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李扶音死后魂魄并未立刻消散,而是在人间游荡了数十年,在这十年间,她亲眼见证了朝堂更迭,物是人非,最终盛国走向衰败。
而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名为白惜月的女人。
此女乃异世之人,身负古怪“系统”,靠攻略各种男人获得好处,而自己的亲弟弟庆元皇帝,便是其中之一,他被此女迷惑,色令智昏,为了她遣散后宫,主动让出皇位,只为与她双宿双飞,却被她和宁王联手背叛,最终悲愤自尽。
而当时的宁王,为了掩人耳目,迎娶了早已定亲的侯府嫡女宋云清为妻,在他登基后,宋云清理所当然成为了皇后,也成了后宫中的众矢之的,替宁王背负骂名,宁王看似十分敬重皇后,实际上却早心系白惜月,在地位稳固后,第一时间废了宋云清,想册立白惜月为后。
宋云清被困冷宫,日日夜夜受病痛折磨,怨气深重,李扶音这样的幽魂,最容易被怨气吸引,自然时常出现在宋云清的身旁,听她讲述自己的不甘与怨愤。
不过,李扶音当时并未多么同情宋云清,毕竟在她看来,这都是因为宋云清自讨苦吃,都成为皇后了还满脑子情情爱爱,完全不知道利用皇后的身份壮大自己,自然只能是一败涂地。
直到后来,白惜月成为皇后,却依旧不安分,与宁王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宁王无心朝政,不顾百姓与朝堂,短短数年盛国国力便迅速衰败,被曾经的敌国西周吞并成为附属国。
一想到自己活着时辛苦打造的太平盛世被人如此糟践,李扶音便气得吐血,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涌上心头,她可以容许白惜月玩弄男人,却不能允许她祸害国家百姓和天下苍生!
“姐姐,发髻梳好了,你看如何?”
白惜月悦耳的声音响起,将李扶音的思绪扯了回来,她视线落在镜中白惜月精致的脸上,眼里却流露出了遇见强敌时的兴奋之色。
因为她知道,有“系统”的帮助,她杀不了白惜月,也控制不了那些男人为她所迷。
不过,既然那些男人守不住盛国,那这一次,就让她李扶音来!
……
白惜月和李扶音到门口时,永安侯、侯夫人白氏、以及侯府大少爷宋云岭已在马车旁等候。
站在最中间的白氏最是显眼,通身气质充满了威严,端着一副世家主母的仪态。
“不是说了既然身子不适便不必去了吗?你还嫌昨日当众晕倒不够出丑?”
还未走近跟前,白氏冰冷威严的声音便已传来,李扶音的身子本能地一僵,随后手脚发凉,冷汗直冒。
李扶音不禁微微蹙眉,没想到这宋云清会如此惧怕白氏。
在侯府的这十几年,白氏看起来的确是将宋云清当成亲生女儿教导,可对她极其严厉,稍有不顺意便重重责罚,作为母亲,她从未对她有过半分温情,以至于宋云清被养得胆小软弱战战兢兢,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在府里的日子更是连庶女都不如。
唯有老永安侯对她还算不错,可老侯爷早年征战沙场,浑身伤病,双腿溃烂化脓,常年卧病在床,唯有宋云清不嫌弃,日日陪伴照顾,老侯爷被她的孝心感动,即便后来知道她并非自己的亲生孙女,也在临终前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还将她的名字刻在了宋家族谱上。
可老永安侯走后,宋云清在侯府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因为有了处处优秀的白惜月做对比,宋云清这个唯唯诺诺的假千金,自然就成了京中最大的笑柄。
“母亲!”
白惜月一路小跑到白氏跟前,挽住她的胳膊娇声道,“姐姐说她想同我们一道入宫,我便等了等她,姐姐身子虚弱,起身慢了些,母亲可别责怪她。”
“既然身子弱,又何必非要出门?这般慢吞吞的,岂非拖累了旁人!”
白氏拧着眉头责怪道,转头看向白惜月的眼神却十分温柔,“左右她去不去都无妨,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必等她……”
“母亲!”白惜月立刻打断了白氏的话,认真道,“月儿不希望在旁人眼里,是月儿抢走了姐姐的位置。虽然月儿被迫与家人分离十五年,但如今您与父兄这般疼爱月儿,月儿已十分知足,不会再奢求更多,还请父亲母亲对姐姐一如既往!”
闻言,白氏看向白惜月的眼里顿时布满了慈爱与怜惜。
虽然这些年白惜月并未养在侯府,但她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侯府的千金,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血缘关系的重要性。
永安侯与宋云岭亦是如此,看向白惜月的眼神同样满是温柔与赞许。
“咳咳,时辰不早了,快些出发,别误了时辰。”
永安侯瞧了一眼天色,转身便准备上马车,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女儿在,便对李扶音道,“你身子弱,便不必去了,回房好好歇着吧。”
李扶音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这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要被赶回去,这些人果真是没把宋云清当人看。
这宋云清虽然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可在侯府却是一丁点福气和好处都没有享受到,白惜月随口的一句话,倒好像是她偷走了她锦衣玉食、掌上明珠般的好日子了!
这永安侯府往日对宋云清的态度,李扶音总觉得有些古怪,就好像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并非亲生一般……
但此刻,李扶音无暇去想旁的事,一心只想入宫去,只是依着宋云清平日的性子,自是不敢忤逆尊长的。
眼看着侯府众人即将离去,李扶音突然道:“父亲大人,您不肯带我入宫,可是因为有了亲生女儿,便不想要清儿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身形一顿,纷纷朝着李扶音看来。
永安侯蹙眉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父何曾说过不要你!”
李扶音低头佯装抹泪,楚楚可怜道:“可方才月儿妹妹说,不想让旁人觉得她抢了我的位置,今日我若不在,旁人定会认为永安侯府只有一个嫡女……清儿本就不是父亲的血脉,若父亲母亲不肯要我,清儿这便收拾东西离开侯府!”
“你……你住口!”
永安侯气恼道,“是你自己不争气,跪个灵都晕倒,不让你去是不想让你受累丢人,你休要再胡闹,赶紧给我回房老实呆着去!”
李扶音一动不动,抬眸望向侯夫人白氏问道:“母亲也觉得我丢人,不愿带我出门吗?”
闻言白氏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胆小如鼠的宋云清竟敢当众质问自己,她刚想开口责骂,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府外,众目睽睽之下,此事若传开了,只怕不仅仅对侯府名誉有损,也会影响了白惜月在外的形象。
为了维护侯府形象,白氏强忍着怒火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会觉得你丢人?你在侯府十几年,一直都是我的亲生孩儿,我和你父亲怎会舍得让你离开!”
“真的吗?”
李扶音充满委屈的声音突然放大,带着哭腔道,“可方才,母亲赐给我的丫鬟锦绣说……母亲一直嫌弃我蠢笨软弱,如今有了亲生女儿后,更是不会多看我一眼,她还说,您迟早会将我赶出侯府……母亲,我不信她的话,只想听您亲口说,您真的就这么讨厌清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