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
死者王某躺在血泊中,面容扭曲,眼睛睁的很大。
电脑屏幕上,一张笑容诡异的面孔,令在场人不寒而栗。
他……他不是半个月前就……就死了么
……
1.
张苍交完公粮,完成任务般躺在床上。
不到半分钟,就响起了如同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方柔心疼的看着他。
身为刑侦队长的妻子,她经常十天半月见不到老公。
为了生活不那么空虚,她想要个宝宝。
今天老公好不容易回家,她可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即便张苍很累,也不行。
否则天知道,这个一心为民的老公,又会什么时候被国家召唤走。
正想着,床头柜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
只一眼,方柔恨不得将手机砸碎。
可另一只手,比她要快。
喂,小李,什么事
张苍疲惫一扫而光,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好,我知道,我现在就过去。
张苍放下手机,麻利的穿好衣服,正准备再次拾起手机时,对上他的,是一双生气的眼睛。
柔柔,队里有案子,我……
你们刑侦队的人都死绝了是么你不去就没人能破案了是么
方柔声音很大,与其说是生气,更是心疼自己的男人。
柔柔,对不起,队里真有急事,我先走了啊~
你的外套,外面……
砰~
话未说完,急促的关门声已经传来。
方柔生气的对房门噘噘嘴,赶紧躺好,确保爱的精华不被糟蹋。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枕边,她抱过张苍刚刚枕过的枕头,搂在怀中。
百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张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雷厉风行的来到办公室中。
此时办公室已经聚集七个人,都是三队成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张苍习惯性说道,七人赶紧让开办公椅,等队长坐好后,再次围了上来。
详细情况！
张苍一边点开电脑播放键,一边命令道。
旁边有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女生,手里捧着一份文件。
死者王刚,男,26岁,自由职业者,百安市小有名气的本地博主。
凶手卢华,男,38,农民工……
等等~
张苍眸光微眯,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故意看向摄像头的面孔。
那是祥和小区内的监控摄像,凶手就站在摄像头下,眼神充满挑衅。
这个人是卢华
是的,张队。
这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张苍眉头锁的很紧,正在努力回想什么。
郭敏与其他几个同事对视一眼,嫩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张苍觉察异样,扭头看向她：怎么了郭敏
张……张队,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个人……
说着,她又看向其他同事,仿佛接下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说！
张苍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很讨厌下属婆婆妈妈的样子。
是,张队,凶手名叫卢……
说重点！
是,张队,凶手卢华,已于半月前车祸遇难。
车祸,半个月前被撞死那个农民工
张苍惊疑一声,郭敏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张队。
死人杀人有意思~
张苍原本还略显疲惫的神色,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难怪他看着这副面孔有些眼熟。
他将监控录像又重新调到开头,聚精会神的看。
其他七人也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期望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
2.
监控时间,4月18日,下午五点。
王刚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双手插兜,顶着一头白毛,悠哉悠哉的走进小区。
期间,他和小区保安聊了一会天,还给对方递了一根烟。
聊天时间大约十分钟,王刚继续顶着白毛,进了15号楼。
画面中断,紧接着是电梯内的影像。
王刚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刷着短视频,摇头晃脑的像个小混混一样。
电梯停在16楼,电梯门打开,王刚走出电梯。
紧接着走进一个遛狗的中年妇女,穿着时尚。
画面中断,再次出现,是王刚的公寓中。
这次影像有了声音。
先是开门声,接着是王刚推门而入,换好拖鞋后,来到客厅沙发躺下。
然后就是一段长达一个小时的打游戏时间,不过已经被快进处理过。
他的游戏水平不高,游戏画面经常灰屏。
好不容易即将胜利一次时,一串号码打了进来。
张苍看了一眼郭敏,见对方点头,便继续看影像。
喂,谁啊
我特么就发了,怎么着吧
嘿,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有本事你来啊
怕我去你妈的,老子就住花园小区,三号楼,1205,你特么不来是孙子！
霸气的挂掉电话,王刚露出一副戏谑笑容。
还特么让老子好看,老子先让你好看！
画面就此结束。
张苍又看了一眼郭敏,对方依旧点点头。
新的影像在此开始,依旧是祥和小区门口。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小区,穿着普通,正是凶手卢华。
随着卢华走过,监控画面出现不规则闪烁,像是受到什么干扰一般。
他走的不紧不慢,来到小区内一处摄像头时,停下脚步,抬头。
木讷的表情上,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在挑衅！
监控画面也在不断闪烁,干扰很强烈。
卢华站了约莫十分钟,许是怕警察注意不到,才故意站这么久。
接着,他走进15号楼。
电梯中,他按下16层按钮后,便一动不动。
好似故意让警察能够看的更真切些。
一同乘坐电梯的,是那个遛狗的中年妇女。
不断被干扰的监控下,她表情显得有些厌恶,还用一只手捂着鼻子。
她的狗是一只泰迪,蜷缩在妇女脚下,头微微低着,很害怕的样子。
电梯门打开,中年妇女本来想先出去,可泰迪很抗拒。
直到卢华走出电梯后,才在原地一边转圈,一边大叫。
许是中年妇女想要安抚它,将泰迪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卢华去而复返,倚在电梯门口,怔怔的看着他们。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泰迪也不叫了,在中年妇女怀里挣扎,不是想跑,而是想躲的更安全一些。
卢华只是看了一会,便离开了。
离开的瞬间,中年妇女便慌乱的将泰迪扔了下去。
她的身上,以及电梯地面,留下一滩黄汤。
电梯门关闭,一直被干扰的视频画面,此时也恢复正常。
画面再次出现,是王刚公寓中。
正刷着短视频的王刚,听到敲门声,先是询问一番,便起身开门。
紧接着,是他不受控制的后退。
随着卢华进入房间,视频再次出现未知因素干扰。
原本应该有的声音,也在强烈的干扰下,听不真切。
卢华进入房间后,便随手关上房门,一步步逼近王刚。
冤……主……是……别……
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真切。
张苍再次抬头,看向郭敏,这一次,她摇了摇头。
视频还在继续,王刚一直磕头,而卢华则取出一把匕首,抓住王刚头发。
随即,卢华故意让王刚的脸,对准室内监控,锋利的匕首,不紧不慢的刺进他的胸口。
王刚眼睛瞪的很大,表情极度扭曲。
直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还在恐惧中饱受折磨。
卢华杀死王刚后,并未取走匕首。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抬起头,看向室内监控。
一抹诡异的笑容定格,让人不寒而栗。
……
3.
视频全部播放完毕,整个办公室静的落针可闻。
郭敏感觉全身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就连身旁几个男同事,表情也都是一脸的不自然。
张苍习惯性的摸了摸兜口,里面空空如也。
李明提醒道：张队,嫂子现在备孕。
张苍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表情。
周围人被他这种表情逗得不禁一笑,压抑气氛缓和不少。
张苍等几人状态好一些后,才对郭敏说道：说吧~
是,队长。
郭敏先是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后,才开始说道：
报告张队,那串电话号码是虚拟号码,无从查证。
至于王刚提到的花园小区三号楼1205室,经调查,里面住的是付高升的情妇简雅。
鉴于视频干扰严重,技术科无法将声音还原。
张苍眉头皱了皱,又习惯性的摸了摸兜口。
其中一名刑警想去掏烟,却被一旁同事打了一下手。
卢华呢
卢华,外地人,农民工,没有前科,半个月前死于车祸。
王刚有什么仇家么
这……他是自媒体人,为了获取流量,经常发一些得罪人的视频。
张苍眼睛一亮：都得罪谁了
郭敏犹豫一下,耸耸肩：那可多了,连咱们局长,都恨不得将这小子抓起来。
哦
郭敏忍俊不禁,其他同事也是一脸笑意。
张苍丈二和尚,故作严厉：办案呢,别嘻嘻哈哈的,快说~
郭敏强忍笑意：队长,你还记得三年前,局长三番五次被纪检委带去谈话么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咋了
当时王刚刚出道,为了出名,实名举报咱们局长贪污受贿。
子虚乌有
郭敏再次耸耸肩：反正咱们局长三年没升职了。
那就不是无的放矢。
张苍撇撇嘴,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总感觉,脑子里刚才有什么一闪而逝。
多年办案经验告诉他,那一闪而逝的东西,肯定和这起案件有关,只是一时无法锁定。
沉默中,办公室再次静的落针可闻。
郭敏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小心试探：队长,您说……这次会不会是灵异事件
张苍猛地抬头,盯着郭敏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恐,就好像她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吓得郭敏汗毛炸起,浑身僵硬。
颤声道：队……队长,您……您别吓……吓我~
鬼啊~
呀~
张苍一声惊叫,吓得郭敏嗷的一嗓子扎进男人堆里。
……
4.
祥和小区。
张苍带着郭敏、李明,找到昨日和王刚聊天的保安。
警察同志,我和王刚真的不熟,那小子就是一该溜子,成天不务正业,还喜欢到处得罪人,他的死可跟我没半点关系。
保安年岁不大,但一看就知道是个滑头。
还不等警察问他,就想着一撇六二五,划清界限。
李明表情严肃的警告,让他将知道的从实招来。
保安一脸委屈,说他与王刚就是一个烟的哥们,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李明拿出一盒空的中华烟,质问：怎么现在保安都这么挣钱了么天天抽华子
保安脸色微变,无奈道：警察同志,我老实交代,其实我和王刚不是一根烟的哥们,而是一条华子的哥们。
他为什么送你烟
保安室系统里,有每个业主的电话。
他送你华子,就为了得到每个业主的电话
对对对~
保安拼命点头,张苍白了李明一眼,转身走了。
郭敏捅了捅李明,快步跟上张苍。
李明挠挠头,跟在后面,不明白老大为什么突然生气。
郭敏小声提醒：你刚才太着急了。
我太着急了
李明回想刚才的盘问,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三人很快来到15号楼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张苍鼻子就不自觉的嗅了嗅。
什么味道
郭敏和李明也下意识的闻了闻,一脸费解。
队长,没什么味啊
我没问你！
李明吃瘪,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郭敏想笑,但不敢,她又仔细闻了闻,不确定道：是泰迪的尿,没墩干净
法医昨天是坐的这部电梯么
这个……不太清楚。
郭敏说完,赶紧掏出手机,去和昨天法医了解细节。
同时,三人也来到电梯中。
随着电梯上升,张苍眉头皱的更紧。
你们闻不到么
郭敏二人大眼瞪小眼,他们是真的闻不到。
早知道就带一条警犬来了。
张苍读懂二人眼神,声音低沉：我明儿也买点狗粮吃,兴许就能闻出来了。
李明尬笑,郭敏此时已经和昨日法医确定完。
法医经过仔细回想,确认她乘坐的电梯,不是三人此时乘坐的。
张苍点点头,让郭敏告诉法医,先将手头工作放下,即刻来祥云小区15号楼。
郭敏转达,却不知道队长意欲何为。
正想询问,电梯门已经打开。
出了电梯,右边是死者王刚的公寓,左边是中年妇女程美欣的公寓。
此时,程美欣公寓中,正有两个同事在了解情况。
听到电梯开门声,其中一名同事走了出来。
张队,您来了。
嗯,了解的怎么样了
汪越摇摇头：都是一些没用的信息。
行吧,我先看看案发现场,你们继续了解。
汪越脸色顿时难看：张队,那娘们忒烦人,而且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信息,不如算……队长队……诶~
看着张苍头也不回的去案发现场,汪越一脸生无可恋的继续与中年妇女了解情况。
而此时程美欣显然已经被对方问的不耐烦,各种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即便汪越和另外一名同事丁宏伟几次警告,也无济于事。
更可恶的是,那只之前被吓尿的泰迪,此时正撒欢式的跟他们狂吠。
让二人恨不得马上烀狗肉吃！
张苍来到王刚公寓中,穿好一次性鞋套,开始打量房间。
尸体昨天就被运走了,连同匕首,也在法医部。
有法医正在提取指纹,进行比对。
张苍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有用线索。
郭敏自进入房间起,就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她不自觉的靠近李明,并警告他,不许像队长昨天那样吓唬她。
正在这时,张苍转过身,看着她一动不动。
郭敏无语,即便对方是队长,也毫不掩饰愤怒：队长,您吓唬我一次就行了,能不能别来第二次了
张苍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郭敏发毛,鸡皮疙瘩再次布满全身。
就连旁边的李明,都被张苍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队长,您看什么呢
张苍眼神涣散,对二人话语充耳不闻。
吓得二人不自觉的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毕竟,这起案件太过诡异,虽然大家没说,但是从昨晚开始,就都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死了半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小区,入室行凶。
杀完人后,堂而皇之离开小区,就此人间蒸发。
队长
李明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仗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张苍涣散眼神渐渐聚焦,他盯着郭敏问道：凶手卢华,半个月前出车祸死了
呼~
有声音的世界,真好~
郭敏松了口气,点点头：是的队长,半个月前,交通事故,救护车还没来,人就没了。
张苍点点头：我要记得没错的话,肇事车辆,是一辆红色玛莎拉蒂。
是的队长。
郭敏说完,眼睛一亮：队长,您的意思是,这起案件,和付成业有关
不等张苍开口,李明率先说道：小郭,当时开车的不是付成业,是他兄弟。
什么兄弟,背锅侠而已。
郭敏愤愤不平,很讨厌那些无法无天的有钱人。
李明急道：别胡说,当时执法交警是我好哥们,他和我一样刚正不阿。
郭敏不说话了。
张苍看了一眼李明,也没有多问。
叮~
电梯门响,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法医走了进来。
瑶瑶,你来了,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跑一趟。
宁瑶年岁与郭敏相仿,二人因职责原因,现在是好姐妹。
瞧你这话说的,协助破案,也是我们法医的职责所在。
宁瑶说着,看向张苍,礼貌道：您就是张队长吧,我是法医宁瑶,请问有什么吩咐。
脱衣服。
啊
张苍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没说清楚,把你白大褂脱下来给我。
呼~
郭敏松了口气,李明表情古怪,宁瑶不知所谓,犹豫着脱下白大褂,递了过来。
张苍接过,如同变态一般,放在鼻子前使劲的闻。
郭敏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李明望天。
宁瑶暗暗决定,等出了这栋楼,就找个垃圾桶将这件白大褂扔了。
是这味儿~
张苍满意的点点头,只是他的话,让三人都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办案如神的张大队长,喜好这一口了
而且还如此的明目张胆。
更变态的是,他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将白大褂还给宁瑶,而是穿在了自己身上。
宁娜：……不用出这栋楼,老娘现在就不想再要了。
她白了一眼郭敏,责怪她不应该打那个电话。
张苍对三人反应视而不见,穿着明显瘦了好几号的白大褂,向程美欣房间走去。
原本还在撒欢狂吠的泰迪,在张苍走进房间的瞬间,顿时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缩在程美欣脚下,一动不动。
一滩黄汤,在瓷砖上摊开。
哎呀,宝宝,你怎么又随地大小便
程美欣顿时火冒三丈,踢开泰迪的同时,也指着汪越二人怒道：你们有完没完了,你们这是妨碍百姓正常生活。
收队！
张苍看了一眼仍旧胆战心惊的泰迪,招呼大家离开。
进入电梯,张苍将白大褂还给宁瑶,对方却没有接：张队,送您了~
张苍眨眨眼,顺手递给郭敏：送你了。
……
郭敏无语,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先拿着。
宁瑶是吧~
是的张队,您叫我来,就是为了穿我工作服
嗯~张苍点点头：是,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你闻闻这个电梯,有没有你熟悉的味道
宁瑶一愣,下意识的闻了闻,不解的摇摇头：没有。
啪~
正在这时,李明猛地拍了一下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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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我闻出来了,是福尔马林！
张苍赞许的点点头：回头给你买两个骨棒,以示表扬！
李明：……
郭敏愣了愣,捧着白大褂,鼻子一会在白大褂上闻闻,一会在旁边闻闻。
真的诶~
张苍：……
……
5.
回到办公室,张苍便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其他同事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
大约三个小时后,陆续有人向张苍这里走来。
李明脸色不太好看：张队,我兄弟说那天开车的是付成业,他收了钱,才~
张苍点点头,目光看向郭敏。
张队,王刚手机我看了,里面有当时车祸现场视频,开车门的一瞬间,就是付成业。
张苍目光移向下一人。
张队,付成业这半个月夜夜笙歌,每天都有数十个目击证人,他并未离开百安市。
张队,付成业兄弟叫张强,并未承担法律责任,而且账户多了十万,应该是背锅的赏钱。
张队,卢华家属已经联系上了,对方情绪很激动,还骂了我一顿,称他们亲眼看着卢华火葬的。
张苍眉头突然一抬：哪个火葬场
就是百安市殡仪馆。
走！
张苍猛地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张苍脚步一顿：郭敏和李明跟着我就行了,其他人继续调查。
是,队长！
众人嘴上虽然答应,可接下来调查什么,却无从下手。
张苍想了想：
联系运营商,将王刚案发当天的通话录音取来。
其他人查下卷宗,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过类似案件,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有,小汪,宏伟,你们两个买些东西,亲自去卢华家走一趟,务必问出：卢华推入焚化炉前,是否有过最后遗容瞻仰。
有了明确目标,众人干劲十足：是,队长！
出了刑侦队,李明想要开车,却被张苍拒绝,而是让郭敏去开车。
等郭敏去开车期间,李明表情有些担心：队长,我和徐子平虽然是好兄弟,但我行事风格,绝对干净。
张苍不说话,只是安静等车。
李明急了：队长,我敢对着这身衣服发誓,若是贪污受贿,死全家。
你昨天还贪污我五块钱呢。
啊有么
昨天你买烟没钱,我给了你二十,中南海十五,你没找我钱。
……这也算
张苍斜眼瞥了李明一眼：那你说说,什么叫贪污
呃……誓言能收回不
衣服能脱不
李明赶紧捂住衣服,一副打死也不脱的架势。
张苍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记住,以后发誓,别对着这身衣服,也不要轻易拉你父母下水。
是,队长,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给~
张苍看着李明递来的五元钱,美哉美哉的收了起来。
李明瓮声瓮气道：队长,我单纯的怀疑,你只是想要回这五块钱！
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有什么问题么
才五块钱而已,我昨晚还给您买了一杯咖啡呢,那可是十五！
那是你自愿的,再者说,你这叫行贿,思想有严重问题。
李明气急：那您怎么不说,您那是受贿
张苍老神在在的耸耸肩：我这叫钓鱼执法,办公室有监控,我回头就举报你。
别,张队,祖宗,我错了还不行么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早晨还没吃东西,这都快中午了,郭敏应该饿了~
李明恨恨的握紧拳头,又无力松开。
好吧,我去买,张队您吃什么
煎饼果子~
还是钓鱼
不放鱼,要是有炸脆,不要果子,要炸脆。
……好吧~
郭敏开车来时,等待她的只有张苍一人。
等队长上车,她好奇问道：队长,李明呢
他心疼你,给你买吃的去了。
那榆木疙瘩会这么好心
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不是傻,而且那小子不错,我看得出,你对他也有感觉。
反正我是女人,不会先和他表白。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别错过了。
……
郭敏看向车外,李明正捧着三份煎饼和一杯豆浆走来。
上车后,他将一份煎饼给了张苍,随即又将一份煎饼和仅有的一份豆浆,给了郭敏。
张苍郁闷：我也喜欢喝豆浆啊
差五块,买不了~
……你小子~
车辆启动,郭敏美滋滋。
殡仪馆在郊区,开车需要两个多小时,需要经过好几个红绿灯。
途经一处红绿灯时,一名交警正在指挥交通。
张苍一边啃着煎饼,一边问道：那就是徐子平
李明点点头：嗯,队长,我兄弟家境困难,我没有举报他。
嗯,郭敏,靠边停车。
啊
郭敏一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车子停稳,张苍怒道：李明,下车。
啊队长,您~
我让你下车！
李明不明所以,手扶着车门,不愿下去。
张苍一把推开车门,霸道的将李明拽了下来。
你是我张苍的耻辱,滚！
说罢,张苍狠狠踹了一脚李明。
旁边过往行人,很快被两身制服吸引,窃窃私语。
张苍怒气冲冲上车,砰的一声,关门很大声。
开车！
郭敏吓得脸色都变了,直到张苍第三次吼她,车子才不情不愿的开走。
李明站在路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周围群众异样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声,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那一刻,他恨透了张苍。
更远处,徐子平看到好兄弟被扔在路边,狐疑之色很浓。
……
6.
百安市殡仪馆。
张苍出示证件后,在经理的带领下,开启参观模式。
经理并不知道张苍意欲何为,不过对方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多问。
秦经理,咱们这里应该也有美容师吧。
嗯,有的张队长。
能带我见见他们么
当然可以,张队长这边请。
秦经理很热情,但因为工作原因,身上总有一股特别味道。
郭敏全程皱着眉头,她不喜欢这里。
张苍倒是无所谓,一路上和秦经理有说有笑。
很快,三人来到办公区。
秦经理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安排好,此时有两个遗容师正在等候。
一男一女,岁数都在四十左右。
张苍见到二人的瞬间,眼底便闪过一丝失望的神采。
简单聊了聊,多是一些工作辛不辛苦,害不害怕,有没有想加入法医部的想法后,张苍便突兀的决定离开。
闹的两个遗容师,还以为就此能够吃上皇粮。
感情只是黄粱一梦。
秦经理,我想自己随便看看,方便么
方便方便,张队长,这是我的手机号,若是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多谢。
秦经理离开后,郭敏不解的看了张苍一眼。
队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嫌疑人。
凶手不是卢华么
说完,郭敏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毕竟,卢华已经死去半个月,突然出现杀人,怎么想怎么诡异。
小郭,你记住,这世上没鬼！
可那卢华明明已经~
哦,也是,这世上,也没准有鬼~
队长,您怎么这样人家明明已经很害怕了~
张苍笑了笑,突然指着一个扫地的老人,神秘兮兮道：小郭,你看那个老人！
郭敏神色一紧,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正在扫地。
队长,你让我看什么
小郭,你有没有发现,他没有影子
郭敏莫名紧张起来,视线下移,竟然真的没有看到影子。
一瞬间,恐惧袭上心头,她感觉身旁多了很多不可名状的身影。
鬼啊~
张苍突然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啊~
与此同时,精神高度紧张的郭敏,吓得怪叫一声,追着张苍就跑,鞋都差点跑丢了。
以至于来火葬场的家属,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一个小孩似是听到他们谈话,不解的问：妈妈,阴天就是没有影子啊,那个姐姐为什么这么胆小
……
此后几天,刑侦队一直忙碌着。
但是始终找不到有力线索。
除了张苍,每个人心上都好似压着一座大山。
晚上办公时,更是将所有灯光全部打开。
郭敏最可怜,上厕所是个难题。
她现在特别讨厌一个人行事。
李明自从那天被张苍踹了一脚后,一直没来上班。
郭敏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劝他赶紧归队,否则会受到处分。
李明火气很冲,说早就干够刑警了,以后要干交警。
无论郭敏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法医宁瑶那边的检查终于出了报告结果。
可是众人宁愿看不到这份报告。
根据种种鉴定,死者王刚就是被卢华杀害的,指纹做不了假。
毕竟现实世界和电影不一样,指纹没那么容易伪造。
而且自从二代身份证开始,指纹早就录入系统,绝对不会出错。
一时间,阴霾再次笼罩办公室。
然而,坏消息还没结束。
通讯公司也于这一日,提供了案发当天,王刚的通话内容。
对方用了变声器,威胁王刚删除几条视频。
但是那些视频,都和付成业肇事无关。
还有汪越和丁宏伟二人,他们说卢华家属,在卢华火化前,进行过最后瞻仰。
是亲眼看着卢华被推进焚化炉的。
张苍眉头皱的很深,他是无神论者,从穿上这身制服的那一刻起,就不相信所谓的怪力乱神。
可其他成员的表情,显然已经相信了。
郭敏挂断与李明的通话,心情沉重的来到张苍面前,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张队,这份是五年前的卷宗,您看看吧。
张苍接过,只一眼,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纸人杀人案
郭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室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嗯,五年前,也是在咱们市,死者曹某被两个纸人杀害,视频录像至今还在保存。
视频拷贝了么
拷贝了,我现在放给您看~
视频很快打开,时间是深夜,路灯昏黄,但可以看清基本情况。
一个男子正在街边行走。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画面,吓得坐在地上。
紧接着转身就跑,可是没跑几步,又吓得坐在地上。
须臾~
两个纸人,行动怪异的靠近男子。
一把匕首,慢慢刺进男子后心。
随后,两个纸人转过身,看向监控摄像头。
画面就此定格,众人盯着画面,如芒在背。
那同样是一张诡异的笑脸。
有意思~
张苍玩味的敲击着桌面。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迷茫或者没有头绪时,张苍才会如此。
叮~
郭敏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李明。
她后退一些,接通电话,声音很轻,担心吵到正在思考的队长。
片刻后~
郭敏神色复杂的来到张苍面前：队长,徐子平死了。
死了
嗯,李明就在案发现场,希望您赶紧过去。
又是灵异事件
郭敏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视频,点点头。
张苍诧异：也是纸人杀人
……
7.
某十字路口,案发现场。
徐子平倒在血泊中,心脏位置有一把匕首。
他眼睛睁的很大,表情扭曲,和死者王刚死时模样如出一辙。
宁瑶正在进行采样,她的手有些抖,脸色很苍白。
其他法医和民警也在配合帮忙,想要搜集更多证据,奈何一无所获。
警笛声中,四辆警车停在路边。
李明快速来到近前,看到张苍等人,悬着的心顿时松下不少。
队长。
嗯,看来我这一脚,是白踹了。
李明腹诽：您怎么不说,我这一脚是白挨了呢
具体情况！
张苍一边说,一边来到近前。
其他人员纷纷自动让开。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
队长,有视频,您还是自己看吧。
交通部已经将道路视频发到李明手机上,画面很清晰。
张苍等人看着视频,眉宇越发凝重。
视频内容大致与之前看到的纸人杀人案类似。
不同的是,徐子平起初并不害怕,还指着纸人大骂。
可是当纸人距离他五六米时,徐子平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道路摄像头是高清,能够勉强看到徐子平表情。
他当时的表情是惊愕的,是恐惧的。
可即便如此,徐子平还是在和对方说着什么。
只是随着他与纸人对话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恐。
最后,他被纸人慢慢按在地上,将匕首缓缓插进他的心脏。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随着一团火焰燃烧而起,纸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画面就此结束。
除张苍外,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明明是即将入夏的春天,却仿佛被寒冬笼罩。
你们说,纸人都这么牛逼了,杀个人还有必要用刀么
一语点醒众人！
是啊！
纸人都这么牛逼了,杀个人有必要用刀么
要真是怪力乱神,谁特么还用物理攻击
李明弱弱道：队长,要是它还没四级呢
噗~
紧张氛围,因为这一句话,顿时化于无形。
张苍原本紧锁的眉头,也于一瞬间舒展。
李明,即刻联系交通部,以此路口为中心,我要方圆两公里内所有交通监控。
是,队长！
小汪,宏伟,小张,大力,你们四人,分别开一辆车,朝四个方向,沿途寻找监控设备,拷贝三天内所有影像。
是,队长！
汪越四人立马行动起来。
明远,你平时喜欢玩刀,这把刀和杀死王刚的刀,你都带回去研究,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是,队长。
郭敏。
队长,我想跟着你~
郭敏毕竟是女孩子,即便明知这不是灵异事件,也不想离开她最信任的人。
好吧,跟在我身边可以,你利用地图,检索百安市所有寿衣店。
队长,你怀疑那个纸人,是从寿衣店流出的
不然呢
哦,我这就查。
张苍吩咐完后,来到死者徐子平尸体前,眉头再次锁了起来。
宁瑶,可有什么发现
我能发现的,你一眼都能看到。
宁瑶显然还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对张苍态度很不友好。
这把匕首可不可以给我
不行,匕首上可能有指纹。
纸人也有指纹么
张苍见宁瑶愣神,抽出匕首,反手递给陆明远。
你干什么你这是破坏现场。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张苍说完,便带着郭敏、李明开车离去。
这一次,是他亲自开车。
李明坐在副驾驶：队长,我们现在去哪
殡仪馆。
郭敏摆弄手机的手指一顿,楚楚可怜道：队长,我能下车么
张苍一脚油门踩死,车速猛然提了起来：可以~
郭敏看了一眼车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以及无尽的黑暗。
吐了吐舌头,继续搜寿衣店。
队长,寿衣店有几十家,有没有什么提示
嗯,你挨个点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门头或者什么地方有古人画像的。
古人画像
嗯,查吧。
哦~
郭敏云里雾里,只好挨个点开查看。
不得不说,大半夜的,刚刚经历完灵异事件,此时又一头闷在寿衣店里,多少有点心虚。
两个小时后,殡仪馆门前。
张苍率先下车,也不顾身后二人抗拒,直接走了进去。
值班保安拦住张苍,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人。
殡仪馆已经下班了,这大半夜的,你们来这干什么走亲还是访友
保安的冷笑话,并不可笑。
张苍出示证件后,问道：今天谁值班
本来是王主任的,结果秦经理和他换班,老早就来了,我打电话通知他
不用,你说的王主任是谁
王静,财务总监。
女的
嗯,叫王静,可不是女……
保安讪讪的闭上嘴,看来这个警察不喜欢他的冷笑话。
除了王静,还有谁在
那可多了,我们殡仪馆有客房,经常会有家属居住这里。
我说的是工作人员。
这……好像除了老李,没人愿意晚上住着。
老李是谁
我们这的保洁,干了快八年了。
张苍眼睛一亮：是不是身材有些佝偻,负责打扫院子的那人。
对对对~
保安像是开了机关枪模式,疯狂输出,唾沫星子喷了张苍一脸。
他现在在哪
这么晚了,应该在宿舍睡觉吧。
方便带我去么
保安看了一眼宿舍区,有些为难。
郭敏,你留在这,守好门。
啊
张苍不由分说,指了指漆黑的建筑：民警一家亲,有劳了。
保安无奈,只得带路。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一处宿舍。
保安敲开门,迎面是面容褶皱的保洁老李。
小张,这么晚了,有事么
李大爷,这位是张警官,他有事问你。
张警官啊,我记得你,前些天你还说我是鬼呢。
一句玩笑,老丈别当真。
呵呵,在这干了八年,不是鬼也是鬼喽。
老李很热情,将三人让进屋,可惜没有茶,他很自责。
张苍借助不算亮的节能灯,一直盯着老李的手。
张警官,您总盯着我的手干什么
好奇。
哦,那您仔细看看。
说着,老李摊开双手,送到张苍眼前。
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烙印着岁月的心酸。
老丈,打扰您休息了,多有得罪。
张苍起身,歉意离去。
保安丈二和尚,一个劲的挠头。
怀疑这位人民警察,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癖好。
出了殡仪馆,张苍让李明开车,而他则坐在后座发呆。
竟然不是他
郭敏与李明对视一眼,不明白队长说的是什么。
队长,我们现在去哪
回局里。
好！
……
8.
办公室中,张苍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郭敏还在检索地图,寻找有古人画像的寿衣店。
李明和其他几人,正在查看收集过来的影像。
陆明远正在和几个哥们互动,研究那两把匕首。
时间在忙碌中飞速流逝,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张苍连续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此时歪在办公椅上,打着轻微的鼾声。
队……
李明发现可疑视频,正准备报告队长,却被郭敏一把捂住嘴巴。
嘘,队长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不急于一时。
李明点点头,其他几人也自觉的压低各种声音,只为让队长睡的安稳一些。
谁知,方才乱糟糟环境,张苍睡得很安稳。
此时安静了,他反而猛地惊醒。
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众人无语,早知道刚才就不这么安静了。
白瞎了他们一番好心。
队长,我们发现一辆可疑车辆,三天前就已经埋伏在案发一里外。
打开我看看。
李明熟练打开视频。
视频是半夜,时间显示凌晨3:05,一辆面包车缓慢驶进一片小树林。
此后三天,面包车一直停在这里。
因为车膜颜色太深,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且,车里的人一直没有下车。
案发当天,一直不动的面包车启动,缓缓驶入主路。
随即,就是一片盲区。
直到当天夜里,面包车也没有再出现。
距离徐子平遇害前一个小时,一个纸人出现在画面中。
它以怪异的姿势前行,期间有几辆车经过,明显有刹车痕迹。
还有一辆大货车,更是吓得车身一阵晃动。
纸人来到交通信号灯下,便一动不动。
一直等到徐子平出现在画面中,纸人才再次行动起来。
后面的画面,张苍已经看过。
李明,徐子平当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时我们在喝酒,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走了。
开车走的
嗯,他的车在距离案发现场三百米外。
和谁通话
李明耸耸肩：虚拟号码,对方用的是变声器。
张苍仿佛猜到一般,点点头：通话内容呢
提到一个名字,王芳,然后就是约定地点。
王芳是谁
青梅竹马,后来不幸溺水,徐子平几次醉酒都提到过,哭的很伤心。
张苍眉头拧了拧：这么说,王芳的死,他应该有很大责任。
李明点点头：徐子平手机里一直留着王芳照片,很美的一个姑……嘶~
腰间突然传来剧痛,疼的李明直冒冷汗。
有多美
郭敏不善的问道。
李明讪讪的笑了笑：不及你十分之……嘶~
又是一股剧痛过后,郭敏气呼呼的去忙了。
张苍忍俊不禁：你是怀疑,对方利用王芳和徐子平内心的恐惧与自责,设计纸人杀人。
嗯。
李明一边揉着腰,一边肯定的点点头。
张苍像是早就猜到一般,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
这让等着被领导夸赞的李明,悻悻然。
郭敏,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郭敏正在滴眼药水,听到队长叫她,眼药水滴进了嘴里。
一阵呸呸后,无奈道：队长,没有你说的那种带有古人头像的寿衣店。
没有
张苍眼神微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失误。
不过~
郭敏拿着手机,快步走来,将手机递给张苍。
队长,你看看,这家饭店的招牌,算不算
张苍眼睛一亮,赶忙接过手机。
图片中,是一家豆腐店,店标是一个类似肯德基老人的图标。
不过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华夏特有的古人装扮。
百年传承,文思豆腐
张苍对美食不甚了解,露出迷茫眼神。
郭敏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滔滔不绝,对文思豆腐各种赞不绝口。
说到最后,还俏皮的吸溜一声,声称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一下。
张苍眼睛越来越亮：你是说,这文思豆腐的做法,是在一块豆腐上,切上一千刀
嗯嗯,就是不知道这家的文思豆腐,正不正宗。
想吃
嗯呐~
那还等什么,走。
啊
郭敏诧异,不确定队长是忽悠她,还是真的要请客。
她更希望是后者。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弱弱的提醒一句：队长,文思豆腐很贵的哦~
没事,李明买单。
啥
其他人见队长来真的,纷纷投来希冀目光。
张苍大手一挥：都去！明远,记得带上那把刀~
队长万岁,明哥万岁。
李明：……不是……那个……诶~
……
9.
文思豆腐店前,三辆车相继停好。
众人相继下车,穿的都是便衣。
张苍没有急于去豆腐店,而是四处张望。
队长,您看什么呢
郭敏好奇问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吃豆腐。
寿衣店。
……
郭敏无语,就算旁边有寿衣店,也不会这么巧合,就是那个纸人的寿衣店吧
而且,就算真是,人家也不会直接承认,毕竟那个纸人已经成灰了。
更何况,郭敏看了一圈,周围根本没有寿衣店。
队长,快走啦,我想吃豆腐。
你自己不就有么~
队长,你邪恶了。
呃……好吧,我错了,一会让李明多点点菜。
嘻嘻,好！
李明：……队长,咱能别可着一个人造么
众人相继进入饭店,首选菜自然是文思豆腐。
价格也是真不低,98一碗,还只是一个人的量。
八个人就是小六百,还不算别的菜,可把李明肝疼坏了。
等文思豆腐端上来后,郭敏第一个抢过碗,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第二碗给的是张苍,他没有急于吃,而是看着宛如发丝的豆腐丝,怔怔出神。
很快,其他几人也都吃上,唯独张苍,还在盯着豆腐丝发呆。
李明最为悲催,他刚刚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文思豆腐,就被郭敏抢了去。
美其名曰：替他省一百块钱。
……
李明委屈的看了一眼还在盯着豆腐发呆的张苍,弱弱道：队长,豆腐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给……
吸溜~
还在发呆的张苍,仿佛生怕豆腐被某人抢走一般,上来就是一大口。
一边回味,一边问道：李明,你刚才说啥
……没啥~
几人吃的都很开心,唯独李明郁郁寡欢。
想再要一碗,又怕被郭敏抢走。
也怕被队长抢走。
众人正吃的不亦乐乎,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面容冷酷男子,穿着围裙,打开后备箱门后,开始搬运豆腐块。
张苍和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惊喜根本掩饰不住。
陆明远更是对张苍竖起大拇指。
明远,你一会借故上厕所,去后厨。
明白,队长。
几人继续品尝美味,当冷酷男子最后一趟搬豆腐时,陆明远起身,询问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
得知后,他慢腾腾朝卫生间走去。
等冷酷男子经过他身旁后,他瞥了一眼厨房方位,走进厕所。
等了约莫五分钟,冷酷男子离开,他才从厕所出来,直奔后厨。
与此同时,张苍给牛大力使了个眼色,又瞥了一眼面包车。
牛大力起身,招呼李明出去抽烟。
借此机会,将定位器固定在面包车上。
后厨。
陆明远突兀进来,引来众人目光。
陆明远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大厨身上。
他一手拿着豆腐,一手持刀,不明所以的看着陆明远。
先生,这里是后厨,请你出去,不要耽误我们工作。
不好意思,我是来还东西的。
还东西
大厨放下豆腐块,却没有放下右手中的刀。
陆明远也不害怕,来到近前,从腰上取出一把匕首。
大师傅,您的刀~
先生,你是在开玩笑么请不要耽误我工作,外面还有食客等着吃我的文思豆腐呢。
你手里那把刀是新的吧,合不合手,够不够快
切豆腐够用了。
捅人心脏,应该也够用吧。
大厨恼羞成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了,毕竟你手里这把刀的开刃方式,和我手里这把,一模一样。
陆明远说完,故作失落转身。
刹那间,一股寒意袭来。
陆明远不惊反喜,随着叮的一声,后心被一件硬物抵住。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大厨握刀的手,笑道：大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杀了他！
一声令下,原本看戏的众人,纷纷取出武器。
砰~
一声枪响,张苍老神在在的走了进来。
我一直都想知道,七步之内,到底是枪快,还是你们刀快。
与此同时,大厅乱作一团。
有往外跑的,也有好奇往里看的。
郭敏急的不行,因为好几个服务员都跑了。
队长,我们人手不够,跑了不少人。
可恶！
张苍骂了一句,但是表情却很轻松。
还不动声色的对郭敏眨了一下眼睛。
郭敏愕然,继而配合的开始演戏,大呼小叫着让所有人不许动。
大厨见大势已去,似是不愿更多人被牵连,一把扔掉手中刀：和他们无关,我和你们走。
张苍耸耸肩：那感情好,明远~
陆明远急道：队长,这些人明显都是一伙的。
瞎说,他们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连豆腐都不会切,怎么就是一伙的了
陆明远虽然不知道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绝对不会糊涂到分不清好坏。
既然队长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装傻充愣,给大厨一个人戴上手铐。
一顿豆腐,既品尝了美食,也成功抓住嫌疑人之一,张苍心情格外的好。
可是令众人不解的,张苍并未对大厨进行审讯,只是看押。
而且这一关,就是三天。
李明实在猜不透队长心里,急道：队长,再不审讯,所有相关人员,就都跑了。
要跑,三天早就都跑干净了,你这太监急的太晚了。
我~
李明无语,恰好对上郭敏怀疑目光,他赶忙申辩：队长只是比喻,我不是太监。
噗~
办公室众人笑作一团。
又是一天后。
汪越将面包车行驶路线,拿给张苍。
路线很长,从市区一直到郊外很远地方。
其中在三个地方,有所停留。
郭敏拿来手机,滑动三张图片,一个是寿衣店,一个是殡仪馆,还有一个,是豆腐厂。
行动！
是！
众人领命,配合其他组成员和特警队,不到半天时间,就将三处地方,全部控制。
而与此同时,张苍正带着一队人,朝着面包车最后驶去的方向而去。
面包车最后停下的位置,是山里的一处村庄。
随着张苍一声令下,上百特警荷枪实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不到三十户人家,全部控制。
其中有老人,也有孩童,无一例外,全部被带回看守所。
可是面对审讯,他们全都闭口不语。
李明无计可施,再次找到张苍。
队长,那群人肯定都有问题,但是我审不出来。
没本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李明明显不服气：要不是现在不允许暴力,我高低能审出点什么。
屈打成招,也好意思说出口
队长,那您说怎么办他们就跟串通好一样,一个字都不说,您去了也一样。
哦,那还是你继续审吧,我怕丢面。
队长,您不能这样~
这是命令！
……好吧~
李明悻悻离去,郭敏犹豫着来到近前：队长,李明他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您不准备出面
不急~
不急
嗯,有个关键人物还没出现。
谁
正在这时,陆明远跑了进来。
队长,殡仪馆秦经理说要见您。
这不就来了
张苍说完,轻松表情为之一顿。
随即,他猛地一拍额头：真是糊涂,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郭敏云里雾里,陆明远杵在原地,张了张嘴,想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先将秦经理关起来,他可能是无辜的。
啊
回来再和你们解释,我要先去一趟殡仪馆。
可……
陆明远也傻了,不知道队长在抽什么风。
人家都主动自首了,你还跑殡仪馆干什么去
张苍没有理会二人,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看着二人问道：你们今天谁开车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开车了。
郭敏,你开车,明远,戴上家伙,一起。
……
10.
殡仪馆门口。
车辆刚刚停稳,张苍就飞速下车,直奔值班室。
看到那夜保安后,上去二话不说,便将他制服。
那保安像是知道会如此一般,也不害怕,而是冷笑：张队长,你果然是神探。
张苍眉头微皱：你们还有底牌
放了所有人,我和村长任凭处置。
说,你们的底牌是什么
呵呵~
保安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张队长日理万机,断案如神,难道就没觉得,这几天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张苍眉头拧成一团,突然,他手上发力,疼的保安嗷嗷怪叫。
方柔在你们手上
张队长果然是神探,若不想你女人被剥了皮,就赶紧放走阴人村所有人。
你觉得,我会为了自己的女人,放走你们这些恶人么
张苍的声音,略显颤抖。
保安只是冷笑,显然早已猜到张苍会如此。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女人不够,可若是再加上你的骨肉呢
什么
张苍的手,明显松了一些。
保安趁机挣脱,张苍并未再次动手。
张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不想一年后收到你孩子的人皮,就别做错误决定。
郭敏和陆明远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张苍最后并未为难保安,而是落寞离开值班室。
郭敏二人跟上,来到车里。
队长,嫂子不会有危险的。
陆明远也安慰：是啊队长,您别担心,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张苍看了一眼宿舍区,那里似乎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在挑衅。
如果你们嫂子的皮没了,谈何天相
……
郭敏二人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
陆明远担忧道：队长,你不会真想放了所有人吧。
你嫂子那么美,若是被剥了皮,得多丑啊~
可是队长,那么多人……
陆明远还想说什么,却被郭敏眼神制止。
她悄悄说道：队长还有闲心扯皮,你也想当太监
陆明远下意识看了一眼下身,无语道：那现在怎么办
郭敏耸耸肩：别问我,问队长。
去山里。
山里
阴人村！
……
11.
当日,深夜。
张苍在郭敏的帮助下,踩着陆明远肩膀,从殡仪馆外墙翻了进去。
一路来到宿舍门外,不等他敲门,原本熄灯的屋子,亮起了光。
吱呀~
房门打开,熟悉的褶皱脸映入眼帘。
村长,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张队长深夜造访,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成竹不敢当,只想试一试。
请进。
多谢。
二人像是莫逆之交,有说有笑,客客气气的来到屋中坐好。
方柔并不在这里。
当然,张苍也没奢望方柔在这里。
村长,门口那个保安,是您孙子吧。
张队长不愧神探之名。
猜的。
那更无愧神探之名。
张苍耸耸肩：既然如此,村长可否看在我神探之名的份上,放了晚辈的小娇妻
呵呵,你女人的确很嫩,她的皮若是完整剥下来,定是一件世间罕见的艺术品。
别,我女人怕疼,会哭的。
无妨,老朽的刀,很快。
张苍目光再次看向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
老人笑了笑,像是脱手套一般,脱掉一层假皮,露出一双比女人还女人的手。
嘶,我媳妇看了一定羡慕死~
老人像是怕张苍饿虎扑食一般,赶忙又将人皮‘手套’戴上。
张苍啧啧两声,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队长,深夜造访,应该不是只为看老朽的这双手吧。
张苍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取出一根烟,点燃。
吞云吐雾间,无奈道：终于不用为备孕受折磨了。
老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催问。
一支烟很快抽完,张苍不过瘾的又点了一根。
吸了两口后,才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个卷轴。
老人身体明显绷紧,脸色也变了。
张苍笑了笑,将烟头对准卷轴：村长,你说这个位置烫下去,你们敬若神明的祖先,哪里会多出个窟窿
你敢！
刷~
毫无征兆的,一把匕首出现在老人手中,速度之快,堪称绝技。
张苍毫不掩饰眼中赞叹：村长好身手,不过你有信心,杀我之前,保住你老祖画像么
哗啦~
卷轴展开,一幅古人画像跃然呈现。
同时,张苍另一只手,捏着画像中央。
一旦有变故,他会毫不犹豫撕毁画像。
那根未燃尽的烟,被他叼在嘴上,熏的他不得不眯起一只眼睛。
很难受~
村长,你要再不收起刀,我不确定会不会提前撕了你祖宗。
老人犹豫片刻,当啷一声,将刀扔在地上。
说吧,条件。
张苍半边脸被烟熏的生疼,将卷轴递给老人,随即赶紧拿下烟,揉了揉脸。
老人接过卷轴,视若珍宝的卷好,不明所以的看着张苍。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神探,会这么轻易的将底牌还给他。
此时,即便手中没刀,他也有万全把握,杀了这个神探。
可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村长,当着你老祖的面,我可以和你保证,会放了阴人村的人。
当真
有前提的,我指的是那些没沾染过血的。
哼,休要蒙骗老朽,以你的本事,根本无法查清谁没有沾染过鲜血。
张苍耸耸肩：我是没这本事,但是它有啊。
张苍指了指卷轴,原本不屑一顾的老人,顿时敬若神明。
老朽如何信你
不需要你信。
哦
因为你没得选啊。
老人气的怒色上涌,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不在乎你妻子和孩子的死活。
当然在乎。
张苍赶忙申辩,仿佛方柔就躲在某个角落一般。
不过,我更相信村长您,不会以女人来要挟我。
你就这么确定
不确定,纯属猜的。
还是不在乎你的女人。
张苍脸色微变：村长大人,我们夫妻感情很好,您可不能挖墙脚啊。
呵呵~
老人被张苍这句话逗笑了。
随即他长叹一声：好吧,老朽随你走。
我媳妇呢
放心,他没事,只要你放了阴人村的无辜村民,她自然会平安无事的回家。
好,村长,请。
……
11.
阴人村二十八户人家,132口人,最终放走的,足有八十六人。
其他人或多或少,双手都沾染过鲜血。
他们是虔诚的信徒,在老祖面前,什么都没有隐瞒。
这其中,也许会有漏网之鱼。
不过,那么多人被抓,传承千年的手艺,也注定要失传。
再想以此种方式作案,怕是难如登天。
但万事没有绝对,至于会不会发生,并不是人为能够制止的。
纸人师、剥皮手、缝尸匠、快刀仙,啧啧~
李明看着审讯记录,啧啧称奇。
想不到他们崇拜的老祖,竟然是尧舜时期的皋陶。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付成业也是神通广大,连这样的手艺人都能找到。
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有人背锅,干嘛还要赶尽杀绝
他老爹养小三,这小子虽然坏,却很在乎他母亲,他是怕王刚将小三信息发到网上吧。
这个借口……啧啧,真是牵强。
不管怎么说,该落网的,也都落网了。
诶,队长呢
郭敏听到众人询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众人投来好奇目光。
郭敏未曾开口,脸先红了。
队长半个小时前,接到嫂子电话,要交公粮。
噗~
哈哈哈~
办公室笑作一团。
12.
温馨的卧室中。
方柔像审犯人一样,盯着张苍。
说,当时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必须十成！
胡说,我明明听到你说不确定的。
老婆大人,我那是为了蛊惑敌人,你是了解我的,你老公可是神探。
我不信！
那你怎么才信
看你表现喽~
呃……老婆大人,你不是已经怀上了么
那就巩固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