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港圈霍家的独子,却为爱甘愿隐姓埋名做了三年简家的赘婿。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条靠简家养活的狗,
直到苏富比春拍现场,我看上了一块百达翡丽手表。
妻子简宁当众嘲讽我:
你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也配跟我争
我没有做声,继续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加价。
妻子瞬间恼羞盛怒,为了给司机拍下手表,
在拍卖会上亲手点燃了羞辱我的天灯。
我笑了。
她大概忘了。
当年简家濒临破产时,是谁在幕后一手托起了他们整个家族。
现在,是时候该结束一切了。
1
五月的香港,空气里裹着潮湿的热意。
苏富比春拍现场,水晶吊灯把整个会场照得亮如白昼。
我坐在角落的位置,轻轻地敲着扶手,目光扫过台上那块百达翡丽古董表。
铂金表壳,黑色鳄鱼皮表带,1943年的孤品。
两百万。
我举牌。
两百五十万。
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我抬眼,简宁一身宝蓝色礼服,红唇微扬。
她身边跟着简家的司机林司南。
林司南西装笔挺,冲我挑衅地挑了挑眉。
三百万。我继续加价。
简宁突然笑了。
霍承洲!
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全场听见,你一个吃软饭的,也配在这种地方举牌
会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有人低声嗤笑,有人交头接耳。
我放下牌子,往后靠了靠,语气平静:拍卖场上的东西,价高者得,跟身份有什么关系
简宁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拍卖师:点天灯。
全场哗然。
点天灯,意味着无限竞价,直到一方认输为止。
拍卖师犹豫了一下:简小姐,您确定
当然。
她下巴微抬,眼神轻蔑地扫过我,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跟我争。
林司南在一旁笑得得意,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简宁娇笑着捶他的胸。
我盯着他们俩,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三年婚姻,她连正眼都不肯给我,现在却为了一个司机,当众羞辱我。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简小姐点天灯,目前最高价三百万,还有加价的吗
我抬手,打了个响指。
简小姐出多少,我多出一块钱。
全场瞬间炸开。
这人疯了吧一个赘婿敢跟简家大小姐叫板
听说他连工作都没有,全靠简家养着,他哪来的钱啊
估计是装腔作势,等会儿拿不出钱,可就难看了……
简宁脸色一沉,猛地拍桌站起来:霍承洲!你好意思吗你花的可是简家的钱!
我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抬眼看向她:简宁,你是不是忘了,从结婚到现在,我没拿过简家一分钱。
她一愣,随即冷笑:装什么清高你吃简家的,住简家的,连今天进拍卖会的资格都是靠我!
我笑了笑,没接话。
拍卖师擦了擦汗:目前价格三百万零一块,简小姐是否继续
简宁死死盯着我,忽然抬高声音:一千万!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我面不改色:一千万零一块。
两千万!
两千万零一块。
价格一路飙升,简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司南也坐不住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猛地抓起手包砸在桌上:霍承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西装领口,语气平静:不干什么,就是告诉你,我霍承洲看上的东西,从来不用靠女人让。
会场鸦雀无声。
简宁气得发抖,正要开口,拍卖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简宁的父亲简文山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
简宁!你太过分了!
2
简宁猛地回头,脸色刷地变了:爸
简文山大步走过来,西装外套都因急促的步伐微微掀起。
他没看简宁,而是直接站到我面前,眼神复杂地盯了我两秒,忽然抬手。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了简宁的脸上。
全场哗然。
简宁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爸!你打我干什么
简文山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发颤地指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简宁眼眶发红,声音尖锐:我在竞拍!他一个吃软饭的凭什么跟我争
吃软饭
简文山怒极反笑,猛地转向拍卖师,现在价格多少
拍卖师咽了咽口水:两、两亿三千万……
简文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低沉得可怕:继续。
简宁愣住:什么
我说继续!
简文山厉喝,你不是要点天灯吗加价啊!
简宁脸色煞白,嘴唇抖了抖:爸,你疯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流动资金!
现在知道怕了
简文山冷笑,忽然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当众羞辱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简宁挣扎了一下,眼神慌乱地扫向我:羞辱他……能有什么后果
我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现在调两亿三千万现金送到苏富比拍卖行。我顿了顿,补充,十分钟内。
电话那头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
全场鸦雀无声。
不、不可能……
简宁声音发抖,你哪来的钱你明明……
明明是个靠简家养活的废物
我轻笑一声,抬眼看向她,简宁,这三年,你但凡多问一句我在做什么,今天就不会闹得这么难堪。
拍卖师的额头沁出冷汗,小声问:霍先生,您确定要两亿三千万现金这、这需要验资……
我还没开口,拍卖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进来,为首的那个手里拎着银色金属箱。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恭敬地弯腰:霍少,钱到了。
二十个箱子咔嗒一声,齐齐打开。
一沓沓未拆封的港币整齐码放,墨绿色的钞票在灯光下泛着光。
林司南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简宁死死盯着箱子,嘴唇颤了颤,忽然抓住简文山的手臂:爸!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简文山甩开她的手,转身面对我,忽然深深鞠了一躬。
霍少,简家教女无方,请您高抬贵手。
整个拍卖厅瞬间炸了。
霍少他不是简家的赘婿吗
能让简董低头……该不会是那个霍家吧
港圈霍家那岂不是……
议论声潮水般涌来,简宁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我合上箱子,看向拍卖师:表是我的了
拍卖师如梦初醒,慌忙点头:当、当然!恭喜霍先生!
我拿起那块百达翡丽,在众目睽睽之下戴到手腕上,转身就走。
等等!
简宁突然冲过来拦住我,霍承洲,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你只是普通人!
我说过我是普通人
我打断她,似笑非笑,简宁,结婚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有钱,只是你不信罢了。
她僵在原地。
我绕过她,大步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简文山的怒吼:简宁!跪下给霍少道歉!
3
我脚步没停,径直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简宁的怒吼:爸!你疯了吗你居然让我给他下跪
跪!
简文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否则明天你就不是简氏的CEO了!
我嘴角扯了扯,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简宁真的跪下了。
全场一片死寂。
我转过身,看见她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宝蓝色礼服铺开,精心打理的卷发垂在肩头。
承洲……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着泪,对不起,我错了…...
林司南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替,想上前又不敢。
我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霍少。
简文山快步走过来,宁宁年轻不懂事,您…...
简叔。
我打断他,您觉得这是年轻不懂事的问题
简文山噎住了。
我走到简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跟你袒露真实身份吗
她咬着嘴唇摇头,眼泪掉在了地面上。
因为我想看看……
我蹲下身,和她平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正眼看我。
简宁的瞳孔猛地收缩。
三年,1095天。
我轻笑,你连我生日都没记住,却记得林司南喜欢喝什么咖啡。
林司南听到这话,脸色刷地变了:霍先生,我和简总只是…...
闭嘴!我头也没回,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简文山立刻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立刻把林司南架了出去。
简宁慌了,伸手想抓我的袖子:承洲,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他点天灯羞辱我
我站起身,避开她的手,只是让他坐在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拍卖厅里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在拍。
简文山脸色铁青,但不敢出声。
我整理了下袖口,简宁,离婚协议明天会送到你办公室。
不行!
她猛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我不同意离婚!
由不得你。
我看向简文山,简叔,您说呢
简文山脸色灰败,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好。
简宁如遭雷击:爸!
你还有脸叫!
简文山突然暴怒,你知道霍家掌控多少港圈命脉吗你知道只要他一句话,简氏明天就会破产吗!
简宁彻底呆住了。
我转身走向门口,这次没人拦我。
推开门的瞬间,简宁带着哭腔的声音追上来:霍承洲!你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着这个结婚三年的妻子,忽然觉得可笑。
港圈霍家独子。
我淡淡地说,你口中那个吃软饭的赘婿。
闻言,简宁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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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办公室,我站在窗前,俯瞰维多利亚港。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霍少,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
我转过身,拿起文件翻了翻:简氏那边什么反应
简董事长连夜召开了董事会。助理推了推眼镜,简小姐被暂时停职了。
我轻笑一声,合上文件:备车,去简氏。
半小时后,简氏大厦顶层。
电梯门一开,简文山的秘书就慌慌张张迎上来:霍、霍少,董事长在等您。
会议室里,简文山一个人坐在长桌尽头。
见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承洲,你来了。
我把离婚协议扔在桌上:记得让你女儿签字。
简文山的手抖了一下:能不能再给宁宁一次机会她可是为了你哭了一夜啊!
简叔。
我打断他,您觉得我缺女人吗
简文山哑口无言。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简宁冲了进来。
她今天没化妆,眼睛肿得厉害,头发随意扎着,完全没了往日精致的样子。
霍承洲!她声音沙哑,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为什么不能
我们是夫妻!
她扑到桌前,手指紧紧抓着桌沿,就因为我一时糊涂,你就要毁掉整个简家
一时糊涂
我冷笑,三年都没正眼看过我,这叫一时糊涂
简宁的眼泪又涌出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简文山在一旁重重叹气:宁宁,别说了……
不!我要说!简宁突然跪下来,抓住我的手,承洲,你看在我们三年婚姻的份上……
我抽回手:简宁,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三年婚姻
她僵住了。
结婚纪念日你在陪林司南选车。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我生日那天你在给他过入职周年庆。
简宁的脸色越来越白。
现在知道求我了
我拿起离婚协议,签字。
简文山终于开口:宁宁……签了吧。
爸!
简宁不可置信地转头,连你也不帮我
简文山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你还没明白吗从你当众羞辱霍少那一刻起,简家就已经完了。
简宁猛地站起来,抓起离婚协议就要撕。
撕啊!
我平静地说,撕了这份,还有十份等着你。
她的手停在半空,颤抖着。
顺便告诉你!
我整理了下袖口,从明天开始,霍氏会全面撤资简氏。
简文山猛地站起来:霍少!
简宁手里的协议掉在地上,她踉跄后退两步:你...你要逼死简家
我只是收回我给你的东西!
我走向门口,包括尊严。
简宁突然冲过来拦住我:霍承洲!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5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怎样都不会原谅。
离婚协议签署后的第三天,我正式以霍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出席了董事会。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董事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坐在主位,手指轻敲桌面:从今天起,霍氏全面终止与简氏集团的二十七项合作。
财务总监猛地抬头:霍少,这会让简氏直接损失……
六十亿。
我打断他,我知道。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助理推门进来,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简董事长在楼下,说想见您。
我看了眼手表:让他等着。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我乘专用电梯下楼,大堂里,简文山像老了十岁,佝偻着背坐在等候区。
看到我出来,他立刻站起身:霍少……
我径直走向大门:车上说。
黑色迈巴赫里,简文山搓着手:承洲……不,霍少,简氏股价今天已经跌停了。
我降下车窗,让初夏的风吹进来:嗯。
宁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简叔。我转头看他,您今天来,就为了说这个
简文山轻叹一声:霍少,看在我和你父亲多年交情的份上…...
正是看在这份交情上。
我打断他,简氏现在还能存在。
简文山的脸色瞬间灰败。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路边大厦的LED屏正在播放财经新闻:今日简氏集团股价暴跌,市值蒸发……
您知道我最不能忍的是什么吗
我看着窗外,不是她看不起我,而是她为了一个司机,当众羞辱我。
简文山的手开始发抖:那个林司南我已经开除了,宁宁也知道错了…...
知道错和真心悔过是两回事。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前面路口放您下车。
简文山终于崩溃了:霍少!你要怎样才能放过简家
我示意司机靠边停车:第一,简宁离开香港,第二,简氏退出港岛核心商圈。
简文山如遭雷击:这……这会让我们倒退十年…...
或者。我推开车门,明天直接申请破产。
简文山踉跄着下车,差点摔倒。
我关上车门前,他扒住车门:霍少!宁宁她真的很后悔!
我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长辈,忽然觉得可悲:她后悔的不是伤害我,而是踢到了铁板。
车门关上,将简文山绝望的脸隔绝在外。
助理递来平板:霍少,刚收到消息,简宁去了老宅。
我挑眉:找我父亲
是的,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我冷笑一声:回老宅。
霍家老宅坐落在山顶,简宁果然站在大门外。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眼睛肿得厉害,完全没了往日的光鲜。
看到我的车,她立刻冲过来拍打车窗:承洲!我们谈谈!
我降下车窗:谈什么
我知道错了……她的眼泪又涌出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错在哪
我不该为了林司南……
不是这个。
我打断她,再想。
她愣住了。
你错在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人看。
我升起车窗,走吧。
车子驶入大门,后视镜里,简宁跪在了地上。
6
五年后,云南山区。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助理递来一瓶水:霍少,还有半小时就到希望小学了。
我接过水,看向窗外。
连绵的青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远处有几间新建的校舍,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校长带着几个老师热情地迎上来。
霍先生!一路辛苦了!
校长握住我的手,孩子们知道您要来,一大早就等着了。
我点点头:工程进度怎么样
主体已经完工,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校长引着我往里走,多亏了您的资助,这些山里的孩子终于能……
他的话突然停住。
校舍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孩子们发铅笔。
是简宁。
她比五年前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正弯腰对一个小孩说着什么。
校长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位是简老师,去年开始在我们这里支教…...
我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简宁抬头看到我,手里的铅笔盒啪地掉在了地上。
承…...承洲她的声音发抖。
孩子们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弯腰捡起铅笔盒,递给她:简老师。
她接过铅笔盒,手指碰到我的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你……你怎么会来
霍先生是我们的捐助人。校长连忙解释,这座希望小学就是…...
我知道了。
简宁打断他,脸色苍白,我带孩子们去上课。
她转身要走,我开口:等等。
简宁僵在原地。
你们先忙。我对校长说,我和简老师聊几句。
校长识趣地带着其他人离开。
操场上一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山风吹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你……简宁攥着衣角,过得好吗
还不错。我打量着她,你呢支教生活还习惯吗
她勉强笑了笑:挺好的,比想象中充实。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清脆响亮。
我爸…...还好吗
她终于问出口。
简叔去年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恢复得不错。
她眼圈一下子红了:谢谢你还愿意帮他找医生…...
举手之劳。
又一阵沉默。
承洲。
她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水光,我这五年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后悔没早点发现你的好……
我打断她:简宁,你后悔的不是伤害我,而是失去了霍家这座靠山。
她脸色瞬间惨白:不是的!我真的…...
如果是五年前那个司机站在这里,我平静地问,你还会说这些话吗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远处有孩子喊:简老师!上课啦!
简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我得去上课了。
我点点头:去吧。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下午就走。
哦…...她勉强笑了笑,那…...保重。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趾高气扬的简家大小姐。
现在的她,脚步轻快了许多。
助理走过来:霍少,奠基仪式要开始了。
我整了整西装:走吧。
7
奠基仪式结束后,校长执意要留我们吃晚饭。
山里的天黑得早,村委会的小食堂亮起橘黄色的灯。
我刚坐下,简宁就端着一盘青菜进来,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简老师,坐这儿!
校长热情地招呼,正好跟霍先生聊聊孩子们的事。
简宁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我对面。
饭桌上,校长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的发展规划。
简宁一直低着头,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几乎没吃什么。
简老师。我突然开口,孩子们功课跟得上吗
她猛地抬头,筷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还、还行,就是英语基础比较差。
霍先生。
校长插话,简老师可厉害了,自己编了英语儿歌教孩子们,现在连村里老人都能唱两句!
我看向简宁: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她的耳根微微发红:就……随便编的。
饭局过半,村长拎来自酿的米酒。
简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校长惊讶道:简老师平时不喝酒的啊
今天高兴。
她又倒了一杯,这次看向我,敬霍先生。
我没举杯:开车,不喝。
她的手悬在了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散席时已是晚上九点。
山里的夜风带着凉意,简宁追出来:我送送你。
我们沿着石子路往停车的地方走。
她突然开口,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
我打断她。
她停下脚步:承洲,我真的变了。
是吗
我转身看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支教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一开始…...是因为简家倒了,我无处可去…...
后来呢
后来…...
她抬头看我,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我发现帮助别人,比当简家大小姐快乐多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好干。
转身要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我抽回手:简宁,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资助这所学校,不是为了见你。
她的脸色在月光下瞬间惨白。
回香港后,我会继续资助十所山区小学。我拉开车门,但我不会再来。
为什么
她的声音发抖,你就这么恨我
不恨。我坐进车里,只是不在乎了。
车窗缓缓升起,隔断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助理小声问:霍少,直接去机场吗
嗯。
车子启动,后视镜里,简宁蹲在地上痛哭。
8
回香港后,《财经周刊》的专访如约而至。
记者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她将录音笔放在茶几上:霍先生,首先恭喜您入选本年度港圈最具价值单身汉榜首。
我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谢谢。
这是您连续第五年获得这个称号。记者笑着问,有什么感想
没感想。
记者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呃……听说您最近在云南资助了希望小学
嗯。
是因为什么契机让您关注山区教育呢
我端起咖啡杯:想做就做了。
采访陷入冷场。
记者额头渗出细汗,赶紧翻开笔记本:霍氏集团今年在东南亚市场的份额增长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助理走进来:霍少,简氏集团的简董事长想见您。
记者眼睛一亮,显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我放下咖啡杯:让他等着。
记者忍不住问:霍先生,听说您和简家大小姐曾经…...
采访时间到了。我站起身,送客。
记者慌忙收拾东西:好的好的,谢谢霍先生。
等她走后,助理递来平板:简氏最近情况不太好,简董事长上周又住院了。
我扫了眼报表:让医院用最好的药。
那……要见简董事长吗
不见。
助理欲言又止:简宁小姐从云南回来了,现在在医院照顾她的父亲。
我挑眉:支教不做了
听说是因为简董事长病情加重…...
我走到落地窗前,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如星:备车,去医院。
半小时后,玛丽医院VIP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简宁正在给简文山喂水。
她比在云南时更瘦了,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也憔悴了不少。
护士走过来:先生,探视时间已经…...
我抬手制止她,转身离开。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突然伸进来。
简宁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头发有些乱:承洲…...我就知道是你!
我按着开门键:有事
她绞着手指:谢谢你…...帮我爸安排最好的医生。
举手之劳。
电梯门又要关上,她急忙按住:我们能谈谈吗就五分钟!
我看了眼手表:三分钟。
医院天台夜风很大,简宁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她顾不上整理,急切地说: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简宁。
我打断她,你父亲生病,我帮你是念在旧情,不代表其他。
她的肩膀垮下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没有。
远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知道吗在山区支教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踏实的时候。
我没接话。
以前我觉得钱和地位最重要。
她看着远方,现在才知道,真心才是。
夜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说完了我按下电梯。
她转身抓住我的手臂:最后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
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爱过。
门缓缓关上,她泪流满面的脸消失在缝隙中。
回到车上,助理递来文件:霍少,纽约分公司的收购方案……
我翻开文件:明天飞纽约。
这么快那简氏…...
按原计划,逐步撤资。
9
纽约下起了暴雨。
我站在希尔顿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手机震动,助理发来消息:霍少,简董事长病危。
我拨通电话:情况有多糟
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今晚。助理声音低沉,简宁小姐想见您最后一面。
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吵。
我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安排飞机,立刻回香港。
十三个小时后,港大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简宁蜷缩在长椅上,身上还穿着沾着泥点的T恤,头发胡乱扎着,眼睛肿得像桃子。
看到我,她猛地站起来:承洲!你怎么来了
我绕过她,直接走向医生: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摇头:多器官衰竭,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简宁踉跄了一下,我伸手扶住她。
她猛地攥紧我的袖子:我爸昨天说……想见你一面…...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简文山躺在病床上,插满了管子。
看到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颤抖着抬起手。
我握住那只枯瘦的手:简叔。
承洲…...他气若游丝,简家…...对不起你…...
简宁在旁边捂着嘴哭得发抖。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简文山艰难地转向简宁:宁宁…...你现在该说什么
简宁扑通跪下:承洲,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简宁!你父亲想听你跟他说话,不是对我!我打断她,是对你的父亲。
她愣住了。
我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你任性了二十多年!最后时刻,让他安心走吧。
简宁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地上。
她转向简文山:爸!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不该气您…...
简文山眼角滑下一滴泪,手指动了动,在我手心写下谢谢。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病人心跳停止!准备抢救!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我和简宁被推到门外。
透过玻璃,我看到医生在做心肺复苏,简文山瘦弱的身体被按得不断弹起。
简宁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最后写的……是什么
谢谢。
她突然崩溃,额头抵着墙壁痛哭:我不配!我不配他这么疼我!
抢救持续了四十分钟。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很抱歉……
简宁的哭声撕心裂肺。
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香港细雨霏霏,简宁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手里捧着骨灰盒。
来宾散去后,她仍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走过去撑开伞:节哀。
她抬头看我,眼里全是血丝:承洲,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雨落在墓碑上,简文山的照片在雨中模糊。
你还有简氏。
简氏早就名存实亡了。
她苦笑,这些年全靠你暗中维持。
我没否认。
为什么
她问,明明恨我,为什么还帮简家
因为我爱过你。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不能,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
我收起伞,但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
雨突然下大了,打湿了墓碑,也打湿了她的头发。
我明白了。
她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谢谢你来送我爸。
我转身离开,她突然在身后喊:霍承洲!
我停下脚步。
如果……如果重来一次…...
我冷笑一声,没有如果。
雨幕中,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10
一年后,我站在霍氏大厦顶层会议室,签署了收购欧洲最大航运集团的最终文件。
助理递来香槟:霍少,现在您正式掌控全球12%的航运份额了。
我推开酒杯:通知下去,明天召开董事会。
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如星。
当年那个被当众羞辱的赘婿,如今站在了整个港圈的最顶端。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云南的希望小学竣工了,孩子们都很想你。简宁。
我删掉短信,拿起外套:去机场。
私人飞机降落在云南时正值雨季。
越野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远远看到山坡上崭新的校舍,红旗在细雨中飘扬。
校长惊喜地迎出来:霍先生!您真的来了!
我点点头:来看看孩子们。
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透过窗户,我看到简宁正在教英文。
她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了许多,头发剪短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正弯腰纠正一个孩子的发音。
简老师不知道您要来。校长小声说,要叫她吗
不用。
下课铃响起,孩子们欢呼着冲出了教室。
简宁收拾着教案,抬头看到我站在门口,手里的书本啪地掉在了地上。
承洲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我说:我来看看学校。
她捡起书本,手指微微发抖:孩子们一直念叨你,要进来坐坐吗
教室里还残留着粉笔的味道。
简宁手忙脚乱地倒水,杯子满了都没发现。
够了。
我接过溢出的水杯,你适应得不错。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比想象中好,这里的孩子很单纯。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简氏……她犹豫着开口。
已经重组完毕。我放下水杯,按简叔的遗嘱,40%股份划到你名下。
她摇摇头:我不要那些,都捐给山区教育吧。
我挑眉:确定
嗯!
她笑了笑,在这里的日子让我明白了很多,许多珍贵的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操场上。
我该走了。
我站起身。
她跟着站起来:承洲…...
我停下脚步。
谢谢你,最后还愿意来看我。她的声音很轻,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
我点点头,走向校门。
身后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歌声,是那首她自编的英文儿歌。
霍先生!
一个小女孩追出来,递给我一幅画,送给您!
画上是简陋的校舍,门前站着两个大人和一群孩子。
我认出那个穿西装的是我,旁边穿白裙子的是简宁。
小女孩天真地说:老师说您帮我们建了学校,您和简老师都是好人!
我收起画:谢谢。
校门口,简宁站在旗杆下对我挥手。
阳光下,她的笑容干净明朗,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我们初遇时的样子。
但我清楚,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去了。
上车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山坡上的学校。
风把红旗吹得猎猎作响,就像命运不可逆转的轨迹。
霍少,回香港吗助理问。
不。
我关上车门,去巴黎,新的收购案还在等着我们。
越野车驶离山区。
后视镜里,希望小学渐渐地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连绵的青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