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孽海记 > 第225章
    本无怔住,手无意识地移动,恰巧碰到另一只寻觅而来的手指。

    相触的一瞬,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里。

    本无的手很柔软,很温暖——从

    人生已多风雨

    月亮是见证,见证着一场爱情。

    一场隐秘的、禁忌的爱情。

    有月霰从院中树叶的间隙中漏下来,仿佛细密的锁链,将这对恋人包裹在方寸间的温柔之中。

    清亮的白色落在本无的双眉中央,令他看上去如释迦摩尼坐下最为年轻俊美的阿难尊者。

    两个小沙弥不知wen了多久,耳根脖颈通红,一路向上,烧着那片青白的头皮。

    吻到至月亮忸怩,躲于云后,清风羞赧,藏于疏桐。

    唯有大殿的佛像作陪。

    佛祖微笑拈花,亦作尘世献礼。

    身后忽而传来沉静的声音:“本无,本空?”

    藏于伦常缝隙中的一对恋人这才从潮水般的情愫中抽离。

    二人同时回头,见是明月禅寺的主持,妙成师父。

    妙成目光深如潭水。

    ……

    佛门清净之地,出了如此y

    an之事,妙成自然要摆姿态立规矩——即使不为佛祖,也不能对不起明月禅寺的香火和信徒。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妙成将一对沙弥带到寺庙戒台下,持丛林清规,于众目睽睽之下质问前因后果。

    怎料本空一人扛下了所有的骂名,坚称是自己秽乱之心骤起,与本无没有任何关系。

    妙成愈发生气,命众人扒掉本空的僧袍,施行“摈罚”,执戒棒将本空赶出禅寺。

    第一棒落在本空肩背处。

    妙成质问:“你可知错悔过?”

    本空平日身强体壮,然而此时还是觉得脊柱都不是自己的了,几乎碎成两段。

    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紧牙关,不让满口的血腥气冒出:“本空无错,本空不悔。

    ”

    第二棒打在左腿:“可知错?”

    “无错。

    ”

    第三棒来到右腿:“可悔过?”

    “不悔!”

    栗木沉重,打人的一端还包着铁,三棒落下,本空双腿弯折扑在地上,呛出一口血。

    寺内的和尚沙弥不忍心,闭眼的闭眼,诵念的诵念。

    一片木然的阿弥陀佛中,徒留沙弥奄奄一息,像被宰杀的小兽,濒死却无力挣扎,只能用沉重的呼吸证明自己的存在。

    本无再也受不了了,扑簌簌掉下泪来,他没发一言,只是死死地抱住妙成大腿:“师父……”

    妙成原本坚持要赶犯戒的本空出寺,可对上本无那双含泪的绿眸,终是长叹一声“我佛慈悲”,“生死有命,且看他的运数吧。

    ”

    他将昏迷的本空关进了柴房,又告诫众僧人不可送饭、不可探望。

    中元之后,北地明显凉了下来,昼夜温差也大。

    本空只穿了件宽大单薄的僧袍,又伤了筋动了骨,在稻草上捱了大半个月,出气多进气少,有些大限将至的意思。

    子时一过,最难熬的寒夜到来。

    和此前的黑夜一样,难捱的疼痛混杂着寒冷,刀子般割肉刮筋,将他一寸一寸凌迟,一点一点变成一具森森骨架。

    但是和此前的黑夜不一样的是,本空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些力气,双臂环抱住自己以保温。

    他闭上双眼,阵阵光怪陆离的残影却又不受控地飞上眼前,安养院、禅寺、芋头、月亮……还有一个人和一个吻。

    本空很快明白了。

    这是回光返照,不出意外,自己的死期应该就在今夜。

    就在本空了然闭眼,准备接受命运之际,一丝亮光射穿了他的眼皮。

    ——柴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那个曾慷慨接受自己亲吻的少年,就站在融融月色下,站在自己的眼前。

    “本无……”本空适应了眼前的光明,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是你……”

    是你,只是你。

    本空笑了,翕动着干裂的双唇,无声地吐出了一个字。

    “求”。

    被关的这些日子,虽然妙成下了不准探看的死命令,但慈悲为怀的大和尚还是于某个深夜,悄悄来过一次柴房。

    本空当时痛得不省人事,眼睛睁开一条缝,恍惚中看到曾经救下自己一命的大和尚在草垛旁放了包干粮。

    他也依稀听见妙成师父说了些人生在世苦啊痛啊的话语,含糊隐晦,但最后一句却很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那三个字,叫做“求不得”。

    可他今夜求到了。

    本空挣扎着想起身,想拥住来人,无奈力有不逮,牵到伤口不说,胸中也是一热,一股血沫涌进嘴巴,呛了出来,尽数滴落在僧袍上。

    与此同时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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