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捡我回来,不会就图我这张脸吧宁钰湿漉漉地趴在河滩上,睫毛还滴着水。
我蹲着拧他衣角的水,理直气壮：不然呢你当我家缺祖宗伺候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眼底像藏了钩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何
五百两！我伸出巴掌,现银！
他笑得更深了,指腹摩挲我掌心：人财两得,娘子不亏。
后来我才知道,这厮早算准了——他宁钰要的,从来都是连本带利。
1
河边捡个贵公子
我在河边洗衣时捡了个男人。
那日春光明媚,我抱着木盆蹲在溪边,正与一件顽固的污渍作斗争。忽然听见上游传来扑通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顺流而下。
哎哟我的娘！我丢下捣衣杵,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浅滩。水流湍急,那人影沉沉浮浮,眼看就要错过我这段平缓的河湾。
我顾不得裙摆被浸湿,猛地往前一扑,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拽到岸边一看,竟是个年轻男子,面如冠玉,唇若涂朱,虽双目紧闭,却掩不住一身贵气。
死了没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手指。再看他身上,锦缎衣裳被树枝划破几处,腰间一块羊脂玉佩半露不露,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顿时动了心思——救了他,说不定能得些谢礼。
算你走运,遇到我沈金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回家,丢在了我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床上。
我爹早逝,家里就剩我和一个老仆刘妈。刘妈见我拖回个湿漉漉的男人,吓得直念佛。
小姐啊,这来路不明的人,万一是个歹人...
歹人长这样我扒开那男子的衣领,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您看看这皮相,这身段,歹人堆里能养出这样的
刘妈无言以对,只好帮我一起给他换干衣服。脱到里衣时,我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啧啧,这胸肌,这腰线,比王员外家请的那个西域舞男还养眼。
2
以身相许的玩笑
我正盘算着能讨多少谢礼,床上的人忽然咳嗽起来,长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如墨,却又亮若星辰,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自带三分风流。
姑娘...他声音沙哑,却意外地好听,是您救了我
我立刻挺直腰板：正是。你从上游漂下来,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早就喂鱼去了。
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我按了回去：别急着谢,先把话说清楚。你是谁怎么落水的家住何处
在下宁钰,是宁家商行的少东家。他苦笑道,昨日押货途经黑风岭,遇上山匪,随从们死的死散的散,我跳河逃生,也不知漂了多远。
宁家商行我心头一跳。那可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号,据说宁家的银子堆起来比栖霞山还高。
我眼珠一转,故作关切道：宁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你这身子还需调养,不如先在我这儿将养几日
宁钰微微一笑,那笑容晃得我眼花：多谢姑娘美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
以身相许我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沈金金啊沈金金,你这贪财好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没想到宁钰不恼反笑,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求之不得。
我一时语塞,脸颊发烫。刘妈在一旁直咳嗽,我这才回过神来：宁公子说笑了。你先歇着,我去熬药。
逃也似地冲出房门,我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乖乖,这男人太危险了,三言两语就撩得我心神不宁。
不过...要是真能从他身上捞一笔,我沈金金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3
宁钰的真心告白
接下来的日子,宁钰果真在我家住下了。他伤得不重,三天就能下床活动,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姑娘,这是今早我在后山摘的野果,甜得很,你尝尝
金金,你洗衣太费力,我让人从城里带了台新式浣衣机来。
娘子,你看这匹云锦可喜欢我见颜色衬你...
不过半月功夫,他对我的称呼就从沈姑娘变成了金金,最后干脆喊起了娘子。更可怕的是,我居然渐渐习惯了,甚至开始期待他每天变着花样送来的小礼物。
宁公子,某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你的伤早好了,为何还不回家
彼时他正在帮我晾衣服,闻言停下动作,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答应嫁给我。他转过身,眼神真挚得让我心慌,金金,我是认真的。那日说要以身相许,绝非戏言。
我手里的衣架啪嗒掉在地上：你...你知道我家什么情况吗我爹是个穷秀才,早死了,家里就剩点薄田,我连嫁妆都凑不齐...
我不在乎。他向前一步,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飘过来,我在乎的是你。
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宁家祖上也是白手起家。他又逼近一步,我后背抵上了晾衣绳,我娘那边我会处理,你只需告诉我,你可愿意
我抬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了层金边。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却奇异地让我安心。
我...我得考虑考虑...我弱弱地说,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泼辣的沈金金。
宁钰笑了,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当初我见他时挂在腰间的那块。
这是我宁家传家玉佩,向来只给当家主母。他拉起我的手,将玉佩放入我掌心,你先收着,等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玉佩触手生温,上面精细地雕着一对比目鱼。我鬼使神差地握紧了它。
那天傍晚,宁钰不知从哪弄来一桌酒菜,硬拉着我去河边野餐。晚霞满天时,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金簪,轻轻插在我发间。
真好看。他低声说,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耳垂。
我心跳如鼓,借着酒劲凑上去亲了他的脸颊。宁钰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一簇火苗,扣住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住了我的唇。
夕阳西下,我们的影子在河滩上融为一体。那一刻,我昏头昏脑地想：去他的门当户对,这男人我要定了！
4
意外的怀孕
宁钰在我家住到第六十天时,我发现自己的月事迟了五六天。
那天清晨,我蹲在院子里干呕,把昨晚吃的鱼吐了个干净。刘妈拍着我的背,突然说：小姐,您这症状...莫不是有了
我浑身一僵,连呕吐都忘了：有...有什么
刘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肚子。我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脑子里嗡嗡作响。
宁钰恰好从集市回来,手里拎着一包蜜饯：金金,我给你买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事！我几乎是跳起来,抢过他手里的蜜饯就往屋里跑,我有点头晕,去躺会儿！
关上门,我瘫坐在床上,手不自觉地摸上肚子。这里...真的有个孩子我和宁钰的孩子
一种奇异的温暖从心底升起,紧接着又被恐惧淹没。
宁钰知道会怎么想他娘会同意吗我这样的家境,能给宁家的孩子什么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宁钰从背后搂着我,呼吸平稳。
5
宁家的真相
月光下,我偷偷打量他的侧颜——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我轻轻拿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刘妈,我摇醒熟睡的老仆,明天一早,陪我去趟县城。
小姐这么晚了——
我要去打听打听宁家的事。
刘妈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赶在宁钰醒来前就出了门。县城离我们村有十里路,走到时已是日上三竿。
宁家商行啊茶馆老板听我打听,立刻来了精神,那可是咱们江南首富！不过最近听说出了点事——少东家一个月前押货遇袭,至今下落不明,宁老夫人悬赏千两寻人呢！
我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宁钰...没告诉家里他在这儿
这宁老夫人什么脾性刘妈替我问道。
老板压低声音：厉害着呢！守寡二十年把宁家经营得风生水起,最看重门第规矩。听说早给少东家相好了亲事,是京城户部侍郎的千金...
我越听心越沉。离开茶馆时,刘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肚子里可能有个孩子,孩子的爹是宁家少东家,而他娘绝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媳妇...
6
宁老夫人的条件
回到村里时,远远就看见宁钰站在院门口张望。见到我,他快步迎上来：去哪儿了我担心死了。
他眼里的关切不似作假,我心里一酸,强笑道：去县城买了点东西。
宁钰的目光落在我空着的手上,又移回我脸上,若有所思。
那晚,他格外温柔,一遍遍吻我的额头,却破天荒地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假装睡着,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金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好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很快起身出了门。透过窗纸,我看见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天后,我的猜测被证实了——村里的老郎中确诊我有了身孕。
恭喜小姐,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老郎中笑眯眯地说,老夫开几副安胎药...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发现院子里停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四个衣着光鲜的仆人立在两侧。
屋里传来宁钰激动的声音：娘！您怎么能——
闭嘴！一个冷厉的女声打断他,为了个乡下丫头,连家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了
我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沈姑娘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那女声忽然道。
我硬着头皮推开门,只见堂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眉眼与宁钰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凌厉。宁钰站在一旁,脸色难看。
你就是沈金金宁老夫人上下打量我,目光如刀,模样倒还周正。
娘！宁钰警告地喊了一声。
宁老夫人不理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沈姑娘,这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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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跳,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那张银票上。五百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拿上它,离开我儿子。宁老夫人一字一顿地说,宁家不可能娶一个乡下丫头做少奶奶。
我抬头看向宁钰,他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发白：金金,别听她的。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做主宁老夫人冷笑,你忘了宁家现在什么处境没有李侍郎的支持,我们北边的商路就全断了！
我耳朵嗡嗡作响,手不自觉地摸上肚子。五百两...和宁钰...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哑着嗓子说。
宁老夫人似乎早料到这反应,起身道：我给你三天时间。钰儿,现在立刻跟我回家,你爹的祭日快到了,你这个嫡长子不在像什么话！
宁钰被强行带走了。临走前,他塞给我一张字条,眼神坚定：等我。
入夜,我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三日后子时,河边老槐树下见。必不负卿。
我把字条贴在胸口,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7
带着孩子逃离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五百两银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宁钰的字条被我攥在手里揉皱又展平。
肚子里的孩子还感觉不到,却已经成了我最大的牵挂。
刘妈,天蒙蒙亮时,我摇醒老仆,如果我带着五百两离开,是不是很没良心
刘妈睡眼惺忪：小姐,您心里有宁公子吗
我愣住了。有吗当然有。
从他每天变着花样讨我欢心开始,从他认真说要娶我开始,从他叫我娘子我开始偷偷心动开始...
那您肚子里有宁公子的孩子吗
我猛地抬头：有啊！
我咬着嘴唇：可宁老夫人绝不会接受我。就算宁钰现在喜欢我,以后呢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在宁家怎么立足孩子又该怎么办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窗外的启明星,突然做了决定：五百两我拿着,孩子我留着。
小姐！刘妈惊呼。
宁钰是好,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抹了把脸,声音哽咽,但孩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8
年的隐姓埋名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简单行李,给宁钰留了封信：五百两我收了,从此两不相欠。勿寻。
写完后,我又觉得太绝情,揉掉重写：钰郎,你我本非良配。银票我收下当补偿,愿你娶得贵女,前程似锦。
还是不满意。最后我只写了六个字：我走了,别找我。
我把信和宁家传家玉佩一起放在枕头上,趁着天没亮,带着刘妈和五百两银票,悄悄离开了村子。
我们一路向北,走了三天,在一个叫青林县的小城住下。我用一百两买了间临街的小院,又拿出五十两置办了些货物,开了间杂货铺。
两个月后,肚子开始显怀。我对外宣称是个寡妇,丈夫病死了。县城人淳朴,没人多问。（此时怀孕三个月）
怀孕六个月时,我听来店里买东西的客商说,宁家少东家大婚,娶了京城李侍郎的千金,排场极大。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湿了枕头。第二天起来,眼睛肿得像桃子,却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样也好,我告诉自己。五百两加一个孩子,这买卖不亏。
孩子出生在一个雪夜。接生婆把他抱给我看时,我精疲力尽却满心欢喜：就叫小宝吧,沈小宝。
小宝眉眼像极了宁钰,特别是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每次看他,我都既甜蜜又心酸。
杂货铺生意不错,加上我精打细算,五百两变成了七百两。小宝三岁时,我把杂货铺改成了小酒馆,生意更红火了。
9
小宝的疑问
青林县最热闹的街角有家金记酒馆,老板娘沈金金是个年轻寡妇,带着四岁的儿子沈小宝。
娘！我帮你擦桌子！小宝踮着脚,拿着比他胳膊还长的抹布,在桌面上划拉来划拉去。
乖宝,擦完这桌就去后院背诗,昨天教你的《悯农》记住了没我一边给客人打酒,一边回头叮嘱。
记住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小宝摇头晃脑地背了两句,又凑过来小声问,娘,我爹真的病死了吗
我的手一抖,酒洒出来几滴。自从小宝会说话,这个问题就时不时冒出来。街坊邻居的孩子都有爹,就他没有。
是啊,娘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扯出个笑容,用围裙擦了擦手,快去背诗,背好了给你做糖糕吃。
小宝欢呼着跑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这孩子越长越像宁钰,特别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看人时总带着几分狡黠。
五年了。我带球跑路时,怎么也想不到会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好在酒馆生意不错,加上刘妈帮衬,日子虽不富裕,却也温馨。
老板娘,结账！一桌客人喊道。
来啦！我甩开思绪,笑着迎上去。
打烊时已是月上柳梢。我抱着熟睡的小宝回到后院卧房,轻轻把他放在小床上。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掖好被角。
宁钰要是见到你,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我喃喃自语,随即摇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宁钰说不定早忘了我,按他娘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10
宁家的突然造访
第二天一早,我被小宝摇醒：娘！快起来！前头有人敲门！
我迷迷糊糊披衣起身,透过门缝看见几个生面孔在酒馆门口张望。
这几年做生意,我养成了警惕的习惯,当即把小宝推到刘妈身边：带小宝从后门出去,去李婶家待会儿。
小姐,怎么了刘妈紧张地问。
不知道,感觉不对劲。我迅速把头发挽成妇人髻,你们先走,我去应付。
等刘妈带着小宝离开,我才打开店门。门外站着三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见我出来,为首的行了个礼：这位娘子,请问沈金金沈姑娘可在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我就是。几位有何贵干
那人打量我几眼,忽然压低声音：我家主子想见您,是关于...宁家的事。
我手里的门闩差点掉在地上,强自镇定道：什么宁家我不认识。
沈姑娘何必装糊涂那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是我当年留在枕头上的宁家玉佩！
你们把小宝怎么了我瞬间破防,声音都变了调。
三人面面相觑：什么小宝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但为时已晚。那人眼中精光一闪：原来沈姑娘有了小公子...难怪...
滚！我猛地关上门,浑身发抖。宁家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都五年了！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在青林县
我瘫坐在门后,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刘妈带着小宝回来,我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小姐！出什么事了刘妈扶起我。
宁家...宁家找来了...我牙齿直打颤,他们知道小宝了...
刘妈脸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是要抢孩子
我不知道...我抱紧懵懂的小宝,突然做了决定,不行,这里不安全了。刘妈,收拾细软,我们今晚就走！
去哪儿
越远越好！
我们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雇车离开。可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后院墙头突然跳下几个黑影！
我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捂住了嘴。挣扎中,我看见另一个人影抱起了熟睡的小宝！
唔...！我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对方力气。那人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沈姑娘若想见小公子,明日午时独自到城南十里亭。
说完,他们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下小宝的虎头鞋掉在院中央。
我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刘妈扶着我,老泪纵横：造孽啊...小姐,我们报官吧！
不行！我抹了把脸,宁家势大,官府不会帮我们的。
那怎么办
我捡起那只小鞋,发现鞋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奇怪的标记——宁家商行的徽记！
我去会会他们。我咬牙道,宁钰若敢动小宝一根汗毛,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他好看！
11
重逢的震撼
第二天午时,我独自来到十里亭。远远就看见亭子里站着个人影,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如松。
我的心跳如擂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五年了...宁钰...
你来了。那人转过身,果然是宁钰。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更坚毅的线条,眉眼间的风流气少了,多了几分沉稳威严。
小宝呢我开门见山,声音冷硬。
宁钰眯起眼打量我：五年不见,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少废话！把我儿子还来！我上前一步,恨不得撕碎他那张依然俊美的脸。
儿子宁钰轻笑一声,沈金金,你胆子不小啊。带着我的种跑了五年,现在倒理直气壮了
我心头一震——他知道小宝是他的
五百两花得可还开心宁钰一步步逼近,声音冷得像冰,我娘给你的钱,用得顺手吗
那是你们宁家欠我的！我仰头瞪他,要不是你娘...
要不是我娘,你也不会跑,是吗宁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沈金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被他眼里的怒火震住了,一时语塞。
五年,整整五年！宁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我翻遍了附近所有县城,派出去的人手不下百人...早知道你会跑,当初就该把你腿打断锁在家里！
我被他话里的狠劲吓到了,但更多的是震惊：你...你找我
宁钰松开我,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小宝很可爱,像你。
这话题转得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见过他了
昨天抱走后,我带他吃了糖葫芦,买了新衣裳,还教他写了几个字。宁钰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他很聪明,一学就会。
我鼻子一酸,小宝从没享受过父爱,如今却被亲生父亲这样对待...
他在哪我要见他！
宁钰转身,脸上已恢复平静：别急,我们先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跑。第二,他顿了顿,嫁给我,带着小宝回宁家。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五年过去,你还没娶妻你娘能答应
我娘三年前就管不了我了。宁钰冷笑,至于娶妻...你以为我会让你带着我儿子嫁给别人
我...
12
黑虎帮的阴谋
正说着,远处突然奔来一骑,马上一人滚鞍而下,急声道：少爷！不好了！小公子被人劫走了！
什么宁钰脸色骤变,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
是...是黑虎帮的人！他们留了话,说要少爷拿商行地契去换！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宁钰一把扶住我,对那人吼道：备马！通知府里调人手！
宁钰！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派人绑的小宝
我只是想引你现身...宁钰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没想到黑虎帮盯上了我们...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混蛋！要是小宝有个三长两短,我...
不会有事的。宁钰突然抱住我,声音坚定,金金,我发誓,一定把小宝平安带回来。
靠在他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但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我的小宝还在危险中！
我和你一起去！我挣脱他的怀抱。
宁钰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听我指挥。黑虎帮不是善茬,专门做绑票生意。
我们骑马飞奔回城,路上宁钰简单解释了情况。原来黑虎帮是宁家商行的死对头,专门在商路上打劫。宁钰掌权后打压他们,结下了梁子。
他们一定是跟踪我的人发现了小宝...宁钰自责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急得眼泪直打转,小宝才四岁,他一定吓坏了...
宁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但此刻我无心欣赏。府里早已乱成一团,宁老夫人坐在正堂,见到我时明显一怔。
这就是那个...她话未说完,宁钰就打断了她。
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黑虎帮要地契,给他们就是。
胡闹！宁老夫人拍案而起,商行地契是根本,给了他们,宁家就完了！
那您是要看着您孙子死吗宁钰冷声道。
宁老夫人瞪大眼睛：孙...孙子
我上前一步,跪了下来：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救救小宝...
宁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又看看宁钰,长叹一声：罢了...地契在书房暗格里...
宁钰取了地契,又调集了府中好手。临出发前,他塞给我一把匕首：防身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先保自己安全。
我握紧匕首,突然意识到——这个宁钰,和五年前那个风流少年已经不一样了。
宁钰,我轻声问,如果...如果当年我没跑,现在会怎样
他深深看我一眼：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小宝会是宁家嫡长孙,我们...还会有更多孩子。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原来我所以为的为他好,竟是错过这么多年...
走吧。宁钰翻身上马,去接我们的儿子回家。
13
救子心切
黑虎帮的老巢在城外一座废弃的砖窑里。我和宁钰带着地契赶到时,夕阳已经西沉,将砖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头蛰伏的怪兽。
你跟紧我。宁钰低声嘱咐,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我点点头,手心全是汗。匕首藏在袖子里,冰凉贴着皮肤。小宝才四岁,被歹人抓走这么久,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
砖窑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见到我们,咧嘴一笑：宁少爷来得真快,地契带了吗
宁钰冷着脸扬了扬手中的锦盒：我儿子呢
急什么大汉让开路,我们帮主在里面恭候大驾呢。
穿过幽暗的通道,砖窑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周围站着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帮众。
宁少爷,久仰久仰。壮汉阴阳怪气地说,这位美人儿是...
少废话！宁钰声音冷得像冰,黑虎,地契我带来了,放人。
黑虎哈哈大笑：宁少爷还是这么急性子。不过...他眯起眼,我怎么知道这地契是真是假
你可以验。宁钰把锦盒扔过去。
黑虎接住盒子,慢条斯理地打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宁钰告诉我,盒子里装的是假地契,真的早被他藏在了别处。
看着像真的...黑虎嘟囔着,突然抬头,不过宁少爷,我突然改主意了。除了地契,我还要你一条胳膊！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宁钰的手臂。他不动声色地拍拍我的手背,对黑虎冷笑道：就凭你
就凭这个。黑虎一挥手,两个帮众押着个小人儿从后面走出来。
小宝！我失声叫道,就要冲上去,被宁钰一把拉住。
14
机智解围
小宝被五花大绑,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哭得通红。看到我,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娘！
我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疼。宁钰的手在我背上轻轻一按,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我强忍泪水,微微点头。
怎么样,宁少爷黑虎得意洋洋,是要你儿子的命,还是你的胳膊
宁钰缓缓抽出佩剑：放了我儿子,我任你处置。
宁钰！我惊恐地看着他。
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大步走向黑虎。黑虎警惕地站起来,示意手下把小宝带到他身边。
先放人。宁钰停在五步之外,我儿子和女人离开后,你要什么我都给。
黑虎眼珠转了转：好！爽快！他一推小宝,去吧,小崽子。
小宝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我一把抱住他,手忙脚乱地解绳子。小宝在我怀里抽泣：娘...他们好凶...我怕...
不怕,娘在这儿...我亲着他的小脸,眼泪止不住地流。
金金,带小宝出去。宁钰头也不回地说,马车在门口等着。
我犹豫了。宁钰真要牺牲自己可小宝需要我...
正纠结间,小宝突然小声说：娘,那个叔叔是好人吗他给我糖吃,还说是我爹...
我心头一震,看向宁钰挺直的背影。是啊,他是小宝的爹,我不能丢下他...
黑虎！我突然大喊,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
全场一愣。黑虎皱眉：不就是宁钰的野种
他是宁家嫡长孙！我高声道,宁老夫人已经认下了这个孙子。你敢动宁钰一根汗毛,宁家倾家荡产也会要你的命！
宁钰诧异地回头看我。我冲他眨眨眼,继续对黑虎说：地契你拿到了,孩子也见了,何必再结死仇不如这样——你放了宁钰,我保证宁家不再追究今天的事。
黑虎将信将疑：你算老几能代表宁家
她能。宁钰突然开口,眼神柔和,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小宝的娘。
黑虎看看我,又看看小宝,突然大笑：有意思！宁少爷居然是个情种！好,今天我黑虎就给宁少奶奶这个面子！地契我收下,你们走吧！
15
生死相依
我长舒一口气,抱着小宝走向宁钰。就在这时,一个帮众急匆匆跑进来：帮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黑虎脸色大变：宁钰！你阴我
宁钰一把拉过我和小宝,护在身后：我不知情。
但黑虎已经红了眼：给我杀了他们！
场面瞬间大乱。帮众们挥舞着刀剑冲上来,宁钰一边抵挡一边护着我们往后退。我紧紧抱着小宝,躲在宁钰身后。
往那边跑！宁钰指着一个侧门,我断后！
我刚要跑,一个帮众从侧面扑来。宁钰转身一剑刺去,却不妨背后有人偷袭！
小心！我尖叫一声。
宁钰侧身避开要害,但刀锋还是划过他的右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结果了那人。
宁钰！我心疼得几乎窒息。
快走！他咬牙道。
我抱着小宝往侧门跑,突然听见小宝喊：娘！后面！
回头一看,黑虎举着大刀朝宁钰后背劈去！千钧一发之际,我掏出匕首,用尽全力掷出——
啊！匕首正中黑虎手腕,他吃痛松手,大刀哐当落地。
宁钰趁机一剑刺入黑虎胸口。与此同时,大批官兵冲了进来,局势瞬间逆转。
宁少爷！属下来迟！领头的捕快抱拳道。
宁钰捂着伤口,摇摇头：无妨。把这些人押回去,好好审问。
说完,他踉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你刚才那一下...真准。
我眼泪夺眶而出：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来送死
为了你们啊...他伸手想摸我的脸,却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宁钰！
官兵们七手八脚地把宁钰抬上马车。回府的路上,小宝一直趴在宁钰身边,小声叫着爹,虽然没人告诉过他该这么叫。
16
真相大白
宁府灯火通明。宁老夫人听说儿子受伤,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马车,她快步迎上来：钰儿！
老夫人,宁少爷伤在右臂,大夫说没伤到筋骨。捕快禀报道。
宁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我和小宝身上,复杂难辨。
进来吧。她最终说道。
那一晚,宁府上下忙成一团。我守在宁钰床前,小宝累得睡着了,被丫鬟抱去客房。宁老夫人来看过一次,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天蒙蒙亮时,宁钰终于醒了。见我趴在床边睡着,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立刻惊醒：你醒了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他笑着摇摇头,拉着我的手：金金,谢谢你救了我。
扯平了。我哽咽道,你也救了小宝。
我们相视一笑,五年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消融了不少。
金金,宁钰突然正色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年我们在河边'偶遇',其实是我设计的。
什么我瞪大眼睛。
六年前的上巳节,我在县城见过你。宁钰眼中满是柔情,你在河边放花灯,笑得那么开心...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后来打听到你是沈家姑娘,就...
就假装落水让我救我恍然大悟,好啊宁钰,你居然算计我！
我本想慢慢接近你,谁知道遇到山匪是真的...宁钰苦笑,不过因祸得福,让你把我捡回了家。
我气得捶了他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伤口。宁钰嘶的一声,我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他握住我的手,金金,这五年我一直在找你。我娘给的五百两,上面有特殊标记,我就是靠这个线索找到青林县的。
我愣住了：所以...你早就知道小宝...
我知道。宁钰柔声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是我儿子。他长得真像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宁钰...当年我跑是因为...因为我害怕。你娘说得对,我配不上你...
胡说。宁钰撑起身子,用没受伤的手抱住我,是我配不上你。金金,你善良、勇敢、聪明...这五年一个人带大小宝,还把酒馆经营得那么好...我为你骄傲。
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五年来的委屈、害怕、思念,全都化作了泪水。
嫁给我吧,金金。宁钰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次不许再跑了。
嗯...我哽咽着点头。
17
宁老夫人的接纳
正当我们温存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宁老夫人牵着睡眼惺忪的小宝站在门口。
祖母说爹醒了...小宝揉着眼睛说。
宁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钰儿,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娘。宁钰坐直身子,娘,我想娶金金,请您成全。
宁老夫人长叹一声,走到我面前。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沈姑娘...不,金金。她拉起我的手,这五年委屈你了。老身当年糊涂,差点拆散你们一家...你愿意原谅老身吗
我受宠若惊：老夫人言重了...我也有错...
还叫老夫人宁钰捅捅我。
...娘。我红着脸叫道。
宁老夫人笑了,把小宝推到我们面前：来,小宝,见过你爹娘。
小宝歪着头看看宁钰,又看看我,突然扑到宁钰怀里：爹！
宁钰紧紧抱住儿子,眼圈发红。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幸福。
一个月后,宁钰的伤好了。他在宁府大摆筵席,正式向宾客介绍我和小宝。席间,他当众向我下聘,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这次可不能再跑了。交换信物时,他凑在我耳边低语,否则我真会打断你的腿。
我笑着拧了他一把：那得看你表现。
18
幸福圆满
宁老夫人完全接纳了小宝,天天乖孙叫个不停。
在我的劝说下,宁钰出资重建了黑虎帮所在的村子,给了那些无业游民正经活计,从根本上解决了匪患。
至于我的小酒馆,在宁家支持下扩大了三倍,成了青林县最有名的酒楼。
刘妈当了掌柜,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成亲那晚,宁钰搂着我和小宝,满足地叹气：总算齐活了。
小宝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我靠在宁钰肩上,轻声道：宁钰,谢谢你没放弃找我。
他亲了亲我的发顶：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油嘴滑舌。我笑骂,心里却甜得像蜜。
窗外明月高悬,一如五年前我们在河边定情那晚。只是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