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定下来了的话,金二公子那边会修书吗?”裴焕生想起那位远在江浙做官的金盛,路途遥远,寄去书信也得费些日子。
“定下来就会跟他说的,但我估计二哥是没办法回来了。
长大之后,各自离家,四海为家了。
”
裴焕生深有感触,他在飘渺谷长大,倒也有几位弟弟妹妹陪着一起。
他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十八岁离家的时候,弟弟妹妹们还在念书捣乱,会逃学去喝糖水,或者是偷吃祭灶神的贡品……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远到他有时候会误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像是在感春伤怀。
裴焕生再次忙碌起来,祝升起初有想过和他一起的,但发现做个生意人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也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裴焕生一日奔波三四个地方几乎成了常态,推杯换盏之间,金银玉石夹杂着递出,得到一纸地契、一份文书、或是一笔买卖。
祝升不喜欢人声鼎沸的青瓦楼,楼外吆喝声太大,楼内也实在是不清静,像在金州取义,
放晴
昨夜的金州下了整夜的雨,还伴着雷声。
入睡前裴焕生以为雨季暂时不会停歇,怕是要过了清明才得放晴。
却是在二月的最后一日,大清早的,就见到了阳光。
还有些冷,带着风,让人不太舒服,可是阳光照在人身上,还是暖和的。
邻里甚至是将被子拿出来晒,悠哉悠哉地搬着板凳,坐在院落里头嗑瓜子。
裴焕生看着刺眼的阳光,有些恍惚,他歪歪脑袋,看了一眼四周。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崩断了。
他意识到,金州放晴了,祝升不会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这样的,有时候不知道见的是不是最后一面,没来得及道别,就先分别了。
他和祝升算得上是有这么一段过往,一段情缘了。
但他们总归不是一路人,还是要分别的。
裴焕生这么想着,幽幽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他将平又唤来,让他趁着天气好,将衣物被子都拿出去晒晒。
平又今日没见到那位夜桥的祝升,想来他们之间是不会再见面了。
正如平又一直想的那样,裴焕生身边人来人往,没有谁会为他停留的。
只有自己,还有时夜,兴许会一直陪着他。
等日后裴焕生不想再做生意了,金喜也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