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粮的墩长!
自己都没吃的了,又怎么带兵?
好残酷啊……
赵安捏了捏眉心。
这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和婆娘饿着。
他拉着周瑶走到院子里,看到马还在,当即翻身上马道:“你是喜欢前面,还是后面?”
周瑶俏脸一红道:“又要干嘛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而且保证你不会后悔。”
“那我坐后面。”
“没问题!”
赵安一把将她拽到马背上,贴背抱住她道:“可我喜欢在你后面,你要是不乐意,回来的时候换你骑便是。”
“你……你骗人,还孟浪,我不去了!”
“驾!”
都上了贼船了,还想反悔?
赵安往她翘臀上一顶,快速赶往牛头堡。
不过,他并没有去见刁莽,而是故地重游,再次带着自家婆娘钻了小树林。
走到水潭边,周瑶哭笑不得道:“难道你也要效仿刁百户,在这沙土里钓鱼,好让咱们饿不死?”
“他那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雪恨,却忽略了这样的好宝贝……”
赵安跳到水潭里,踩着沙子走进几朵淡紫色的花朵前,徒手扒拉了起来。
很快,他扒出了不少棕黑色,看起来肉乎乎的东西。
周瑶蹲到他身旁,看了又看,美眸圆睁道:“这……这难道是肉苁蓉?”
那日站在这里,她有留意到几朵紫色的花,只是觉得蛮好看的。
实在没想到竟是肉苁蓉开的花。
这东西能够养五脏、益精气,乃是一味名贵的药材,有着“沙漠人参”的美誉。
她自认还是识得不少草药的。
结果反倒没有他这眼力劲。
真是惭愧!
“全是野生的,质量还这么好,都是刁百户守来的啊,哈哈哈!”
赵安大笑着给收好,迅速带着周瑶进城,把它们卖给了一家药铺,然后买了大米和鱼,割了肉,还给她添置了两套新衣服。
周瑶很恍惚,感觉不真切。
他现在赚钱也太容易了!
跟以前累死累活一个铜板见不着比起来,完全是天壤之别!
而且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这对他而言好像根本不是个事……
哪怕脱胎换骨,也很难达到这种境界吧?
“娘子,想什么呢?回家了!”
赵安拍了两下马道:“这次你后面,而且你来骑?”
周瑶白了他一眼道:“我懒得理你!”
“嘿,怎么还生气了?”
追上两步,连人带衣服把她抱上马后,赵安还是往她那触感极妙的屁股后面一顶道:“那我继续后面了,今日开荤,咱们回去好好吃一顿。”
“再……再顶我,你自己做!”
“我哪有,骑马不就得这样吗?要不你来?”
“无赖!”
两人吵吵嚷嚷地回到家中。
周瑶红着脸做饭去了。
刁莽提着两个磨得锃亮的铁戟走到院子里,皮笑肉不笑道:“卑职拜见墩长大人!”
墩长算个屁的大人。
寒碜谁呢?
赵安连忙道:“刁百户,我可没算计你哈,咱们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周瑜黄盖的……”
刁莽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准备算计王千户,也猜到他会咱们俩一起打鞑子了?”
“我就是一愣头青,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的搭档。”
“然后你是墩长,我是墩军,我成了你手底下的一个兵?”
这个谁会想得到?
王渊真是贼能搞事情啊!
赵安干咳一声道:“你恐怕得自己去问王千户了……”
刁莽如鲠在喉道:“算了,也是求仁得仁,没啥好问的了!你小子为了杀鞑子什么都豁得出去,我也一样。什么百户,我不在乎。我要杀鞑子,一雪前耻!”
“你在乎也没用,谁都使唤不动的百户有啥好当的?而且只要能杀鞑子,早晚东山再起,游击将军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能比的?”
说话的是赵大饼。
他早已洗漱干净,人模人样地走了进来。
刁莽苦笑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大哥,你终于醒了!”
赵大饼异常激动地抱住赵安,随后扭头道:“莽子,还不过来见过大哥?我已经决定和大哥一起镇守红柳墩了,今后他是老大,我是老二,你……”
“放你特娘的狗屁!”
刁莽怒骂道:“连你也敢跑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后你们谁敢不听老子的,老子劈了谁!”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饼脸,赵安感觉很陌生。
他是不是隐忍之后,开始释放天性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嘴毒,这么胆大。
还莽子……
他都没敢这么喊。
“莽子!”
赵安笑了笑道:“您老人家也别生气,我们肯定都听您的。现在咱们红柳墩没钱、没粮,还凑不齐五个人,您看该咋整?”
“两个兔崽子,蛇鼠一窝!”
刁莽指了指他们,也是一筹莫展:“这两天铁门堡和牛头堡的人见到我,都像是见到了瘟神,很难让他们追随于我,你肯定也一样……”
流民们在赵家屯安家后,会成为军户,还要背负赵家屯村民留下的债务。
眼下又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如果卫所不给钱粮,他们很难过活,心中难免有怨言,不好办啊!
“你看,听你的你又没法子。”
赵大饼揶揄后,也是愁眉苦脸:“大哥,虽然王千户知道你醒了后,肯定会向鞑子下战书,让你和鞑靼勇士单挑,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派铁骑攻打咱们。”
“但这些流民很怕鞑子报复,你可是杀了个十一等勇士,除非过命的交情,不然不会有人为你效力,其他村的恐怕也……”
西北十二卫穷得叮当响,打了又没啥油水。
中原地区才是他们觊觎的目标。
鞑子以前下战书,也都是嚷嚷着要单挑。
只是诸卫都是缩头乌龟,无人敢应战。
这次悬阳千户所主动下战书了,鞑子中那些喜欢耀武扬威的勇士必然出战。
今后有得打!
也能为他拉队伍,壮大自身争取一些时间。
赵安还是挺乐观的,淡然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吃饭了。”
周瑶招呼三人道:“都别想了,先填饱肚子。”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刁莽和赵大饼坐到饭桌前,看到竟然有鱼有肉,还有大米饭,惊讶道:“你这是刚当上墩长就中饱私囊了?”
“没错!”
赵安看着莽子直言不讳道:“我跑到你钓鱼的水潭里挖了一些上好的肉苁蓉,卖了点钱,都收进自己的腰包了,嘿嘿嘿。”
“肉苁蓉???”
刁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突然间没胃口了。
周瑶补了一刀道:“你在那钓了那么长时间的鱼,难道就没有留意到那几朵紫色的花?那就是肉苁蓉开的花!”
“快别说了!”
刁莽一头埋在桌底下,欲哭无泪。
“下饭,真是下饭呐!”
赵安、周瑶和赵大饼吃得是津津有味。
后来刁莽忍不住誘惑,也是拿起碗扒拉了起来。
吃完饭,赵安带着两个手下坐在门前打牙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周瑶伸头看了看道:“看方向是不是那孕妇要生了?村子里没有稳婆,也没有郎中……”
赵安急忙道:“我们去看看!”
他们循声来到第一排第三户人家,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一个看起来很精壮的男子正发了疯地捶地。
看到赵安后,他黑着脸道:“你杀了鞑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但请你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
“你还有心思闹?”
双手沾满血的老婆子走出门后,急得直跺脚:“你婆娘怀了俩,难产,我又不是稳婆,你快想办法啊,要一尸三命了!”
不过,在她看到扑的是赵安后,竟也叨叨道:“今日他们娘三就是能活,也会和我们一起饿死,这都是命啊!”
“这是以前老郎中的家啊……”
赵安叹了口气道:“我略懂医术,可以给看看。”
“你疯了?”
刁莽咋舌道:“这可不是杀钱永,而是救人!救人啊!她都已经难产了,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她要是在你手底下死了,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男子也是冲到赵安面前道:“赵墩长,你存心给俺添堵是不是?要不草民给您磕几个,只要你走,你想怎样都可以!”
“你以前是个猎户吧?”
赵安快速道:“你手部、面部和腿部皆有旧疤,看起来必是野兽抓伤所致。只是小腿处的伤口处理不当,导致反复发炎化脓,继而让你一直低烧不退。”
“近来你为了照顾婆娘又少有休息,低热已经变成了高烧,这么下去,你也会没命!”
男子虽然快被烧糊涂了,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呢,但还是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的,震惊道:“你你你……你真懂医术?”
赵安道:“现在村子里没有郎中,我又是一个墩长,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你要是再这样,万一……”
“别说了,快请进,求你救救他们娘三,今后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
“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赵安拉起周瑶的手就走。
“他奶奶的,他真懂医术?”
刁莽有些犯迷糊。
这个头已经不是不简单了,而是隐藏了很多东西啊!
周瑶走到屋里,看到榻上已经昏迷的女子,罕见慌乱道:“这……还能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