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将醉 > 第7章
    “好,那就在商言商。

    投七成,分六成。

    ”

    七成本,六成利。

    汪鸿之也认准这是个得利的买卖。

    裴焕生显然不满足:“四成利,可不够下轮的本。

    ”

    “七成本,可够你吃一阵。

    ”

    “一本无万利,这个道理,汪老板应该比我懂。

    ”

    “无本事难成,没有打地基的房屋,是会坠的。

    ”

    “长此以往,利远超于本,我是要亏很多的。

    ”

    汪鸿之看着他一脸真挚的模样,心里想着骗鬼呢。

    但还是放了退让:“五成。

    ”

    “好呢。

    ”裴焕生朝着他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

    果然是个老狐狸。

    裴焕生送汪鸿之下楼,还在说谷雨后给他送春茶。

    时夜跟在后面,手里揣着檀木盒子,等他们两个走到门口了,才被裴焕生接过盒子,交到汪鸿之手里。

    “北方来的璞玉,让玉人雕了个镯子,想来会很适合令堂。

    ”

    汪鸿之打开檀木盒子,里面装着一只三彩镯子,是个稀罕物,有红、绿、紫三色,寓意“福、禄、寿”三全。

    “我替家母谢过裴郎君了。

    ”

    金喜凑到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和汪鸿之打了照面称兄道弟,等汪鸿之走了,他才揽着裴焕生的肩膀,替他舍不得:“那么金贵的玉镯子,说送就送啦?”

    “送给他娘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裴焕生松懈下来,和人谈生意他觉得费神,像是攒着一口气,一直没舍得吐,好不容易缓下来,松了这口气。

    “生意谈妥了?”

    “妥了。

    ”

    “还没得钱呢,就先贴这么一笔,我替你不值当。

    ”金喜努努嘴,但他不管这些,不拿什么注意的,“好了好了,得让你见个人,是你老相识。

    ”

    “什么老相识?”裴焕生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他,想着应该没有什么不欢而散的旧情人。

    “夜桥的祝升,你认得吗?他说和你曾经认识,想要见见你。

    难道真是寻仇的?这可不得了……”金喜看着坐在角落里的祝升,那人依旧淡定地喝着酒,没管他们这边。

    于是金喜想着,现在逃跑的话是否来得及。

    “不认得。

    ”裴焕生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有些困了,“让他走吧。

    ”

    “他可是夜桥的祝升!”

    “那就更得走了。

    ”裴焕生一脸认真地看着金喜,金喜却觉得他这样的表情跟骗小孩没什么两样。

    裴焕生对这样的人觉得还是要避而远之得好。

    他理解倒是能理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

    却不是很想与这样的人多接触。

    “裴焕生。

    ”

    还没等裴焕生和金喜转身出门,就被祝升给拦住了,一张好看的脸就这样如春风入怀撞入了裴焕生的眼里。

    裴焕生抬眼看他,觉得这人长得不错,就是看着有些生人勿近的模样。

    对于这样一张脸,他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裴焕生弯着眼睛朝他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金喜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常常同时透露着两种情绪,明明在笑,看似亲近,但是眼里的威胁和不爽快要溢出来了。

    金喜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他就是祝升,夜桥的祝升。

    ”

    裴焕生依旧笑眯眯的,装着腔调:“原来是‘生桥’,百闻不如一见。

    昔日只在江湖传闻里听说过,说你不避人,有许多人见过你。

    只是我想,这样抛头露面,若是被仇家看到,岂不是给自己招来祸端?”

    祝升自然听出他话里的刺了,但他并不在意:“能够与我结仇的,都是死人。

    ”

    裴焕生在内心“呵呵”一笑:好装。

    金喜秉着以和为贵的想法,拉着他们两个坐下来好好喝酒聊天。

    他坐下来就觉得坐如针毡,但又觉得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他紧张什么?他只需要负责喝酒看热闹才是。

    祝升倒了盅酒递给裴焕生,依旧是那壶落桃花。

    “这壶落桃花,淡雅清香,倒是不太合‘落桃花’这个名字。

    ”

    裴焕生看了一眼金喜,想起他和自己说过的事,原来点落桃花的就是祝升。

    他越看这人越觉得熟悉,长得好看,是他喜欢的那款。

    若非这人是夜桥的人,兴许他会大胆一试。

    裴焕生笑着摇摇头,惋惜道:“这是群芳好,可不是什么落桃花。

    你被骗了哦。

    ”

    裴焕生从腰间取下来一串玉坠子,放在桌子上:“就当是赔你的酒钱了。

    ”

    祝升将玉坠子推回去,他看不出来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只是很平淡地接受这一切,拒绝了裴焕生的赔偿,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请求:“我要你手腕上的念珠。

    ”

    金喜险些往后栽倒,连忙扶住桌子,看着这两个人,一个风轻云淡,一个笑意盈盈。

    他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

    “这串念珠?”裴焕生轻笑一声,“你年纪小,想得倒是挺好,太贪心了哦。

    ”

    “裴郎君当真不认得我吗?”祝升看着他那一双含笑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一丝说谎的痕迹。

    两年前在凉州的那个夜晚,他直到如今都记得,他以为,裴焕生也会记得的。

    怎料这人当真眼里像静水一样无波无痕,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轻轻地摇摇头,说他兴许是认错人了。

    他将一个当初不识姓名的人记到现在,而裴焕生只记得“祝升”这个名字,和祝升相关的,在凉州的那一夜,似乎都和裴焕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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