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赵雷急躁忐忑不安，背着手不停地走来走去时。
两侧绿油油的庄稼地中间的夹着一条灰扑扑的土路，不时被风卷起一小股灰土的路上，隐约有了两个黑点。
随着那黑点越来越大，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远远走来。
“是国梁媳妇和建国不？”大队长赵雷眯着眼，嗓音洪亮大喊道。
“是！大队长是我们。”王建国大声回应着。
等两人走近，大队长赵雷忙不迭失地打量着两人脸上的神色，不见一丝忧愁，反倒是眼角眉梢带着雀跃，试探着问了一句。
“过了？”
两人同时点头，“嗯。”
“好好好。”大队长赵雷激动的连声道，“走走走，咱现在就去领拖拉机，从今儿往后我们也是有拖拉机的大队了”
两人跟着激动的红光满面的大队长身后，一路进了公社，一直走到一处红砖瓦房前停下。
“你们在这儿等着。”
“好。”
两人也没闲聊，站在门口的阴凉地安安静静地等着。
就在杜小莹以为需要走好些流程才能搞定的时候，大队长赵雷领着一个穿着蓝色衣黑裤的领导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指着两人介绍。
“主任，这就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王建国和杜小莹同志。”
大队长赵雷忙招手，示意两人过来，“这是咱们公社张主任，听说咱十八顷大队出了一个女拖拉机手，特意出来看看。”
“张主任好。”
已经是重活一辈子的杜小莹见了领导不卑不亢，笑着喊人。
“好好好，新时代新面貌，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光是句口号，杜同志给咱们都带了一个好榜样，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张主任点头满眼欣赏，转头说道：“赵队长，我也不耽误你们了，没问题就赶紧去忙吧。”
三人跟着被带到停放拖拉机的地方，看着面前的铁疙瘩，几双眼睛霎时间都闪着光。
大队长赵雷爱不释手又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崭新的拖拉机，生怕手上的老茧把车给刮坏了，一张脸因激动高兴涨得又黑又红，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光看向两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对视一眼，王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队长，国梁嫂子学的比我好，回去还是让国梁嫂子开吧。”
“国梁媳妇儿？”
“好！”杜小莹说着，脚往上一踩，身体就轻巧地落在的座椅上，笑呵呵的扭头看向两人，“大队长，建国，上车。”
杜小莹这时才注意到门口围了好些人，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大队长赵雷的声音。
“估计都是听说咱公社出了一个女拖拉机手，过来看看。”
杜小莹挑了挑眉，心下了然，看向车后斗的两个人，“坐好了，走喽。”
“突突突——”
大队长赵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前后的杆子。
“我的天，这女同志可真厉害，瞅着真气派。”
“别说是咱公社，就咱们整个县，这女同志肯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拖拉机手，可真给咱们女同志长脸。”
“别说咱们县，就是整个市里都没听说有女拖拉机手，这可是头一个。”
“啧啧啧这婆娘这么厉害，男人估计在家被打压的都没啥地位。”一个男人满脸惋惜同情。
在一众好奇围观的注视中，杜小莹稳稳地驾驶着拖拉机出了公社，突突突的一路往大队开。
这年头县城好些都还是土路，更别提农村了，拖拉机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那叫一个颠。
偶尔碰上一个大坑，杜小莹颠的屁股都被抛离的座椅，仿佛坐了过山车一般，还有一种失重感。
“突突突”
拖拉机稳稳停在村口老槐树下，瞬间被一早就听见动静跑来的大人孩子们围住。
一个个激动兴奋叫嚷着。
“拖拉机，咱大队的拖拉机。”
“乖乖，这铁疙瘩也太大了吧”
杜小莹把拖拉机钥匙收好，这才跳下座椅，转头就看见脸色好像白了一分，被颠的两腿有点发软的大队长赵雷，讪讪的抬手蹭了蹭鼻尖。
“大队长，你没事吧？”
大队长赵雷轻咳一声，两手往后一背，稳住两条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老腿，摆了摆手。
“没事，我能有啥事。”
一旁的王建国悄悄伸手揉了揉差点被颠散的屁股。
“大丫妈，你可真厉害，就这么把拖拉机开回来了？”
“哎呀，大队长这坐拖拉机是啥感觉了？”
“肯定可凉快了，老牛逼了。”
“废话，这还用说，就是不知道啥时候我也能坐一坐拖拉机，做梦我都能笑醒。”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把拖拉机连带着三人都围在圈内，一个个伸着手，想摸又不敢摸。
看着大伙那副生怕抹坏小心谨慎的模样，杜小莹叹了口气，上辈子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
“好了，大伙都别嚷嚷了，别堵着了。”
大队长赵雷出声，众人默默退后一步。
“再往后点。”
众人又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姐，咱妈真厉害！”
在人群后面一点也挤不进去的姐妹站在一块，二丫边跳着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大丫亮着眸子重重点头，“那么大的铁疙瘩，在妈手里说停就停。”
宋家人看着得意的杜小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嫉妒的牙都快咬碎了。
宋老太恶狠狠的瞪着三角眼，“切～不就是开个铁疙瘩，有啥了不起的。”
“这两下就把你们都给糊弄住了，眼睛一个个都被眼屎糊了。”刘兰花嫉妒的眼都红了，凭啥这女人越过越好，不仅没被饿死，还成了大队的拖拉机手。
“不安分的贱蹄子，就知道在外面跟野男人眉来眼去，说不定能都当上拖拉机手是耍了啥不干净的手段。”
“就是，你们还傻不拉几地给人投票呢，现在好了，人家成了吃公粮的拖拉机手，一群愣货，还在这傻高兴呢。”
“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嘴比茅坑还臭，就会睁眼说瞎话，给人家大丫妈泼脏水。”
听着宋家婆媳越说越过分的话，众人都听不下去了。
“你们这么厉害，有本事你上去，你要是能把拖拉机开起来，老娘头立马就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看看看，天上有只牛在飞！”
“哈哈哈他们老宋家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瞎说，明明是尖酸刻薄会磋磨人第一名，瞅把大丫妈那么老实的人都逼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