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齐斯年的坚持下,电影开机后先从大结局场景开始拍起。
那是一个游客稀少的夜晚,男女主角在沙滩相遇,聊完前尘往事后,走到半路的男主忽然鼓起勇气追回沙滩,然后发现女主也在等着他。
其中,对话与情绪描写得非常好,然而乔雪始终入不了境。
与其说入不了,倒不如说她压根不相信这个故事的内核。
经历过那样失望的等待与煎熬的挣扎,为何到头来还要选择原谅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与故事格格不入,别说导演,就是男主也接不住她的情绪。
拍摄进行得很不顺利。
可齐斯年不管,他面对乔雪站在镜头外,他希望这段戏能骗一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假希望。
都说演技好的演员心思敏感,如果能通过这场戏可以唤回乔雪对他的爱......
他是如此盼望的。
但无奈,连拍三天,这场戏就是过不了。
以至于分手前最甜的片段都过了,大结局还是没有过。
导演犯了难,倒不至于怪罪演员,乔雪的资历摆在那儿,一位国际文艺片女主角来演烂俗爱情片,谁都知道是屈才。
灵机一动,导演对着镜头前的乔雪说。
这样吧乔小姐,咱们试试另外一种结局,你自由发挥看看。
闻言,齐斯年张了张嘴,但他没有出生阻止,从找到乔雪开始,便是他追她逃,事情搞到这个地方,两人很难有坐下来平心静气说话的可能。
现在借由镜头,他也想看清乔雪的内心。
看清后,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哪怕到死他也会追下去！
接着全场安静,只剩不断拍打上岸的海浪,与远处睡不着的海鸥。
镜头切换至男女主,从一开始的尴尬,到逐渐聊开的热络,尽管台词都是一样,然而乔雪的表情显得很放松。
手上也多了很多动作。
男主说他们以前为在网上买塑料鸭子,为买回来的尺寸而吵架,然后女主笑眯眯地用沙子捏了只鸭子。
男主说他们以前第一次接吻是因为下大雨没带伞,男的拿衣服撑在头顶带着女主好不容易找了处僻静后巷的廊檐躲雨,女主听了笑眯眯在沙滩拢了件衬衫出来。
......
说到最后,女主面前已经被捏出十几样小玩意来。
齐斯年看得眼眶湿润,他不是演员,却是在实打实回忆过去,回忆同乔许所有的争吵、甜蜜、哀愁与憧憬。
活了两辈子,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假如能挽回,他愿意用所有去换,只求乔许回到他身边,只求她别再推开他。
想到这里,男女主已经合力用沙子堆出来个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堆好后,那十几样小玩意被一一摆进房子里。
拍了拍手上的沙砾,他们心满意足地重新坐到一起。
但其实到这里,女主的台词并不多,她只是笑得很甜,专心制作玩意的时候偶尔附和两声男主的对话。
这时,同伴给男主打电话,是说自己的房卡丢了,让男主给他送一趟。
于是回忆被迫戛然而止,男主走出画外,只有女主一个人默默看海。
这段画面持续了得有3、4分钟,但是没人喊停,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高潮来临的那一刻。
破镜重圆的爱情,失而复得的缘分......
连海浪都变得温柔。
然而女主慢悠悠站了起来,转回头的表情是云淡风轻,笑意残留,可那笑不再甜蜜,而是显得过分勉强。
再垂头看了眼自己堆的东西,忽然一脚踹过去,并惬意地又踩又踏,最后痛快地背上包离开了镜头。