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剑立即下令：启动一级防御预案！所有可用舰艇立即拦截！
涂文盯着屏幕上那些快速移动的小点,突然意识到什么：它们不是去侦察...是去攻击！
戴剑面色铁青：上校说得对,是时候停止把它们当作普通海龟了。他转向通讯官：联系核电站,立即启动紧急关闭程序！
涂文抓住戴剑的手臂：等等！如果‘翡翠’真的标记我为盟友,也许我能...
没时间了,博士,戴剑甩开他的手,这不是你的海洋生物学研讨会,这是战争！
看着戴剑离去的背影,涂文做出了决定。
他悄悄退出指挥中心,跑向停车场。
如果军方决定摧毁整个海龟网络,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翡翠：
那只似乎对他有特殊反应的海龟,可能是阻止这场灾难的关键。
8
涂文驾驶着租来的小艇,在夜色中向目标海域前进。
手机上的GPS显示他正接近海军标注的海龟聚集区。
海风呼啸,浪花不断拍打船身,但他顾不上这些。
那条神秘短信的发送者——深海——在他离开基地后又发来一条消息：翡翠在等你。北纬18°20',东经109°40'。独自来。
这明显是个陷阱,也可能是叛徒的诱饵。
但涂文无法置之不理。
如果翡翠真如数据所示将他视为盟友,那么也许,只是也许,他能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生态灾难。
小艇的雷达突然发出警报,显示前方有大型水下物体。
涂文关掉引擎,让船随波漂流。
月光下,海面泛着银光,平静得诡异。
他拿出防水手电,按照海洋生物学家常用的方式,在水面上有规律地闪烁——三短,三长,三短。这是SOS信号,也是他对翡翠的呼唤。
一分钟过去了,毫无反应。就在涂文准备再次尝试时,小艇突然晃动起来。他踉跄着抓住船舷,看到水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不是母舰,而是一群海龟——至少二十只,围着小艇缓缓游动。
它们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如同星空倒映在海面上。
然后,涂文看到了它——翡翠。
它比其他海龟稍小,左前肢的缝合痕迹清晰可见。
它游到船边,抬起头,那双翡翠般的眼睛直视着涂文。
翡翠...涂文轻声呼唤,伸手想要触碰它。
海龟没有退缩,但也没有靠近。
它发出一系列奇怪的咔哒声,其他海龟立刻改变了队形,形成一个圆圈环绕着小艇。
涂文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偶遇,而是某种仪式性的会面。
翡翠确实记得他,而且似乎...在向他展示什么。
他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专门编写的生物声学分析程序。
当翡翠再次发出咔哒声时,程序立即捕捉到并开始解码。
屏幕上跳动的波形逐渐形成可识别的模式——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数学序列,类似于...坐标
涂文迅速将数据导入海图软件,结果显示的位置让他血液凝固：
大亚湾核电站的入水口,以及未来24小时的洋流预测路径。
这是攻击坐标...他喃喃自语,抬头看向‘翡翠’,你在警告我
翡翠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突然潜入水中。
其他海龟也随之消失,只留下涂文一人在摇晃的小艇上,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祥的预测路径。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涂文转头看到海军舰艇的灯光正快速接近。
他们一定追踪到了他的位置。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擅自行动时,水面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翡翠从水中高高跃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当它落回水中时,一件金属物体被抛到了小艇上。
涂文捡起那个湿漉漉的小装置——这是一个微型储存器,外壳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只海龟环绕着原子结构。
舰艇的探照灯已经照到小艇,扩音器里传来戴剑愤怒的声音：涂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涂文迅速将储存器藏进口袋,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他的目光扫过海面,翡翠和它的同伴已经无影无踪,但电脑屏幕上的坐标依然闪烁。
无论翡翠给他的是什么,它都关系到远比一只海龟或一个间谍网络更大的秘密。而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9
海军基地的审讯室里,白炽灯刺得涂文眼睛发痛。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个湿漉漉的储存器。
戴剑站在单向玻璃后面,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再说一遍,涂博士,扬声器里传来戴剑冰冷的声音,你为什么擅自前往目标海域
涂文揉了揉太阳穴：我已经说了三遍,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翡翠’在那里等我。
而你就这么相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信息戴剑的声音充满怀疑,你可是科学家,这种轻信不像你的作风。
涂文猛地拍桌而起：因为我知道‘翡翠’确实对我有特殊反应！你们自己的数据也显示它标记我为'潜在盟友'！
他指着那个储存器：这里面可能有阻止攻击的关键信息,而你们却在这里浪费时间审问我！
门突然打开,戴剑大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加固型笔记本电脑。他沉默地将电脑放在桌上,插入储存器。
屏幕闪烁几下,随后显示出一系列加密文件。
戴剑快速输入几组密码,文件逐一解锁——核电站结构图、洋流数据分析表、还有...一组生物基因序列。
上帝啊...涂文凑近屏幕,这不是简单的侦察数据。他们在计划利用海龟携带某种生物催化剂...
戴剑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看这个文件日期。三天后,正好是农历十五,海龟聚集日。
涂文迅速浏览文件,脊背一阵发凉：
他们不是要攻击核电站...是要让它看起来像事故！这些海龟携带的生物反应器可以在特定条件下诱发冷却系统故障！
戴剑突然关闭文件,拔下储存器：足够了。我会向总部报告这个发现。而你,涂博士,将被暂时拘禁。
什么涂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是唯一能解读这些数据的人！
正因为如此,戴剑的眼神变得锐利,你对这些海龟的了解太深入了,深入得...不太正常。在确认你与'深海'的关系前,你不能接触任何机密信息。
两名士兵走进来,架起涂文。在被带出房间前,涂文回头大喊：戴剑！如果你不立即加强核电站防御,数百万人会有危险！
戴剑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储存器,表情阴晴不定。
10
禁闭室是一间不到六平米的白色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固定在地面的小桌子。
涂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文件内容。
敌方计划之精密令人胆寒——利用改造海龟的天然迁徙特性,携带微型生物反应器进入核电站冷却系统。反应器会在特定温度下激活,释放一种纳米级催化剂,加速管道腐蚀并干扰控制系统。最终结果将是看起来像是一场不幸的设备老化事故,而非攻击。
最可怕的是,这种攻击几乎无法防御。海龟是受保护的濒危物种,核电站周围水域本就是它们的自然栖息地。谁会怀疑一群海龟是生物武器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涂文的思绪。
他坐起身,意外地看到进来的是林芳——研究所的那位兽医。
林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林芳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安静。
她快速检查了房间角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下。
一阵轻微的静电噪音后,她低声说：现在监控和监听都暂时失效了,我们有大约三分钟。
我们涂文警惕地问。
林芳的眼睛里闪烁着涂文从未见过的锐利光芒：'深海'向你问好。
涂文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一步。
林芳——这个和他共事多年的温和兽医,竟然是神秘联络人深海
别那副表情,林芳快速说道,我只是'深海'的联络人。真正的'深海'是原'深海计划'的首席科学家张海生,他三年前叛逃,一直在试图破坏这个项目。
她从内衣夹层取出一枚微型芯片：这是‘翡翠’给你的储存器中缺失的核心部分。戴剑故意不给你看这部分,因为里面提到了他。
涂文接过芯片,手指微微发抖：戴剑怎么了
看文件最后的时间戳和签名栏。林芳看了一眼手表,我得走了,下次换班再来看你。把芯片藏在舌头下面,他们会搜查房间。
她刚转身,又回头补充：对了,‘翡翠’确实选择了你。张博士说,那只海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主意识,它打破了程序限制向你求助。
林芳离开后,涂文将芯片含在舌下。果然,十分钟后两名士兵进来彻底搜查了房间,甚至拆开了床垫。
当一切恢复安静,涂文取出芯片,小心翼翼地贴在桌子底部。他需要找个机会查看里面的内容,但首先,他得想办法离开这个禁闭室。
11
第二天早晨,禁闭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戴剑,他手里拿着两份早餐。
我想我们可以边吃边谈,戴剑将一份餐盘放在涂文面前,我有些问题需要你诚实地回答。
涂文警惕地看着餐盘：比如
比如林芳昨晚对你说了什么。戴剑咬了一口吐司,眼睛紧盯着涂文。
涂文心跳加速,但面上保持镇定：林医生她没来过。
戴剑轻笑一声：涂博士,你知道基地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吧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模糊的视频——确实是林芳进入禁闭室的画面,但没有声音。
涂文耸耸肩：她来检查我的健康状况,几乎没说话。你的监控应该也显示了她只待了三分钟。
足够传递信息了,戴剑放下食物,你知道林芳的丈夫是谁吗
涂文摇头。林芳的私生活从不是实验室的话题。
张海生,'深海计划'的前科学主管,戴剑一字一顿地说,也就是自称'深海'的人。
这下涂文真的震惊了。林芳是敌方科学家的妻子那她怎么可能在海军研究所工作
戴剑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我们一直知道,也一直在监控她。希望通过她钓出张海生这条大鱼。他俯身向前,现在,告诉我她给了你什么。
涂文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戴剑已经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问他除非...他也在试探。
她什么都没给我,涂文直视戴剑的眼睛,如果你监控了整个会面,你应该知道这点。
戴剑的表情变得阴沉。他慢慢站起身：涂博士,我本来希望你能自愿配合。他走向门口,看来我们需要更直接的审讯方式。
门关上后,涂文立即检查桌子底下的芯片——还在那里。
戴剑的异常举动只加深了他的怀疑：
这个海军军官知道的比他透露的要多得多,而且他似乎特别害怕涂文看到芯片上的内容。
夜幕降临时,基地突然响起警报。涂文听到走廊上奔跑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通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士兵们全副武装地集结。
然后,电力突然中断,禁闭室陷入黑暗。
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发出微弱的红光。
门锁咔嗒一声打开了。
林芳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手枪：没时间解释了,跟我来！母舰提前行动了,第一批海龟已经接近大亚湾！
涂文毫不犹豫地跟上她：芯片上的内容是什么
证明戴剑就是内部叛徒的证据,林芳带着他穿过昏暗的走廊,他是'深海计划'的军事联络官,三年前就该和张海生一起叛逃,但他选择留下做内应。
他们拐进一个备用通讯室,林芳锁上门,迅速启动一台独立供电的电脑。插入芯片后,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加密通讯记录。
这些是戴剑与'深海计划'现负责人的秘密联络记录,林芳快速滚动页面,看这个日期,就在‘翡翠’搁浅前一天,他报告了海军巡逻路线和监测盲区。
涂文瞪大眼睛：所以他故意让‘翡翠’被捕获为什么
因为‘翡翠’是异常的,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它是唯一觉醒自主意识并试图反抗程序的个体。
涂文转身,看到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从储藏间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
张海生博士,我想你已经猜到了,男子伸出手,或者,你可以叫我'深海'。
12
张海生的样子与涂文想象中的叛逃科学家相去甚远——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疲惫不堪的大学教授,眼镜后面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白大褂下露出皱巴巴的衬衫。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张海生直接走到电脑前,调出一张海图,母舰已经释放了攻击群,二十四只携带生物反应器的海龟正分三路接近大亚湾。
涂文看向屏幕,海图上闪烁着数十个红点,呈扇形向海岸线移动。其中四个红点比其他更快,已经接近核电站警戒区。
为什么提前行动了涂文问。
因为戴剑发现‘翡翠’接触了你,张海生解释道,整个计划的前提是隐蔽性。一旦你们知道了海龟的攻击方式,就能轻易拦截它们。所以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林芳递给他们每人一个通讯耳麦：海军已经出动拦截,但只针对母舰。戴剑故意没有警告核电站方面,他需要事故真实发生。
张海生点头：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林芳去总部揭发戴剑；涂博士,你和我去核电站,只有我们能识别并解除那些生物反应器。
怎么去涂文问,我们可能连基地都出不去。
张海生神秘地笑了：‘翡翠’在等我们。它和它的...朋友们。
他们通过备用通道溜出基地,来到一处隐蔽的小海湾。
月光下,涂文看到岸边水域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是海龟的眼睛。
至少有十几只,静静地浮在水面。
翡翠就在最前面,它看到涂文时,发出一声奇特的鸣叫。
它们会带我们去核电站,张海生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潜水服,跟着‘翡翠’,它会引导你。
涂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海龟：我们游泳去那至少要六个小时！
不,张海生从礁石后拖出两个小型水下推进器,它们会带我们走秘密水道,两小时就能到达核电站入水口。
林芳拥抱了丈夫：小心。戴剑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知道如果计划失败,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张海生严肃地说,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
涂文穿上潜水装备,犹豫地看着那些海龟。翡翠游到他身边,用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澈。
这一刻,涂文突然明白了张海生所说的觉醒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简单的程序异常,而是一种真正的意识,一种选择站在人类对立面或合作的能力。
我们走吧,涂文调整好面罩,希望我们不会太迟。
当他们潜入水中,翡翠和它的同伴立即形成一个保护圈,引导他们向深海游去。涂文回头看了一眼海面,正好看到几束探照灯光扫过海岸——搜捕已经开始了。
而前方,在黑暗的深海中,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正等待着他们。二十四只携带毁灭性武器的海龟,正朝着中国最重要的核设施之一前进。而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只有一名海洋生物学家、一名叛逃科学家,和一群觉醒的机械改造海龟。
13
水下推进器的嗡鸣在涂文耳边回荡。
他紧握着把手,身体呈流线型穿梭在冰冷的海水中。
翡翠在他前方约两米处游动,那双发光的眼睛如同两盏微弱的指示灯。
张海生在右侧,被另外三只海龟护卫着。
借着推进器的灯光,涂文看到这些海龟的身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造痕迹——有的甲壳嵌入了金属片,有的尾部连接着纤细的电缆。
他们沿着一条海底峡谷前进,两侧是高耸的岩壁。
涂文的手表显示他们已经潜行了四十分钟,深度保持在三十米左右。
突然,翡翠改变方向,朝左侧岩壁的一个洞口游去。
涂文减速跟上,洞口刚好能容一人通过。进入后,隧道逐渐变宽,形成一个水下洞穴系统。
张海生游到涂文身边,打手势示意关闭推进器灯光。
当黑暗笼罩四周,涂文惊讶地发现洞穴壁上点缀着无数微小的蓝色光点——是某种生物荧光微生物,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光带,指引着前进方向。
翡翠游回来,用嘴轻轻咬住涂文的潜水服袖口,拉着他向前。
涂文顺从地跟随,注意到其他海龟开始在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
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涂文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不属于他的图像碎片：一片珊瑚礁、深海热泉喷口、甚至核电站入水口的金属栅栏。
他摇摇头,以为是水压导致的幻觉。
但图像越来越清晰,特别是当翡翠靠近他时。
涂文突然意识到——他正在接收翡翠的视觉记忆！
他急切地打手势向张海生示意。
科学家游过来,涂文指向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向翡翠,比划着复杂的形状。
张海生的眼睛在面罩后睁大。
他迅速从防水袋中取出一个小型平板,写下：量子纠缠神经链接。别抗拒,让图像流动。
涂文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在水下显得如此荒谬）,尝试放松。
瞬间,一股信息洪流涌入他的意识——
——冰冷的手术台,金属器械刺入甲壳的疼痛...
——无数海龟在黑暗中的思维波动,如星辰般闪烁...
——一个声音,人类的嗓音,重复着指令：目标确认,任务参数载入中...
——然后是自由,广阔的海洋,但脑海中永远有个声音在指挥,直到...直到某一天,那个声音开始减弱,另一个声音出现,温暖的声音,说着翡翠...
涂文猛地挣脱这种状态,差点失去呼吸调节器。翡翠关切地绕着他游动,用光滑的头部轻触他的胸口。
张海生抓住涂文的手臂,在平板上写：第一次链接很震撼。它选择与你分享记忆。这是突破程序限制的证明。
涂文点点头,心跳仍未平静。那种感觉既美妙又恐怖——他不仅看到了翡翠的记忆,还短暂感受到了海龟群体的集体意识。那不是简单的机器网络,而是真正的群体思维,每只海龟既是个体又是整体的一部分。
翡翠再次引导他们前进。穿过一系列蜿蜒的隧道后,他们进入一个宽阔的水下洞穴。在这里,涂文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十几只海龟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圈,中央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蓝色光球。那光球不断变换形状,时而伸展成螺旋,时而收缩成点。
张海生激动地记录着,然后在平板上写：量子通讯节点！它们在这里交换数据！
翡翠离开涂文,游向那个光球。当它接触光球的瞬间,整个洞穴亮如白昼。涂文本能地闭上眼睛,即使隔着潜水面罩,那光芒也太过强烈。
当他再次睁眼时,翡翠已经回来,嘴里叼着一个小型金属球。它把球交给涂文,然后急切地用头推着他向洞穴另一端游去。
张海生检查了金属球,脸色大变。他在平板上快速写道：紧急！四只携带反应器的海龟已经到达核电站！反应器进入激活倒计时——还剩不到两小时！
涂文感到一阵寒意穿透潜水服。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14
离开洞穴系统后,他们进入了一片开阔水域。根据张海生的手势,这里已经接近核电站的警戒区。
翡翠和它的同伴们现在表现得异常警惕,不断变换队形,时而加速时而急停。涂文很快发现了原因——远处水域中,数个小型声呐浮标正规律地发射着探测脉冲。
张海生示意下潜更深,避开监测。他们沿着海底的阴影前进,涂文的心跳随着每一个声呐脉冲加速。
突然,翡翠猛地转向,用力撞向涂文的推进器,迫使他改变方向。下一秒,原先路径上的海底爆发出一团泥沙——一个隐蔽的水下爆炸装置被触发了。
戴剑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涂文心想,他在拦截我们。
更多的爆炸装置在前方水域若隐若现。翡翠和它的同伴们现在完全接管了导航任务,它们似乎能精确感知每一个威胁的位置。
涂文再次感受到那种奇异的神经链接——这次不是记忆,而是实时的环境感知。
通过翡翠的眼睛,他看到了肉眼不可见的水流扰动和声波模式,那是爆炸装置的触发机制。
他们迂回前进,躲避着越来越密集的防御网。
有一次,一只护卫海龟突然加速冲向一个装置,在最后一秒急转弯。
装置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涂文掀翻,但他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
那只海龟却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涂文的手表显示,距离反应器激活只剩一小时十五分钟了。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核电站水域时,翡翠突然发出急促的咔哒声,所有海龟立即停止前进。张海生游到前面查看,然后迅速返回,在平板上写：前方有拦截网,带电的。
涂文感到一阵绝望。他们不可能绕过这么长的拦截网,时间不够了。
就在这时,翡翠游到涂文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种神经链接再次建立,但这次更加深入。
涂文不仅看到了翡翠的视角,还感受到了一种...决心。
翡翠在向他传递一个计划,一个危险但可能是唯一选择的计划。
涂文转向张海生,指着上方,然后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
张海生皱眉思考片刻,然后点头同意。
他们缓慢上浮,直到能看见水面上的灯光——那是一艘海军巡逻艇,正在拦截网附近游弋。翡翠和另外三只海龟悄悄向船只游去。
几分钟后,船上突然响起警报声,接着是混乱的喊叫：船体破损！右舷进水！全体人员弃船！
涂文和张海生趁机从船底下方穿过,利用混乱突破了警戒线。
当他们安全后,翡翠和它的同伴也跟了上来,只是少了一只。
核电站巨大的入水口结构已经隐约可见。
但涂文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他们付出了代价,而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
15
核电站入水口的防鱼栅栏像一张金属巨网横亘在前方。透过栅栏缝隙,涂文能看到电站庞大的冷却系统管道。
张海生游到控制面板前,输入了一组代码——显然,他作为原深海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仍然掌握着一些高级权限。栅栏缓缓打开一个勉强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一进入内部水域,翡翠立即变得异常活跃。它快速游动着,头部不断左右摆动,像是在扫描什么。
它是在探测反应器的量子信号,张海生通过平板解释,跟着它！
翡翠带领他们穿过迷宫般的管道系统。水温逐渐升高,潜水服内的温度调节器开始发出警告。涂文的额头渗出汗水,在面罩内形成细小的水珠。
突然,翡翠加速冲向一条侧管道。
涂文和张海生费力跟上,发现管道交汇处有四只海龟静静地悬浮着。
它们看起来与翡翠不同——眼睛是暗红色的,甲壳上有着不自然的凸起。
就是它们,张海生写道,生物反应器就在那些凸起内。
涂文小心地靠近其中一只。当他伸手触碰甲壳凸起时,海龟没有反应,仿佛处于休眠状态。凸起摸起来温热,表面有细微的脉动,像是活体组织。
张海生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针状装置,示意涂文按住海龟。他精准地将针插入凸起基部,装置发出柔和的蓝光。几秒钟后,凸起停止了脉动,颜色从暗红变为灰白。
一个解除,张海生写道,还有三个。
他们重复这个过程,解除了第二和第三个反应器。当涂文按住最后一只海龟时,翡翠突然发出尖锐的警告声,猛地撞开涂文。
一道高压水流从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射过——是核电站的自动清洁系统启动了！
时间不多了,张海生焦急地写道,反应器将在30分钟后激活！
涂文咬牙冲向最后那只海龟。它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开始挣扎。翡翠游过来帮忙,用身体压住同类。涂文勉强固定住海龟,张海生迅速插入解除装置。
就在装置启动的瞬间,整个管道系统突然震动起来。警报声透过水体传来,模糊但刺耳。
怎么回事涂文用口型问道。
张海生检查了平板,脸色瞬间惨白。他写下让涂文血液冻结的文字：母舰来了。它要亲自完成攻击。
16
他们迅速向出口游去。翡翠和剩下的两只护卫海龟表现得异常紧张,不断加速又折返,催促着人类跟上。
当涂文和张海生冲出防鱼栅栏,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在水中僵住了——
一个庞然大物悬浮在深水中,形似蝠鲼但大得惊人,足有足球场大小。它的表面不是金属,而是一种生物与机械融合的组织,随着水流微微起伏。身体边缘延伸出数十条触须状结构,每条末端都闪烁着红点,像是传感器或武器。
那不是无人机...涂文心想,那是活的东西！
母舰的腹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漩涡状的孔洞。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涂文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他拉向那个孔洞。
翡翠和同伴们拼命拉住他和张海生,但吸力越来越大。一只护卫海龟支撑不住,被吸入孔洞,瞬间被内部旋转的金属叶片绞碎。
涂文的心脏狂跳,氧气消耗急剧增加。他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礁石,指节发白。张海生也在奋力抵抗,但他的体力明显不支。
就在这危急时刻,翡翠突然松开涂文,箭一般冲向母舰。它灵活地避开触须,直奔母舰头部的一个发光器官。
母舰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几条触须立即转向翡翠。但为时已晚——翡翠用尽全力撞向那个发光器官。一阵刺眼的蓝光爆发,母舰剧烈抖动,吸力瞬间消失。
涂文趁机拉着精疲力竭的张海生向水面游去。当他们破水而出时,发现已经靠近核电站的码头。疲惫不堪地爬上岸,扯下面罩大口呼吸。
远处水域翻腾着,母舰巨大的轮廓在水下若隐若现。它似乎暂时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打转。
‘翡翠’...涂文喘着气,搜寻着水面的迹象,它没出来...
张海生咳嗽着,指向码头另一端：看！
一个小小的身影浮出水面——是翡翠！但它游动的姿势变得歪斜,左半边身体明显受伤。涂文立即跳回水中,小心地将它抱上岸。
翡翠的甲壳裂了一道缝,左眼暗淡无光。但它还活着,当涂文轻抚它的头部时,它微弱地回应着触碰。
突然,翡翠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眼睛直视涂文。那种神经链接再次建立,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一个地下实验室,戴剑站在一个玻璃舱前,里面漂浮着某种生物大脑...
——同一地点,张海生被武装人员押送着经过走廊...
——一串数字代码,标记为意识转移协议...
——最后,一个坐标,深海中某个地点,标记为起源点...
链接突然中断。翡翠的眼睛完全暗淡下来,身体变得松弛。
不...不！涂文轻拍着海龟的甲壳,但它已经不再回应。
张海生检查了翡翠,沉重地摇头：它走了。但它给了我们最后一份礼物。他指向远处正在撤退的母舰,我知道它要去哪了。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我想我知道戴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是海军增援,也可能是戴剑派来的人。涂文轻轻放下翡翠,最后抚摸了一下它的甲壳。
这只不平凡的海龟不仅救了他们,还可能挽救了一座核电站和无数生命。而现在,它留下的信息指向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关于深海计划的真正目的,以及戴剑隐藏的动机。
母舰虽然暂时撤退,但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涂文望向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知道他们必须追踪到那个被称为起源点的地方,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17
海军医院的白色灯光刺得涂文眼睛发痛。他和张海生被救援后直接送到了这里,名义上是医疗观察,实则是软禁。门口站着两名持枪海军陆战队员,窗户被特殊材料封死。
张海生靠在隔壁病床上,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他刚刚黑入了医院的无线网络,正在调取机密文件。
找到了,他突然压低声音,戴剑的完整档案。
涂文凑过去,屏幕上的文件标记为最高机密：普罗米修斯计划。那是一份跨国生物武器研究档案,日期显示开始于五年前。
看这个,张海生放大一张照片,真正的戴剑中校在三年前的一次事故中牺牲。而现在这个'戴剑'...
照片切换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威廉·科茨,前M国海军生物电子专家,'意识转移协议'的首席研究员。他在一次实验事故后被宣布死亡,时间与戴剑'复活'吻合。
涂文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现在的戴剑是科茨的意识...在戴剑的身体里
不止如此,张海生调出另一组数据,科茨是'深海计划'的创始人之一。他相信人类应该通过控制海洋生物来统治海洋。当他的祖国终止了这个项目,他选择...换个身份继续。
涂文回想起戴剑那些异常行为——对M国俚语的下意识使用,对某些技术的过度熟悉,以及他对海龟表现出的非人化态度。
所以整个阴谋不是为了间谍活动或破坏核电站...
是为了测试生物控制网络的实战效果,张海生点头,核电站只是演示,真正的目标是这个。他调出一张深海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红点——正是翡翠临终前显示的坐标。
'起源点',张海生声音颤抖,海底火山口下的实验室,那里有控制整个海龟网络的核心发射器。如果激活,理论上可以控制所有植入芯片的海洋生物。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张海生迅速关闭平板。门开了,进来的不是预期的守卫,而是林芳,她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两套医护制服。
没时间解释了,她急促地说,戴剑已经下令转移你们到秘密地点。跟我来,现在！
五分钟后,伪装成医护人员的涂文和张海生跟着林芳穿过医院后门,钻进一辆等待的救护车。车子刚启动,医院就响起了警报声。
他们发现你们不见了,林芳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我们去码头,有船等着。
涂文看着后窗闪烁的警灯：林医生,你知道戴剑是谁吗
林芳的眼神在后视镜中与涂文相遇：我知道。张海生告诉我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帮你们——那个怪物杀了我真正的丈夫。
涂文这才注意到林芳右手上的戒指——与张海生左手上的是一对。这个发现让他一时语塞。
起源点在水下三百米,张海生打破沉默,我们需要特殊装备和潜水器。
都准备好了,林芳说,还有...帮手。
码头停着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当他们登船后,涂文惊讶地看到甲板上站着六只海龟——都是翡翠的同类,眼睛闪烁着熟悉的蓝光。
它们自己找到我们的,林芳轻声说,就像知道我们需要帮助一样。
最大的一只海龟向涂文爬来,用头轻轻碰他的脚踝。刹那间,一丝微弱的神经链接建立了——不是翡翠,但相似。这只海龟的意识更加粗糙,像是刚学会思考的孩子。
它们觉醒了,张海生敬畏地说,翡翠的死触发了整个网络的系统升级。现在它们都开始突破程序限制了。
渔船驶向深海,身后是追捕的舰艇,前方是未知的恐怖。涂文蹲下来轻抚那只海龟的甲壳,希望翡翠留给他们的信息足够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18
潜水器深海探索者号比涂文预期的还要狭小。这个三人舱的球形装置悬挂在渔船后方,正准备下潜。透过厚实的舷窗,涂文看到那六只海龟已经在周围水域待命。
记住,起源点在火山口侧壁,林芳最后一次检查潜水器的系统,温度会很高,强流区很多。通讯只能维持到两百米,之后你们就全靠自己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拥抱了张海生：一定要回来。
潜水器开始下潜,光线迅速减弱。很快,他们只能依靠潜水器的外部灯光看清周围。六只海龟如幽灵般在光束中游动,引导着方向。
压力正常,氧气循环稳定,张海生检查着仪表,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目标深度。
涂文注视着深度计的读数：100米...150米...200米。通讯系统发出刺耳的静电噪音,然后完全静默。他们现在与水面彻底失去了联系。
突然,引导的海龟们变得异常活跃,围绕着一个方向快速游动。潜水器跟上去,灯光照出了一个巨大的海底火山口,直径足有半公里。热泉从裂缝中喷出,形成一片白烟缭绕的奇异景观。
那里！涂文指向火山口侧壁的一个不规则洞口,有金属结构！
随着距离拉近,一个半人工半生物的诡异结构清晰可见——金属框架支撑着类似珊瑚的物质,形成隧道状的入口。最令人不安的是,表面覆盖着一层脉动的薄膜,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
上帝啊,张海生轻声说,他们把合成生物学玩到了这种程度。
潜水器小心地靠近入口。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深处浮现——是母舰！但它看起来比在核电站时更加狰狞,身体多处破损,触须断裂,显然翡翠的攻击造成了严重伤害。
它守着入口,涂文紧张地说,我们怎么过去
仿佛回应他的问题,六只海龟突然排列成楔形队形,向母舰冲去。母舰立即反应,伸出触须拦截。一场奇异的水下战斗爆发了——海龟们灵活地闪避攻击,轮流撞击母舰的敏感部位。
趁现在！张海生推动操纵杆,潜水器冲向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隧道时,一条触须突然甩过来,重重击中潜水器。舱体剧烈摇晃,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外壳受损！张海生检查着仪表,但不影响运行。
潜水器跌跌撞撞地进入隧道,最终停在一个圆形舱室内。随着一阵机械运转声,舱室开始排水。几分钟后,压力平衡,外舱门打开了。
涂文和张海生戴上呼吸面罩（空气成分显示可呼吸但可能含有未知微生物）,手持防水手电,小心翼翼地走出潜水器。
他们站在一个噩梦般的实验室里——墙壁是半有机的,脉动着微弱的蓝光；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生物与机械融合的设备；最令人不安的是,数个透明培养舱内漂浮着海龟与电子设备的杂交体,有些还在微弱地活动。
这是...生物机械融合的前沿技术,张海生既震惊又着迷,比我想象的先进至少二十年。
涂文注意到墙上的一张图表：看这个...'全球神经控制网络'。他们不只是想控制海龟,而是所有海洋生物！
一张世界地图上标记着数十个红点,每个都代表一个像起源点这样的控制中心。而中国沿海的红点特别密集。
我们必须找到主控制室,张海生说,摧毁核心发射器。
他们沿着走廊前进,脚步声在诡异的有机墙壁间回荡。突然,前方传来电子设备运转的声音。涂文关掉手电,两人悄悄靠近声源。
透过半透明的隔膜,他们看到一个圆形控制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生物机械结构,形似人类大脑与计算机服务器的混合体,表面布满跳动的光点。而站在控制台前的,正是戴剑——或者说,占据戴剑身体的威廉·科茨。
...部署第二阶段,他对着通讯器说,口音突然变得明显美式,所有节点准备就绪。是的,总统先生,明天日出前,整个西太平洋的海洋生物都将成为我们的侦察兵。
涂文和张海生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个阴谋的规模远超他们的想象。
科茨继续道：南海海军动向将毫无秘密可言。一旦验证成功,我们将扩展到大西洋...什么不,张海生和那个生物学家不会构成威胁了。我的部下已经...
涂文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培养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科茨猛地转身：谁
没有退路了。涂文和张海生直接走进控制室。
站住！科茨掏出手枪,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翡翠’带我们来的,涂文说,注意到科茨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微缩,它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科茨冷笑：那只故障单元它不过是程序出了错的机器。而你们,将是见证历史最后的人类。
他按下一个按钮,控制室的门密封关闭。
19
你永远不会成功,威廉,张海生突然用英语说,'普罗米修斯计划'有个根本缺陷——意识无法被完全控制。
科茨——现在完全抛弃了戴剑的伪装——眼睛眯起：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从你下意识用左手敬礼开始怀疑,张海生慢慢移动着,分散科茨的注意力,真正的戴剑是右撇子。然后是你在技术会议上的发言——太专业了,超出了海军军官的知识范围。
涂文注意到张海生的手正悄悄移向口袋。他需要配合吸引科茨的注意力。
为什么要这样做涂文大声问,挑起战争
科茨狂笑起来：战争不,这是进化！想象一下,整个海洋成为一个巨大的侦察网络,每个生物都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不需要卫星,不需要无人机,大自然自己为我们服务！
然后呢涂文继续移动,与张海生形成夹角,控制渔业操纵洋流玩上帝
第一步只是军事应用,科茨的眼神变得狂热,但可能性是无限的！我们可以引导鲸群攻击船只,培育有毒藻类封锁港口...海洋将成为最强大的武器！
就在这时,张海生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下。整个控制室的灯光闪烁起来,中央的生物计算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你！科茨怒不可遏,调转枪口对准张海生。
涂文抓住机会扑上去,与科茨扭打在一起。手枪走火,击碎了一个培养舱,绿色液体喷涌而出。科茨的力量大得惊人,一个翻身将涂文压在身下,手指掐住他的喉咙。
你们这些蝼蚁,科茨咆哮着,阻碍人类进步的绊脚石！
涂文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注意到张海生已经跑到控制台前,快速输入着什么。中央生物计算机的光点开始不规则闪烁。
突然,整个设施剧烈震动。科茨稍稍松开手,困惑地抬头：什么...
涂文趁机挣脱,滚到一旁大口喘气。控制室的显示屏亮起,显示外部摄像头画面——母舰正在攻击设施！它的触须疯狂击打着外壳,造成一道道裂痕。
它叛变了！张海生喊道,我逆转了控制信号,现在母舰攻击所有发出控制频率的东西——包括这个设施！
科茨脸色惨白：不...不可能！我设计了防护协议！
你低估了生命的力量,威廉,张海生扶着控制台站起来,这些生物不是机器,它们有生存本能。当你的控制与它们的本能冲突时...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脱落。海水从裂缝中喷射进来。
我们必须离开！涂文挣扎着站起来,整个地方要塌了！
科茨却冲向中央计算机：不！我的毕生心血！他疯狂地操作着控制面板,如果我不能拥有它,谁也不能！
张海生脸色大变：他在启动自毁程序！那会释放神经毒素杀死所有改造生物——包括外面的海龟！
涂文冲向科茨,但为时已晚。计算机发出冰冷的电子音：最终协议启动。T-5分钟倒计时开始。
科茨转过身,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现在我们都完了。
设施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一大块天花板砸下来,正好击中科茨。他被压在废墟下,鲜血很快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快走！张海生拉着涂文冲向出口。
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摇晃的走廊,身后不断传来结构坍塌的轰鸣声。到达潜水器舱室时,海水已经齐腰深。
潜水器奇迹般地仍然完好。两人爬进去,张海生迅速启动系统。舱门密封的瞬间,一股巨浪冲进舱室,几乎将潜水器掀翻。
抓紧！张海生推动操纵杆,潜水器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正在崩溃的设施。
外部水域一片混乱。母舰疯狂地攻击着设施,而六只海龟则围绕着战场游动,似乎在引导逃离的鱼群。当潜水器出现时,最大的一只海龟立即迎上来,引导他们远离危险区。
涂文看着深度计：200米...150米...100米...他们正在快速上升。身后,起源点设施在一系列内部爆炸中崩塌,母舰最后的身影被吞没在火光和碎片中。
那些海龟...涂文突然担心起来。
它们会没事的,张海生调整着减压程序,神经毒素只在设施内释放。而且...我觉得它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
就在这时,潜水器的声呐检测到多个物体正从下方快速接近。涂文紧张地盯着屏幕,随即松了一口气——是那六只海龟,它们安全逃出来了,正护送潜水器上升。
最令人惊讶的是,它们身后跟着更多海龟——二十只,三十只,也许更多。它们眼睛都闪烁着那种特有的蓝光,但每双眼睛又似乎有着独特的眼神。
‘翡翠’的族群,涂文轻声说,它们自由了。
20
阳光明媚的沙滩上,涂文蹲下身,轻抚着面前这只绿海龟的甲壳。它的左前肢有一道熟悉的缝合痕迹——是那群间谍海龟中的一只。
检查结果很好,涂文对身旁的记者们说,它们的健康状况稳定,体内电子设备大多已停止工作。
自从起源点被摧毁已经过去三个月。大多数被改造的海龟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但仍有几十只选择留在三亚湾的这个特别保护区。科学家们借此机会研究生物机械融合技术的应用,当然,这次是以伦理和尊重生命为前提。
涂博士,有传言说这些海龟仍然保留着某种群体智能,是真的吗一个记者问道。
涂文微微一笑：它们确实展现出惊人的协作能力,但我们更愿意称之为高度发达的社会行为,而非人类定义的'智能'。
他避开了关于神经链接的问题。
那是他和张海生保守的秘密——自从起源点回来后,涂文发现自己能在某种程度上感知海龟的情绪和简单意图,特别是当他接触海水时。
张海生认为这是长期神经链接留下的后遗症,也可能是某种共生关系的开始。
最后一个问题,涂博士,一位女记者举手,关于那个被称为'深海计划'的国际阴谋,官方声明非常模糊。您能透露更多吗
涂文的表情变得严肃：调查仍在进行中。我能说的是,多国联合行动已经捣毁了分布在太平洋的七个类似'起源点'的设施。
记者们离开后,涂文走向海滩另一端的小码头。张海生和林芳正在那里等他,身旁是一艘准备出海的小艇。
准备好了吗张海生问,今天是重要日子。
涂文点点头。三人乘船来到一处安静的海域。张海生启动了声呐设备,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数十个移动的小点。
它们来了,林芳微笑着说。
海面突然泛起波纹,接着一只接一只的海龟浮出水面。
它们围着船游动,眼睛闪烁着熟悉的蓝光。涂文跪在船边,伸手触碰海水。
瞬间,那种奇妙的连接感又回来了——不是强烈的神经链接,而是一种温和的...问候。
最大的一只海龟游到船边,抬起头。涂文惊讶地发现它的眼睛里有一丝翡翠特有的蓝绿色调。
是你吗...涂文轻声问,明知不可能得到语言回答。
但当他触碰那只海龟的头部时,一段清晰的记忆图像流入他的意识——起源点的战斗,潜水器的逃脱,深海中的自由...然后是一个新的画面：一群小海龟破壳而出,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蓝光。
涂文抬起头,看向张海生和林芳：它们在繁殖...新一代出生了。
张海生若有所思：那些幼龟会有改造特征吗
我不确定,涂文再次轻抚海龟的甲壳,但我想...无论它们是什么样子,都值得被尊重和保护。
海龟们开始慢慢散开,回到广阔的海洋中。那只最大的——涂文心里默默称它为新翡翠——最后离开。它深深地看了涂文一眼,然后潜入水中,消失在蓝色的深渊里。
我们该回去了,林芳启动引擎,明天还有联合国海洋生物伦理委员会的会议。
船向岸边驶去,涂文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海面。他不再只是一个海洋生物学家了——他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人类与这些非凡生物之间的翻译者。
海风拂过他的脸庞,涂文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微妙的、来自深海的联系。故事没有结束,只是翻开了新的一章。而这一章,将由人类和海龟共同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