周既晦
宴观澜呼吸一滞。
周既晦早就设了陷阱
北京时间十二点零八分。
趁着秦理拖住保安的时间,宴观澜快速闪出储物间,冲向医院后门。
正午的热浪扑面而来,不远处,一辆黑色SUV亮起双闪。
宴观澜拉开车门,跌进副驾驶。
走！
沈昭临一脚油门,车子猛地蹿出去。
他应该是发现了,宴观澜喘息着,我出来的时候碰到了秦理在查保安的排班表,排班被换过了,现在的保安是他的人！
沈昭临气愤道：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车子拐上高速,宴观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我们去哪
先离开A市,沈昭临递给她一瓶水,我在临市有个新房,才买的,他应该暂时找不到。
宴观澜接过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矿泉水瓶：能帮我查查这里面是什么吗矿泉水瓶里装着小半瓶水,细看有一点浑浊。
沈昭临瞥了一眼：周既晦给你的
嗯,他中午给我的,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喝了一口趁他不注意吐掉了,他说是助眠药。
沈昭临冷笑一声,单手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某个联系人：穆妈妈有个学生,专研生命科学的,之前经常来家里吃饭,跟我关系还可以,说不定能帮忙查一下。
宴观澜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总算有空档能休息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宴观澜没有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会突然被穿越打破,随之就变得紧张刺激,每时每刻不在提心吊胆,大脑无时不刻不在高速运转。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速奔跑着,宴观澜希望自己能替这个世界的宴观澜跑出这个噩梦般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宴观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现在车子已经平稳地驶下了高速,进入了市区。
突然,沈昭临猛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宴观澜骤得清醒,只见前方路口横着两辆黑色轿车,几个黑衣人正站在车旁。
周既晦的人！宴观澜声音发紧。
沈昭临咬牙,猛地打方向盘：坐稳了！
SUV一个急转,冲进旁边的岔路。后视镜里,黑色轿车紧追不舍。
宴观澜死死抓住扶手：甩得掉吗
甩不甩得掉都先试试看！沈昭临猛踩油门,车子在狭窄的巷道里疯狂穿梭。
突然,宴观澜的手机震动。
是那部备用手机。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观澜,游戏才刚开始。
宴观澜的血液瞬间冰凉。
周既晦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告诉自己出差的时间,透露自己给她下了药,又故意露出破绽让她有时间逃走。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
第五章
孕与谋
S市沈昭临的新房作为两人暂时的安全屋,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这件屋子原本是沈昭临按照两个人小时候的愿望装修的。水晶灯、超大的沙发、落地窗和公主房,都是两个小女孩童年时期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心情欣赏。
宴观澜正抿着嘴盯着茶几上的化验报告,指尖微微发抖。
样本检测出苯二氮卓类衍生物及未注册实验成分,长期服用可能导致记忆紊乱、定向障碍。或有未知副作用,暂未查明。
沈昭临倒了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这王八蛋是在给你下毒。
宴观澜攥紧报告,突然想起原主手机里那些语气恍惚的聊天记录,她根本不是不小心摔伤,而是被药物影响,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记不清。
自己失去记忆,当然是周既晦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止是下毒,想到原主记忆中的种种,宴观澜声音发冷,他在拿我做实验。
沈昭临脸色阴沉,掏出另一份文件：我找人黑进了瞭曜智能的内部系统,发现一个叫'镜像计划'的项目,但核心数据加密了。
宴观澜猛地抬头：镜像计划
你知道
周既晦的书房有个密室,宴观澜回忆道,我偷看过一次,里面全是关于平行世界的研究资料。
沈昭临皱眉：他一个搞AI的,研究这个干什么
宴观澜突然想起什么,抓过备用手机翻找相册——她曾经拍下周既晦电脑上的一份文档,虽然模糊,但标题依稀可辨：《意识投射与人格复刻可行性报告》
他想复制人的意识沈昭临瞪大眼睛,怎么可能！真是个疯子！
宴观澜忽然心念一转,太阳穴突突直跳：不……他可能已经成功了。
否则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宴观澜身上
次日清晨,宴观澜被一阵反胃感惊醒。
她冲进卫生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部痉挛着抽痛。这种恶心感让她浑身发冷——三年前,她大学室友怀孕时就是这样。
沈昭临靠在门框上,她们两个一起吃的东西,不是食物……沈昭临脸色难看的问：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
宴观澜摇头：这个身体的生理期……我不知道。
沈昭临听了宴观澜的话目光闪了闪,这个身体……
一小时后,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刺得宴观澜眼睛生疼。
不能留。沈昭临直接抓起车钥匙,我带你去诊所。
宴观澜却按住她的手：等等。
你该不会想——
周既晦说过,他家族需要‘特殊血统’的继承人,宴观澜眼神锐利,这个孩子可能是关键证据。
沈昭临倒吸一口凉气：你要用孩子当筹码
我要知道这个‘特殊血统’到底是什么。宴观澜摸着小腹,声音冰冷,而且,现在打胎需要配偶签字——周既晦会立刻找到我们。
沈昭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怎么办
先确认怀孕周数,宴观澜拿起手机,秦理说过会帮我,她一定有办法。
电话接通后,秦理的声音压得极低：别来医院,周既晦派人盯着我。明天下午三点,城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找林护士。
挂断电话,宴观澜突然发现沈昭临正盯着她的肚子,眼神复杂。
怎么了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沈昭临声音发紧,万一这孩子……
宴观澜打断她：我不会让它活到出生。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走廊上,宴观澜戴着口罩和假发,安静地等待叫号。
37号,到3诊室。
诊室里,一个圆脸护士关上门,突然压低声音：秦医生让我帮你做全套孕检,包括染色体分析。
宴观澜一怔：染色体
嗯,特别嘱咐的。护士递给她采血管,抽完血从后门走,有人接应。
检查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回安全屋的路上,宴观澜一直心神不宁。沈昭临绕了七八条小路确认没被跟踪,才拐进一条隐蔽的小巷。
突然,一辆黑色奔驰横在巷口。
宴观澜瞬间绷紧身体——不是周既晦的人,这辆车没见过。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带着墨镜,但是依旧能够看出他骨相分明：宴女士,许律师让我来接您。
宴观澜立刻警惕：什么许律师
男人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告知宴女士：镜像计划涉及《人类遗传资源管理条例》第23条。——许照野
宴观澜和沈昭临对视一眼——这是沈昭临联系过的那个律师。
赶紧上车,男人一边警惕地看着后视镜,一边不耐烦地催促道,周家的人已经在查这片区了。
宴观澜和沈昭临被载着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三楼窗户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掀开百叶窗一角观察街道。
许照野比想象中年轻,梳着古典的背头却不显俗气,正好露出剑眉星目,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
宴小姐您好,我是许照野许律师,受沈小姐之托全权办理您的离婚案件。
自我介绍完,许照野也不多啰嗦,开门见山道：我在调查被告人的时候发现,周既晦在收集特殊基因样本,你可能是目标之一。
宴观澜心跳加速：什么基因
MYT1L突变基因,俗称‘艺术基因’。许照野调出一份专利文件,瞭曜智能三个月前秘密注册了相关基因编辑技术专利。
沈昭临猛地站起来：他想改造胎儿
不,宴观澜突然想通一切,他是想复制——复制拥有这个基因的人。这就是他所说的‘特殊血统’。所以他才这么费尽心机……
她的目光落在文件末尾的签名栏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如坠冰窟：【项目负责人：宴观澜（已婚配偶豁免知情
权）】
这个世界的她,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署了授权！
第六章
血证与警报
宴观澜盯着那份基因专利文件,指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项目负责人：宴观澜（已婚配偶豁免知情权）
这几个方块的宋体字组合在一起是那么的刺眼。
原身从未签过任何文件,但周既晦利用婚姻关系,替她签了。
这几乎就是卖身契。周既晦从没把自己当成过人。
这是非法的。许照野推了推眼镜,《人类遗传资源管理条例》明确规定,涉及基因编辑必须本人知情同意。
沈昭临冷笑：法律对周既晦这种人有用吗
宴观澜的掌心贴在小腹上,那里还平坦如初,却已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这注定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他想要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基因。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孩子,他只是想要那段基因而已。她声音发冷,如果我‘意外流产’呢
许照野和沈昭临同时看向她。
我不同意沈昭临立刻反对,对付周既晦可以,但是你不能伤害自己。
许照野看了看宴观澜坚定的眼神,虽然不赞同,但是,走投无路时,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你要怎么做
我需要证据。宴观澜抬头,家暴、非法监禁、人体实验——足够把他送进监狱的证据。
许照野沉吟片刻：伤情鉴定、录音、视频都可以作为证据,但最难证明的是基因实验的部分。
宴观澜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瓶周既晦给的安眠药：这个够吗
许照野接过药瓶：我可以找司法鉴定中心的朋友做成分分析,如果检出违禁药物……
还不够。宴观澜打断他,我需要他亲口承认。
沈昭临挑眉：你该不会想——
让他再打我一次。宴观澜平静地说,这次,我会录下全过程。
三天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林护士将一份报告塞进宴观澜手中：秦医生让你立刻看。
报告显示：妊娠6周,胚胎携带MYT1L基因突变,与母体基因匹配度99.8%。
最后一页夹着秦理的便签：芯片定位已失效,但周家正在悬赏寻人,别用任何电子支付。
虽然宴观澜早已知道结果,但是白纸黑字摆在她面前,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刚走出诊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戴
鸭舌帽的男人突然拦住她：周夫人,董事长很想您。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是周家的保镖！
你认错人了。她粗着声音,压低帽檐想绕开,男人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夫人,别让我难做。
语气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不容反抗。
宴观澜猛地抬膝撞向对方胯下,在男人吃痛弯腰的瞬间,抓起走廊上的灭火器砸向消防警报器。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社区医院,人群瞬间混乱。宴观澜趁机冲进安全通道,撞开一扇侧门狂奔而出。
接到消息的沈昭临把车停在巷口,引擎已经启动。宴观澜跳上车,沈昭临一脚油门冲出去,后视镜里,三个黑衣人正追出医院大门。
他们怎么找到的沈昭临猛打方向盘。
宴观澜喘着气翻开报告：不是跟踪……是基因筛查！
她看向报告最下方的一行小字：样本比对提示：与数据库存档妊娠记录高度吻合
周既晦早就把她的基因数据录入医疗系统,任何检测都会触发警报！
安全屋不能再回了。
沈昭临开车直奔城郊一处废弃工厂,那是她之前玩跑酷时发现的隐蔽据点,有一些破旧的沙发和桌椅,拼拼凑凑也能凑合着过夜,不至于流落街头。
现在怎么办沈昭临踢开锈蚀的铁门,周既晦肯定把全市医院都监控了。
宴观澜摸着小腹,突然做了决定：我要回去。
你疯了沈昭临看着宴观澜,眼前的女人却十分冷静。
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拿到决定性证据。宴观澜打开手机,调出一段监控视频——这是许照野发来的周家监控视频,画面里周既晦正在书房密室里查看她的孕检报告,脸上带着诡异的狂热。
沈昭临抓过手机：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宴观澜放大视频角落——密室的墙上贴满了不同女性的照片,每张下面都标注着基因类型和实验阶段。
他在收集特殊基因。宴观澜声音发抖,我怀疑……其他世界的‘我’也成了实验品。
宴观澜向沈昭临讲述了自己穿越的故事,现在,她是宴观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后盾。
沈昭临看向宴观澜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宴观澜的讲述听上去属实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自己却能感受到自己闺蜜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帮你。
不论如何,是我的朋友,我就帮定了。
当晚,一通匿名电话打到周既晦的私人号码上。
……我怀孕了。宴观澜站在公用电话亭里,声音柔弱,像是跟自己丈夫撒娇的娇妻,你在哪,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周既晦温柔到毛骨悚然的声音：观澜,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告诉我位置,我马上来接你。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停在电话亭旁。周既晦下车时,宴观澜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也打湿了她的脸,红着眼看向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楚楚可怜。
观澜！周既晦快步上前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宴观澜佯装虚弱地靠在他肩上,手指悄悄摸进他西装内袋。
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我自己一个人好害怕……她啜泣着,趁机将微型录音笔塞进他口袋,我怀孕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带我们回家吧。
周既晦抚摸她的头发,语气亲昵又宠溺：当然,我们回家。
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搭上她的脉搏,确认胎儿还在后,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宴观澜靠在他怀里,同样勾起嘴角——
狩猎开始了。
第七章
密室与倒计时
周既晦的别墅比宴观澜记忆中的更加森冷了。
她赤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冰面上。周既晦的手搭在她腰间,力道刚好介于温柔与钳制之间,仿佛在无声宣告——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让厨房炖了燕窝,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对孩子好。
宴观澜乖顺地点头,余光扫过走廊角落新增的摄像头。比之前多了三个。
卧室被重新布置过——窗户焊死了,所有尖锐物品消失不见,床头摆着一排维生素和营养剂。她拿起一瓶看了看,标签是手写的每日服用时间。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周既晦从背后环住她,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腹,得好好补补。
宴观澜强忍战栗,转身抱住他：我以后都听你的。
周既晦笑了,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的暗光。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按在她唇上：真乖。
他在享受她的臣服。
深夜,确认周既晦熟睡后,宴观澜悄悄睁开眼。
她缓慢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屏住呼吸下床。脚踝上的电子镣铐闪着微弱的红光——这是周既晦今晚给她戴上的礼物,美其名曰监测孕期健康。
宴观澜从内衣夹层摸出一枚回形针,三两下撬开镣铐的卡扣。这是沈昭临教她的小技巧,能暂时屏蔽信号而不触发警报。
走廊的监控每隔三十秒会转动一次。宴观澜贴着墙,在摄像头转向的间隙闪进书房。
周既晦的书房几乎是宴观澜的禁地,轻易进不来这里。但是宴观澜知道,书房里有一个密室。
密室入口在书架第三格后面。
她轻轻抽出一本《神经伦理学》,按下隐藏在书脊里的指纹识别器——周既晦昨晚握她的手时,她已用特制胶膜复制了他的拇指指纹。
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幽暗的通道,一直向前伸去,好似黑暗一般无穷无尽。
密室里的空气带着金属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并不好闻,本就孕反的宴观澜此时更是想吐。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能强撑忍住。
宴观澜打开手机照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胃部一阵痉挛——整面墙贴满了女性的裸体照片,每张下面标注着基因类型和实验编号。她颤抖着走近,在角落里发现了宴观澜-镜像计划7号的标签。
更可怕的是旁边的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周既晦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十几个培养舱,每个舱内漂浮着酷似宴观澜的胚胎。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份正在传输的文件：《意识投射进度报告》。这就是宴观澜今天的目标。
迅速插入沈昭临给的破解器,进度条开始飞速读取加密数据。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
宴观澜飞快拔出破解器,闪到门后。脚步声在书房外停住,接着是周既晦疑惑的自语：观澜
声音近在咫尺,她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奇怪……周既晦的声音渐远,似乎往卧室方向去了。
宴观澜刚松口气,小腹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如剜心刮肉。她低头,看见一抹刺目的鲜红顺着大腿内侧流下,双腿不住得颤抖。
先兆流产！
宴观澜咬牙用衣服擦净血迹,强忍剧痛继续操作电脑。破解器显示还需要两分钟,但周既晦随时可能回来。
屏幕突然弹出一段视频：一个与她长相相同的女人被固定在医疗椅上,周既晦的声音从画外传来：07号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准备意识清除。
女人突然看向镜头,嘴唇蠕动——
快逃……
宴观澜猛地后退,撞翻了试剂架。玻璃碎裂声中,警报器刺耳地响起！
观澜！周既晦的怒吼从楼上传来。
破解器终于完成数据传输。宴观澜拔出U盘塞进内衣,抓起地上碎掉的玻璃碎片划向自己手臂——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电脑键盘上。
当周既晦冲进密室时,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宴观澜,和她身下蔓延的血泊。
孩子……救孩子……她虚弱地抓住他的裤脚。
周既晦的表情瞬间扭曲。他一把抱起她冲向门口,却在触碰门把时突然僵住——
不对。他缓缓转身,眼神变得危险,你从来不会求我。
宴观澜知道伪装败露,在他松手的瞬间一个翻滚躲开,同时按下手机上的紧急发送键——所有数据瞬间传到沈昭临的云端。
周既晦笑了,他那张脸在电脑的荧光中依旧英俊完美,但是此刻看在宴观澜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不慌不忙地：你以为那些数据能威胁我
不,宴观澜擦去嘴角的血,但足够申请到搜查令了。
她突然掀开地毯,露出早被腐蚀松动的木地板——这是她上次被囚禁时偷偷做的准备。地板轰然塌陷,宴观澜直接坠落到楼下厨房！
周既晦的咆哮从上方传来：拦住她！
宴观澜拖着流血的身体撞开后门。
暴雨倾盆而下,远处传来警笛声——沈昭临收到信号后就立即报了警。
但最先抵达的不是警车,而是三辆黑色SUV。车门打开,十几个黑衣人持枪围拢。
宴观澜踉跄着后退,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抓紧！沈昭临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摩托车咆哮着冲出路障,身后周家的黑衣人保安穷追不舍,几乎是咬死在摩托车后,宴观澜死死抱住沈昭临的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不断从腿间涌出。
孩子保不住了……她在风声中大喊。
沈昭临没有回头,只是更用力地拧紧油门：活着更重要！
后视镜里,周既晦的身影站在暴雨中,手中举着一台闪烁着红光的仪器。
宴观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从大脑中抽离。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周既晦通过某种装置传来的声音,语气欢快而笃定：我们很快会再见,07号。
第八章
镜像深渊
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器疯狂摆动,却仍跟不上雨势。沈昭临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紧咬不放,车灯在雨幕中如野兽的眼睛。
宴观澜瘫在副驾驶上,脸色惨白。鲜血浸透了她的牛仔裤,在座椅上洇开一片暗红。她的手指死死攥着U盘,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撑住！沈昭临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一条窄巷,秦理就在前面！
宴观澜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自己的血滴落在U盘上,那抹红色诡异地扭曲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渗入了金属接口。
不对劲。
昭临……她艰难地开口,这U盘……在发热……
沈昭临侧头一看,瞳孔骤缩——U盘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电路在苏醒。
她一把抓过U盘就要扔出窗外。
别！宴观澜按住她的手,数据……还在里面……
话音未落,U盘突然发出一声高频蜂鸣。车载显示屏自动亮起,雪花屏上浮现一行血红的字：【镜像同步率：87%】
沈昭临一脚刹车停在诊所后门,抓起消防斧砸向U盘。金属碎裂的瞬间,一簇幽蓝的火花溅到宴观澜手背上,烙下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宴观澜盯着那个符号,突然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白色的实验室。七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她。
澜澜沈昭临拍打她的脸,别睡！秦理！救命！
诊所后门猛地打开,秦理和两名护士推着担架冲出来。看到宴观澜身下的血迹,秦理脸色瞬间阴沉：先止血！准备手术室！
宴观澜被抬上担架时,手指仍死死抓着沈昭临的衣角：数据……许照野……
我知道,沈昭临掰开她的手,你先活下来！
无影灯刺眼的光线下,宴观澜的意识浮浮沉沉。
麻醉剂让她的身体失去知觉,但思维却异常清醒——太清醒了。她能听到手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能闻到消毒水混着血腥的气味,甚至能感觉到胎儿离开身体时那种诡异的抽离感。
失血800cc,准备输血。秦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奇怪……她的凝血因子数值不对……
宴观澜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正被拖入另一个维度——
她站在一间纯白的圆形房间里。对面坐着另一个宴观澜,穿着病号服,手腕上戴着编号07的腕带。
你终于来了,07号微微一笑,我们时间不多。
宴观澜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一面冰冷的玻璃。她转头,看到六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自己。
这是哪里
镜像中转站,07号站起身,腕带上的编号突然变成∞,周既晦没告诉你吗他的‘镜像计划’早就成功了。
宴观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成功了
07号突然抓住她的手。两人的皮肤接触的瞬间,宴观澜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刺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周既晦的实验室。神经接驳装置。七个实验体同时尖叫。某个雨夜,07号实验体突然睁开眼,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宴观澜。
他复制了你的意识,07号的声音在颤抖,但我们都不完美……所以他要找到‘原版’。
宴观澜猛地抽回手：所以我穿越到这里不是意外
是召唤。07号指向某个培养舱,通过∞频率共振。现在他找到你了,接下来就是——
意识收割。
现实中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血压骤降！护士惊呼,病人出现室颤！
秦理扔掉手术刀,抓起除颤器：200焦耳,准备！
宴观澜在剧痛中惊醒。
她躺在诊所的康复室里,窗外已是深夜。左手被铐在床栏上,静脉输液管里流动着淡蓝色的药液。
醒了
低沉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一僵。周既晦坐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个∞符号的烙印。
孩子没了,他轻声说,但没关系,我们还有六个备用品。
宴观澜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还能活动。她悄悄摸向袖子——这里藏一把小刀。
在找这个吗周既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蝴蝶刀,正是沈昭临的贴身武器,你闺蜜很麻烦,我只能……先让她闭嘴。
宴观澜的呼吸一滞：你杀了她
怎么会周既晦笑了,昭临的基因也很特别,尤其是那种近乎变态的运动神经……值得研究。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金属头盔：知道吗你昏迷时脑电波出现了奇妙的波动……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头盔内侧布满细密的针状电极,宴观澜瞬间明白了它的用途——意识提取器。
本来想等你生下孩子再进行的,周既晦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但现在计划有变。
宴观澜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输液架轰然倒地。周既晦皱眉按住她,却没注意到她右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床头的呼叫按钮——三长两短。这是她和秦理约定的紧急信号。
诊所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一支镇静剂精准地扎进周既晦的脖颈。
快走！秦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后门有车！
宴观澜扯掉针头,跌跌撞撞地冲向声源。她的腹部传来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腿流下,在身后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
走廊尽头,秦理举着手电,身旁站着满脸是血的许照野。
沈昭临在车库等你,许照野递给她一把车钥匙,这些足够让周既晦死十次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硬盘,里面是诊所监控拍下的全部画面——周既晦亲口承认的非法人体实验、意识操控和谋杀未遂。
宴观澜刚要接过硬盘,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的房间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秦理扶住墙壁。
许照野脸色骤变：电磁脉冲……周既晦启动了镜像干扰器！
宴观澜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手背上的∞烙印开始发光,皮肤下的血管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
他在定位我……她跪倒在地,快走……别管我……
秦理和许照野对视一眼,同时架起她冲向地下室。车库卷帘门缓缓升起,沈昭临的摩托车就停在那里,但车上绑着一个正在倒计时的金属箱。
00:15
00:14
00:13
跑！许照野推着她们冲向安全出口。
宴观澜却突然挣脱,转身扑向摩托车！
你干什么！沈昭临尖叫。
宴观澜已经扯下金属箱,死死抱在怀里冲向角落的防爆柜。就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她猛地将箱子塞进去,反锁柜门。
轰！
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宴观澜的耳膜嗡嗡作响,嘴里满是血腥味。她模糊地看到沈昭临爬过来,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防爆柜被炸变了形,但主体结构完好。宴观澜颤抖着打开柜门,金属箱已经化为齑粉,但其中露出一块晶莹的芯片,上面刻着∞符号。
她伸手触碰芯片的瞬间,整间车库的灯光突然变成诡异的幽蓝色。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全息投影,每个投影都是宴观澜,穿着不同衣服,身处不同场景,但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找到核心……摧毁核心……
沈昭临一把拉过她：没时间了！上车！
摩托车冲出车库的瞬间,宴观澜回头看了一眼——周既晦站在诊所楼顶,手中举着一台散发着蓝光的仪器,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而更可怕的是,他身旁站着另一个宴观澜,正用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她们逃离的方向。
第九章
镜像追猎
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宴观澜紧抱着沈昭临的腰,手背上的∞烙印隐隐发烫。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如影随形。
抱紧！沈昭临突然猛踩刹车,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着转过急弯。宴观澜的伤口被扯动,鲜血再次渗透绷带,在沈昭临的冲锋衣上晕开一片暗红。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宴观澜咬牙问道。
沈昭临瞥了眼后视镜：不是追踪器。她突然抓起宴观澜的手腕,是这玩意儿在发光！
宴观澜这才发现,那个∞烙印正在皮下泛着幽蓝的光,随着脉搏跳动忽明忽暗。更可怕的是,她看到自己的血管里似乎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
吱——刺耳的刹车声中,摩托车停在一处废弃加油站。沈昭临拽着她躲进生锈的储油罐后面,掏出一把军用匕首。
忍着点。不等宴观澜反应,刀尖已经划开她手背的烙印。预想中的鲜血没有涌出,反而渗出一种蓝色的荧光液体。
沈昭临用刀尖挑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芯片,这是什么鬼东西
芯片落在水泥地上,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周既晦的实验室,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其中一个舱体已经空了。
07号实验体已回收。影像中的周既晦对着某个仪器说道,开始∞频率共振,准备意识融合。
宴观澜突然抱住头,一阵剧痛如电流般窜过大脑。无数陌生记忆碎片翻涌而出：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神经接驳器的嗡鸣、另一个自己在培养舱里睁开的眼睛……
澜澜！沈昭临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别被它控制！
远处传来引擎声。沈昭临一脚踩碎芯片,拉着宴观澜翻过护栏跳下山坡。尖锐的树枝划破皮肤,宴观澜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重影,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试图从体内苏醒。
安全屋的地下室里,许照野正在破解从诊所带出的硬盘。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视频：年轻的周既晦站在某个军事基地里,身旁是穿着白大褂的秦理。
不可能……宴观澜盯着屏幕,秦理参与了这个计划
许照野摇头：时间不对。这是七年前的录像,那时候秦理还在医学院。
视频继续播放。周既晦拿起一份文件,封面上赫然印着《镜像计划：平行世界意识投射实验》。文件签名处,宴观澜看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细节——审批人签名是宴观澜,而日期是她穿越前三天。
这说不通……宴观澜声音发抖,我根本没印象……
沈昭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如果那不是‘你’呢
硬盘深处藏着一份实验日志。07号实验体的记录显示：意识投射出现异常,主体记忆覆盖实验体记忆,导致认知紊乱……
宴观澜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想起密室墙上那些照片,想起流产时看到的幻象,想起手背上发光的烙印……
我不是穿越过来的。她听见自己说,我是被‘投射’过来的。这里的宴观澜……那个画家……已经……
地下室的灯泡突然炸裂！黑暗中,宴观澜的手背发出刺眼的蓝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拽倒在地,她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按住她！许照野扑过来压住她的手臂,是远程神经干扰！
沈昭临扯下电线缠住宴观澜的手腕。就在蓝光即将覆盖宴观澜全身时,许照野抓起笔记本电脑狠狠砸向她的手臂。
咔嚓一声脆响,宴观澜的小臂骨折了——但蓝光也随之熄灭。
果然……许照野喘着气,信号通过骨骼传导,打断骨头就能暂时阻断。
宴观澜满身冷汗地躺在地上,视线模糊地看到沈昭临从她手臂皮肤下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我们得找到核心。宴观澜虚弱地说,就是芯片里提到的∞频率共振器……
凌晨三点,城郊变电站。
根据硬盘里的线索,∞频率共振器就藏在这座废弃变电站的地下。沈昭临撬开生锈的铁门,霉味混合着臭氧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脚下。许照野举着应急灯,照亮地上密密麻麻的电缆,这里还在供电。
宴观澜拖着骨折的手臂,跟在两人身后。自从手臂骨折后,那些幻象确实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缺失感——就像有一部分记忆被硬生生挖走了。
地下二层的大门上印着瞭曜智能的logo。沈昭临用液压钳剪断门锁,门开的瞬间,三人都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整齐排列着七个圆柱形培养舱,其中六个舱体里漂浮着沉睡的宴观澜。每个舱体都连接着一台显示器,上面跳动着脑电波图谱。
第七个是空的……许照野走向中央控制台,这就是你‘穿越’的真相。
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意识投射进度：87%。宴观澜颤抖着触碰屏幕,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上,这个世界的宴观澜正被固定在手术椅上,周既晦将一个金属头盔戴在她头上。
07号实验体准备就绪。录像里的周既晦说道,开始∞频率共振,目标时空坐标：2025年12月15日。
宴观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天正是她在画室穿越的时间。
他在用这个机器从平行世界‘捕捞’意识体……许照野快速翻阅着控制台文件,看这个！‘镜像计划终极阶段：收集七个平行世界的宴观澜意识体,融合成完美人格’……
沈昭临突然举起枪：有人来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宴观澜迅速躲到控制台后,看到周既晦带着四个保镖走进来。更可怕的是,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秦理。
我说过会找到你们的。周既晦微笑着举起一个遥控器,感谢你们带路,省了我不少时间。
秦理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宴观澜：对不起……他们抓了我女儿……
周既晦按下遥控器,六个培养舱同时亮起刺眼的蓝光。宴观澜突然跪倒在地,骨折的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皮肤下的金属丝正在蠕动！
你知道吗周既晦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唯一能阻断∞频率共振的方法,就是摧毁核心。他露出残忍的微笑,但核心不在这个机器里……
宴观澜的视线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周既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核心就是你啊,07号。
第十章
终局之战
宴观澜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深海。
耳边传来模糊的电子音,像是某种仪器的嗡鸣。她努力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片刺眼的白光,身体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特制的镣铐锁住。
醒了
周既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宴观澜艰难地抬头,看到他站在一台巨大的机器旁,机器中央是一个透明的舱体,内部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星辰般闪烁。
∞频率共振器。
你比我想象的顽强。周既晦微笑着走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头,但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成为最完美的那个。
宴观澜的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其他世界的‘我’……也是被你这样杀死的
杀死周既晦摇头,不,是进化。他指向机器,七个平行世界的宴观澜,每个都有独特的基因和天赋——01号是天才数学家,02号拥有绝对音感,03号是顶尖的格斗专家,04号是少女神医,05号记忆力非凡,06号智商超群而你,07号,拥有最纯粹的艺术感知力。
他的眼神狂热起来：融合你们的意识,就能创造出最完美的存在。
宴观澜冷笑：所以你需要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我的大脑
周既晦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孩子只是载体……一个能继承‘完美人格’的新容器。
宴观澜的血液瞬间冰凉。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沈昭临和许照野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持枪警察。沈昭临的脸上带着血迹,手里举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正在直播现场画面。
周既晦！许照野厉声道,你涉嫌非法人体实验、谋杀和绑架,现在警方已掌握全部证据！
周既晦的表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证据什么证据
许照野冷笑,举起一份文件：你实验室的数据库,包括七名失踪女性的实验记录,以及你亲口承认的犯罪事实——全都在网上直播！
宴观澜这才注意到,实验室的角落里架着几台摄像机,镜头正对着周既晦和她。
沈昭临和许照野早就计划好了。
周既晦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猛地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实验室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既然如此,他冷冷道,那就一起死吧。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频率共振器的光点疯狂闪烁,整个机器开始过载！
他在引爆共振器！宴观澜大喊,快出去！
警察们迅速后撤,但沈昭临和许照野却冲向宴观澜,试图解开她的镣铐。
没用的,周既晦冷笑,镣铐是特制的,只有我的指纹能解锁。
宴观澜死死盯着他：你逃不掉的。
周既晦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谁说我需要逃
他的另一只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终极融合只需要一个意识体,他轻声道,而我很荣幸成为那个载体。
针头刺入宴观澜的脖颈,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她的视野瞬间扭曲,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01号的数学公式、02号的钢琴曲谱、03号的格斗技巧、04号……05号……06号…………
她的意识开始崩解。
澜澜！
沈昭临的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宴观澜的瞳孔扩散,皮肤下的血管泛起蓝光,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托起,悬浮在半空中。
∞频率共振器的光点疯狂涌入她的身体,实验室的玻璃开始龟裂,仪器接连爆炸。
没时间了！许照野拽住沈昭临,再不走我们都会死！
沈昭临甩开他的手,抄起地上的一根钢管,狠狠砸向控制台。火花四溅,机器的嗡鸣声变得更加刺耳。
你疯了！许照野怒吼,这样会引发意识风暴！
那就一起完蛋！沈昭临狞笑,再次砸向机器核心。
宴观澜的身体剧烈抽搐,七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交织、碰撞。她看到自己站在画室里完成《镜像自画像》,看到自己在实验室里被绑上手术台,看到自己在孤儿院和沈昭临一起长大……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宴观澜
突然,一道清晰的意识穿透混沌：摧毁共振器！
宴观澜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能动了——镣铐在共振器过载的影响下失效了！她毫不犹豫地扑向机器核心,用尽全力扯断连接线。
不！！周既晦扑过来阻止,却被宴观澜一脚踹开。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是本能般流畅——那是03号的格斗技巧。
共振器的光点开始失控,在实验室内疯狂流窜。周既晦被一道蓝光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扩散成诡异的∞形状。
澜澜！走！沈昭临拽住她的手,冲向出口。
宴观澜却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周既晦。他的身体正在崩解,皮肤下透出蓝光,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吞噬。
你们……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已经扭曲,镜像计划……已经在所有世界……启动……
宴观澜冷冷地看着他：那就一个个摧毁。
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坍塌,三人冲出大门,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他们掀翻在地,整栋建筑在烈焰中化为废墟。
三个月后,临海别墅。
宴观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浪。她的手背上仍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但皮肤下的蓝光已经消失。
最新消息,沈昭临走进来,扔给她一份报纸,周既晦被执行死刑,瞭曜智能解散,所有实验数据被销毁。
宴观澜接过报纸,头条是周既晦的讣告,配图是他那张永远温文尔雅的照片。
秦理呢
证人保护计划,许照野端着咖啡走过来,她和女儿去了国外。
宴观澜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画布上——那是一幅未完成的《镜像自画像》,画中的她眼神坚定,再没有迷茫。
还会做噩梦吗沈昭临问。
宴观澜摇头：那些记忆正在慢慢淡化。她顿了顿,但我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许照野推了推眼镜：根据残留的数据,∞频率共振器在其他世界可能还有原型机。
沈昭临咧嘴一笑：那就一个个找出来,砸个稀烂。
宴观澜看向窗外,海天一线的尽头,仿佛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倒影。她不知道那些世界的宴观澜是否还在挣扎,但她知道——
只要还有一个她在反抗,周既晦的计划就永远不会成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