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有时会自己眨眼。
这是妈妈临终前告诉我的话。
当时我只当是她因病痛折磨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爸爸领着陌生女人徐艺菲进门。
第一次见面,看到镜子里的她诡异眨眼。
我告诉爸爸看到的异常,他却满脸怒意:我看你跟你妈一样精神失常了!
隔天,徐艺菲就搬进我妈的房间。
每天深夜,我都能听见房间传来诡异声响,透过门缝看见幽幽蓝光。
午夜我溜进房间。
空无一人的镜子前,徐艺菲正满脸冷笑,在镜中死死盯着我。。
........
镜子里的人,有时会自己眨眼。
这是妈妈临终前告诉我的话。
当时我只当是她因病痛折磨而产生的幻觉,可这句话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医院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
妈妈握住我的手,指尖冰凉,她的目光却异常清醒,直勾勾地盯着病房墙上那面小镜子。
羽薇,你有没有注意过镜子里的人妈妈突然问我,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
镜子里的人,有时会自己眨眼。当你没在看的时候。她的指甲掐进我的手心,
一定要小心观察,不要被替换了!
我刚想安慰她别胡思乱想,妈妈却猛地坐起,惊恐地盯着门口:她来了!她在镜子里!
医生冲进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爸爸把我拉到走廊,疲惫地说:别担心,医生说是抑郁症和药物副作用导致的幻觉。
那晚,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们。
葬礼那天,雨停了,天空阴沉得可怕。
我站在妈妈的黑白照片前,眼泪已经流干。
爸爸站在一旁,目光却频频飘向他刚收到的艺术品目录。
回到家,冰冷的大理石雕像、价值连城的油画和古董花瓶占据着每个角落,
它们比我更像这个家的主人。
我走过走廊,无数镜子反射着我孤独的身影。
每次经过镜子,我都会下意识地停下来,盯着镜中的自己。
抬手,眨眼,摇头——确认镜中的我完全同步。
但总有一瞬间,我觉得镜中的影像慢了半拍。
爸,人真的会在镜子里看到不一样的自己吗晚餐时,我轻声问。
爸爸头都没抬,手指轻抚着桌上新买的青铜器,
别胡思乱想,你妈妈病得太久,精神有些恍惚。
但她临走前看起来很清醒,很害怕...
够了!爸爸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随即又沉浸在对青铜器的欣赏中,
对了,我找了位专业的艺术品修复师,下周来修复你妈妈那幅有裂痕的镜框。
我默默放下筷子。又是艺术品。在爸爸眼中,那些冰冷的藏品远比我重要。
那晚,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刷牙。
突然间,镜中的我好像眨了眨眼,而我确定自己没有眨眼。
我惊得后退几步,肥皂掉在地上。
再看镜子,一切又恢复正常。
一定是自己太累,但是妈妈临终前的话还是不停萦绕在耳边。
走回卧室的路上,我经过爸爸的书房,他在热情的和别人通话,
徐小姐,真期待您的到来,我相信您能让这些艺术品恢复原貌...
我的心沉了下去。又一个痴迷艺术的人要进入我们家了。
脑海里不时浮现妈妈去世前的脸,以及临终前对我说的话。
没过几天,爸爸带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进了我们家。
我正在客厅整理妈妈的相册,一张全家福从指间滑落,相框玻璃在地上碎了一角。
羽薇,这是徐艺菲,专业艺术品修复师。
爸爸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我两个月来未曾听到过的热情,
她会修复你妈妈的那批珍藏。
徐艺菲穿着简约的黑色连衣裙,看起来三十出头。
伸手与我相握:你好,羽薇。你父亲经常提起你。
我勉强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客厅那面装饰镜吸引。
镜中,徐艺菲对我微笑,眼睛眨动,但奇怪的是,镜像中的眨眼似乎比真人慢了半拍。
眨眼,倒影却迟了一瞬。
我瞳孔一缩。妈妈临终前的话陡然在耳边炸起:镜子里的人,有时会自己眨眼。
羽薇徐艺菲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抱歉,我刚刚想到一些事情。我含糊应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晚餐时,爸爸像个热情的导游,不停向徐艺菲介绍妈妈的藏品。
他甚至拿出了妈妈最珍爱的那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镜,那是妈妈生前从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
这面镜子边框已经开始剥落,爸爸小心地展示着,我希望你能让它恢复原貌。
徐艺菲点头:放心,我的技术能让它焕然一新,就像从未受损一样。
我低头切牛排,刀面反射出对面两人的影像。
徐艺菲抬手拨弄头发,而刀面上的倒影却慢了一瞬才完成这个动作。
我的手突然颤抖,刀叉与盘子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爸爸皱眉:羽薇,你的餐桌礼仪呢
爸,我放下刀叉,鼓起勇气,你有没有注意到徐小姐在镜子里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餐厅陷入死寂。
爸爸的表情瞬间阴沉: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她在镜子里眨眼的时候...
够了!爸爸猛地打断我,
你妈走后,你总是疑神疑鬼。徐老师是专业人士,我不允许你用这种荒谬的想法打扰她的工作!
我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爸爸从未这样对我说话,至少在妈妈在世时没有。
徐艺菲却轻轻摸了摸我的手臂:没关系的,顾先生。我理解羽薇的心情。失去亲人总是需要时间来平复的。
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冰冷得不似常人。
我下意识缩回手臂。
谢谢您的理解,徐小姐。我低声说,心跳加速,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离开餐厅前,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壁灯下,镜子里的徐艺菲似乎比她本人的动作慢了一拍。
就在我愣神时,镜中的徐艺菲却猛地向我看来,死死盯着我。
妈妈是对的!
我慌忙逃回卧室,反锁房门。
徐艺菲要住在我家
父亲宣布这个决定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更好地修复你母亲的艺术品,徐老师需要一个专业的工作环境。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
徐艺菲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打扰了,羽薇。我保证会尽量不影响你的生活。
她说话时,我不自觉瞥向镜中的她,又是慢了半拍!鸡皮疙瘩席卷全身。
我可以把那间储藏室改造成工作室,她向父亲建议,那里采光很好,也足够安静。
储藏室妈妈生前最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那里。
不行!我几乎是喊出来的,那是妈妈的地方!
父亲眉头紧锁:乔羽薇,别任性。那间屋子已经闲置两个月了。
闲置我难以置信,妈妈才走两个月,你就要让一个陌生人占据她最爱的地方
徐老师不是陌生人,父亲冷冷地说,她是来帮我们保存你母亲的遗物的专业人士。
爸,你仔细看看镜子,镜子里...我的声音颤抖。
够了!父亲突然爆发,我看你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了!
我想起徐艺菲镜中那诡异的眨眼与注视。心底有个声音叫嚣-一定不能让她住进来!
但父亲已经冷静下来,递给徐艺菲储藏室的钥匙:请原谅我女儿,她还没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
徐艺菲接过钥匙,优雅地点头:我完全理解。失去至亲是很痛苦的。
她转向我,脸上依然挂着那完美得令人发毛的微笑:羽薇,我向你保证,我会小心处理你母亲的每一件藏品。
我怒视着她,猛地转身冲回自己房间,重重地摔上门。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扑到床上,抱紧妈妈的枕头,思索该怎么办。
在这时枕头下方漏出一角黑色,我轻轻拉开,一本黑色小笔记本从夹层中滑了出来。
这是妈妈的私人笔记本!
笔记本很薄,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奇怪的符号。
镜像理论研究笔记
我的心跳加速了。镜像
翻阅着内页,我发现这些都是妈妈关于艺术哲学的思考,但措辞越来越诡异,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
艺术不只是再现,而是吸收。每一次模仿,都是灵魂的微小丧失。
完美的复制品比原作更可怕,因为它渴望取代原作。
镜子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那边的我们一直在等待机会。
我的手开始颤抖。再往后翻,有一页被重重地圈了出来:
警惕完美得不像话的修复,那可能是镜像的囚牢。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冷汗爬满后背。
妈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她临终前的话不是幻觉,而是警告
门外传来徐艺菲和父亲的说笑声,他们正经过我的房门,前往储藏室。
这里的光线真不错,徐艺菲的声音轻柔动听,我一定会将所有艺术品恢复如初。
我紧紧攥住妈妈的笔记本。
不远处的全身镜,倒映着我坚决的脸。
我必须弄清楚徐艺菲的真实身份,必须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徐艺菲搬进来第三天,我发现家里多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腐木味。
那是从她的工作室飘出来的。
工作室的门始终紧锁,只有父亲和徐艺菲有钥匙。
我试着从门缝往里看,只能瞥见闪烁的光影和玻璃器皿反射的冷光。
有时,深夜我会被一种低频的嗡鸣声惊醒,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一周后,徐艺菲终于完成了第一件修复作品——母亲最喜欢的那只宋代青花瓷瓶。
简直是奇迹!父亲接过瓷瓶,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完美!比原来还要完美!
我盯着那只瓷瓶,感到一阵不适。色彩鲜艳得不正常,釉面光滑得像液体一般流动。
我伸手触碰,几乎立刻缩回手指。
好冰。我喃喃道。
徐艺菲微笑:可能是釉面的关系,古瓷往往比现代瓷器更容易散热。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波动,像两潭死水。
父亲似乎着了魔,他整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那只瓷瓶欣赏。
我试着交谈,他的回应却异常迟缓,眼神时而涣散。
父亲皱眉揉太阳穴,可能是工作压力大,最近总是头痛。
或许是那个瓶子的问题。我小声说。
胡说八道!父亲突然暴怒,羽薇,我看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你现在处处针对徐老师。
我愣在原地,这不是我认识的父亲。即使在最冷淡的时候,他也从不对我吼叫。
晚餐时,徐艺菲端来一壶特制的安神茶给父亲。
这能缓解头痛,我在一位藏族老人那里学来的配方。她柔声说道。
茶水呈现出不自然的深绿色,散发着草药和某种我辨不出的古怪气味。
父亲喝完后,眼神更加恍惚,但他声称感觉好多了。
第二天晚上,我偷偷潜到工作室门外。
门缝透出微弱的蓝光,里面传来徐艺菲的声音:
再多一点...对...你会变得更美...完美无缺...吸收得很好...
我屏住呼吸,贴在门上。
那声音既像是在对某件艺术品说话,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突然,一声金属掉落的脆响。
是谁徐艺菲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慌忙躲进旁边的杂物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门开了,徐艺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她的白色工作服上沾着某种蓝色液体,在幽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几乎是黑色的。
她站在走廊中央,缓缓转动脖子,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沉寂许久,工作室关门声响起,我才敢松一口气。
回到房间,我拿出母亲的笔记本再次翻阅:警惕完美得不像话的修复,那可能是镜像的囚牢。
我盯着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恍惚间,似乎看到它对我眨了眨眼。
几天来,徐艺菲和父亲形影不离,我几乎无法接近那间工作室。
直到今天,徐艺菲终于因私事告假一天。
晚上,父亲比平时喝了更多安神茶,早早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我在门外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溜进他房间。
小心翼翼地拿走工作室的钥匙,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走廊空旷而冰冷,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工作室的门紧锁着,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了,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颤抖着摸索墙上的开关,但最终没敢开灯,只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和室内某些仪器发出的幽蓝光芒勉强看清室内状况。
工作室内一片狼藉,远比我想象的混乱。
工具散落各处,半成品的修复作品被随意摆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常的气味,像是化学药剂和某种陈旧腐朽的混合物。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向房间深处移动。
随着视线适应了黑暗,我注意到最里面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面在幽蓝仪器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镜子里有个人影——是徐艺菲!
我僵在原地,恐惧冻结了我的血液。她不是告假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试图悄悄后退时,镜子里的徐艺菲突然动了。
镜中的她,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笑容,那种表情充满了嘲讽和恶意。
接着,镜中的徐艺菲缓慢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门口——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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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不受控制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工具架。
金属工具砸在地上的巨响回荡在房间里。
我转身就跑,心脏狂跳,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我的理智。
跌跌撞撞冲回房间,反锁房门,我瘫坐在地,全身冷汗淋漓。
那不可能是真的!
妈妈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一夜未眠,天刚亮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我强撑着疲惫下楼,发现徐艺菲已经回来了,正和父亲一起吃早餐。
羽薇,早安。徐艺菲温柔地向我问好,目光中带着关切,你看起来很疲惫,没睡好吗
我盯着她完美无瑕的笑容,想起昨晚镜中那张同样的脸上露出的恶毒表情,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昨晚做了噩梦。我勉强回答。
可怜的孩子。徐艺菲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对了,顺便说一句,我的工作室的镜子好像有点问题,总是有奇怪的反光。一会儿我得处理一下。
我手中的杯子险些滑落。
羽薇,你怎么又惊慌失措的父亲皱眉看着我,语气中满是不满。
我望向父亲,他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却对徐艺菲言听计从。
我在他眼中看不到往日的温暖,只有一种空洞的痴迷。
突然,我注意到餐厅的装饰镜里,父亲的倒影似乎比他本人慢了半拍才抬起咖啡杯。
恐惧如电流般穿过我的心脏。不仅是徐艺菲,连父亲也开始出现镜像异常!
父亲冷淡朝我道:你最近总是大惊小怪,已经影响到了徐老师的工作。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徐艺菲
我看着父亲的样子心底的恐惧更甚。
无论那面镜子有什么秘密,它正在夺走我的父亲。
这几天,我不停翻出母亲的笔记本,逐字逐句地搜寻着线索。
终于,我在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发现了这句话:真正的杰作映照灵魂,虚假的赝品囚禁倞影。钥匙藏于光影变幻背后。
这句话让我心跳加速。难道真相会在镜子背后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钟,下午三点半,徐艺菲应该出门采购材料去了。
父亲在书房小憩,这是绝佳的机会。
手心渗出汗水,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尽头。
拿出前两天配好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我屏住呼吸,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工作室内光线暗淡,正中央那面巨大的镜子在昏暗中依然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我壮着胆子走近,指尖探向镜框。
触碰的一瞬间,镜子里的我似乎迟了半拍,我慌忙抽回手,它才慢半拍跟着抽回。
我开始仔细检查镜框边缘,发现了精心隐藏的接缝和几个针孔大小的洞。
移开镜子,在背后发现了一组错综复杂的电路和设备。
透过缝隙,我看到类似高精度投影仪的装置,几块微型电脑主板,还有各种传感器。
这些是什么我轻声自语,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个接口。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的心瞬间跌至谷底,徐艺菲提前回来了!
手忙脚乱地将镜子复原,我急忙躲到角落一堆未拆封的画框后面,蜷缩成一团。
门开了,徐艺菲走进来,径直走向那面镜子。
她的动作熟练而冷静,像是在检查什么。
数据流还不稳定,需要调整参数...她自言自语道,声音冷淡得像机器。
我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而徐艺菲像是有所察觉,开始在工作室内踱步,那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她慢慢向我藏身的地方靠近。
我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暴露我的位置,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就在她即将掀开画框的瞬间——
徐老师!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新到的拍品需要您鉴赏一下!
徐艺菲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我瘫软在地,浑身发抖。
这次侥幸逃脱,但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母亲留下的线索、徐艺菲的异常行为、镜子背后的秘密...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阴谋。
而我必须赶在父亲完全落入她的掌控之前,揭穿这一切。
父亲的状态越来越糟。
我发现他开始偷偷变卖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藏品,只为了支付徐艺菲那些永无止境的修复预付款。
周六下午,王叔叔来访了。他是母亲生前在画廊的老朋友,也是少数知道我们家底细的人。
这瓷瓶是...修复的王叔叔盯着展示柜里那件鲜艳得不像话的瓷器,眉头紧锁。
父亲兴奋地点头:徐老师真是个天才!
我注意到王叔叔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伸手想触碰那瓷瓶,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收回了手。
很...特别。王叔叔的语气很奇怪。
王总对古董确实有独到见解。徐艺菲从工作室走出,递给王叔叔一杯茶,
我的修复技术有些...非传统,但效果显著,您说是吗
王叔叔接过茶杯,眼神闪烁:当然,只是...
叔叔!我抓住机会凑上前,您可以去工作室看看,那里有面镜子...
羽薇!大人说话别插嘴。父亲厉声打断我,去楼上做作业。
但是——
现在!
我不甘心地上楼,却没有回房间,而是躲在楼梯转角,继续偷听。
可父亲已经把话题转向了拍卖市场上的新动向,王叔叔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强行碾过。
他们走时,我冲下楼,追到门口:王叔叔,我有事想告诉您,关于那面镜子...
父亲一把拉住我:别闹了!别再缠着王总了!
王叔叔略显尴尬地笑笑:孩子还是那么有想法,需要要多鼓励她。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又被父亲夺走塞进口袋。
门关上的瞬间,父亲冷冷看着我: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想问问王叔叔...
够了!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母亲的死我已经够痛苦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开始,你却一直在破坏!
徐艺菲走过来,轻轻握住父亲的手:别生气,伤身体。小薇只是太思念母亲了。
她转向我,嘴角微微上扬:我理解你,但你要明白,人总要向前看。
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任何温度。
那晚,我锁上房门,我只能靠自己去找出真相。
网上搜索镜像异常只能找到一些科幻电影和恐怖故事。
突然,我想起母亲笔记中曾提到过一个研究神秘学和民间传说的论坛。
我打开电脑,找到那个看起来有些过时的网站,匿名注册了账号。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打字。
我鼓起勇气在网上发布了所有异常现象。
描述了镜子里诡异的徐艺菲、母亲的遗言和笔记,以及父亲日益消沉的状态。
发完帖子后,我紧张地盯着屏幕,手指不断刷新页面,等待有人回应。
深夜里,一条私信突然弹出。
你遇到的是镜像灵魂。
ID为神秘学者的用户说得斩钉截铁。
我心跳加速,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他的完整回复。
利用古老巫术与现代科技的结合。每一件'完美修复'的艺术品都是她的媒介,吸取与艺术品有深厚联系之人的灵魂。你父亲是主要目标,而你因继承了母亲的敏感体质,能够看穿这一切,所以也成了威胁。
我盯着屏幕,既恐惧又兴奋。
这解释了一切!母亲的警告、徐艺菲的诡异行为、那些被修复的艺术品、父亲精神状态的恶化。
她的目的是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灵魂互换或完全控制。你母亲一定是发现了这点,才会留下那些线索。
神秘学者发来一个粗糙的符号图案,像是用电脑随手画的线条和圆圈。
这是古老的驱邪符,按照这个画在纸上。贴在镜子上,就能破除术式。
希望在胸中燃起,我立刻起身找材料。
我照着图样画符,手机却疯狂振动起来。
神秘学者连发数条消息:
她发现我了!
她在反噬我的力量!
不要犹豫,立刻行动!
快跑!不要相信任何人!
消息戛然而止,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我尝试回复,但显示对方账号异常。
恐惧席卷全身,我手中的画笔几乎要掉落。
走廊尽头,徐艺菲的工作室门缝透出幽蓝的光。
我脑海里浮现镜子里那个独立行动的影像,手心冒出冷汗。
父亲和徐艺菲今天去参加艺术品拍卖会预展,家里只剩我一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站在工作室门前,心跳如擂鼓。
踏入工作室,那股阴冷感又爬上我的脊背。
面对那面大镜子,我似乎看到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不属于我的笑容。
都是幻觉,我嘀咕着,拼命压下涌上喉头的恐惧。
迅速走到镜子前,将画好的符贴在镜子上,我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看向不远处的桌面,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夹、几个硬盘和一排标有化学名称的玻璃瓶。
这是什么我抓起一个文件夹,快速翻阅起来。
第一份文件是全息投影技术的详细说明和使用指南。
旁边的USB里存着投影效果视频——那些所谓修复后的艺术品,不过是精心制作的3D全息投影!
这不是灵异事件,只是高科技骗局!
父亲已经签字同意支付两千万修复费,而且——我倒吸一口冷气——已经支付了八成!
更可怕的是那本计划笔记,徐艺菲用刺眼的红笔写道,
蠢货完全上钩,再过一周就能拿到剩余款项。这些被艺术冲昏头脑的傻瓜,太容易骗了。
翻到下一页,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一份资产转移计划,连同一张飞往瑞士的机票订单,日期就在下周。
笔记最后一页记录着一个账号和密码,账号名——神秘学者!
神秘学者竟然就是徐艺菲!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目的就是转移我家所有藏品与资产!
我感到一阵眩晕。那些恐惧、那些灵异现象,全是精心策划的骗局!
玩得开心吗,小侦探寂静中徐艺菲的声音突然出现。
血液一瞬间凝固,我转过头,看着嘴角带着冷笑的徐艺菲。
她缓缓将门带上反锁,好奇心害死猫,今天就要害死你这只小猫咪了。
她冷笑着,慢慢走向我,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
我被困在工作室里,背靠金属柜,手中还攥着那些揭露一切的文件。
声音颤抖:你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品修复专家!你是骗子!
你比你爸爸聪明多了,小猫咪。她摇摇头,踩着高跟鞋缓缓向我走近,可惜聪明的人容易早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后退,直到背抵墙壁,无路可退。
当然是钱啊,你爸爸的钱,你家的收藏品。她大笑,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足够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那镜子里的影像呢那些诡异的声音
徐艺菲拍手大笑:你不会真的相信有鬼吧她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匣子,
全息投影技术,配合一点小把戏。镜子眨眼不过是程序的一个小bug,投影延迟造成的效果。
那我妈妈的笔记...
纯属巧合。她得意地笑了,
天赐的道具,我只是加以利用。你知道吗最好的骗局总是建立在受害者已有的恐惧和信念之上。
她把玩着手里的裁纸刀:还记得你的网友'神秘学者'吗
我胃里一阵翻腾——是她!
看你吓得够呛。她咯咯笑着,如此幼稚的把戏,你竟然全信了,还准备用鬼画符来对付我。
我感到一阵晕眩,扶住墙壁才没倒下。
你根本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好骗。
徐艺菲换了个语调,突然模仿起我父亲的声音,
'哦,艺菲,你真是太有才了!''这修复得简直天衣无缝!''艺菲,再来点那个药水,我头好痛...'
她放声大笑:他连我在他咖啡里加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喝了之后能让他感觉神清气爽,看见那些不存在的'完美修复'。
我紧握拳头,愤怒和恐惧在我体内交织。
我原本计划再过两周就拿到所有东西离开的,可是你这只小猫咪太闹腾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绝望涌上心头。
就在徐艺菲举起裁纸刀的瞬间,门突然被猛地撞开!
父亲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愤怒火焰。
爸爸!我几乎哭出声来。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徐艺菲手中的裁纸刀,再到地上散落的文件和化学品瓶子。
原来如此。父亲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拍卖会上,王总告诉我有关你的一些传闻...我还不愿相信。回来路上银行通知我有大额转账...
徐艺菲的笑容凝固了,她急忙转变策略,
亲爱的,你误会了,羽薇她太沉迷那些神鬼传说,翻乱了我的工作室...
父亲抬手打断她:够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父亲突然暴怒,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冲向徐艺菲,嘶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你这个骗子!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缩进工作室角落,看着他们在狭小空间内疯狂厮打。
父亲的眼睛布满血丝,徐艺菲尖叫着反抗,在父亲臂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徐艺菲完全褪去了平日的优雅伪装。
我惊恐地按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但心跳却奇怪地平静下来。
工作室内一片狼藉,各种机器被撞翻,化学品瓶罐碎了一地,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徐艺菲猛地将父亲推到墙上,他反击时撞倒了一排架子。
我注意到那台她曾经提到的高压修复仪器倒在地上,外壳破裂,裸露的电线落在了一滩透明液体中。
那是易燃的清洗剂...我脑中闪过她之前工作时的解释。
我的目光在混乱中异常冷静。
父亲和徐艺菲扭打着向那滩液体移动,全然不知危险将至。
清洗剂闪着微光,而那根电线正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就在父亲被徐艺菲猛推一把、两人向危险区域跌去的瞬间,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金属画架。
啊!我假装惊叫。
画架轰然倒下,重重压在了那根裸露的电线上。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
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随即火花四溅,地上的清洗剂瞬间被引燃,蓝色火焰像贪婪的魔鬼吞噬着地面。
父亲和徐艺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电流和火焰同时袭击。
他们的尖叫声刺痛我的耳膜,却像某种奇怪的解脱。
我看着他们在电击和火焰中扭曲抽搐,脸上故作惊恐,眼神却平静如水。
徐艺菲在临死前最后一刻,透过火焰看向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我微微偏头,脸上惊恐的表情下,嘴角几不可见地扬起。
那面让我恐惧的复古镜子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倒映着整个疯狂的场景。
奇怪的是,火光中的镜子里,我看到了两个自己:一个惊恐尖叫的女孩,一个冷静微笑的女人。
最后一刻,我冲出工作室,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命!着火了!我父亲和他女友被困在里面!
电话那头,操作员冷静地询问详情,而我的声音完美地抖动着,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悲伤。
火光照亮了我的脸,我抬头看向夜空。
某种异样的平静笼罩了我,仿佛那个真正的自己,终于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消防和警察来了。
远处,医护人员已经确认父亲和徐艺菲的死亡。
我坐在救护车上,肺部被烟熏得生疼,脸上还有几道擦伤。
是意外。我对警察说,嗓音沙哑,他们在打架,我吓坏了,不小心碰倒了画架...
警察点头,记录我的证词。我看着他们拍照取证,收集样本,把被烧焦的文件装进证物袋。
证据确凿:徐艺菲是个精明的诈骗犯,父亲是个被骗的傻瓜,而我是个惊恐的孩子。
我的证词天衣无缝。
葬礼很简单。父亲的艺术圈朋友们来了,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远房亲戚吴阿姨成了我的监护人,但她忙于生意,基本不管我。
我继承了这栋房子和剩余财产。
六个月后,我站在已被清空的工作室里。
阳光穿过窗户,照在空荡荡的墙壁上,只剩下一面镜子。
那些艺术品大多已经卖掉,换成了学费和生活费。
这个家,终于干净了!
我早就厌倦了那些画,那些雕塑,那些父母口中所谓的艺术。
他们痴迷的,是那些冰冷的石头和画布,而不是我。
母亲的抑郁症,父亲的暴躁,都和这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徐艺菲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是个礼物。
火焰升腾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父亲脸上错愕的表情,徐艺菲绝望的尖叫。
我没有害怕,甚至感到一丝解脱。
我看着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平静的脸,一个十几岁女孩的脸。
嘴角,似乎有一丝微笑,很淡。
镜子里的倒影,也对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意味深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只有我,和空荡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