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慈祥副宗主的惊雷
清晨的阳光,透过青云宗外门山谷的薄雾,懒洋洋地洒在练功场上。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打坐吐纳,有的在练习基础剑招,还有的……比如鲁琛琛,正靠在一棵大树下,眼皮半耷拉着,手里无意识地抛着一颗小石子。
不远处的灵兽园传来几声温顺的低吼,负责照料灵兽的外门弟子正拿着草料,耐心地喂食着一只毛色光滑的追风兔。
一切都显得那么……一如既往。
这时,一道身影缓步走来。来人头顶光亮,面容和蔼,穿着一身朴素但整洁的副宗主常服,正是平日里负责宗门日常管理、深受弟子们爱戴的周副宗主。
小莉,今天又来喂兔子呀周副宗主笑眯眯地走到灵兽园边,看着那个梳着丫髻、正踮着脚尖试图给一只稍大的灵鹿递草料的小姑娘。
小莉回过头,圆溜溜的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喊道：周爷爷！您看,小花鹿今天胃口可好了！
周副宗主呵呵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糖块,递给小莉：喏,奖励你照顾小动物有功。
谢谢周爷爷！小莉开心地接过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周爷爷您最好了！
周副宗主又慈祥地摸了摸旁边一只凑过来的、毛茸茸的寻路鼠的脑袋,惹得那小东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目光扫过练功场,看到那些努力修炼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看到角落里打瞌睡的鲁琛琛,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并未苛责。
这便是青云宗外门熟悉的日常,温和,平静,带着几分修仙宗门特有的散漫。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平日里还算稳重的外门管事龙管事,此刻却显得有些慌张,额角甚至带着一丝细汗。他快步走到周副宗主身边,躬身低语了几句。
周副宗主的笑容微微收敛,点了点头,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他对龙管事道：知道了,召集所有外门弟子,到外事堂前广场集合。
是！龙管事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传令。他手中的一枚传讯符箓亮起,尖锐的召集钟声很快响彻了整个外门区域。
钟声三响,是最高级别的召集令。
练功场上的弟子们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靠在树下打盹的鲁琛琛也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搞什么又抽查背诵门规
旁边的小莉含着糖,好奇地问：鲁师兄,是不是有妖兽攻山了
不像,鲁琛琛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草屑,妖兽攻山是九响。三响……多半是哪个大人物要训话了。
很快,外门弟子们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外事堂前的广场上。龙管事站在高台上,脸色凝重,清点着人数。弟子们窃窃私语,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安静！龙管事沉声喝道,广场上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
周副宗主缓步走上高台,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光亮的头顶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不知为何,今日的他,眼神似乎格外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数千名外门弟子,声音洪亮,却不再是平日那种温和的语调,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弟子,静一静！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项关乎我青云宗未来百年、千年发展大计的重要决定,要向大家宣布！
台下弟子们屏息凝神,连最大胆的人也不敢交头接耳了。
周副宗主顿了顿,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继续说道：我宗立派千年,底蕴深厚,然,修仙之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放眼四海,各大宗门竞争日益激烈,我青云宗若要保持领先,乃至再创辉煌,就必须……与时俱进,锐意革新！
他猛地一挥手,语气激昂：旧有的粗放式管理,随性而为的修炼方式,已经无法适应新时代的要求！从今日起,我宗将引入一套全新的、科学的、精细化的管理体系——‘仙途绩效考核指标’！简称,KPI！
KPI
台下响起一片茫然的议论声。
那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鲁琛琛听到这个词,眼皮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词儿……他可太熟了！
周副宗主似乎对KPI这个新词很满意,他提高了音量：这套KPI体系,旨在将虚无缥缈的修炼过程,进行精准的量化管理！让每一份努力都有数据体现,让每一次进步都有迹可循！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大家的潜力,提高整体修炼效率,助力我青云宗,科学飞升！
他转向身旁的龙管事：龙管事,宣读首批试行考核指标！
龙管事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展开手中一份闪着奇异光芒的玉简,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声音念道：
外门弟子首批试行‘仙途绩效考核指标’如下：
一、每日标准灵气吐纳量。要求弟子每日主动吐纳灵气,需达到外门平均基准值以上,具体数值……将由新配发的‘灵气流量计’实时监测并记录,精确……精确到毫克……
台下哗然。精确到毫克吸口气还得带称的
二、基础剑招标准完成度评分。龙管事的声音更加艰涩,每套基础剑招,将根据动作角度偏差、灵气波动稳定性、完成时间等……共计一百零八项细则进行综合评分,由‘剑姿矫正镜’自动判定……
人群中,一直以剑法标准自居的白羊,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量化评分这岂不是正合他意终于可以用数据碾压那些凡夫俗子了！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衣角。
三、宗门贡献点获取效率增长率。龙管事继续念着,声音越来越小,以本月获取贡献点数为基准,计算下月增长百分比,纳入月度考核……
四、道心稳固度波动范围……
龙管事似乎实在念不下去了,声音带着颤音,将……将通过佩戴‘心绪监测环’,记录弟子每日情绪波动峰谷值,评估其道心稳固程度……
广场上彻底炸开了锅。
情绪波动也要管
那要是看见漂亮师姐心跳快了算不算道心不稳
完了完了,我怕疼,每次受伤都哭,肯定不合格……
鲁琛琛站在人群中,已经彻底放弃了表情管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位眼神狂热、光头锃亮的周副宗主,又看了看旁边脸色惨白、几乎要晕过去的龙管事,再瞟了一眼那边已经开始幻想着用KPI分数吊打全场的白羊……
一种混合着荒谬、同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低头,正好对上旁边小莉那纯真又困惑的大眼睛。
鲁师兄,小莉小声问,KPI到底是什么呀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好吃啊
鲁琛琛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小莉,他用一种饱经沧桑的语气回答,它不但不好吃,还会……吃人。
广场之上,周副宗主还在慷慨激昂地描绘着KPI体系将带来的美好未来,台下,却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夹杂着少数人的野心和更多人的绝望。
一场席卷青云宗的效率风暴,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清晨,伴随着一个慈祥光头老爷爷的惊雷,轰然降临。
第二章：鸡飞狗跳的KPI试运行
周副宗主那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外门掀起了滔天巨浪。仅仅过了一天,那套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仙途绩效考核指标便开始强制试运行了。
一大早,外门各处就变得鸡飞狗跳。
龙管事脸色铁青,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他们显然是被临时抽调来充当KPI监察员的倒霉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样闪烁着微光、造型奇特的法器。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龙管事有气无力地训斥着身后的监察员,副宗主说了,KPI推行初期,务必严格执法,数据务求精准！
一名内门弟子小声嘀咕：师叔,这‘灵气流量计’怎么用啊我试了试,对着自己吹口气,它上面的数字就乱跳……
龙管事瞪了他一眼：让你监测别人,没让你监测自己！按玉简说明操作！
练功场上,景象尤为壮观。
以往弟子们吐纳灵气,讲究的是心平气和、循序渐进。可现在,为了达成那精确到毫克的每日标准灵气吐纳量,场面变得十分诡异。
数十名弟子盘膝而坐,一个个憋红了脸,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在进行某种痛苦的仪式。他们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银色的手环——灵气流量计,手环上的数字随着他们的呼吸疯狂跳动。
呼——吸——呼——吸——
有人试图通过快速短促的呼吸来增加流量,结果吸得太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不行啊师兄,我基准值还差三百毫克……一个弟子面色发紫地对旁边的人说。
我……我差五百……要不……你用风符吹我一下试试
旁边立刻有人响应：好主意！互助互助！
于是,练功场上很快出现了奇景：一些弟子停止了吐纳,转而偷偷摸摸地掐起风诀,对着同伴的灵气流量计猛吹,试图伪造数据。结果风力没控制好,直接把同伴吹得东倒西歪,流量计的数字更是跳得如同抽风。
龙管事带着监察员巡逻过来,看到这副景象,气得差点当场吐血。都给我停下！你们这是在修炼还是在玩闹！弄虚作假者,KPI双倍扣分！
另一边的剑术练习区,气氛同样压抑。
弟子们人手一面巴掌大小、光滑如镜的法器——剑姿矫正镜,悬浮在面前。他们练习着最基础的青云十三式,动作却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第一式,‘云起’！手腕上抬角度……七十三度！合格！
第二式,‘风动’！灵气输出稳定度……波动百分之九！不合格！扣三分！
第三式,‘松涛’！完成时间……四点七秒！超时零点二秒！扣一分！
矫正镜发出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每一次扣分都让持剑的弟子心惊肉跳。
白羊也在其中。他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力求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完美。他相信,这套系统正是为他这种追求极致的天才量身定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使出第七式鹤亮翅。动作标准,身姿潇洒,剑尖灵气吞吐,稳定无比。
第七式,‘鹤亮翅’！矫正镜的提示音响起,动作标准度……九十九分！灵气稳定度……九十八分！完成时间……标准！综合评定……优秀！
白羊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然而,矫正镜的提示音并未结束：……但,检测到宿主灵气输出超出标准值百分之十五,判定为‘资源浪费’,不符合‘经济高效’原则,额外扣除……二十分！最终得分……七十八分,合格。
白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资……资源浪费不符合经济原则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与白羊的郁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的小莉。
小莉根本没在练剑,她正拿着一根树枝,兴致勃勃地逗弄着一只落在花丛中的彩色蝴蝶。她跑来跑去,笑声清脆,完全没在意什么KPI考核。
一个拿着心绪监测环记录数据的监察员正好路过,看了看手中的记录玉简,又看了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莉,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奇怪……这个小师妹,今日‘与自然环境和谐交互时长’指标超额完成百分之三百,‘心绪愉悦度’也一直维持在高位稳定区间……按照副宗主的隐藏加分细则,她的‘道心自然’评分……竟然是甲上
监察员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但还是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听到这个结果的白羊,感觉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辛辛苦苦追求完美,结果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追蝴蝶得分高这天理何在！
至于鲁琛琛,他压根就没出现在练功场和剑术区。
龙管事带着人四处巡查,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僻的山坡草地上发现了他。当时,鲁琛琛正四仰八叉地躺着晒太阳,嘴里还叼着根草茎。
鲁琛琛！龙管事怒吼一声,你又在偷懒！你的KPI呢
鲁琛琛慢悠悠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龙管事,急什么,我在进行‘道法自然’的深度感悟修行,你看我这‘心绪监测环’。
他举起手腕上那个银色的环。龙管事旁边的监察员赶紧拿出读取玉简对了一下,只见上面显示：目标情绪稳定,波动极小,符合‘古井无波’高阶状态,评分：优秀。
龙管事：……
他记得昨天这小子就是这个状态！
那你的‘灵气吐纳量’呢龙管事不死心。
鲁琛琛又举起另一个手腕上的灵气流量计。监察员再次读取,玉简显示：目标体内灵气循环速率平稳,单位时间自然交互量……达标。评分：合格。
龙管事看着那几乎没怎么跳动的数字,又看了看鲁琛琛那副咸鱼样,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对！你肯定作弊了！龙管事指着他手腕上的法器,把它们摘下来,我亲自检查！
哎呀,管事,别激动嘛。鲁琛琛嬉皮笑脸地站起来,忽然脚下一滑,哎哟！
他整个人就地一个标准的懒驴打滚,动作流畅无比,正好滚到了龙管事和几个监察员的身后,顺手还在那几个新法器上不着痕迹地贴了几张画着:)的迷你符箓。
等他爬起来拍拍土时,龙管事再想去检查,却发现那几个法器突然开始显示：系统自检中……一切正常……信号接收不良……当前环境干扰过大,暂停监测……
龙管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鲁琛琛说不出话来。
鲁琛琛一脸无辜地摊手：管事你看,可能是法器坏了,或者……这地方风水不好
最终,龙管事只能带着一肚子火和几个失灵的法器悻悻离去。
鲁琛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这所谓的KPI系统,看起来漏洞百出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两个被他用:)符短暂安抚住的法器,决定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开发出更有效的反KPI符箓。
青云宗外门的第一天KPI试运行,就在这样一片鸡飞狗跳、怨声载道、以及少数人的暗自窃喜和更多人的茫然无措中,混乱地结束了。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套悬在头顶的KPI指标,像一把无形的枷锁,已经悄然套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第三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KPI试运行的头几天,整个青云宗外门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下。弟子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哪个指标没达标,就被扣了分。平日里练功场上的呼喝切磋、林间小径的谈笑风生,几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沉沉和人人自危。
然而,人类（以及修仙者）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在最初的混乱和恐慌之后,各种应对KPI的智慧开始悄然萌发。
弟子宿舍区,夜深人静之时,几个房间的灯火却依旧亮着。
王师兄,你那个‘灵气流量计’数据怎么样了今天达标没一个瘦小的弟子探头探脑地问。
被称为王师兄的弟子愁眉苦脸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差得远呢！我天生肺活量就小,怎么吸也吸不够那个标准值,再这样下去,月底考核肯定垫底！
别急别急,旁边一个看起来颇有主意的弟子压低声音,咱们成立这个‘KPI互助攻坚小组’,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吗我打听到了,龙管事他们明天重点检查东区的吐纳情况,咱们可以这样……
他凑到几人中间,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东区练功场上果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十几个弟子围坐成一圈,每个人都神色肃穆,双手掐诀。但他们并非在吐纳灵气,而是在……偷偷布置一个微型聚灵阵
快快快,趁监察员还没来,把灵石放上去！为首的弟子小声催促。
一块下品灵石被嵌入阵眼,周围的灵气顿时活跃起来,朝着圈内汇聚。圈内弟子的灵气流量计上的数字果然开始缓慢攀升。
有效！有效！众人一阵窃喜。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时辰后,龙管事带着监察员铁青着脸赶到。
好啊！你们竟然敢私设聚灵阵干扰考核！扰乱宗门灵气秩序！罪加一等！所有人,KPI扣五十分！龙管事气得声音都劈了叉。
布置聚灵阵的小组顿时如丧考妣。
而在另一间宿舍里,几个弟子则在研究剑姿矫正镜。
我发现了,一个弟子指着镜子背面,这里有几道极其细微的符文,好像是用来校准角度和感应灵气波动的。如果我们能稍微干扰一下……
怎么干扰
我……我试试用墨汁把它涂黑
笨蛋！那是法器！你涂了也没用,还会被发现！得用符箓！
各种不靠谱的讨论此起彼伏。压力之下,弟子的创造力（主要用在歪门邪道上）得到了空前激发。
与此同时,鲁琛琛则躲在自己那间简陋的弟子房里,潜心研究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昨天捡到的、已经停止工作的灵气流量计和一个心绪监测环。
他用一根细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法器的外壳,观察着内部那些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阵纹和零件。
啧啧,结构还挺精密,鲁琛琛一边看一边嘀咕,不过这能量回路……好像有点过于追求‘稳定’和‘标准化’了一点小小的扰动就可能让它逻辑出错。
他拿起符笔,在一张黄色的符纸上开始勾画。他画的不是传统的符文,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组合。
很快,第一张新符箓诞生了。符纸上画着一个正在飞速加载的进度条,旁边还带着省略号,充满了我很忙,别催我的意味。
这个,就叫‘效率飙升符’！鲁琛琛满意地端详着,贴在人身上,能让这人的动作速率在短时间内提升三倍,看起来忙得脚不沾地,手忙脚乱！至于实际效率……嘿嘿,那就不关符箓的事了。
接着是第二张。这张符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PASS印章,旁边还点缀着几颗小星星。
‘考核豁免符’！鲁琛琛吹了吹墨迹,低概率事件符箓。贴在身上,有一定几率……大概百分之十能让监察员直接忽略你,或者让测量法器判定你‘无需考核’。当然,失败了也没啥副作用,就是浪费一张符。
最后一张符,鲁琛琛画得格外用心。符纸中央,是一条悠闲地翻着肚皮的咸鱼,周围散发着慵懒的光晕。
‘反内卷力场符’！他郑重地命名,核心奥义在于‘摆烂’！只要激发此符,就能在周身形成一个小型力场。踏入力场范围的人,无论之前多么勤奋努力,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身心疲惫,只想原地躺下,仰望天空,思考鱼生……嗯,人生！实乃居家旅行,摸鱼划水,必备良品！
画完这三张得意之作,鲁琛琛感觉自己的疯癫流修为又精进了一丝。他将符箓小心收好,准备找机会试验一下效果。
这天下午,鲁琛琛揣着新符箓在外面溜达,恰好看到白羊在剑术区挥汗如雨。这位大师兄显然还没从资源浪费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练剑的动作虽然依旧标准,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仿佛在跟那剑姿矫正镜较劲。
鲁琛琛眼珠一转,悄悄摸到白羊身后不远处,手指一弹,一张效率飙升符无声无息地贴在了白羊的后背上。
下一刻,白羊的动作陡然加快！
只见他手中长剑化作一片残影,唰唰唰地在空中划过,速度快得惊人！一套青云十三式,硬生生被他用不到原来一半的时间就耍完了！整个人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陀螺,看起来效率爆表！
周围还在苦苦练习的弟子们都看呆了。
哇！白师兄好快！
这就是大师兄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白羊自己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疯狂加速,一套剑法耍完,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气喘吁吁,头晕眼花。
他面前的剑姿矫正镜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警告！动作速率严重超标！灵气输出极不稳定！判定为……无效练习！评分……零分！
白羊：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鲁琛琛躲在树后,捂着肚子偷笑。
试验完效率飙升符,他又瞄准了几个聚在一起,正交流着如何提高贡献点获取效率的弟子。他悄悄靠近,将一张反内卷力场符丢在了他们脚边,然后迅速溜走。
几分钟后,那几个原本还在热烈讨论着接什么任务、如何组队才能最高效的弟子,突然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样,一个个眼神迷茫,动作迟缓下来。
呃……师兄,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不知道……突然觉得好累啊……
是啊,要不……咱们先坐下歇会儿
我看行,这天儿挺好,适合发呆……
于是,几个前一秒还斗志昂扬的弟子,下一秒就集体瘫坐在地上,开始望着天空数云彩,把什么贡献点、KPI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鲁琛琛远远看着,对反内卷力场符的效果非常满意。
这几天,除了弟子们私下里的各种小动作,宗门里还悄然出现了一些新的商机。
靠近外门出口的山道旁,总有几个行踪诡秘的弟子,低声兜售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师兄！看看这个！‘KPI增幅丹’！祖传秘方,只需一粒,保证你今日吐纳量轻松达标！虽然……嗯,可能会有点闹肚子,但面色绝对红润有光泽,监察员看不出来的！
这位师弟！瞧瞧这‘静心手环’！千年寒玉打造（其实是后山捡的破石头）,佩戴在身,保证你‘心绪监测环’读数平稳如老狗！特价！只要十个贡献点！
甚至还有人提供代练基础剑招的服务,号称包教包会包过KPI,不过不要钱！——当然,实际效果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鲁琛琛路过时,听得啧啧称奇。有压力就有动力,有需求就有市场,诚不我欺也。
他还注意到,小污姐这几天也变得有些神秘。她经常一个人跑到那些KPI测量法器附近,拿着一块奇特的罗盘一样的东西,对着法器照来照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研究这些法器的能量波动和运行规律。
鲁琛琛觉得,这位师姐可能真的在研究怎么从技术层面钻KPI的空子。
青云宗的外门,在KPI制度的重压下,并没有像周副宗主期望的那样变得高效有序,反而催生出了一片光怪陆离、充满草根智慧（和沙雕气息）的地下生态。
而远在宗门深处的周副宗主,看着龙管事每天呈报上来的、经过各种技术处理和主观美化的KPI数据报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更大的混乱,正在悄然酝酿。
第四章：当KPI遇上炼丹/制符/任务
KPI的风暴,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从基础修炼蔓延到了宗门的其他角落,比如承担着重要物资生产的炼丹房和制符室,以及关系到弟子历练和宗门运转的任务堂。
青云宗外门的炼丹房,往日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炉火的温暖气息。可如今,这里的气氛却变得异常焦躁。
几个炼丹弟子围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满头大汗。
快！快！文火！文火转武火！时辰快到了！一个弟子紧张地盯着炉下的火焰,手里拿着一个沙漏,仿佛那不是沙子,而是催命符。
不行啊师兄,这炉‘凝气丹’的药性还没完全融合,强行催火,品质肯定要下降！另一个弟子忧心忡忡。
管不了那么多了！为首的弟子咬牙道,这个月的‘丹药成品率提升百分比’还差三个点！这炉要是再炸了,咱们小组这个月就得去刷茅厕抵KPI了！先保住量再说！
可是……这样炼出来的丹药,药效恐怕只有正常的一半……
一半也比没有强！至少它成丹了！能算进成品率！副宗主说了,效率第一！先保证数据好看！
于是,在效率第一的口号下,炼丹房不再追求精益求精的丹药品质,反而开始想方设法地提高成品数量。一些原本需要七天才能炼成的丹药,被强行压缩到五天；一些火候不足、药性驳杂的半成品,只要没炸炉,也被算作了合格品。
一时间,炼丹房的产量数据节节攀升,但弟子们私下里却怨声载道,偷偷将这些KPI特供丹称为安慰剂,除了能让数据好看,基本没啥大用。
制符室的情况,则更加诡异。
制符讲究的是心神合一,笔随意走,灵力灌注均匀。可新的KPI指标是——单位时间绘制符箓数量。
这下可忙坏了那些习惯慢工出细活的符箓学徒。他们手忙脚乱,试图加快速度,结果不是画错了符文,就是灵力中断,废品率直线飙升。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这项考核中如鱼得水,那就是鲁琛琛。
他本就不懂什么传统符文,画符全凭意念和手感,追求的就是一个简单快捷。只见他铺开一叠符纸,拿起符笔,蘸饱墨汁,手腕翻飞,唰唰唰几下,一张画着简笔画:)的符箓就完成了。再几下,一张orz符也搞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面前就堆起了一小摞各种表情包符箓。
旁边一个负责监督计数的监察员,拿着计数法器,一边记录一边咂舌：鲁……鲁师兄,你这……半个时辰,画了……八十七张符！
鲁琛琛得意洋洋：小意思,熟能生巧嘛。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倦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画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众人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极瘦、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少女。她穿着符箓别院特有的青蓝色服饰,正是别院那位有名的符箓天才,小福。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手上还拿着几张刚画好、墨迹未干的符箓,似乎是顺路过来交差的。
小福慢悠悠地走到鲁琛琛桌前,拿起一张他刚画好的狗头符,歪着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嗯……结构倒是简单,省了不少功夫。不过这灵力波动……也太不稳定了吧时强时弱的,效果能保证吗
鲁琛琛立刻推销：小福师妹此言差矣！我这叫‘大道至简’！你看这狗头符,用起来效果拔群,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小福撇了撇嘴,没反驳也没赞同,只是又拿起一张:)符看了看,嘀咕道：画得倒是挺快……我平时要是也这么画,估计一天能多睡一个时辰……
监察员在旁边小声提醒：咳,小福师姐,按照新的KPI标准,鲁师兄的‘单位时间绘制符箓数量’是……甲上……
小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她把手里的符箓丢回桌上,看向监察员：哦只看数量,不管质量那敢情好,下次我也这么交差,画一堆只有个形状的废纸上去,是不是也能拿甲上
监察员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小福又瞥了一眼鲁琛琛那堆符箓,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还不如回去补个觉。
鲁琛琛看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感觉这位天才师妹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KPI的歪风,同样刮到了任务堂。
任务堂中央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水镜,上面实时滚动着外门弟子的任务KPI排行榜。排名的依据,是那个令人费解的任务完成时间/难度系数比。
结果就是,那些耗时长、难度高但贡献点丰厚的任务,比如去险地采集稀有药材、猎杀高阶妖兽等,无人问津,排名掉到了榜底。而那些简单、快捷但贡献点微薄的任务,比如去后山砍柴、给灵田除草、打扫藏书阁等,却被弟子们疯抢。
任务堂的执事弟子每天都要处理几十起因为抢夺砍柴任务而引发的争执。
凭什么这个砍柴任务给你我先看到的！
放屁！我昨天就预约了！这是我的KPI！
都别争了！咱们组队！一起砍！时间减半,KPI翻倍！
甚至还出现了为了缩短任务完成时间而弄虚作假的现象。
一个负责巡逻宗门边界的小队,为了赶时间,直接抄近路,连边界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回来复命了。结果第二天,边界被妖兽钻了空子,偷吃了几亩灵谷。
一个负责清理炼丹炉药渣的弟子,嫌清理太慢,直接把药渣一股脑倒进了后山的溪流里,结果把下游饮水的灵鱼毒翻了一大片。
周副宗主对这些乱象似乎一无所知。他待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龙管事每天呈报上来的、经过优化的各项数据：
嗯……外门弟子平均吐纳量提升百分之十五……不错。
基础剑招练习时长增加百分之三十……很好。
任务完成总量提升百分之二十……效率显著！
他满意地点点头,光亮的头顶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他拿起笔,在一份新的规划图上写下几个大字：内门KPI体系构建方案
V1.0。
外门的成功经验证明,KPI体系是科学的、先进的！是提升宗门整体实力的不二法门！周副宗主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下一步,就要将这套先进的管理模式,全面推广到内门！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内门弟子和长老们,也感受一下‘量化管理’的魅力！青云宗的伟大复兴,指日可待！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沉迷于数据和效率的同时,一股混杂着怨气、投机取巧和彻底摆烂的暗流,正在青云宗的根基处,悄然涌动。
第五章：内门的混乱与高层的震动
青云宗内门,相较于外门近期的鸡飞狗跳,依然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平静。这里的灵气更为浓郁,山峰洞府错落有致,偶有弟子御剑飞过,也是悄无声息,神色专注。内门弟子大多已入筑基,更注重个人感悟与机缘,对于外门那些量化修炼的传闻,多是付之一笑,认为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一处灵气氤氲的山崖边,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内门弟子正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霞光,显然正沉浸在某种深层次的感悟之中。他气息悠长,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正是冲击筑基中期的关键时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略显鬼祟的身影,穿着内门监察员的服饰,手里捧着一块闪烁着数据的玉牌,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山崖。他看看玉牌,又看看那入定的弟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咳……这位师兄,监察员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开口,打扰您一下……按照周副宗主的新规,需要您记录一下本次……呃……‘悟道’的时长,以及预估的境界提升关联度,方便我们进行数据录入和效率分析……
入定的弟子身体微微一震,周身霞光一阵紊乱。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断悟道的恼怒和深深的困惑：你说什么悟道……时长境界提升……关联度
监察员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并将玉牌递了过去：这是表格,您……您抽空填一下。
那内门弟子看着玉牌上密密麻麻的条目,诸如悟道前心绪稳定指数、悟道中灵感触发频次、预期境界突破百分比等等,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将面前这人和这块破牌子一起丢下山崖的冲动。
荒唐！他冷冷吐出两个字,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那名尴尬的监察员。悟道被打断,心境已乱,再留于此地已无意义。他起身拂袖,化作一道流光,愤然离去,只留下那监察员捧着玉牌在风中凌乱。
类似的情景,在内门各处上演。
一位正在炼制本命法宝的弟子,被要求每隔一个时辰汇报一次法宝炼制进度百分比和材料损耗率。
一位擅长推演阵法的弟子,被要求提交一份关于推演效率与精神力消耗函数关系的研究报告。
内门弟子们怨声载道,但大多性子沉稳,只是默默抵触,或者干脆闭关不出,拒不见客。
真正的震动,发生在长老议事厅。
往日里讨论宗门大事、气氛庄严肃穆的议事厅,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火药味。
几位核心长老坐在厅内,神色各异,但大多带着凝重和不解。他们面前,都放着一份名为《宗门事务效率化管理试行条例》的文件。
主位一侧,端坐着一位身着干练深色道袍的女修。她面容清丽,眼神锐利,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正是素以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著称的王长老。她的地位与周副宗主相当,共同执掌宗门多年。
周师兄,王长老的声音清冷而直接,打破了沉默,这份条例,我看过了。外门那些弟子胡闹也就罢了,你现在打算把这套东西,推行到内门,甚至要量化长老们的闭关和讲道
她将文件轻轻往前一推：恕我直言,修仙问道,重在心性机缘,岂能用凡俗的标尺来衡量如此本末倒置,只会滋生投机取巧,败坏我宗万年清誉。
周副宗主坐在主位另一侧,面色平静,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光芒：王师妹此言差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旧有的模式已经无法适应时代发展。唯有引入先进的管理理念,精确量化,才能激发潜力,实现宗门跨越式发展。外门的实践已经初步证明了KPI体系的优越性。
优越性王长老眉毛一挑,语气带着一丝讥讽,我听说的,是炼丹房产出一堆废丹,任务堂弟子疯抢杂役,外门上下怨声载道,投机取巧蔚然成风。这就是你所谓的优越性周师兄,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切实际了
周副宗主脸色微沉：王师妹,数据不会说谎。报表显示,各项效率指标均有显著提升。些许杂音,不过是变革初期的阵痛,不足为虑。
数据王长老站起身,目光如电,直视周副宗主,修仙界看的不是冷冰冰的数据,是实实在在的道行和实力！你这套东西,正在让弟子们舍本逐末！今日我绝不同意将此条例推行至内门！
她的气势凌厉,言语坚决,议事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几位长老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周副宗主也缓缓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秩序感的威压开始弥漫。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修为压制,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干涉,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王师妹,周副宗主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威慑力,宗门革新,大势所趋。任何阻碍宗门发展进步的行为,都将视为对宗门秩序的挑战。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王长老感受到那股异常的压力,脸色微变。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运转似乎受到了一丝干扰,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这绝非周师兄平日应有的力量！
周师兄,你……王长老眼中闪过惊疑之色,但她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你果然有问题！这绝非正道！
她试图运转灵力,抵抗那股无形的压力,想要进一步探查周副宗主的状态。
冥顽不灵！周副宗主眼中厉色一闪,公然违抗宗门决议,阻挠管理革新,干扰议事厅秩序！执法队！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金丹期执法弟子如同傀儡般走了进来。
王长老见状,眼神一冷,便要出手将这两人震开。然而,那股无形的秩序威压陡然增强,她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滞涩,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
王师妹,冷静一些,对你我都好。周副宗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就在王长老奋力挣扎,试图摆脱那诡异力量束缚的瞬间,两名执法弟子已经上前,以一种极为标准却毫无敬意的姿态,按住了她的肩膀。
周副宗主！你疯了！王长老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雷霆手段,此刻竟施展不出分毫。
带王长老下去,静思己过,暂停一切宗门职务。周副宗主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可怕。
执法弟子毫不犹豫地将奋力抵抗却收效甚微的王长老带离了议事厅。
留下满厅的长老,如坠冰窖。连与周副宗主平起平坐、实力强横的王长老,都在这诡异的力量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如此轻易地拿下……这位平日温和的周副宗主,究竟变成了什么
周副宗主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冰冷的秩序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还有谁,对推行KPI有异议吗
一片死寂。
很好。周副宗主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大家都深明大义。内门KPI体系的落实,就拜托各位师弟了。
说完,他转身,在一众面无表情的监察员护卫下,离开了议事厅,留下满室的惊惧和不安。
内门发生的这场剧变,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整个青云宗,自然也传到了外门。
鲁琛琛正躺在草地上,听着旁边几个弟子压低声音、满脸惊恐地描述着议事厅发生的事情。
王长老……被副宗主撤职软禁了
是啊！听说王长老当时可厉害了,跟副宗主据理力争,结果副宗主就说了几句话,王长老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连王长老都……天哪！副宗主到底怎么了！
谁知道呢！现在内门都人心惶惶的,听说好几个长老都闭死关了,谁也不敢再反对了！
鲁琛琛脸上的咸鱼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地位等同于副宗主、性格强硬的王长老都被轻易压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周副宗主身上的问题,绝非简单的管理理念不同。那股诡异的秩序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张画着和滑稽图案的符箓,感觉光靠这些小打小闹,恐怕已经不够用了。
必须得搞清楚,周副宗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恐怕需要冒更大的风险了。
第六章：鲁琛琛的疯癫调查
外门草地上,鲁琛琛停止了打滚晒太阳。王长老被软禁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那位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竟然也被那股诡异的力量压制了
周副宗主身上那股秩序力量,绝对不是什么好路数。再这样下去,整个青云宗怕不是要变成一个只有数据和表格的冰冷机器。
不行,不能再咸鱼下去了。鲁琛琛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眼神变得少有的严肃,得搞清楚,这位副宗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接去问肯定不行,看王长老的下场就知道了。硬闯……自己这炼气期的修为,估计不够人家执法队塞牙缝的。
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画着大大（脑袋爆炸表情）的符箓。这是他最近根据自身疯癫流特性改良的新符,理论上可以远程探测目标的精神状态,如果对方精神力不稳或者有什么异常,符箓就会有反应。
试试看。鲁琛琛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远远对着内门周副宗主居住的山峰方向,小心翼翼地激发了符箓。
噗！
符箓刚一亮起,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了一巴掌,瞬间化为飞灰。同时,一股冰冷、僵硬、仿佛由无数规章制度凝聚而成的力量,顺着冥冥中的联系反弹回来,狠狠撞进了鲁琛琛的脑海。
嗡——！鲁琛琛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密密麻麻的数字、表格、流程图在眼前疯狂旋转,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个声音在念叨：效率！量化！指标！不符合规范！扣分！
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脸色有些发白。
靠……好强的‘秩序力量’……这反弹……差点把我脑子格式化了……鲁琛琛心有余悸,看来远程探测是行不通了。
必须得靠近调查。但一个人风险太大,得找几个帮手。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白羊。
鲁琛琛找到白羊时,他正在剑术区,对着那面剑姿矫正镜发呆,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之前的零分和资源浪费评价,对他的打击不小。
哟,大师兄,鲁琛琛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为KPI烦恼呢
白羊猛地回过神,看到是鲁琛琛,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哼,区区考核,岂能乱我道心我只是在思考,如何更完美地契合这套系统的评价标准,以证明我辈修士精益求精的本色。
得了吧,鲁琛琛撇嘴,都被扣成狗了还装。我说,你就不觉得这KPI有问题副宗主也有问题
白羊脸色一变：鲁师弟！慎言！副宗主乃宗门栋梁,岂容你随意诽谤！
诽谤鲁琛琛嗤笑一声,连王长老都被他关起来了,你还觉得他没问题我看他就是中邪了！说不定哪天就把咱们都炼成丹药,提升他的‘管理效率’了！
他靠近一步,压低声音：白师兄,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吗现在机会来了。副宗主明显不对劲,这背后肯定有大问题。你要是能查出真相,拨乱反正,那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到时候,别说内门,整个青云宗谁不敬你一声‘真·大师兄’
他又用激将法：怎么连副宗主是不是中邪了都不敢查还天天琢磨那破镜子怎么给你打高分我看你这大师兄,也就这点出息了。
白羊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他确实觉得KPI和副宗主都很诡异,但对副宗主的敬畏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可鲁琛琛的话,又精准地戳中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白羊最终还是没敢答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切,怂包。鲁琛琛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指望白羊是指望不上了。
那么,下一个目标……小污姐。
鲁琛琛找到小污姐的时候,她正蹲在一个角落里,拿着那个奇特的罗盘,对着一个被丢弃的、已经损坏的心绪监测环照来照去,嘴里念念有词。
小污……咳,师姐,鲁琛琛走过去,研究得怎么样了
小污姐抬头瞥了他一眼,将罗盘收起,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语气带着惯有的毒舌：怎么鲁师弟对我的研究进度很感兴趣是想偷师学艺,还是想看看我又有什么‘不正经’的发现了
哪能啊师姐,鲁琛琛从怀里掏出那个被他拆开过的灵气流量计残骸,递过去,你看,我这儿有个更好的‘研究素材’,内部结构都给你敞开了看。你看这个,对你的研究有没有帮助
小污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残骸,又看了看鲁琛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鲁师弟倒是大方。不过,你这拆解手法也太粗糙了,好多精细的阵纹都被你弄坏了。给我这个……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师姐你技术好,放你这儿比我这儿有用,鲁琛琛一脸诚恳,顺便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副宗主身上那股奇怪的‘秩序力量’,还有这些KPI法器的工作原理,师姐有没有什么高见
小污姐哼了一声,伸手接过残骸,手指在那些断裂的阵纹上轻轻拂过,眼神专注了片刻,才重新看向鲁琛琛,语气依旧傲娇：算你还有点眼光。这东西……构造确实有点意思。那股力量我也感觉到了,冰冷、刻板,像是一堆死规矩成精了似的,很不对劲。
她顿了顿,补充道：行吧,这东西我收下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新发现,或者需要我帮你留意什么……看看我心情吧。不过先说好,我只是对这些奇怪的技术感兴趣,才、才不是特意要帮你！
那是那是,多谢师姐！鲁琛琛连忙道谢,技术交流,纯粹的技术交流！
搞定了（勉强算是）技术支援,鲁琛琛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接下来就是潜入的关键一步了。目标——周副宗主的书房！
为了引开守卫,他找到了最佳人选——小莉。
鲁师兄鲁师兄！小莉看到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过来,连珠炮似的说道,我跟你说哦！昨天我看到龙管事拿着一个小本本在偷偷画小人还写着‘KPI必须死’,你说他是不是也觉得KPI不好呀我们要不要拉他入伙呀他看起来好可怜哦每天都被那些数字搞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停停停！鲁琛琛赶紧打断她的发散思维,师兄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什么事是不是要去探险寻宝小莉眼睛亮晶晶的。
呃……差不多吧,比寻宝还刺激。鲁琛琛决定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看到那边最高的山头没副宗主住的地方。那里被一股‘不讲道理的坏规矩’给占领了,师兄需要进去把它找出来。但是门口有几个执行‘坏规矩’的木头人守着,需要你帮我把他们引开。
引开木头人没问题！小莉立刻挺起小胸脯,保证完成任务！要怎么引
鲁琛琛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小莉听完,用力点头：明白！就是用我的‘必杀·十万个为什么’攻击他们对不对放心吧鲁师兄,我最擅长了！
当天深夜,月黑风高。
鲁琛琛换上夜行装备（灰色麻布短打反穿加锅底灰）,悄悄摸到了周副宗主居住的山峰附近。
正准备靠近,远处突然传来了小莉清脆而又连绵不绝的声音,如同山谷里的回声,不断叠加：
龙管事~龙管事您睡了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嘛！就是那个‘基础剑招标准完成度评分’,里面那个‘动作角度偏差’是怎么算的呀是用神识扫描还是有专门的法器呀那如果我练剑的时候突然想上厕所导致动作变形了算不算偏差呀还有那个‘灵气波动稳定性’,如果我打了个嗝导致灵气岔了会不会扣分呀还有还有……
小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毫无逻辑,却又天真烂漫,让人根本无法生气,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充满疲惫和无奈的声音响起,正是龙管事：小、小莉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这刚处理完今天的KPI报表,头疼得很……
不行呀龙管事,我现在就想知道嘛！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了！您看……小莉的声音紧追不舍。
接着就是龙管事带着哭腔的劝说声和几个守卫无奈的脚步声,显然都被小莉缠住了,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移动过去。
干得漂亮,小莉！鲁琛琛心中暗赞,趁着守卫被引开的空档,发动懒驴打滚身法,像一道影子般,灵巧地潜入了周副宗主的院落。
副宗主的书房窗户透出微弱的灯火。鲁琛琛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手指捅破窗纸,向内窥视。
书房里没人。但房间的景象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充斥着图表和模型的诡异空间。墙上挂满了各种灵力增长曲线图、任务效率甘特图、长老讲道雷达图等等,用工整的笔迹和数据标注着,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刻板的气息。
书桌上更是堆满了类似的文件,什么资质与KPI关联性分析、飞剑能耗比优化模型……
而在书桌的正中央,端放着一本玉石制成的书册。书册封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由无数细密线条构成的、不断旋转变化的奇异徽记,散发着一股极其冰冷、僵硬,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气息。
就是这个东西！鲁琛琛几乎可以肯定,周副宗主的变化,以及那股诡异的秩序力量,绝对和这本诡异的玉册脱不了干系！
他强忍着靠近触摸的冲动,将这玉册的模样和书房里的景象牢牢记在心里。
远处,龙管事无奈的叹息声和脚步声似乎正朝着这边靠近。
该撤了！鲁琛琛不再犹豫,再次发动懒驴打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找到了疑似病根的关键物品,这次潜入也算收获巨大。只是,那本玉册散发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七章：锁定元凶：KPI概念成精
鲁琛琛猫着腰,一路滚回了自己那个位于外门后山瀑布后面的、略显潮湿的秘密山洞。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也就是个天然形成的石窟,被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平时用来躲懒或者研究些见不得人的符箓。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还在砰砰直跳。副宗主书房里的景象,尤其是那本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诡异玉册,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
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修仙功法或者典籍！那玩意儿给他的感觉,比前世公司里老板画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大饼还要让人不舒服一万倍！
咚咚。
洞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鲁琛琛吓了一跳,赶紧抄起旁边一块石头：谁！
是我。
小污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开门……呃,把石头挪开！你还真当这里是龙潭虎穴了
鲁琛琛松了口气,挪开堵门的石头。小污姐抱着胳膊站在洞口,皱着鼻子打量了一下洞内环境：啧,一股霉味儿。鲁师弟,你的品味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独特。
别在意这些细节,鲁琛琛把她拉进来,快进来,我有重大发现！
小污姐狐疑地看着他：什么重大发现值得你大半夜把我从研究中叫出来
鲁琛琛将自己夜探副宗主书房的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图表、模型,以及那本没有文字、只有旋转徽记、散发着冰冷秩序气息的玉册。
小污姐一开始还抱着胳膊,一副我就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样的表情,但听到后面,特别是关于玉册的描述时,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图表模型还有那个玉册……小污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听起来……确实很奇怪。正常的修仙者,谁会把书房弄成那个样子
对吧！鲁琛琛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说那老……副宗主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那本破书上！
你先别激动,小污姐递给他一个你冷静点的眼神,光凭你看到的这些,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鲁琛琛给她的那个灵气流量计残骸,又掏出几块奇特的晶石和她那个罗盘,开始在地上摆弄起来。她手指翻飞,口中念念有词,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晶石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些KPI法器,小污姐一边操作一边说,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专注,设计思路非常……僵化。它们只注重标准化和数据的精确采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了大量的灵活性和容错性。能量回路也极其单一,很容易被特定频率的能量干扰。
她指着流量计残骸中一处细微的节点：你看这里,像是被强行扭曲了能量流向,优先保证‘数据上传’的稳定,而不是‘测量本身’的准确。而且,我从这些残骸里,确实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和你描述的玉册气息非常相似的……能量残留。非常冰冷,非常……‘有序’。
鲁琛琛听得似懂非懂,但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这些破玩意儿,跟那本破书,很可能是一伙的
小污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还记得王长老被压制的情景吗你说副宗主用的是一种‘秩序力量’
鲁琛琛点头：对！就是那种感觉！冰冷,不容置疑,像是被无数条条框框给捆住了！
这就对了。小污姐收起工具,表情严肃,如果我没猜错,副宗主身上的力量,那些KPI法器,还有你看到的那本玉册,可能都源自同一个东西。一个……代表着极致‘秩序’和‘量化’的东西。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就像……就像话本里说的,某些器物或者概念,吸收了足够多的执念或者特定的力量,诞生了灵智……或者说,‘活’了过来
鲁琛琛眼睛瞪得溜圆。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各种网络小说和地摊文学。
你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那本玉册……或者说KPI这个概念本身……成精了！
小污姐嘴角抽了抽：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那个‘东西’,可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夺舍或者附身,而是通过那本玉册作为载体,深度影响了副宗主的心智,将他变成了推行自身‘秩序’理念的工具。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能量’。小污姐推测道,它似乎以吸食‘秩序’和‘效率’为生。注意,是它定义的‘秩序’和‘效率’——也就是那些可以被量化、被记录、被标准化的行为。无论这些行为本身是否有意义,是否有价值,只要它们符合‘规则’,能生成‘数据’,就能为它提供能量。
鲁琛琛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没用的丹药,只求快的符箓,抢着砍柴的任务……这些行为本身可能毫无意义甚至有害,但它们都能产生漂亮的‘数据’！都能被量化！所以那个‘KPI精’就喜欢这个！
可以这么理解。小污姐点头,所以,我们真正的敌人,可能不是副宗主本人,而是那个藏在幕后的‘KPI精’,以及它的核心——那本玉册。
那我们怎么办鲁琛琛有点发愁,直接冲进去把那书砸了估计还没靠近就被‘秩序力量’给格式化了。
硬碰硬肯定不行。小污姐摇头,它的力量来自于‘规则’和‘秩序’。我们越是试图用常规的、有逻辑的方式去对抗它,就越容易落入它的规则陷阱,反而给它提供能量。
她看向鲁琛琛,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所以……要对付它,唯一的办法,就是……
鲁琛琛福至心灵,接口道：用魔法打败魔法
小污姐：……说人话。
鲁琛琛嘿嘿一笑：就是要用极致的混乱,极致的沙雕,极致的反逻辑,去冲击它的‘秩序’！它不是要量化吗我们就制造无法量化的东西！它不是要效率吗我们就创造毫无意义的忙碌！它不是要规则吗我们就让所有的规则都变成笑话！
……虽然听起来跟你平时的行为没什么区别,小污姐嘴角再次抽搐,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认同和跃跃欲试,但从逻辑上讲,这确实是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我们需要一场……波及整个宗门的、大型的、足以让它的‘秩序系统’彻底过载崩溃的……‘行为艺术’
没错！鲁琛琛握紧拳头,感觉浑身的疯癫之力都在蠢蠢欲动,我们要向KPI宣战！用沙雕拯救世界！
小污姐看着他那副亢奋的样子,默默地后退了半步,决定暂时忽略他那过于中二的口号,开始认真思考具体的操作方案。
山洞外,夜色渐深,瀑布的水声哗哗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加混乱的风暴,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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