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乡下人是糙,可对孕妇都高看一眼。
谁家不盼着添人进口,糟蹋孕妇,那是缺德事,容易惹公愤。
周大山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跳。
他再不是东西,也知道欺负孕妇这名声要是坐实了,他在村里真就臭了。
大队长那边也绝对兜不住他!
他瞅着柳清兰,眼神里全是怀疑。
葛文军把柳清兰往身后又挡了挡,不让周大山看。
“周大山,我媳妇有了身子,正该好好养着。”
“你三番五次带人来闹事,打伤你那胳膊,都算轻的!”
“现在,两条路。要么,你跪下给我媳妇磕头认错,再赔二十块钱。”
“要么,我现在就去镇上找公安,告你故意伤人、骚扰孕妇!”
“你自己挑!”葛文军话说得死死的,没给留一点空子。
二十块钱!还要磕头!不然就报公安!
周大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栽地上。
报公安?这罪名要是弄实在了,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可让他给葛文军磕头,还得掏二十块钱,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他下意识看向周围的村民,想找个人出来说句和气话。
可那些人,要么躲开他的目光,要么低着头,没一个敢出来给葛文军添堵。
特别是知道柳清兰怀上了,大家心里都向着葛文军了。
王婆子更是躲在人堆后头,动都不敢动。
周大山的心彻底凉了,他知道,今天他输定了。
他看看地上还在哼唧的手下,又看看跪着的周二狗他们,最后目光落到葛文军那冰冷的长矛尖上。
他腿一软,竟然真的“噗通”一声,跪在了葛文军面前!
这一下,比刚才周二狗他们跪下还让人震惊!
周大山,村里横着走的小队长,真给葛文军跪下了!
所有村民都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葛文军,这个以前任人欺负的怂货,竟然真把周大山踩脚底下了!
“我…我错了!文军兄弟,弟妹!是我不是人,是我混蛋!”
周大山跪在地上,屈辱地低着头,嗓子都哑了。
“我不该来找麻烦,不该吓着弟妹养胎!”
“磕头…磕头就算了,我…我赔钱!我赔二十块!”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钱,一张张往外拿,手抖得厉害。
二十块钱,快顶他大半年工分了,这么掏出来,他心疼得要死。
可他不敢不掏,报公安这事太吓人了。
他把凑齐的二十块钱,加上地上那十块,一共三十块,推到葛文军脚边。
“文军兄弟,钱…钱都在这儿了,您抬抬手,放我一马!”
葛文军瞅着地上的钱,又瞅瞅跪着的周大山,眼神还是冷的。
“钱留下,人滚。”
“但是,周大山,你给老子记清楚了。”
“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到我家门口五十米以内晃悠,或者再让我听见一句关于我媳妇的屁话。”
“下回,断的可就不是胳膊了。”
他声音不大,但那股狠劲儿谁都听得出来。
周大山跟得了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站起来,也顾不上周二狗他们了,招呼着那个断胳膊的手下,瘸着腿跑了。
周二狗和那个混子一看这情况,也赶紧捡起地上的脏衣服,磕头保证一定洗干净送回来,然后也溜了。
院子里外,又静了下来。
就剩葛文军站得笔直,身后是紧紧靠着他的柳清兰。
还有地上那三十块钱,和村民们震惊、敬畏,又有点复杂的眼神。
葛文军弯腰,把地上那三十块钱捡起来,揣进怀里。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围观的村民。
“各位乡亲,都瞅见了。”
“不是我葛文军爱惹事,是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我媳妇怀着娃,就想安稳过日子。”
“往后谁要是再敢上门找不痛快,或者在背后瞎嚼舌根子,周大山就是下场!”
他这话不轻不重,但警告的意思谁都懂。
村民们让他目光一扫,都下意识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他们心里都明白,葛文军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小子有钱,有本事,下手还狠,现在媳妇又怀上了,更不好惹了。
以后想占他家便宜,说三道四,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王婆子更是吓得脸发白,悄悄往人后头躲,生怕葛文军看她。
葛文军看目的达到了,也没再多说。
他扶着柳清兰,声音放柔和了。
“媳妇儿,咱进屋。”
柳清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红晕和惊吓过后的苍白,但心里却踏实得很。
葛文军关上院门,把外头的吵嚷彻底关在了门外。
他回头看着媳妇,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吓着了吧?”
柳清兰摇摇头,眼圈却红了。
“文军,你刚才…说我有了…是真的不?”她声音有点抖,带着点不敢信的期盼。
葛文军笑了,使劲点了点头。
“那还能有假?我还能拿这事瞎说?”
“咱家要有后了,清兰,咱要有娃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柳清兰搂进怀里,动作轻得跟捧着个瓷娃娃似的。
柳清兰靠在他热乎乎硬邦邦的胸口上,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话里的高兴和看重。
之前那些害怕和不安都没了,心里头满满的都是一种说不出的踏实和甜。
眼泪又掉下来了,这回,是高兴的。
“嗯!”她使劲点头,手也搂住了葛文军的腰,紧紧地。
窗户纸虽然破,可阳光照进来,落在俩人身上,暖洋洋的。
好像新的日子,跟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块儿来了。
以前那些欺负和苦日子,都要过去了。
葛文军抱着媳妇,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他知道,往后的路还长,事儿还多着呢。
可只要清兰在身边,肚子里还有个娃,他就浑身是劲儿,啥也不怕。
他要用自己这双手,给他们娘俩撑起一片天。
至于周大山,今天这么一闹,估计能老实几天。
等三天后拿到捕兽夹,他得找个“好机会”,把这祸根彻底拔了。
葛文军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很快又变成了温柔。
他轻轻拍着柳清兰的后背,在她耳边小声说。
“媳妇儿,甭怕,有我呢。”
“从今儿起,咱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