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摇晃的车厢内,时不时便响起一阵阵铃铛声,李扶音被吵醒,不耐烦地拧起了眉头,脸上满是不悦。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坐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铃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叮铃……”
李扶音睁开眼,眼神有片刻的迷惘,在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后,她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只见一袭深红锦袍的容祁姿态懒散地斜倚靠在车厢之中,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瞧着她,眼神赫然是在瞧一个十分有趣的玩物……
“我没死?”
李扶音反应过来,立刻一把捂住胸口衣襟,惊慌失措道,“啊!太子殿下,你要带我去哪?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我已经有婚约了,我可是未来的宁王妃!”
“你猜呢?”
容祁意味深长地睨着她,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马车摇摇晃晃,铃铛声响个不停。
李扶音烦得要死,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项圈,项圈上镶着两颗铃铛,她人动一下铃铛就响一声……
看到这玩意儿,李扶音瞬间炸毛,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的容祁,竟敢用狗项圈羞辱自己!
她真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掐死他,这个记仇的浑蛋,不就是从前被她用此物羞辱过吗?!
但那也是因为……那时候她年少轻狂不懂事,而他又倔得要死不肯低头,所以恶向胆边生,将他灌醉后,强行给他戴上了狗项圈……
没想到这样招数,也被他学了来,还用回到了自己身上!
李扶音在心底暗暗盘算了一下偷袭容祁成功的几率,最终选择了放弃。
罢了罢了,人家当时能戴的?自己如今怎么就戴不得了?本公主能屈能伸,不就是个项圈嘛,比起性命,宋云清的颜面算什么东西!
想通之后,李扶音忍下怒火,露出了一脸娇羞的表情故意恶心他,一边摸着项圈一边捏着嗓子道:“太子殿下,这是你送我的……首饰吗?”
“首饰?噗哈哈哈……”
容祁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不似之前的冷笑讽笑假笑,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眉眼间的戾气都被笑没了。
他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伸手摸了摸李扶音的头,甚是得意扬扬道:“是啊,你喜欢么?”
真拿她当小狗摸呢?
李扶音低头躲开他的手,恨得牙根痒痒,挤出恶心人的声音道:“殿下虽是好意相送,但我已有心仪之人,实在不能收……”
说着,她快速摸索着脖颈上的项圈,想趁机解开,马车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容祁不由分说便拎起她下了马车。
李扶音抬眼一看,只见一道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
长公主府。
李扶音:“……”
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之事,李扶音从容祁手中挣脱,再一次拔腿就要跑。
“嗷呕——”
她跑了没几步,便被脖子上的项圈扼住了喉咙,被迫停下。
扭过头一看,身后挂着一条细长的铁链,一端在她的项圈上,另一端,则被容祁牢牢攥在掌心之中。
逃又逃不掉,打也打不过,李扶音只能垂头丧气回到容祁身旁,表情尴尬道:“我,我不是想跑,我就是有点尿急……”
“那你走错方向了。”
容祁面色平和,难得有几分耐心,指了指长公主府的大门,“里面有轩厕,孤可以带你去。”
李扶音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道:“不必了……我不急了。”
长公主府门口并无守卫阻拦,许是蔺荀提前打过招呼,容祁直接便走了进去。
李扶音跟在容祁身后,只觉得自己像他牵着的一条狗。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回自己的长公主府,竟是这般境况,实在是奇耻大辱……
李扶音完全没想到容祁会带她一个侯府小姐来这里,她也始终没觉得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
照理说,就算容祁疑心她就是李扶音,那也应该把她关起来严刑拷打才对,而不是这般堂而皇之地带在身边,简直莫名其妙。
难不成,他是听了白惜月的话,想看看蔺荀是否在意她?想用她的命换些好处?
这倒是有几分可能。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要不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扶音自己都不会相信。
容祁对她恨之入骨,既然不杀她,也不逼问她,便是没有把她当成李扶音,而是一个可以用来挑衅盛国皇室威严,威胁蔺荀的物件。
思及此,李扶音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暗暗思忱要不要向蔺荀传递消息,让他派人去救鹤染。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容祁这小子时时刻刻盯着她不放,她若是和蔺荀暗中联系被发现,岂不是主动暴露了自己?
更何况,以她和蔺荀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她来提醒,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能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自然清楚该怎么做。
“西周太子到——”
随着容祁步入院内,侯在院门口的内侍太监立刻高声通禀道。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容祁看来,李扶音跟在容祁身后不远处,死死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缩起来,好显得不那么起眼。
虽然如今用的是宋云清这身份,但面对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脸,她还是觉得臊得慌,丢人得很。
“三年不见,容质子别来无恙。”
李元昭目光阴沉地看着容祁,毫不客气地用他曾经的耻辱身份讥讽道。
昨日他虽并未出宫,却也听说了容祁的所作所为,只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没动手只是出言讥讽,已经是很客气了。
“盛国陛下别来无恙。”
只见容祁缓缓上前,端起皇族的架势,对着李元昭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十分客气地说道。
此时的他态度温和谦逊,仪态从容不迫,像是贵客临门拜访彬彬有礼,与昨日街上那狂傲不羁,野性疏狂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如此装腔作势,李元昭反而不好继续发作了,他冷嗤了一声,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不是贵国的国师蔺大人,特意邀请孤来府上参加葬礼的吗?”
说着,容祁的视线便飞快地扫了一眼焚烧台上的女子。他并未仔细看,好似对李扶音这个人全然不在意般,轻飘飘便移开了视线。
随后,他看向了蔺荀,眼神充满了挑衅。
“蔺大人,孤已经见过长公主殿下,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容祁表情淡然,故作大方道,“虽然庆荣长公主曾经亏欠孤许多,但俗话说,人死债消,从此以后,孤不会再计较前尘往事。”
蔺荀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从容祁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刻意的没有去看容祁,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
然而,当看见李扶音被戴着项圈,拴着铁链带进来那一刻,翻腾的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吞没,他再也压制不住情绪,眼里瞬间迸射出骇然杀意!
他竟敢……
他竟敢如此羞辱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